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民怨沸騰，也不怪大家不滿，誰都看得出來，再補一拳這小雞崽都完了，這場賭鬥根本就沒有人下注平局好不好，這種行為分明就是要將大家的賭金通吃，但時間的指針確實指向了十分鐘，前後相差也就那麼一兩秒，沒辦法。

盤口很快開了出來，組織方還新增了盤口，賭的是小雞崽能在阿彪手下堅持幾分鐘，最低是一分鐘之內，最高自然是打滿十分鐘。

這時候拿大喇叭的青年卻叫了起來：「時間到！時間到！這一場是——平局！」

進了鐵圍欄，艾司發現，這裏面的空間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一點，對面的阿彪赤|裸上身，肌肉板結如牛筋，雙手戴了副皮手套，以拳擊掌，啪啪作響。

一直在苦苦忍耐等候時間的艾司忽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這衣服是恩恩買的，殺了你！

「萬聖節是什麼啊？」艾司打算過會兒去問問度娘，他將小金豬放在書架頂端，劃破的衣服穿在裏面，還好沒被發現。

「真是的，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幾道強烈光柱頓時照在了艾司身上，讓艾司都睜不開眼睛，周圍未散場的人一看，這差異也太大了，溫妮阿彪這些人都算了解，溫妮是一間夜總會的名字，琛爺他們就在那一帶收保護費的，這新人小雞崽明顯就不是個兒，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身體優勢。

和大頭約定了再見面的時間和地點，艾司惴惴不安地回到家裡，路上已經和恩恩通過電話，按照大頭教的，說自己剛剛家教完，這是第一次對恩恩撒謊，艾司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直顫。艾司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向恩恩撒謊，不過一想到自己將要做的事情，艾司就覺得恩恩一定會好開心的，恩恩一開心就會原諒自己啦。

「才五百塊啊？」艾司對這金額很不滿意，恩恩送的衣服都劃破了，才這麼點錢，跟大頭先前說的一兩萬差好遠。

大頭急得滿頭大汗，擠到艾司倒下的地方，拚命地吹氣，大喊：「喂，喂！蠢貨，笨蛋！大白痴！快給我醒過來！你不能這樣就倒下了！你這樣我們就全完了！告訴你要注意他的後手勾拳的！」一看艾司睜開眼睛，大頭不遺餘力地喊著，「快爬起來，趕快爬起來。」

一些極度不滿的觀眾隔著鐵網猛推艾司，艾司心神都在面前的對手身上，腦子裡想的都是有的沒的，沒想到背後發力，頓時向前一撲，陳彪看這架勢，順手就給了艾司一拳。

陳彪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過去，若艾司想從這裏逃走，勢必吃上這勢大力沉的一腳，誰知道艾司一縮腹，雙腿一蹬，雙手前伸，像一隻跨欄的獵豹舒展四肢，落地一個翻滾後站起，逃出了陳彪的攻擊範圍。

在路上艾司還做了件事，就是在路邊攤read.99csw.com買了一個大大的金豬撲滿，艾司想到，自己今後會有好多好多錢，口袋裡都不夠放，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好呢，正好路邊攤有賣撲滿的，艾司看見金黃色穿小紅襖的小金豬好可愛，就問了一下價格，最後忍不住買了一個。幾乎和真實小乳豬差不多大，艾司覺得，這個小金豬用來放十萬塊，差不多夠了。

周圍的歡呼和咒罵聲都小了下來，陳彪一看那小子還能動，還想爬起來，走上前去，一隻腳高高抬起，一個大力劈踩就下來了。

「打呀！躲什麼躲啊，孬種！」

陳彪怒火中燒，出拳的速度再快一倍，艾司架起的胳膊上立刻就吃了好幾拳，胸窩又中了一腳，打得他差點回不過氣來，但是好歹咬牙堅持了下來，依然站著沒倒地。

艾司打定主意，繞著鐵圍欄和他轉圈圈，絕對不讓他碰到自己。

陳彪稍微皺眉，這小子躲避動作乾脆利落，看起來還有兩把刷子。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眼看時間就要到了，琛爺面子上掛不住了，派個夥計去場邊喊：「阿彪，琛爺說了，你要收拾不下這小子，這個月可沒錢拿。」

接下來的幾分鐘，艾司徹底激怒了觀眾。

陳彪一愣神馬上又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呢，媽的剛才怎麼回事？居然給嚇了一跳，再補一拳，馬上就結束了。

艾司也不會有什麼羞恥心，鑽褲襠、繞腋下，怎麼好躲就怎麼躲，看上去狼狽不堪，卻能有效避開陳彪的重拳攻擊。

「嘿！」楊聰的大頭出現在艾司視野里，他喜滋滋地將五張紅色鈔票展成扇形，在艾司眼前抖了抖，「這是你的。」說著，將鈔票塞進艾司手裡，又從裏面抽回一張，得意地揚揚手，「這歸我。」

場下觀眾正熱情高漲，雖然那小子躲得狼狽，但陳彪發揮穩定，那一拳一腳都力量感十足，尤其在最後關頭擊倒對手，也算值回票價。

可是享受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跟著恩恩就一腳踢在艾司腿彎處：「好了沒有，還閉著眼睛在這兒享受呢。」

楊聰卻是眼前一亮，救兵啊，趕著琛爺還沒有賣我，我先把這小子給賣掉吧。他骨碌爬了起來，抱住艾司胳膊，擠出笑容：「琛爺，這是我鄉下表弟，我這次來呢，其實是帶這小表弟來打拳的。」

剛看完火龍大戰蜥蜴，就好比吃完正餐後來點餐后水果，幫助一下消化，那些贏了的自然又紛紛投注，看看這小雞仔能給大家帶來點什麼樂子。

「這麼大個小豬放哪兒啊？」恩恩被小豬撲滿的體積嚇了一跳。

「撐下去，撐下去……」

眼看時間就要到了，這小雞崽還跟小強似的兀自屹立不倒，陳彪怒吼一聲，左手晃一記直https://read.99csw.com拳，右手一記后勾拳，艾司後仰，陳彪返身掃堂腿，艾司應聲倒地。

找到艾司時，艾司正心疼地看著自己那件劃了口子的T恤，要是在上面補個疤就不好看了，恩恩一定會問的，怎麼辦怎麼辦？

「可是，我站著不倒，不贏也不輸呢？」艾司問道。

恩恩接著道：「當個家教能拿多少錢啊？不要跟黃大哥獅子大開口哦，我說艾司，你要是有錢了，是不是先把我這個債權人的債還一點啊，我們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有買新衣服啦！」

艾司額心泛起一抹微紅，氣溫陡然降了下來。

大頭不敢笑，抱著艾司的胳膊瑟瑟發抖，艾司往場上一指：「我要和那個紅頭髮的打，十分鐘，不倒下，就有一萬，我兩個小時不倒下，就有十萬了。」

「疼嗎？下次在轉角撿東西要小心一點。」

艾司不為所動，扶著鐵絲網站了起來，麻木的臉已經變成了一種火辣辣的疼，艾司摸了摸傷處，疼的部位不大，那一拳是貼著臉側滑過去的。

艾司高興地道：「我很快就會有錢啦，錢會多到放不下，所以買個小豬來放錢啊。」

「噗……哈哈哈……你們聽到沒有，他……哈哈，他要和火龍打，還十分鐘不倒下……哈哈哈，大頭，你這表弟太搞笑了，比你逗多了，你哪兒找來的啊？這都是極品啊！哈哈哈哈……」琛爺笑得雪茄都掉了，拍著大腿，眼淚流了出來。

「撞……撞了一下下啦，我在拐角撿東西，一個騎自行車的沒看到，騎得飛快，握車把的手撞我臉了。」這是大頭提供的版本，無論是力道、速度、撞擊面積和發生碰撞的可能性都無懈可擊，不愧為箇中高手。

等艾司小心翼翼地抱著金豬撲滿回到家，恩恩她們正在商量著什麼，雅欣最先看到艾司，驚呼：「哇，艾司你買這麼大個存錢罐做什麼？」

楊聰賠著笑臉聆聽教誨，嘴裏不停發出配合的聲音：「那是，那是……應該的，應該的。」直到琛爺走遠消失了，才收起笑意，扭頭，「我呸，什麼玩意兒！想當年，給我楊爺拎鞋都不夠格的貨色！」

「可以死了，去死吧，去死吧……」

陳彪冷笑，讓這小子在擂台上站著超過一分鐘都是對自己實力的侮辱，他提起缽大的拳頭，跟著就是一套左右連環勾拳，但冷靜下來的艾司脖子頓時就像泥鰍一樣左右彎曲，讓陳彪的拳盡數落空，整個身子還往右斜，企圖逃離陳彪的攻擊範圍。

一看恩恩露出這種略帶諂媚的笑，艾司就不知道該歡喜還是憂慮，很顯然，恩恩又有新的任務交給自己了，可是，艾司的時間已經很緊了啊，恩恩！

大頭趕緊趁這空當，給艾司介紹一下他對手的情況，九-九-藏-書那阿彪個子不算太高大，一米七三，但在龍場也算是岩石級好手，他的鞭腿和左後勾拳是兩大撒手鐧，艾司哪兒知道什麼叫勾拳什麼叫鞭腿，只是嗯嗯答道：「我不讓他碰到我就是了。」

「嗯，這個，可能，應該有一點兒吧，但是，因為……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大頭支吾起來，顧左右而言他，「額，對了，你還要特別小心，這阿彪很陰險的，動不動就猴子偷桃、插眼睛什麼的，千萬不要讓他近身。」

不滿歸不滿，但當大頭從龍場組織者那裡領到兩千元的分紅時，還是樂得合不攏嘴，雖說這場賭鬥只是餘興節目，下注的人少，但禁不住莊家通吃。所以分到大頭手上的錢，竟然有兩千元之巨，楊聰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觸碰到這個數額的錢了。

婉兒輕笑道：「是啊，艾司，恩恩她們正為萬聖節晚會服裝的事發愁呢。」

「你這是剛剛開始嘛，只要不輸，你每多打一場，都會拿得更多。我們兩兄弟一條心，發財的日子馬上就要來啦！」楊聰甚是滿意。

組織方拿大喇叭的青年也不知該如何解說了：「這……這這這，這也太誇張了吧，這是零點零一秒的新KO紀錄嗎？我們的新興選手小雞崽顯然是不行啦，嗯，嗝屁了，那麼，現場又有多少人為你們手中的票而歡呼呢？又有多少人失望沒有買一分鐘內結束戰鬥呢？」周圍立刻附和似的響起一片歡呼和各種咒罵。

只聽刺啦一聲，卻是鐵圍欄的鐵絲網上有許多鐵絲脫線，像小刺一樣橫在網中央，艾司的衣服被劃出一道口子。

「大頭，這次有沒有錢拿？」

「我呸！上啊！你他媽的上啊，反擊啊！」

艾司有些緊張，又有些茫然，大頭給自己的解釋是這鐵圍欄裏面什麼規矩都沒有，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想咋躲就咋躲。艾司心緒不安，外面那些人太吵了，艾司一會兒想到恩恩不許自己和別人動手，一會兒又想到要是贏了有好多好多錢拿，拿到錢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艾司覺得半邊臉是麻木的，腦袋裡面嗡嗡作響，這是怎麼啦？自己在哪兒？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聽到大頭焦慮的吼叫聲，是了，我在鐵圍欄裏面，有個大個子剛才打了我一拳，糟了，回去怎麼給恩恩解釋啊？

「表弟？打拳的？就這小身板？跟小雞崽似的，哈哈哈哈哈……」琛爺和他的夥計哄然大笑，琛爺補充問了一句，「他能和誰打？和你呀？哈哈哈哈哈……」一行人笑得前仰後合。

「哦。」

這缺錢的問題吧，歸根結底還是艾司不好，他不刷爆恩恩的卡就不會讓雅欣和趙磊提前支取零花錢份額，現在雅欣的零花錢也被提前消耗了，連做服裝的錢三人都湊不出來。租服裝的店ｈtｔps://reａｄ.99ｃｓｗ.ｃoｍ也都去看過了，找不到合適且滿意的道具服裝，特需訂製貴得要死。

「這個，再打個三五場，就差不多夠這個數了。」反正忽悠只需費點口水，大頭趁熱打鐵，「你如果能把對手干趴下，今天拿到手裡的就不止這個數了。」

琛爺擦去眼淚，往旁邊指了指：「聽著，小子，你和我手下阿彪打，你贏了，你表哥大頭欠我的錢，一筆勾銷，你要是輸了……」琛爺笑意漸漸收斂，變色陰沉，「我就把你們兩個，一塊兒賣掉！」

但在場上的陳彪卻感覺明顯，渾身就像過電一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只需要再補上一腳就結束了這場賭鬥，偏偏他身體僵了一下，這一腳沒能及時遞出，眼睜睜地看著艾司齜牙咧嘴地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萬聖節是西方節日啦，那天可以穿得奇怪一點，大家要做南瓜燈……」雅欣給艾司介紹起來。

「哼，大頭，這次算你運氣好，看不出你那小表弟還挺能挨的。我琛爺一向說話算話，你和我的債，就一筆勾銷了，但是，你要再敢出現在我的場子里，莫怪我打斷你的狗腿！」琛爺明顯一臉怒意，拂袖而去。

「啊？」提到債權這事兒吧，艾司還沒想到那裡去。

大頭歡喜得想流口水，不是，是感動得想掉眼淚，到底還是忍住了，鄭重其事地將這錢退回去，表情肅穆地拍著艾司的肩：「收下吧，這是，你該得的。好兄弟，講義氣！」

艾司向大頭抱怨：「為什麼要叫我小雞崽，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叫艾司。」

這時候組織方已經做出反應了，一個瘦得跟竹竿有一拼的年輕人，拿著小商販叫賣用的大喇叭高聲喊著：「下一場下注開始啦，下一場下注開始啦，一個新人小雞崽想要挑戰溫妮阿彪，燈光注意一下，燈光注意一下。」

「哪個王八蛋，你沒和他理論啊？當時就該一腳把他踹下來。」

「行了吧，你打贏陳彪再說，以後我們再取個威風點的名字，這裏不會有人用真名的。」

艾司看了看，還真沒地方放，想了想，指著放書和酒的書架最上層：「就放那裡好了。」

雖然高三學業繁重，可馮恩恩向來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主兒，這不萬聖節快到了，恩恩給萬聖節的社團活動準備了一出舞台劇，更重要的是，這次舞台劇恩恩成功遊說到了司徒文風參与，而且把世仇陶慧穎排除在外。

那些買了堅持時間更久的觀眾沒想到事情還有轉機，頓時歡呼起來，也有人為艾司加油，於是人群中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

陳彪越打越火大，這小子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明明只需要補上一拳或一腳就能讓他趴下，卻老是碰不到他，有好幾次都因用力過猛讓自己出現了破綻。剛開始陳彪還打算防禦一read.99csw.com下，以免對方乘機反擊，後來一看，得，這小子壓根就沒出手的慾望，索性放開了防禦，掄圓了膀子盡情攻擊。

更多的人則在狂呼：「打死他，踢死他，乾死他！」

當婉兒的小手給艾司均勻地抹上祛斑霜，艾司閉上眼睛，這特效藥果然有效，一點都不疼了，婉兒的手指在臉蛋上畫著圈圈，癢酥酥的。

不能再被他打到了！艾司一個激靈，剛剛爬起一半，忽然一個側滾，貼著鐵絲網避開了那一記腳刀。

艾司嘴一咧，恩恩正好踢到另一處傷，他睜開眼睛，恩恩那標緻的瓜子臉就在自己眼前不足二十厘米的地方。

「艾司，你的臉怎麼啦？」細心的婉兒卻發現艾司臉上不對。

恩恩對這場舞台劇的重視程度前所未有地高，從服裝舞美設計開始就親力親為，力求完美無瑕，可是將陶慧穎排除在外，就意味著最大的資金供應商被排除在外，不願意讓雅欣藉助家族潤澤的恩恩頗有些捉襟見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

眉眼彎彎，恩恩笑得像只小狐狸：「艾司啊，我來教你做衣服好不好啊？」

「嗯……」艾司看了看手裡可憐的四張鈔票，又抽出兩張，「要不我們一人一半吧。」

場地就那麼大，艾司再能躲也沒法避開陳彪的所有拳腳，七分鐘後背脊吃了一拳，跟著小腹又吃了一拳，八分鐘屁股被踢了一腳，但他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做？做衣服？」艾司好像又聽到一個新名詞，「我會補衣服啦，恩恩你教過我的啊。」

他用手指蘸了口水，一遍一遍地數著，感覺簡直像做夢一樣，將錢折好，塞進褲兜里，過一會兒又拿了出來，捻出其中一張紅色鈔票，再想想，又捻出一張，最後估計覺得要細水長流，一狠心，數出足足五張鈔票，其餘的錢像防賊一樣，左右張望著插回褲兜里去了。

「行，只要你能在阿彪手下，過十分鐘不倒，也，算，你，贏！」琛爺發了狠話，叫過一個夥計，嘀咕了兩句，自然有人去與龍場組織者聯繫。

婉兒去給艾司拿葯去了，看著三個女孩，用不同的語言表達著同樣的關切，艾司心裏滿滿的溫暖，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

呼！向上吹了吹額上的劉海，恩恩嘴角拉長，上揚：「艾司，會不會做衣服啊？」

陳彪向艾司靠近，艾司不朝場中央走，貼著鐵圍欄挪移，周圍的觀眾不樂意了，這到底是來打拳的還是來幹什麼的，膽子這麼小，還上場打個球啊。

「那……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十分鐘一兩萬啊？」

艾司覺得大頭這人真不錯，點頭「嗯」道：「好兄弟，講義氣！」

艾司看著拳頭在眼前放大，身體卻一時忘了該做何反應，用臉貼了上去，頭一歪，乾脆倒地！全場一片噓聲，這餐后小點還沒放到嘴裏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