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欣和婉兒對視一眼，當時她們在後台都看得分明，恩恩被打的那一下是她自己撲過去的，艾司絕對是無心的，可艾司真正想打的人是司徒文風啊！他不知道這個罪行可比打恩恩本人還嚴重多了。

艾司嘟著嘴道：「打針真的很疼的，那叮手指更疼！恩恩要不要打針啊？」

「翅膀硬了，長本事了，現在會做飯菜了，還可以教別人了，你也不用跟著我們三個小丫頭了吧？你艾大爺的拳腳多厲害啊，要是哪天您老人家不高興，我們三個小姑娘可受不起您老人家的拳頭，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恩恩也有殺手鐧。

「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啦？」

「哇，這也太殘酷了吧！」雅欣誇張地叫起來。

恩恩有些猶豫，覺得這樣做好像有所不妥，但就婉兒的分析，這確實是反將陶慧穎一軍的最佳妙招，婉兒是自己的好姐妹，這種事情肯定是幫著自己的，好，就這樣說！

「我就是去帶小朋友玩的，兼職。」

當時所有的小朋友似乎都管那個帶頭哭的老師叫「艾司哥哥」，吳爽她們後來回醫院笑了好久，對這個帶頭哭的老師印象也是特別深刻。

「嗯……嗚嗚嗚……」

雅欣大讚：「這個主意好，嘿嘿，她們有女博士，我們也有婉兒智軍師。」

這時候發放體溫計量血壓的護士回來了，看到他們4人還待在醫護室，質問：「你們怎麼還在這裏？趕緊回病房去。」

趙雅欣咬牙切齒：「就知道是萬人騎那伙人在搞鬼，可惡，簡直太可惡了！」

「哼，你哪兒有錯啊。」恩恩的分貝可以提得很高，「你是為了保護我嘛，你是覺得我被人欺負嘛。」

醫護室門口，艾司說：「護士姐姐說不許進。」

恩恩很怕，艾司徒手殺熊是她這一生見過的最可怕的事情，她一直將那一幕深埋在心底，也曾以為自己會淡忘，可當她看到艾司紅著眼睛出現在舞台上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無法忘記，那個可怕的艾司！

「我不是威脅你，當然也不是不原諒你，我是要你知道，要你記住，絕對不可以再犯這樣的錯誤。為了讓你長點記性，所以我決定，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那麼我纏紗布的這幾天，你也要和我一樣纏紗布，在家裡禁足。」

「是啊，恩恩你原諒我啦！」艾司立刻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這樣不行啦，你怎麼就知道是陶慧穎乾的了？這樣艾司的事不就被文風知道了嗎？」

「我……嗚嗚嗚……我沒有……」

恩恩不言語，讓艾司再多哭了兩分鐘，這才昂首向天，以恨鐵不成鋼的口吻告誡艾司：「我不是要凶你，艾司啊，我是要讓你知道，有些錯誤一旦犯了，是沒有辦法回頭的，如果後悔有用，說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那還要警察幹嗎！」

婉兒溫柔地對艾司道：「艾司，你先在ｈtｔpｓ://rｅad.9９ｃsw.ｃom門口等我們，我們去探探恩恩的口風，等她情緒稍微好一點了，我們叫你進來你再進來，好嗎？」

「嗯，這個，讓婉兒來說吧。」

艾司的天性是活潑好動的，在森林里是漫山遍野地跑，進城之後，離開恩恩她們只半天時間，就已經好痛苦，好難過，好不開心了，要真把他關在小屋子裡讓他三五天不許離開，不知道會把艾司關成什麼樣。

在這之前，艾司一直是恪守諾言的，只要他認真答應過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到，同樣，只要他答應了不會去做的事情他也肯定不做。但是這次，他明顯就沒有做到，如果沒有令他印象深刻的處置措施，艾司就會覺得自律性也不過如此，下次他會找到別的借口，再犯，再犯！

「你什麼意思啊？我的眼睛現在看不見啊，司徒文風被他一腳踢出去好幾米遠啊！這樣還不算錯啊？」恩恩情緒一時還不能平復。

針頭亮出來，剛叮了幾個小朋友，那些小朋友還沒有怎麼樣，旁邊一個帶隊的男老師看起來不到20歲，眼盯著針頭將嘴一咧就開始號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安慰那些小朋友：「大家不要怕……嗚嗚，只有一點點痛，嗚……要勇敢！哇——」

「這隻是讓你感受一下，你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明白嗎？」

醫護室內，恩恩坐在床沿上，原本一刻也靜不下來的她現在眼睛看不見，只好做了乖乖女。「恩恩。」「恩恩，感覺怎麼樣？」

「16歲。」

「醫生說，如果你出手再重一點，我就一輩子都看不見東西了，我該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那一拳，落在司徒同學臉上，他會變成怎麼樣，你有沒有想過？」只聽艾司的哭聲，就能想到他的哭相，恩恩也心軟了。

「那個，你看艾司他也是無心的啦，他只是笨得讓人當槍使。不過誰叫你演技那麼好呢，艾司說他看到你眼淚都掉下來，才實在忍不住想出手保護你，要不，就原諒他啦？」雅欣給艾司當說客。

「哪有。」小護士臉一紅，「別亂說，人家還沒結婚呢。」

「哎，真乖。」吳爽拍拍艾司的臉蛋，「我還要幹活兒呢，先走了，裏面那位是你同學吧？她上了葯，沒事兒，過一陣子就好了，你快去洗把臉吧。抹的什麼東西，粘我一手。回見。」

艾司這才將遇到陳靜宜又被威脅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艾司可憐巴巴地望著雅欣和婉兒，央求道：「我真的是看到恩恩被那個壞蛋欺負，我是想保護恩恩的。我不知道恩恩從後面撲過來，我真的沒想到會打到恩恩啊……」說著說著，眼淚又快掉下來了。

「嗯。」艾司被告知暫時還不能去醫護室，便和這位小護士姐姐聊了起來，「你的寶寶在那裡讀幼兒園啊？」

「我……嗚嗚……知道九*九*藏*書了……」艾司眼淚鼻涕口水混成一塊，抽抽噎噎，泣不成聲。

「就這樣？」恩恩不解。

「好啦，還哭，早知道你這麼能哭，當初給你取名字就不該叫艾司，改叫愛哭好了。」雅欣往艾司後腦拍了一下。

「是啊，那怎麼辦？總不能讓那個萬人騎當沒事人一樣吧？」恩恩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他敢不認，誰讓他逃跑來著，如果不是他，艾司怎麼會上場，我都給他說清楚，這個黑鍋他必須背。」

「真的？那我現在就去叫艾司進來。」

「16歲？16歲怎麼在幼兒園當上老師了？叫爽姐。」

「恩恩哪，我錯了。」不光表情能萌化，艾司連聲音也可以萌化，帶點鼻音，提高一個音階，降低兩個分貝，這樣能讓聲音顯得更悅耳，更真誠。

「眼睛看不見了，她不親自來看看怎麼放心，我是擔心程阿姨會不會住到我們宿捨去。」

「哼。」恩恩冷笑，她之所以沒問艾司去哪兒了，因為她知道那傢伙肯定在門外。

醫護室里沒人說話，雅欣和婉兒都用眼神暗示艾司，這次恩恩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你悠著點。

「我該怎麼辦？」艾司也知道自己這次闖了大禍，「恩恩會不會很生氣啊？她會原諒我嗎？」

艾司打人的起因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且受了老處|女的誘騙，這點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違背了當日的承諾，這就不可原諒！

「艾司，可以進來了。」終於等到門裡的傳喚，艾司推開門，探出半個頭朝門裡看，恩恩三人坐在診療床上，就像大法官和書記員。艾司閃進醫護室，輕輕地關好門，打量著恩恩她們三人的表情，一步一小心地靠了過去。

雅欣看了看恩恩的頭，打趣道：「哇，現在包紮得很像女海盜喲。」

婉兒看不下去了，暗中拉拉恩恩的衣服示意她已經可以了，艾司已經哭得快斷氣了。

「要不，現在就給他纏上？」恩恩提議，醫護室里有現成的材料。

「可是……可是，我看到你都哭了嘛，我真的很生氣，我就，我就不知道怎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艾司從來沒有想過要打別人的，嗯哼……」如果萌化這一招沒有用，艾司就要放大招了，嘴一扁，我分分鐘哭給你看！

艾司從洗手間洗完臉出來，正碰上了獲悉內情的雅欣和婉兒。這時候大多數同學已經回去了，潘老師交代了幾句也走了，就雅欣和婉兒留下來陪恩恩等她母親。

那彷彿是天使與惡魔在瞬間完成了切換，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霎時會變得冷酷冰涼，那是一種讓人發自心底戰慄的感覺，像在叢林中被毒蛇包圍，像在懸崖邊被狼群環伺，令人恐懼，絕望！有過那種體驗的人絕不希望再次面對那樣的情形。

「爽姐。」

「我去給你們做便當送過來。」艾司擦乾眼淚，終於找到一個表功九-九-藏-書的機會。

「最好就說你也沒認出來是誰，但是小武同學應該知道，畢竟他才是要上台的人吧。」

在深夜的醫院里，艾司的哭聲分外響亮，驚得雅欣趕緊去捂他的嘴，恩恩將手一抬，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你看你！嘴裏說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轉讓協議第九條，背！」

說著，雅欣的肚子呱地叫了一聲，本來在舞台上演了一晚上，又送醫院里好一陣折騰，肚子餓了。婉兒臉微紅，她也餓了。

艾司扁著嘴，一面抽泣一面斷斷續續地背誦：「協議期間……嗚嗚……本人因過失，錯誤……嗚……造成嚴重後果的，所有權人有權對此身體進行任何責罰……嗚嗚嗚……責罰過程中，本人保證堅決不躲避……不縮手……不反抗……嗯嗯……盡量控制哭聲大小，不影響……他人正常工作和休息，嗚……」

艾司低著頭，背著手，抿著雙唇，努力將上眼皮往上抬，使雙眼看起來更大，然後耷著眉毛以一種楚楚的眼神看著恩恩。這是艾司被多次批評挨打之後總結出來的道歉表情，艾司覺得這是一門技能，他自己將這一招命名為「萌化」，以前這一招很有效的，可惜這次恩恩看不到……

原來，上次小護士替代一位在兒科輪值的小姐妹去給幼兒園小朋友做體格檢查，待到要取指尖血的時候，吳爽看到了令她爆笑不已的一幕。

婉兒將艾司的話委婉地轉述了一遍，恩恩深吸一口氣：「陶慧穎！」

吳爽一時笑彎了腰，忽然覺得這個幼兒園老師怎麼看怎麼可親，忍不住拍拍艾司的肩，見他沒拒絕，又揉了揉他的頭髮，道：「哎呀，你太好玩了，你到底多大？」

「放心吧，我媽那麼忙，她才沒工夫管這些閑事呢。」

別說吳爽，同行的幾名十幾二十年的老醫生，也是頭一次看到，在幼兒園采血居然有老師帶頭哭的。這一哭可不得了，那些幼兒園的小朋友看老師都哭得這麼傷心，大有一針刺下去十年難忘記的深刻疼痛感。頓時哇聲一片，場面完全失控，排好的隊形也徹底散亂，搞得老師要像捉小雞似的到處抓人。

回到病房，雅欣道：「程阿姨差不多快來了。」

「雅欣，婉兒，你們怎麼才過來啊，出去那麼久，都不留一個人陪我。」恩恩聽到聲音，伸出手來，婉兒雅欣一人拉了一隻手，一左一右陪恩恩在床邊坐下。

一聽到恩恩冷笑，雅欣就覺得要壞事，上次艾司刷爆恩恩的信用卡，就被逼簽了賣身為奴的協議，這次打了司徒文風，罪行可比刷爆卡嚴重多了。

婉兒給恩恩分析道：「這樣一來，文風就會去問小武，小武不能上台，只能是陶慧穎做的，小武能瞞過教務處肯定瞞不過文風，那時文風又會去問陶慧穎，陶慧穎不能說艾司和我們的關係，因為這樣一來就有栽贓的嫌疑，但是她也不https://read.99csw.com能隨便編一個謊言，因為她害怕文風從我們這裏得到消息，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只能承認自己是這次破壞行動的主謀，就算她讓姚菁或陳靜宜去頂包，文風也會將這筆賬算在她頭上。所以，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陶慧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破壞了這次演出，卻讓文風厭惡。」

「恩恩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的意思，艾司打人是不對，但是你不能強行要求他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吧？還記得我們教艾司怎麼討價還價的事情嗎？我覺得你這樣一刀切肯定不行啦，我們得給他講清楚什麼情況下要保護好自己，什麼情況下要幫助別人，什麼情況下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及出手的輕重和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覺得這樣處理才比較正確。」婉兒不會爭執發火，不過她平和的話更能讓人舒緩情緒。

「我們急著送你來醫院嘛。不過雅欣讓小武認下了，艾司應該沒被同學認出來。文風聽說沒什麼大礙，到醫院就可以自己下地走了，醫生讓他先回去了，他本來還想來看你的，但那個時候你正在做檢查，老師也讓他先回去，他就和其他同學先回了。」

「哦，這麼說還是我們的錯了？婉兒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教好是吧？」誰知道越勸說越起到反效果，恩恩面無表情，其實心裏一直在想究竟該怎樣解決這個隱患。

「現在！」雅欣和婉兒都表示不同意，現在還有一堆問題沒解決呢，還給艾司纏上，誰知道會出什麼新狀況。

「好了好了，恩恩不會趕你走了，別哭了，你看你……」婉兒拿出紙巾給艾司擦眼淚。

「對了，恩恩，明天辦理出院前，文風可能會來看你，到時候他可能會問起今晚的事情，他是直接參加排演和小武對戲的，他肯定能認出台上的人不是小武，你怎麼答他？」送走艾司，婉兒提醒恩恩。

婉兒透過病房窗戶，看著艾司離開醫院沒入深夜的城市街頭。

雅欣一挑眉毛：「誰說不許進的，我們是去照看病人。」

「我就說是陶慧穎乾的。」一提到陶慧穎，恩恩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等等，戲還是要演足，不然這小子不長記性，就起不到教育作用了。」

艾司點頭，十指交叉放在腿間，面壁而站。

「好，你說怎麼辦？」

艾司在門口徘徊，婉兒他們進去那麼久了都不叫自己，恩恩肯定還在生氣，12345，艾司等得好辛苦，34567，艾司等得好著急。

「恩恩啊，我們都知道艾司的想法有時候和常人不太一樣啦，這次我們也沒告訴他演戲到底是怎麼演的，他真的是很著急你，才一時昏了頭，還好文風同學也沒什麼大礙啊。」婉兒也來幫腔。

恩恩道：「醫生不是說沒什麼大問題嗎？只是需要休養眼睛嘛，一周就可以拆了，她都不用來的。」

「想得美！」用紗布九九藏書纏著眼睛的女王殿下不怒自威，「我們先不討論教了你那麼久你還分不清楚我們是不是在演戲這個問題。我就說說你的承諾，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做不到了，我還能相信你什麼？」

是啊，這也是個難題，經濟上的處罰？艾司把自己都賣了，已經賣無可賣，肉體上的處罰？恩恩覺得太輕了，而且在家裡就沒少打過他，說不定已經打得習以為常，那能起到什麼加深印象的作用。怎樣才能讓艾司從身體到心底都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呢？恩恩不由自主地朝酷刑上聯想，可想了沒兩個，就打了個冷戰，覺得太殘忍了，有什麼能在不傷害到艾司身體的條件下又能讓他記憶深刻的呢？有了！

艾司搖搖頭，雅欣把艾司的手抓過來，拉到僻靜處，質問：「今天怎麼搞的？你怎麼會跑到我們學校去的？」

「那，恩恩你想怎麼處置艾司啊？」雅欣的話將恩恩思緒拉回。

婉兒建議道：「要不，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恩恩吧，艾司，他只是被人利用了。」

這次看見艾司，吳爽又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咯咯直笑：「我說，你就這麼害怕打針啊，多大的人了，你不知道你那天哭的樣子，哈哈……真的很難看，哈哈哈……」

雅欣和婉兒一愣，這樣的懲罰，不是比關禁閉更重了嗎？恩恩那丫頭還說什麼更親和的處罰，這怎麼親和了？

「小武肯認嗎？」

恩恩側過頭來，冷冷道：「我想關他禁閉，先關個三五天再說。」

恩恩覺得婉兒的話有道理，自己只是被艾司嚇到了才命令艾司不許對任何人出手，而沒有想過告訴艾司如何正確地自保和保護別人，堵不如疏……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啦，重點是賞罰分明，需要讓艾司知道自己的行為給別人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婉兒的勸解讓恩恩決定改變懲處的方式：「嗯，婉兒你說得對，我決定換一種親和一點的處罰。」

「那個……打人那事兒，後來怎麼處理的？文風他怎麼樣了？」恩恩沒工夫閑扯，打聽消息是第一要務。

婉兒也不忍心了，勸道：「恩恩，別這樣，艾司他也是出於好心的。如果當時我們肯多花點時間給他解釋，演戲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情了。你這樣只是罰他，又不給他解釋到底錯在哪裡，這樣對艾司很不公平。」

婉兒緊張地四處望了望：「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有沒有被人認出來？」

雅欣和婉兒保持沉默，不幫艾司說話，艾司可憐兮兮地看來看去，她們三人好像鐵了心，頓時沒了主意，怎麼可以這樣！那不一定能擠出眼淚來的佯哭立馬演變為真哭，放開了嗓門兒哇地就哭開了，「人家不是故意的啦！哇……你們不要趕艾司走……吭，吭吭吭吭……艾司知道錯啦……嗚……我再也不敢啦……嗯……嗯……吭吭吭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