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在這裏待四個小時，」鮑勃說，「但願，在這段時間里，我們只需要進行一些無聊的監視。只要沒有意外，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待在你們車輛附近的工作區域中。你們中的大多數人之前在我的指揮下工作過，你們知道我的規矩：睜大眼睛，跟上分析師的數據。」他向分析師組揮了下手。美國本土西南部的監控大約要用一千五百名專職分析師，通過他們可以連接到數十萬種服務和數百萬個嵌入式處理器。今晚的分析師組是由愛麗絲負責的，變化已經顯而易見了：往常那個雜亂無章的三維線團變得異常清晰且有條理，簡直像是管理者的夢想成真。儘管她對組合方式進行了奇妙的調整，但依然沿用了傳統的顯示方式。最高級別官員們可以直接通信，通過數百種不同的顏色編碼進行區分。低級別人員之間的連接則不斷閃爍，它們的權重、評估以及連接方式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

然後蒂姆看到了希拉看到的東西。陌生人正在投射影像，做得很巧妙，一團若隱若現的淡紫色霧氣從他的腳面上升起，飄入林中，變得越來越亮。

「準備好今晚大幹一場了，我的朋友？」說話的是神秘陌生人謝里夫。其他路人似乎看不見走在他身邊的這位綠臉同伴。

「你不明白？」陌生人笑得更開心了，「所以你見過湯姆的『奇迹設計局』了？可憐的湯姆，你們這一群人當中，只有他被蒙在鼓裡。但實際上，他認為我只是他最好的合作者之一。你看，在絕對有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當個好人。」

「到目前為止是這樣，」三足獸希拉說道，「我只希望我們不要太分散了。」

「老天，那些東西是真的嗎？」

希拉一聲尖叫，敲到一半的默信停在空中。虛擬斯酷奇獸根據各自的延遲時間，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兩步。但一般基因組實驗室夜班人員都一個踉蹌，猛然停了下來。隨後他們在周圍轉悠了一陣兒，等找到路線走出樹林之後，影像才重新流暢起來。

漢森→夜班人員：我不想就這麼直接進去。我認為他們有埋伏。

「有人發現我們了。」有人說。

把哈塞克人從圖書館一屁股踹出去這件事馬上變得更重要了。「沖啊！」希拉向全世界大聲喊道，「打倒哈塞克！打倒『圖書館升級項目』！」

小傢伙咬了一大口胡蘿蔔，搖了搖耳朵：「怎麼了，博士？」

「這是我們的圖書館！」

有一個條目在清單最下面：建議迴避人員，即可能對本次監控帶來危害的團隊成員。通常，這是最偏執的一個名單——但他的手下看不到任何細節，連鏈接都沒有。這個名單隻有他自己和他的副手們能看到。實際上，如果那個名單里的人有任何嚴重問題，早在這個會議之前就應該被解決了。

鮑勃沒有費心去查這個名詞的意思，他從他父親和米莉那裡聽到的隻言片語足夠讓他理解它了。他打開有關這場預料之中的騷亂的描述：「它看起來像20世紀抗議活動和現代遊戲的結合，應該像大多數公共事件一樣無害。問題在於其發生的地點。」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附近有很多生物實驗室。在那裡，任何不穩定因素都是隱患。「應該對此多加關注。請注意國外勢力的統計數據。」他轉到了相關人員的鏈接。像往常一樣，鏈接擴展到了成千上萬條，幾乎涵蓋每個人都會遭到審查——除了死人，而生物恐襲偏執狂連死人都會算上。「我不要求你們審查所有相關人員，這麼做的話，監控恐怕會沒完沒了。但請相信你們的直覺，並隨時注意變化。」最後一點寶貴經驗，已經在21世紀迄今為止發生及倖免的數十次災難中得到驗證。分析師們總是能找出無數個疑點。但在冷冰冰的現實世界中，成功取決於一線監控人員是否認真。

但希拉沒有理睬這些異議，她繞過無禮的兔子，靠近那個真實的人。那個傢伙……看起來正常得可怕：五十多歲，也許是西班牙裔，穿著深色工作服，非常像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教師，不過穿得稍微正式了點。他穿了網衣，但非常低調，連禮貌信息都沒有顯示。他緊盯著三足獸，眼神很平靜——蒂姆注意到了這點，這有點令人不安。

「這是我們的樓層！」九*九*藏*書

愛麗絲→鮑勃：很好。聖地亞哥分校事件對我的實驗室審核來說是個很好的練手機會。回頭聊。「回頭」是指監控任務完成後。今晚愛麗絲是首席分析師，要不是她正在接受審計培訓，她可能會擔任監控指揮官。她是少數幾個能同時勝任這兩項工作的人之一。不管她負責哪個任務，與她合作都十分輕鬆——只要不去多想她為此付出的代價。

但同時她的資料上也提到了「彩虹盡頭」療養院……這個女人是母親的室友！而他一直都擔心母親現在的生活會非常無聊。真是奇妙的組合：瘋狂科學家和他的精神病學家母親——這又是怎麼回事？米莉、他母親，還有這個向秀已經監控他父親好幾個星期了。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十幾種猜測，但是——任務，任務，把注意力放到你的任務上。他堅決地把所有個人問題都拋在了腦後。這件事證明了讓當地人員參与當地監控任務是一個愚蠢的選擇。

蒂姆不認為他們能躲過蜘蛛機器人，希拉這隻三足獸在打什麼算盤？

「我還不是博士呢。」三足獸說道。

鮑勃又倒了杯咖啡，坐下來接著監視聖地亞哥分校和今晚的其他熱點。在現代軍隊中，走神就像在值班時睡著一樣，都屬於重大失誤，該專心一點了。

大家發出不整齊的嘶吼。通過合成器之後，應答的聲音變得響亮而又怪異，非常斯酷奇。他們衝進圖書館東南的灌木叢中，他們的影像隨之虛化了，巧妙地掩飾了這裏糟糕的網速。

「當然，到處都是我們的人。文學院樓還派來了斯奈斯和奔跑獸。」

鮑勃回頭望著年輕人的眼睛說道：「推進裝置要輕一些……這是唯一的區別，下士。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保衛，保衛整個國家。」也有人說是為了保衛全世界。「所以，是的，我們要全副武裝。」他往後靠了靠，看向全體隊員，「我覺得今晚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我們提高警惕，忠於職守，對於加州居民來說，今晚只會是又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晚。」

一名比較年輕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笑了起來：「你年紀不小了，南希。網路公會衝突現在流行得一塌糊塗。」

他們佔領了平台，希拉卻猶豫起來。

小羅伯特·顧提前二十分鐘到達，與當值官員交接，然後開始查找國土安全部的錯誤，這些通常是監控美國本土時最棘手的事情。虛擬官僚主義奇迹般地把小羅伯特·顧的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在今晚變成了國土安全部的一部分。國土安全部就是這樣保持預算，呃，可控的。「就像一家現代公司一樣，國土安全部可以與當前所需的任何組織無縫融合。」那是他們的宣傳口號。而令人驕傲的是，今晚沒有發現一個授權故障。

羅伯特的期末考試結束了。他的平均得分為2.6，搜索與分析得了B。他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用功過，要不是這一切馬上就要變得無關緊要，他肯定會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他的副手出現在桌子對面：「長官？」

他喝完咖啡，重新打開了已經完全被設置好的虛擬層。他向準備下班的謝麗爾·格蘭特再次確認。一切就緒，開始記錄：

那些小型機器人，比如掃地機器人、樣品傳送機器人和鑷子機器人，對雜亂的地面適應得還不錯。麻煩的是叉車，它們陷進了柔軟的泥土中。蒂姆在它們周圍跑來跑去，這裏推一下，那裡搬掉一塊石頭。怪物慢吞吞地前進著，這與在實驗室里做的一些工作其實沒什麼不同。但現在蒂姆忍不住在線下抱怨起來：

一名技術中士突出了聖地亞哥分校事件的那塊內容：「讓我們忙得昏天黑地的就是這個了。」她暫停了一下，然後展開釋義，「什麼？這是一場網路公會之間的爭鬥？我對此真是聞所未聞。」

「但我們說好在那裡碰頭……」

鮑勃的工作和他們的不一樣，他就像一隻在羊群外圍跑來跑去的牧羊犬，從一個主題跳到另一個主題。read.99csw.com他監視著海軍陸戰隊隊員和分析師，看他們都把時間花在了哪裡。這麼做一半是為了走在熱點之前，一半是為了發現監控盲點。他通過一個大眾媒體視點監視了一會兒聖地亞哥分校。這個……事件……會引來一大群示威者，其中許多人都是親自到場。網路統計顯示，示威人數有可能突然間激增。他想知道米莉是否也正在瀏覽這條消息。

鮑勃讓這個清單在空中顯示了一會兒。

與此同時，在實驗室中……

鮑勃搜索了整個建議迴避人員的名單，一直查到最下層，父親的名字沒有上榜。而我確信他捲入了「圖書館升級項目」的事件中，不是說這會嚴重到害他失去監視資格。對此，他確實多慮了，不過，這對於高級指揮官來說是個常見的問題。

希拉笑了：「我說過了，一般基因組實驗室把這場戰鬥當作一種公共服務。而且，這還能羞辱一下胡爾塔斯國際集團。」她看向全體成員。一般基因組實驗室整個夜班成員都到了，除了調節組學部門。蒂姆已經被希拉的解釋說服了，在一般基因組實驗室工作曾經是他的夢想。這些設備都是他們大學專業建立的基礎——有多少人能夠親眼一見呢？但通常來說，他的工作是對付不聽話的掃地機器人，以及運送還未準備好的貨物。有時的確會遇到真正的問題，需要與用戶協商並幫助他們自定義實驗設置。但在那之後，他就要花上幾天時間來設計自動流程，以避免這些問題再次發生。對於今晚的課外活動，沒有一個人不情願，包括那些非斯酷奇公會的人。

哈塞克人向斯酷奇大軍以及那些嘰嘰喳喳的機器人，還有它們身後模糊不清的那些龐然大物，發出震懾的怒吼。哈塞克人認為那些不過是人類玩家偽裝出來的小把戲，然後，當第一頭灰桅藍伊尼波踩到瀝青馬路上時，哈塞克人才意識到，它的腳步聲是真實的。這時有一隻塞西普爾——一台樣品傳送機器人——衝出來在一個騎士的腳踝上咬了一口。其實只是一陣微弱的電擊，但是哈塞克人被電得一邊後退，一邊哭喊著：「你們作弊！你們作弊！」

羅伯特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我準備好看你兌現承諾了。」

「但我正在指揮那些小動物啊。」他指了指跟著他上樓梯的那群幫手機器人。

胡恩→夜班人員：別管它，希拉，總有來看熱鬧的。

夜班開始後半小時，希拉·漢森突然出現了：「你準備好了嗎，蒂姆？」

這確實是作弊，但蒂姆從網路統計數據中看到自己公會的支持率已經翻了一番。再說，我們是為了正義才這麼做的。蒂姆自己並不怎麼使用實體圖書館，但那裡發生的事情讓他很生氣。

漢森→夜班人員：我說了吧，與哈塞克作戰對我們的聲譽有極大提升。

漢森→夜班人員：切換到設備視點。

「湯姆？我不明白。」

兔子笑了：「那麼它應該是你的夢想吧。我是來提醒你，今晚的衝突方不僅有你們和哈塞克人，還有其他更強大的力量在場。」它嗚咽著說完最後一句，然後抓著胡蘿蔔的毛茸茸的白爪子指向了天空。

三足獸用它的三隻腳上下跳個不停。希拉應該是用了外接擴音器對著敵人們吼著，蒂姆只覺得全身都被她的聲音震撼著。「別擋路！」

斯梅爾→夜班人員：嘿！這傢伙——他在校園裡和寶萊塢的人通話呢。

他們一行人迎著晚霞走出大門，桉樹的頂部仍然有些亮光。在南邊，隔著幾條溝壑，有座巨大的雙金字塔，那就是他們的目標。建築頂部是玻璃結構，黑暗的底部爬滿了藤蔓。那是真實的、肉眼可見的建築——蓋澤爾圖書館。前進的時候，希拉和其他人將他們的視像融入周圍的環境，這並沒有經過排練。他們不僅要給哈塞克公會一個驚喜，更重要的是要以此震驚即將前來觀戰的全世界的觀眾。路邊的桉樹一棵接一棵地輕輕發出「砰砰」的聲音，接著變成月亮花樹，葉子在暮色中閃耀著熒光。

「最重要的是，我們要真正的書！」read.99csw.com最後這條雖然不太適合斯酷奇來自邊緣世界的背景，但至少念起來朗朗上口。

漢森→胡恩：相信我。繞道可以甩開它們的。看我……

鮑勃→愛麗絲：你還好嗎？

一般基因組的實驗設備診斷程序在實驗室外用起來很麻煩，但它們比主顯系統的配備功能要複雜得多。在設備視點中……你可以看出這個傢伙裝備很完善。剛才的淡紫色霧氣已經暗示了這一點，但現在蒂姆可以看到這個男人網衣上的高速激光鏈接在閃爍。

「嘿。我今晚要在圖書館周圍舉辦盛大的慶祝活動，幾乎邀請了每個人，尤其是基因組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但你沒被邀請，我建議我們從圖書館外面繞過去。」

漢森→夜班人員：盡量掩護我們的裝備。

「這是我們的樓層！」

他們看著對方，欣喜地猜測著。這應該是一個真正的寶萊塢巨頭。網路公會是電影行業的支柱。

蒂姆·胡恩坐在桌后，指了指他的小幫手們：「我們都準備好了，老闆。」他走進走廊，順著希拉沿路布置的小箭頭走上樓梯。她和其他實驗室技術人員已經在地面入口處等著了。其中有四五個是剛畢業的新人，其餘的就像蒂姆本人一樣，是兼職打工的學生。「你確定這不會害我們丟了工作嗎？」工作之餘，玩玩網路公會的遊戲挺好的，但要不是他的上司提議的話，蒂姆絕不會冒險這麼干。

鮑勃指著當中始終亮著的紅色威脅節點問道：「接下來四個小時中的主要威脅是什麼？」紅色節點背後的分析師馬上推送出他們共同認定的列表和支持指針。

「是啊。」這既是斯酷奇公會的優點，也是他們的弱點。斯酷奇獸們東一點西一點分佈在世界各地，它是根據孩子們的願望定製的，不僅有大國的孩子，也有世界邊緣的落後國家的孩子。斯酷奇有很多各不相同的創作，而哈塞克公會遵循用知識向外擴張的概念，他們認為萬物應該保持統一的設計，現在他們對圖書館幾乎完全的控制就很好地體現了這一點。

但如果敵人從業餘愛好者手中買了一大批機器人怎麼辦？即使其中一半的機器人是真的——

顧→格蘭特：我來接班，女士。他和格蘭特互相敬禮。計時開始，他的小隊進入全面警備狀態。他們必須這樣堅持四個小時——時間不長，但這是在不依賴藥品的情況下可以做到的極限了。

羅伯特哼了一聲。他暗暗猜想著瀕臨絕望的人能夠瘋狂到何種程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想了。

即使是偏執狂，今晚也沒什麼可以說的。

三足獸希拉猶豫了一下，朝著兔子逼近了幾步：「你不該來這裏。」

斯梅爾→夜班人員：在這裏停下的話，將有損我們的聲譽。

希拉停頓了一下，聽著來自地球某個地方的建議。聽罷，她吼道：「到樹林里去！」

要不是紫霧的提示，他們可能完全注意不到。有時最高級的炫耀方式是故意扮傻失敗。

羅伯特開車進入瓦爾沙夫斯基大樓北邊的交通環島時，拉霍亞海灘仍然彩霞滿天。他下了車，向東邊的蓋澤爾圖書館走去。

從理論上來說，在美國大陸西南部當值，與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指揮一場閃電偵查行動沒有什麼不同，因為破壞世界的陰謀家也可能在這裏活動。而事實上，這裏畢竟是家鄉，有著全世界網路覆蓋率最高的居民區。需要發兵的概率接近於零。儘管如此，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內，小羅伯特·顧中校將負責保護他將近一億的鄰居免遭大規模傷害。

「帕特里克？」

與此同時，在彭德頓營地下某處……

「有問題嗎？」

這個想法把他喚回現實，他又看了一遍建議迴避人員。他的海軍陸戰隊隊員中有一半人都有親戚在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上學，這是本地監控任務最棘手的地方。其中三個人實際上正在聖地亞哥分校兼職讀書。那個年輕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就愛好斯酷奇公會，和那些來自班加羅爾的狂熱粉絲一樣。如果九九藏書不是今天值班，這孩子現在肯定就在校園裡。但分析師們已經對這位年輕人過去十四個月的行蹤進行了一次精確到分鐘的徹底審查，他是有一些小小的違法行為，濫用增強藥物，但沒有過任何會影響本次任務的行為。

「……我覺得有一部分是。」希拉說。

向秀？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要不是他自己的名字也出現在這個條目中，他就不會注意到。美國本土西南部地區大約有三十萬名硬體愛好者，向秀是其中之一。當然，大多數愛好者都違反了法律，他們大可以把這些人扔給聯邦調查局，但其實監控他們更有效。這些人大多數是無害的愛好者，或者搞點盜版。有些人是恐怖主義分子的工具，還有些人則是這些恐怖分子背後的智囊分析師，向秀的智商和受過的教育足以使她成為最後一類人。但到目前為止，有關她的最有趣的事情不過是她製造的一系列玩具，可以組成一個古怪電子設備博物館。並且她還是爸爸的同學，這種聯繫被標記為「微弱」。

鮑勃在指揮部里巡視了一圈，把綠色的塑料牆變成了南加州的夜景。空中充滿了各種縮寫：他的人和設備的狀態、分配給他的分析師的改組情況。他從門口的咖啡機上取了杯咖啡，在離發射區只有幾英尺的一張普通辦公桌旁坐了下來。

「教授，別這麼沮喪。你已經完成了最難的部分。今晚主要是看湯姆·帕克的表現。」

但大家突然止步不是因網路，因為他們都看到了——一個男人和一隻兔子。前者是真實的，後者是虛擬的。他們並沒有刻意隱藏，而是站在灌木叢中間的一塊空地上。在斯酷奇大軍闖進來之前，這裏沒有任何攝像頭視點。

雙方都覺得勝券在握。但蒂姆這一方準備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你只是在給他們帶路而已，蒂姆，你可以當一隻斯酷奇小獸。」

兔子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個卡通造型而已，帶著肆無忌憚的眼神，這個細節倒是很獨特。

他宣布散會，房間縮回了它原來的尺寸。帕特里克·威斯汀問了幾個部署的後續問題，問完之後他的形象也離開了。鮑勃暫時關掉了虛擬擴展功能，這一刻，只有他的桌子和椅子靜靜地擺放在咖啡機邊。他的右邊是通往真正硬體裝備的大門，如果運氣好的話，他今晚用不著看到裏面的東西。

然而，在他內心深處，一個微小的聲音仍然在攪擾著他：米莉和母親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裏人太多了，我們直接去皮爾徹大樓。請這邊走。」陌生人指向右邊，進入黑暗的桉樹林。

希拉的隊伍嘶吼著沖了出去，但現在又有幾十名哈塞克人加入了那五位騎士的衛隊。當然，大多數是虛擬的，但混合效果堪稱完美。雙方都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這是網路公會之間的衝突。他們的任務是通過信仰和影像向廣大世人證明：自己所在的公會才是最棒的。

敵人已經開始擺陣形了。五個騎士衛兵站在圖書館東邊的露台上，一個圖書管理員潛伏在蛇形小徑旁。

虛擬生物和幾乎所有的夜班人員繼續在森林里行進。蒂姆停留了幾秒鐘，確保沒有嘰嘰喳喳的機器人被樹葉卡住，確保樹的間距足夠叉車通過。然後他跟上大家，一起以整齊的步伐大步前進。

現在是星期一下午，羅伯特正在進行幾乎精確到分鐘的倒計時。神秘陌生人最近鮮少露面。老年團碰過一兩次頭，每次湯姆都只是向大家提供必需的情報，湯姆讀了太多間諜小說。現在羅伯特只知道他們下午五點半在圖書館見面。

「哈，」其中一名下士說道，「至少警察不會給我們找麻煩了。」沒有什麼綁架或謀殺之類的重案，今晚拒絕執法要求應該很容易。

校園裡人山人海，比羅伯特讀研時期的任何一個晚上都熱鬧。前面圖書館方向，燈光從空中灑下來，比它們身後的晚霞還要亮。透過桉樹的樹冠往下看，羅伯特看到圖書館東邊和南邊的大道上都擠滿了人。那裡似乎有好幾個互不相干的團體。「這是怎麼回事？」那一定是湯姆製造的騷亂，規模比溫斯頓組織的反圖書館升級抗議行動大得多。

「最read.99csw.com重要的是，我們要真正的書！」

「好了，大家聽著，」希拉說，「大家擺好陣形。」大家紛紛變身為各自的斯酷奇角色，有羚羊龍和杜爾博，還有一隻巨大的三足獸。三足獸是希拉扮演的，她瞥了蒂姆一眼，說：「你不能當斯酷奇獸，蒂姆，已經有人選了。」

每出現一個形象，斯酷奇創作者們都會得到一點兒版稅。這一次，蒂姆總算不在意這種坐地抬價的行為了。斯酷奇公會遍布世界各個角落，即使是位於世界犄角旮旯的硬體盜版者都能從中受益。

星期一，下午五點。總算到了。

他環顧四周。大家沉默了片刻，海軍陸戰隊隊員們各自回味著剛才的話。然後那個年輕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又開口了：「先生，這次的設備和應對海外技術威脅任務時用的一樣嗎？」

「他們就這點人？」

胡恩→漢森：這樣不行，希拉。蜘蛛機器人會跟著我們過來的。

「別擔心，只要今晚成功了，你就能完全恢復你特有的才能，我向你保證。」

「是的！看！」斯梅爾一邊大喊，一邊指著圖書館入口上方的視點讓他們看。攝像顯示，一些形似蜘蛛的東西守在通往圖書館大門的最後一道關口。這些蜘蛛厚厚的一層，幾乎把地面上的馬賽克都擋住了。隨後，這些視點被關掉了。

「我們今晚都有哪些人？」這個問題毫無必要，但帕特里克·威斯汀還是列出了名單。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由四個十二人的海上小分隊組成，其他人會稱他們為班。要是在20世紀，鮑勃的指揮權只相當於一個少尉的許可權。但另一方面，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控制了成千上萬台車輛（儘管大多數只有模型飛機那麼大），並且擁有足夠的火力，幾乎可以終結歷史上任何一場戰爭。對鮑勃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團隊中的每個人都接受過像過去一樣殘酷的實戰搏擊訓練，他們是海軍陸戰隊隊員，帕特里克把他們全召集起來開了個短會。辦公室從鮑勃的桌子後方延伸開來，變成了一個會議室。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平靜，美國本土已經很久沒出過大事了。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們的功勞。

「好吧。」他改變了造型。這些都是世界一流的設計，今晚首次亮相。他很想知道這些形象能保留多長時間。但如果希拉一定要堅持原則的話，他也不打算破壞規矩。

「還有一些福艾克和里巴魯正從我們的地下室往圖書館飛來！」

但一般基因組實驗室同意他們外出了，蒂莫西·胡恩才得以組織這場盛典。首先，他為機器人們設計了統一的外觀。有一些機器人嘰嘰喳喳，向四面八方吐著口水、射著子彈。這些實際上是他的四百個移動操縱器——在業內被稱為「鑷子機器人」，它們的速度還趕不上人類。他還把巨嘴獸、佐爾獸和塞西普爾映射到了他的掃地機器人和樣品傳送機器人上。在它們身後潛伏著蒂姆實驗室中的體形最大的兩個機器：組合式叉車和重型裝載機，它們暫時被偽裝成灰桅藍伊尼波。在兩周前，這場行動的流言剛開始在實驗室傳開時，他就提交了物理參數。最終的視覺效果非常壯觀，而且與機器人的物理實體以及蒂姆附加在上面的觸感裝置完美融合。如果你拍一拍佐爾獸的屁股，你甚至能感覺到它柔軟的皮毛下滑動的肌肉，和視覺呈現出來的完全一致。只要沒有太多雙手同時拍它，觸覺裝置的反應速度就足以維持這種感覺，這些比他在金字塔山碰過的所有東西都要真實。當然，遠程觀眾就體會不到這麼多了，但這肯定有助於提升現場斯酷奇成員的士氣，削弱對手哈塞克人的信心。

本地攝像頭的實體視點能顯示有些被斯酷奇角色掩蓋的實體原型，所以現在希拉想儘可能隱蔽一點。哈塞克公會的成員只能通過公共視點和裸眼觀察得到信息，蒂姆把這些交給了里克·斯梅爾和其他人。他專心地指揮著那些小機器人：實驗室里所有移動距離和靈活性足夠走到圖書館的機器人都被他帶來了。這些機器人的常規工作是打掃和更換零件，而不是被用來進行戶外作業的。

「不可能，連電子工程系都沒有那麼多機器人。在這場戰鬥中，我們的機器人才是最多的！」

「這是我們的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