「雨。」

我輕聲一叫，雨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能原諒我嗎？」但屁股卻抬起來。我知道他在想，要是我不原諒就趕快逃跑。尾巴不知為何也在搖。我深知，雨不怎麼害怕我這種怒氣。

雨重重地壓在我的雙腿上，啃著最近鍾情的小豬玩具。餅乾也吃了，甘菊茶也喝了，心滿意足。

我說「還沒完」，他尾巴不動了。我進一步教育雨，人類的餅乾對他來說如何有害，然後問：「明白了嗎？九_九_藏_書」

「真的？」

「好。」

現在已經回憶不起來了。曾經住過的那條街道上的景物和房間的樣子，只能零零碎碎地浮現出來。

真的，雨回答。

和雨一起聽雨不知道的日子里的音樂，我有些混亂，像是帶著雨在穿越時空。

回憶不斷湧來。人們的臉、曾經喜愛的那座橋、超市、勉為其難（英語水平）選的研究生課。

雨熱忱地抬起頭看我，用表情說：明白了。九_九_藏_書

因此，我們現在為了促進消化在一起喝甘菊茶，聽UB40的《紅紅葡萄酒》。這不是CD，是磁帶。留學時從收音機里挑喜歡的歌錄的，讓人又心酸又懷念的磁帶。音質特別糟糕，不時中斷或插入收音機廣告。

但是磁帶的選曲總之一塌糊塗，無法讓人沉浸在一段回憶里。史密斯飛船後面是菲爾·科林斯，惠特妮·休斯頓後面是葛洛麗亞·伊斯特芬，威豹樂隊後面是弗利伍麥克https://read.99csw.com合唱團。沒標註歌名，所以在播放之前，不知道下一首是什麼。

晚飯後不覺打起瞌睡來，睜開眼睛，雨正在旁邊連餅乾盒一起狼吞虎咽。我起身，沙沙的聲音停下來，他突然停下動作，不過兩條前腿依然壓著盒子，臉上全是餅乾渣。周圍是咬碎的盒子和塑料紙殘骸。我和雨面面相覷。

最後一次錄磁帶是什麼時候呢。雖然懷念，現在卻沒有熱情做這種事了。雖說都是喜歡的ｒeaｄ•９9csｗ•ｃoｍ歌，但太多姿多彩，心就靜不下來。

「特別可愛的貓咪，下次給你看照片吧。」

那時我凈吃餅乾、巧克力還有冰激凌，身材很胖，這件事就對雨保密吧。

我盡量用憤怒的聲音說道，雨四下逃竄了一陣，自發地低頭坐好，擺好「挨批的姿勢」。我叉開腿訓斥他的時候，他老老實實坐著看我。訓斥一停，他又搖起尾巴。

在美國，我養過貓。灰色的美國短毛公貓，肚子上的花紋像是撒上了太妃糖，所以我rｅａd.9９ｃｓw•coｍ叫他太妃。我坐在地板上，他就團在我膝蓋上，我坐在椅子上，他則趴在桌子上（經常在筆記本上）蜷成一團。

《紅紅葡萄酒》讓人想起夏天的夜晚。在院子里和朋友們瘋鬧著聽，鄰居直投訴，連警察都來了。

「這是什麼！你在吃什麼？」

「當時應該考慮一下順序和脈絡再錄的。」

我剛說完，雨就搖著尾巴猛衝過來，一躥一躥。捲起的風都是餅乾味，我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而且剛才睜開眼睛時，雨那表情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