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反正混過今天就行，不滿意更好，到時候就說吹了。」

黎爸爸一看，喲嗬，分開一會兒還要飛眼神呢，這小子敢情已經得手了。黎爸爸雙手捧起他的紫砂保溫杯：「高風啊，你，今年有三十幾了吧？」

「對。」

看見老爸進了廚房，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黎曉玲不知道哪裡不對勁，難道司徒笑被識破了？黎爸爸垮著臉問：「丫頭，你實話告訴爸爸，你男朋友到底叫什麼名字？」

「抽煙不？」黎爸爸已走到客廳，斂了張靠椅，在司徒笑對面坐下，臉上笑眯眯。

「是，我長得比較看老一點。」

黎曉玲不樂意道：「媽，您在裏面就行了嘛，幹嗎叫我？」

「嗯，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本事啊，我真擔心你們聊天就跟審問似的一問一答呢。」

「這丫頭，從小就給我們慣壞了。」

「哎呀，爸，廚房那麼亂，哪還站得下人啊，快去吧快去吧。」黎曉玲推著她老爸出門，支走老爸，她緊張問道，「怎麼樣？他都問了你些什麼？」

司徒笑給黎爸爸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的女兒花一樣的人，怎麼挑來選去，選了個這模樣的男朋友？唉，不過好歹是自家女兒選的，自己家的丫頭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從小就不聽話，啥事都要自己做主，相貌長啥樣是爹媽的問題，關鍵還是要看人。

「噢，那挺不錯了，我退休那會兒才混到個科長，你們這應該算是國家的……」

說著就要關門，伍文俊當然不肯兩次被拒之門外。黎曉玲和黎爸爸的態度也讓他起了疑心，一隻腳塞進門縫裡，稍稍用力，就把門擠開了，這時候，司徒笑和黎媽媽在書房聽到響動，出門來看。黎曉玲已經來不及阻擋，伍文俊和司徒笑遙遙相望。

「20世紀90年代的老房子，有什麼看頭。」黎曉玲嘟噥著。

「伯母好。第一次來看您二位，沒買什麼東西，就帶了點水果。」司徒笑另一隻手拎著個水果籃子。

「對，從小就在海角。這書櫃，是黃花梨的？」

「不錯啊，這風格樣式，就現在看也很舒適。」

「52！你不是說他早就退休了嗎？」

但他並未收穫黎爸爸意料之外的驚喜，反而看到一張又驚又怒的疑惑面孔：「你是曉玲的男朋友？」

「懶丫頭，你老媽在裏面站那麼久了，現在九九藏書腰酸腿疼的要休息一下，你就一點不知道心疼人。快去，待會兒你爸佐料不齊他又要發火了。」

黎曉玲正在切肉，黎爸爸放下勺子：「我去開門，看著點火。」

「欸，你和玲玲是怎麼認識的啊？」

「你……你先等我一會兒。」黎爸爸有些蒙了。什麼情況？這個小夥子看上去確實比前一個相貌堂堂，出手也是闊綽，可是怎麼同時搞出兩個男朋友來？女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小高，你說我們家玲玲，論人才、學識、工作、家庭條件，哪樣不好？」

「好眼力！」黎爸爸漸漸覺得，這黑大個也不那麼面目可憎，這小子眼力特別好，他總能首先發現自己最中意的東西。司徒笑成功將話題從審問轉移到裝修，再從裝修移到古董，再到書法。黎爸爸發現黑大個看似木訥，實則能說會道，天文地理還都懂一點，看起來學識素質什麼還都不錯，漸有知音之感。

嗯？司徒笑一愣，這哪兒跟哪兒啊，節奏未免太快了吧：「呵，阿姨，這個，我跟曉玲認識才幾個月，我們，呃，現在暫時還沒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

壞了，司徒笑這傢伙該不是把名字說錯了吧？「呃……老爸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呢？高風他說了……什麼嗎？」

「喝水不？」「還有。」「吃點水果？」「不了，謝謝。」相比黎爸爸微笑中帶嚴肅的目光，這黎媽媽的目光就真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看著那殷切的目光，司徒笑反倒覺得忐忑起來，心道：曉玲啊曉玲，你老媽是有多希望你趕緊嫁人啊，這眼神，能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當年就裝修好的。」

「警校。」不能讓大叔這樣刨問下去了，否則真和搞政審一樣，大家都尷尬，「伯父，你們這房子是當年買了就裝修好的，還是後來重新裝修過？」

「呃不，我只比曉玲大幾個月。」

「你爹對我好像不是很滿意啊？」司徒笑小聲說道。

門打開，一個高高大大、白白凈凈的小夥子站在門口，一身名牌，說不出的英俊瀟洒帥氣，左手一簇鮮花，右手一個裝生日蛋糕的盒子。「伯父好，曉玲在家嗎？」

司徒笑盯著水杯，敢情黎媽媽整天都琢磨著抱外孫的事情啊。

黎曉玲一看這陣仗，便想將戰場讓出來閃退，尋了個借https://read.99csw.com口道：「爸，高風，你們聊，我去廚房看看。媽，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臨行前給了司徒笑一個眼神：不要搞砸穿幫了啊。

「咦？這丫頭連這也跟你說啦？」黎爸爸搖頭道，「我們家這丫頭啊，從小就跟假小子似的，野得很，小時候就不該帶到她叔叔家去，回來非要學什麼泰拳，打得她的那些男同學都不敢跟她玩，要不怎麼這麼大還沒結婚呢。她有時候愛使小性子，你們年輕人呢，要多謙讓，我也是一直這樣告訴玲玲的，我看你挺穩重的，以後你們在一起可能你要多擔待一些，女人嘛，偶爾發發小脾氣，我們男人忍忍也就過去了，沒必要跟他們計較不是。」

「噢。」和玲玲差不多大，那年齡還不算太老，「聽玲玲說，你是警察？」

「來來，帶你參觀一下，我給你說啊，當年裝好之後，不知道多少鄰居親戚，來問我請的哪家設計公司設計的，我們那個時候哪有什麼專業設計啊，還不就是我看著怎麼裝順眼怎麼裝，好多材料都是我親自跑建材市場去選的，那時候還沒有建材市場，就在北邊，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叫……什麼街來著。」

等了沒多久，黎曉玲把門打開，伍文俊笑道：「曉玲，剛才你老爸他，竟然不讓我進門，這是怎麼回事啊？」

「啊！他怎麼來了！」黎曉玲捂了一下嘴，趕緊道，「這個，老爸，你聽我說，這個伍文俊他是，他是我的一個患者，經常找我做心理諮詢的，但是他有點偏執心理，我給他做過幾次心理開導，他就非認為我喜歡他，哭著跪著要我做他女朋友，我已經明確給他說過了我們不合適。唉，沒想到他竟然偏執到這種程度，這還真是感覺型人格……」

「玲玲回來啦！」黎媽媽聽到聲音，從廚房趕出來看未來女婿，顧不得擦手，在圍裙上蹭了蹭。

「我是曉玲的男朋友，我叫伍文俊，今天是曉玲生日嘛，特意來給曉玲過生日，順道也該來拜訪一下您二老。」伍文俊帶著自信的微笑頗有幾分魅力。

「是啊，我們已經交往一兩年了，曉玲從來沒提起過我？」伍文俊滿以為自己今天這身裝扮能得一個印象滿分，誰知道這老丈人似乎還不太滿意？他變戲法似的又從生日蛋糕旁邊抽出一個盒子：「九九藏書聽說伯母前一陣子身體不太好，這是長白山野山參，用來熬湯很滋補的，我特意托朋友從東北帶回來的。」

「玲玲呀，你爸叫你去廚房搭把手。」黎曉玲剛支走她老爸，她老媽又來書房替換黎曉玲。

「怎麼樣，那小夥子……」

「相貌雖然差了點，不過性格還不錯，懂得挺多的，估計是讀過大學的警察。」

「不是高風，外面來了個叫伍文俊的小夥子怎麼也說是你男朋友？」

「興龍建材街，我知道。」

「玲玲的條件，丫頭29歲啦，再不搞對象，成了老姑娘你開心啊。丫頭不是說是警察嗎？只要人好，丫頭自己喜歡，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司徒笑用眼神回應：保證完成任務。

「還好吧，今年52歲。」

「他們那個時候可以很早就退休的，我爸40歲就退了，不行啊。不過我爸做的菜很好吃，今天算你有口福。」

「大不了到時候說又找了個更好的唄，他們你知道的，老觀念，他們那個年代的人都這樣。」

「站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啊，進來坐。」黎媽媽眉開眼笑，倒不覺得這未來女婿長得難看，估計年紀大點，但成熟穩重，挺有禮貌的。

黎曉玲都不敢把門開大了，要是伍文俊和司徒笑碰了面，那是百分百穿幫的，她板著臉問道：「誰讓你來的？誰讓你告訴我爸說你是我男朋友的？我們是這種關係嗎？我有承認過嗎？你以為你是誰呀？回去吧，今天不適合你來。」

「這個，美國那邊的生活方式和國內可能不太一樣吧，不過在醫療領域，確實他們那邊有許多先進的技術值得去學習。」司徒笑反正打定主意，只說好話。

「爸，那個菜弄好了，等你下鍋呢。」黎曉玲出現在書房，她不能讓老爸和司徒笑單獨待太久了，謹防事態失控。

寒暄了兩句之後，黎媽媽直接進入主題，她倒也乾脆，張口便問：「小高啊，你和玲玲，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副科級。」

就在黎媽媽給司徒笑分享黎曉玲的快樂成長童年，黎曉玲和黎爸爸在廚房父女分工合作時，門鈴又響了。

「平時很忙吧？」

「噢。」黎爸爸笑呵呵地起身，給司徒笑解釋道，「在做菜這方面，我還是有些心得的，她們娘倆都上班，我負責給她們弄吃的。怎麼樣，要不要到廚房來看看你伯reａd.９9ｃｓｗ•cｏm父的手藝？」

「還好吧，基本上國家法定假日都有的休，除非是遇到那種特別大的案子。」

「老觀念，看起來你爸挺年輕的，他多大歲數了？」

黎曉玲家挺大的，150平方米，4室2廳，雖然客廳不是很大，但在當年應該是海角市最大戶型了吧。黎曉玲將司徒笑安置在客廳沙發，給他倒了杯水，讚揚道：「剛才表現不錯，繼續努力。」

「算是一個調查小組的副組長吧。」

「哦……那也算有緣，你現在是什麼職務啦？」

司徒笑暗想，莫不是你們安排的相親把黎曉玲給逼急了她才躲出國去的吧？

「我給你找鞋。」黎曉玲去拿拖鞋。黎爸爸接過果籃，往廚房放，嘴裏發出微不可察地嘆息。黎媽媽對老公這態度不太滿意，跟著往廚房走：「我看這人挺不錯的，高高大大。」

「你是？」

黎爸爸不置可否：「以我們家玲玲的條件……」

「雖說年紀大了點，但現在結婚也不算晚，報紙上都說了，28歲左右，正是最佳生育年齡。」

「小高啊，有沒有看過玲玲小時候的照片啊？我給你找找啊，我們家玲玲啊，小時候就挺調皮可愛的。奇怪，我記得是放在書房裡的呀？小高啊，你家裡都有哪些人啊？」

黎曉玲家兩間卧室，一間書房，還有一間隨時可改作客房的健身房，健身房裡有個壁掛梨球，高度不高。司徒笑隨意打了兩拳：「曉玲很小就開始練拳啦？」

司徒笑連連點頭：「都好。」

「放心，就隨便聊聊，估計印象分已經由差轉良好了吧。」

「這樣也行？老人家會很傷心的。」

「對，你還年輕，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聽起來好像還算有為，不知出身如何。

「嘿，我的女兒我還不了解？她可能就在你面前好點，當初畢業后在醫院幹得好好的，非要去美國留學，也是她媽將就她，她自己攢了點，家裡給她湊了點，想著等她從美國回來吧，換個條件好一點的醫院。我當時是不太贊同的，第三人民醫院也不小了是吧，你說你又不想留在美國，幹嗎費那勁兒啊？當年要是不出國，現在早都該結婚了，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出國回來，這倒好，你說她去美國都學了啥，回來念叨得最多的兩句，一天到晚都是錢錢錢，玩玩玩……把我和她媽給氣的。」

「我就九_九_藏_書說嘛，咱家丫頭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臉蛋漂亮的，咱家丫頭不一定喜歡，丫頭喜歡的，肯定都是有本事的。你先忙著，讓我去瞅瞅，得把丫頭叫過來。」

「噢，不，我不抽煙，如果伯父要抽的話，沒有關係的。」這老爺子，不對，這大叔擺出這架勢，看來是要三司會審啊。

黎爸爸有股無名慍火，很不自在地堆起個笑容：「玲玲啊，怎麼不帶高風參觀一下咱家啊？」

黎爸爸和黎媽媽在廚房似乎也商量妥當了，黎爸爸出來陪客，一見黎曉玲和司徒笑進屋就坐在一起說悄悄話，看來女兒和她男朋友已經很親密啦？不知道關係發展到哪一步了？

「爸……」

「唉……」

黎爸爸再三打量這位女兒的男朋友，一時忘了叫兩人進屋，說實話，這個男人給老人家的第一印象並不太好，高大是夠高大了，可這也太威猛了吧？聽女兒說是警察來著，可這相貌，確定是警察？不是幫派老大？女兒該不會被人給騙了吧？而且這年紀，估計也小不了自己幾歲吧？

「哦，我也不抽。」不抽煙，倒還行，不過長得不像不抽煙的人啊。

伍文俊吃了閉門羹，心中老大不痛快，暗道：這家人還真是奇葩，難道走錯門了？

「老海角人，你從小就在海角長大的？」

書房裡又剩下司徒笑和黎媽媽。司徒笑有點吃不住了，這是車輪戰啊。

「沒有啊，我覺得曉玲脾氣挺好的。」

「真的？」

「該考慮啦，都老大不小的了。」黎媽媽一副過來人的語氣，「你要真喜歡我們家玲玲，就得早點計劃這事兒，玲玲過了年就30歲啦，女人不能等的，其他什麼都好說，女人一定要有個家才能安生。我們家玲玲什麼都好，就是有點不聽話，早些年給她介紹了不少對象，這丫頭非要出國留學，就把這事兒給耽擱了，唉，不然我和他爸也不會為這事兒這麼操心。」

「不要跟我說那些心理學術語，我聽不懂，現在人家還在外面呢，你想辦法把他打發走，不然我看你怎麼向高風解釋！」

廚房內。

「這個，說巧也算不上，有一次我們偵辦一起案子，當時沒什麼頭緒，我的一位同事和曉玲是同學，他就介紹曉玲是學心理學的嘛……」並非所有問題都有底稿，這要考驗臨場發揮，司徒笑也不用編造，大致將真實經過說一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