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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賽黑拳為籌錢 再添新魂非一般 5

第三章 初賽黑拳為籌錢 再添新魂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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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格不值錢啊。」竹竿又打了個哈欠。
「這個,是雙方開打前自行約定的,不過如果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把一方打趴下,那獎金也就越高。」大頭耐心地解釋著,扭頭問竹竿,「這次火龍他們打了多久?」
大頭興緻勃勃地給艾司介紹,現在都不行了,以前打得那才叫一個激烈,動則生死見真章,十個裡面就有九個要被抬出去。
「你才是雞蛋,大哥看清楚了,岩石來的。」大頭也不怎麼怕那胖漢,兩人說的是當地小混混的黑話,雞蛋的意思就是很不經打,一碰就碎,比雞蛋好一點的叫沙袋,不僅能扛打,還能偶爾獲勝的叫小刀,最後擂台常勝的才叫岩石。
人群中再次迸發出尖聲驚叫,歡呼如潮,艾司倒吸一口冷氣,指著場內問大頭:「這樣不疼嗎?」
「打呀!」
艾司想了想,搖頭。
見竹竿點頭在前面帶路,大頭喜滋滋地跑過來,對艾司恭敬道:「可以啦,我們跟他走就是,艾哥。」
「我操!」大頭髮了狠,「前幾天有頭獅子在市區被人用拳頭打昏了你知道不?」
「運動?就像運動會那樣?」
「十分鐘。不休。」
艾司皺皺眉頭:「要是我是趴地上那個人呢?」
琛爺和他的手下都是一愣,這又從哪兒冒出個愣頭青?
「踢他襠,踢爆他!」
因此大頭也不能算欺騙,只是將數額盡量往高了提,艾司卻覺得不划算,被打成那個模樣,才幾千,恩恩她們說大病一場都要好幾千的。
「那不就得了!」楊聰張開雙臂,五指彷彿抓著大把的鈔票,激|情地捉住艾司手腕,「這是比賽,叫競技,和你說的打人完全是兩回事,你要是把對手打倒在地,有錢的!好多好多錢啊!」見艾司愣著,又強調一遍,「有獎金的!贏了的人有好多獎勵的!」
「不好,不喜歡這裏。頭疼。」艾司卻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了一下場內,「他們那麼壯,看著就好可怕的。」
走到一半,小巷中間有兩個體重在三百斤以上的肉墩型壯漢守著,那竹竿有氣無力地摸出一張黑色的卡片晃了晃,壯漢們才放行,其中一個還提醒他們:「火龍正在裏面,你們運氣不錯。」看起來竹竿大頭都是這裏的熟面孔。
青瓦街龍場的幕後老闆黑道出身,對中國武術有著近乎狂熱的愛好,這地方既然被命名為龍場,那麼裏面最能打的人自然被冠以龍的稱謂。
「對呀!就是你想的那樣!」環境嘈雜,兩人都需要大聲說話,前面的竹竿回頭,好奇地瞅了艾司一眼,大頭給他做了個不可說破的暗示。
read.99csw.com「你傻呀,人家打你,你當然要躲,躲了之後再還擊,誰讓你傻乎乎站在那裡讓人家打,你看他那拳頭,你真敢站那兒不動讓他打?別說三十分鐘,三秒鐘你都堅持不下來啊!」大頭被艾司的問題嚇了一跳,還好這小子提前問出來,否則自己真的要輸得脫了褲子上弔。
青瓦街緊鄰南寧路,卻是一條地道的步行街,街道兩邊都被搭帳篷的路邊攤給佔據了,中間僅留下不足兩米的行人通道,沿街混雜了各種叫賣聲。
「爽身粉,爽身粉。」
艾司搖搖頭:「恩恩不讓我打人的,打人是壞孩子。」
「嗯?」艾司看了竹竿一眼,這次竹竿也點了點頭,看來是真的,「那也就是說,比賽完了之後,我只要還能站著,也能拿一萬左右?」
聲嘶力竭的瘋狂音樂,狂歡般尖叫的人群,隨處丟棄的易拉罐和啤酒瓶,熊熊燃燒的汽油桶。在廣場中央立著四面銹跡斑斑的鐵圍欄,圍欄四角被熊熊烈焰映照如白晝,圍欄中央有兩個赤|裸上身的猛|男正像野獸一般搏鬥著。
「那趴地上的人是不是就沒錢拿了?」艾司依舊在發問,有點難以捨棄。
「我可以試試?」艾司意有所動。
「打一場比賽要多長時間啊?」
大頭一時張口結舌,不能打人?只能打動物?他不知道該怎麼誘惑艾司了。
小巷盡頭,空間豁然開朗,四面都是高樓,在中間正好圍成一個小廣場。
楊聰臉色大變,膝蓋一軟就跪地上了,一雙小眼睛四下張望,心中只能祈禱琛爺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眼睛卻在看逃亡的出路在哪裡。
「干他娘,就是這小子,我就在旁邊,親眼看到的,這小子發起狠來,我怕得想尿啊!」
與艾司相反,楊聰回到這裏,就像遊子終於歸家,魚兒回到了水裡,貪婪地呼吸著那夾雜各種味道的氣息,全身都放鬆下來。
另一個則調侃艾司道:「帶了個雞蛋啊?」
龍場的觀眾不只是黑道上的混混,也有些有錢人,它除了提供令人感到刺|激的肉搏之外,最主要的是賭博,龍場勝負不計分數,只算輸、贏、平,一方把另一方打倒在地,讓他爬不起來,就算贏了。如果時間到,雙方都還在場上站著,就是平。
走到小巷另一頭,裏面漸漸傳來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樂,艾司大老遠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是煙火味夾雜汗味和排泄物的氣味,十分難聞。
這原本是小區垃圾場,後來被一群小混混佔據了改為籃球場或足球場,再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成為街頭打https://read.99csw.com架鬥毆、幫派廝殺的極佳場所,最後被北區的大佬整合起來,有了龍場的名頭,是海角市較為知名的地下黑拳市場。
龍場里有九條龍,每一個都是黑道上叫得出名的響噹噹的人物,平日難得一見,不過偶爾也會出來透透氣,像今晚就是。
多麼熟悉的尖叫聲,楊聰不禁思緒飄遠,遙想當年,第一次遇見司徒,也是在這裏,當年他就和身邊這名少年差不多的年紀,那時候的青春,年少且輕狂,充滿了激|情與夢想,誰知道風雲突變,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大頭馬上對竹竿說:「去問問火龍的盤口和今晚大概能得的賭金。」
「這個,倒不一定有那麼多,但肯定比一萬多。」大頭打馬虎眼。
小眼珠子一轉:「這是比賽嘛,運動會,這不算打人的。我問你,你打別人,打了之後有好處嗎?」
「哎呀琛爺,您老就高抬貴手吧,當時說好了是朋友借,不是向公司借錢啊。」大頭哭喪著臉,四面作揖,「您老身上拔一根毫毛,也比小的大腿粗,小的是真的沒錢,在哪兒找三千啊,就算您老把小的賣了,這一身幾兩肉,也值不了三千啊;小的一直腎虧,萎縮到快沒了,肺也因為吸煙吸壞了,肝也是爛的,心臟也不好,這小眼睛還近視,您老賣器官也賣不了幾個錢啊,我全身上下就沒一地兒是好的,您老就當放了個屁,放過小的吧。」
「這不可能,你當你大頭哥哥這麼沒眼光?就拿出那天你打那……那大狗的力氣,一拳就搞定了!」
「你們剛才說什麼粉啊?」
大頭將竹竿拉到一旁,小聲嘀咕:「就他,你別看他個子不高,你看他那身形,那肌肉,爆發力超強的,我大頭什麼時候看走過眼?」
「夾爆他的頭!」
就像屠宰場的人捉住兔子耳朵殺兔子一般,猛力地往地上那麼一摔。
楊聰領著艾司穿過人流密集的攤位,拐進青瓦街邊一條小巷,巷子里早有一人在那兒等著,瘦得跟猴似的,大頭管他叫竹竿,那名字倒也貼切。
這時場內的火龍和蜥蜴正好分開,蜥蜴一個抱撲摔俯身搶火龍下盤,火龍稍稍一退,雙手像鐵鉗一樣卡住了蜥蜴的腦袋,將對手的頭往自己膝蓋上摁,頂了一記之後,感覺沒吃上力,身體又前傾下壓,幾乎將蜥蜴的頭夾在自己褲襠下,雙手抱住蜥蜴的腰,如旱地拔蔥一般將他整個人倒舉了起來,再狠狠地往地上砸。
艾司看著黑漆漆的小巷,小心道:「我不想去啦。到底在哪裡啊?」
「我是海角市納涼鎮石橋村人。」艾九九藏書司對自己的來歷背得很熟。
「小子你鄉下來的啊?」竹竿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這時候,艾司從後面搶上前來,大聲質問:「你們為什麼欺負大頭,你們沒看到他都快哭了嗎?」
一看艾司皺起眉頭,大頭趕緊補充:「如果說打到最後,你們兩個人都還能站在那兒,都沒倒下,那就不算輸也不算贏,算平局,這場上的錢你們兩人平分。」
「你能拿的比他多多了,要是你能打贏他的話。」楊聰大聲地吼出前半句,刻意壓低聲量說了後半句。竹竿鄙視地嘲笑大頭。
「別呀,哥。」見艾司想走,大頭趕緊把他拉住,「你還記得那天打那獅……就是那大狗,你只要拿出十分之一的力氣,打趴他們完全沒有問題啊!」
大頭還想接著忽悠:「這怎麼會疼,這是比賽嘛,比賽肯定不會疼的。」
「你騙人,摔一跤都很疼的!」艾司戳穿大頭的謊言。
「我沒身份,這真的不要身份?」艾司心中有了計較,恩恩不讓我打人家,但是我可以讓人家打不著我啊,在裏面躲十分鐘就有一萬哎,那要是我在那裡面躲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艾司伸出雙手,屈指數了起來。
其實龍場並不是什麼規矩的大型地下黑拳,更傾向於臨時賭鬥,只不過有人組織,有人押注,有人抽頭,這種簡單賭鬥,拳手是沒有出場費的,全靠押注多少,雙方後台各有一個經紀人給自己的拳手押重注,其餘圍觀者押小注,贏了全得,輸了沒有。
琛爺叼著棵大雪茄,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沙灘椅上:「上個月你和我手下的阿坤打牌,輸了借了五百塊,說好的七出十五歸,日息五分,現在利滾利,你欠我三千,啥時候還啊?」
火龍的對手是一個代號蜥蜴的人,身高比火龍稍矮,體型看起來卻比火龍還魁梧,原本也是岩石級的好手,但在火龍面前,卻像被逗的猴。
但是,艾司真的好需要錢,十萬塊耶。
這時候竹竿帶著消息回來了:「火龍一賠一點五,蜥蜴一賠五,今晚大概火龍能拿一兩萬吧。」
「有沒有這麼誇張,真的假的?」
「大頭,他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嗯,對,沒錯,就是這樣子的。」大頭的大腦袋點得比打夯機還快。
「要啥身份啊。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信啊?」大頭口音都變成東北味兒了,「我揍這樣告訴你,身份擱這兒,它揍不好使。」
「怎麼樣,你看裏面那兩個人,個大、人傻,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你要上去,哈哈,嘿哈嘿哈,三拳兩腳就把他們打趴下了。」楊聰比畫出九_九_藏_書拳擊姿勢想激勵艾司的鬥志。
楊聰警告地瞪了竹竿一眼,竹竿無所謂地撇撇嘴:「還真是鄉下來的。」
人群中有人大喝一聲:「站住!想往哪兒跑你!看到你啦,小屁股,過來!」
至於參加外圍賭場的群眾籌碼分配,由組織者負責,獲勝拳手在組織方支付了獲勝群眾的賭資后,給予三成利潤獎勵,而與對方經紀人賭鬥贏得的籌碼,則與他的經紀人協商分配;而輸了一方的拳手,他的傷殘費和出場費什麼的,由他和經紀人自行解決,但是組織方面同樣會提供一成的利潤分給拳手,以示公平或是撫恤。若是時間到了,雙方還能同時站在場上,那麼算平局,雙方經紀人賭資各自歸還,組織方給每位拳手分兩成利潤。
「那半個小時呢?是不是就有三萬?」艾司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
其中一個身高一米八幾,肌肉結實得像鋼鐵,一頭火紅的頭髮,臉上用油彩畫上青面獠牙,看起來格外兇狠,這就是龍場近幾月聲勢正旺的台柱子之一——火龍!
「有多少?」艾司皺著眉頭隨意問了一下。
「也沒看出什麼肌肉來啊,到底行不行啊?入場券很貴的!」竹竿還是不信,精神萎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大頭給艾司一個「你聽到了」的眼神,伸出手指比畫了一下:「十分鐘,兩萬。」他自然不會提,要在火龍面前堅持十分鐘,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十分鐘之後,不倒地,一萬。」
大頭的趾高氣昂頓時變作霜打茄子,灰溜溜地低著頭小跑過去,賠笑道:「琛爺,您也來玩啊?」
「馬上就可以試啊。」大頭早就迫不及待了,「跟我來。」他要帶艾司去找一個拳手經紀人和對方對賭,剛走沒兩步,臉色大變,第一反應竟是扭頭想跑。
琛爺和他周圍的夥計哈哈大笑,五百根本就不是個數,那七出十五歸,日息五分,在黑道上也沒高得那麼離譜的高利貸,不過就想看看這小丑頂著大腦袋,扭動著小屁股,圖個樂子。
一兩萬?艾司心思糾結起來,他在心裏盤算著,要是這樣能拿一兩萬,那麼只需要參加六七次比賽就能湊夠十萬了;可是,那個被打得好慘,肯定很疼的,而且恩恩有說過,不許那樣子對別人,恩恩又沒有說比賽時可不可以這樣做,那就是都不許嘍。
「那……」大頭本想說那當然,只能贏不能輸,可看艾司好像準備放棄的樣子,趕緊改口說了,「那哪兒能呢,那不上去白挨一頓揍,趴地上那個要拿得少一點,怎麼也有好幾千吧。」
艾司聲音很大,這次不僅是竹竿,連周圍的人read.99csw.com都投來憐憫的目光,想在火龍面前堅持三十分鐘?小子你很想投胎啊!
竹竿蔑視一眼,大頭討好道:「幫幫忙嘛,哥。」
「少屁話。」叫琛爺的四五十歲年紀,乾瘦,花白頭髮,對著大頭屁股就一腳踹了過去,大頭一個趔趄,嘿嘿乾笑。
「那……我可不可以躲?」
沒看兩分鐘,艾司就看見那個紅頭髮的轉身一鉤,將對手絆倒,跟著反手肘擊,那手肘貼著對手的臉,兩人一起往地上倒。立刻就有鮮紅的血飛濺,圍欄外的觀眾反響熱烈,那鮮紅的顏色就像毒品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艾司很討厭這裏,討厭這裏的氣味,討厭這裏的音樂,討厭這些人如痴如醉的瘋狂模樣,最討厭的卻還是那四面鐵網圍成的擂台,就像個金屬籠子,裏面的人彷彿已不再是人,只是保留原始本性的野物。
「我操!你想想,我全部家當都押在這小子身上去了,他要是不行,我還不如上弔抹脖子死了算了。少廢話,走吧,賺了錢買一斤粉,爽死你啊。」
竹竿道:「知道啊,聽說是一個警察乾的。」
大頭無比親昵地摟著艾司的胳膊:「走過這條小巷就到啦,這幾步路呢,裏面很好玩兒的,來來來……」
「我以人格擔保啊!」
楊聰也清楚對方的想法,竭力讓自己的肢體語言看起來足夠滑稽搞笑,希望對方一樂,就撒手讓自己走人。誰知道這次琛爺笑夠了之後,臉色一沉:「不行!你小子有錢來龍場看打鬥,會沒錢還我?五百雖是毛毛雨,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今兒個要是還不出錢來,可別怪琛爺我真把你給剁碎了賣掉。」
「這個啊,他們在做運動。」大頭開始忽悠。
「就這小子?」瘦高個兒竹竿看了艾司一眼,表示懷疑。
「那我也能拿那麼多嗎?」艾司惴惴不安地問了問。
竹竿不禁微微搖頭,這大頭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傻小子,連身份證都沒有,死了都沒人收屍,聽說被打死在台上,這龍場有筆善後資金?難道這大頭打的就是發死人財的主意,難怪他說穩賺不賠,哼——
簡單的規則加上激烈的搏鬥,特殊的環境有著別樣的刺|激。
那個籠子……艾司不知為何,總會聯想到那天與大狗狗戰鬥時出現的鐵籠子,雖然外形差異很大,但似乎作用都是一樣的。艾司的手指不自覺地抖了兩下,全身的肌肉開始收縮,緊繃,腦袋裡的血管似乎隨著那狂暴的重金屬音樂震顫,一陣一陣地刺痛。
「就是把他打趴在地上,讓他爬不起來。」大頭一看有戲,這方面有問必答。
但艾司聽力很好,追問:「怎麼算是打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