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部 笑面虎 第七章 畢業聚會·宿命

第二部 笑面虎

第七章 畢業聚會·宿命

「媽媽?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會的,」約翰說,「你千萬不要去那兒。」
「行,」約翰說,「但為什麼這麼做呢,既然你不相信我?」
他們玩兒著紙牌,晚間的時光慢慢流逝。每打完一局,他們中的一個就要下樓看看,確保沒有人在檯球桌上跳舞或溜到外面去幽會。「只要我們努力看管好,這個聚會上就沒有人會意外懷孕。」羅傑說。
「你剛才出現了某種閃念,是嗎?」查克看看約翰,再看看他父親,然後又慢慢回到約翰身上,「我感覺到了,很不好。」
「是的,我查過。但你正在得出一個錯誤的結論。我知道人們把你看成一個特異功能者一類的人,但我並不想要一個特異功能者。我當時想要的是一個家庭教師。就教師而言,你幹得非常出色。我個人的信條是:好的特異功能者和壞的特異功能者之間沒有任何不同,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這種事兒。就這麼簡單,我不相信。」
「WMTQ現在播報一條最新消息。」收音機里說。
「沒有。」
「看來你救了我們兒子的命。」羅傑說,聲音還是出奇地冷靜。約翰從沒見過那麼慘白的臉。羅傑的樣子像個可怕又逼真的蠟像。
約翰的聲音清晰而響亮,響徹了在場的50多位賓客的耳朵,商界人士和他們的太太、教授和他們的妻子、達勒姆中上層階級的耳朵:「今晚讓你兒子待在家裡,否則他會和其他人一起被燒死的。會有一場大火,一場可怕的大火。讓他不要靠近『凱茜』。它會遭到雷擊,在救火車趕到之前它會被燒成平地。絕緣體會燃燒。在出口處會有六七具燒焦的屍體,除了通過檢測他們的牙齒,無法辨認他們是誰。它……它……」
「你怎麼會不知道?」羅傑問道,「看起來每件事情你都知道啊。你把可憐的帕蒂·斯特拉坎嚇暈了。」
他瞥了約翰一眼。
「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必須保持清醒,協助看護。」
「來吧。」
「我看不見它,它在『死亡區域』。它是個什麼地方?」
「短暫的暈厥,可能是由於營養不良引起的。你太瘦了,約翰。那可能是一種幻覺,是嗎?」她問。
一道有力而又耀眼的閃電影像迅疾而來,約翰身體一下子僵直,雙手抱著頭的兩側,好像查克不是擁抱了他一下,而是電擊了他一下一樣。那影像就像一幅電鍍的畫一樣沉入他的腦中。
「放鬆,也許只不過是佛羅里達州那個兒童綁架事件。」
「確實荒謬,但能讓他們在這兒玩兒得很好,我也不介意。」謝利說。
查克點點頭:「好吧。」
帕蒂的母親雙膝跪地,抱著她女兒的頭,輕輕地拍著她的面頰。姑娘動了動,呻|吟起來。
「是凱茜嗎?」謝利·查茨沃斯尖叫道,「是那個地方嗎?」
沒有人回答。突然,他身後的帕蒂歇斯底里地喊道:「這跟他有關係,那個傢伙!他讓火災發生的!他用意念讓它著火了,就像《魔女嘉莉》里寫的一樣!你這兇手!殺人犯!你……」
「史密斯先生,跟我來窗戶這邊。」
「嗯,我不想再有那種感覺了,」查克說,「但是……那地方不會真的燒成平地吧?」
「你能這麼想太好了。」約翰說。突然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快要流眼淚了。在過去的六七個月內,他好幾次都情緒失控了。
「這地方安避雷針了嗎?」約翰問。
羅傑慢慢站起來,環顧四周。「我建議,」他說,「我們找出這裏最清醒的人來開車,我們都去醫院。他們需要獻血的人。」
「來吧,約翰。」
羅傑聳聳肩:「也許他對謝利或我說時你聽到了。你的潛意識恰好記住並把它存在你的腦子裡……」
「是的。」羅傑說,他出奇地冷靜,「就是那兒。」
read.99csw.com凱茜是什麼地方?」
3人坐在房子客廳里,查克挨著電話。他疑惑地看著他父親,說:「這麼晚了,他們大多數人不會改變計劃的。」
查克說:「嗯,我們可以想辦法……」
樓梯上的竊竊私語聲更響了,樓下也傳來了低語聲,彷彿是樹葉的沙沙聲。音響關了。只剩下人們嘰里咕嚕的私語聲。
「對這一切我感到很抱歉,」約翰說,「我知道這看上去有多荒謬。」
「約翰?」查克低聲喊他,然後不等回答,就走向他的女朋友。
「可……」
「這樣一來我就是個撒謊的人了。」
謝利去客廳看書了。每隔一小時,收音機的音樂就會停下來,播報一次新聞,每逢這時,約翰的注意力就會分散一會兒。但沒有關於薩默斯沃思凱茜餐廳的新聞,8點、9點、10點,都沒有出現。
他跟著他走向客房。他們走在礫石鋪就的車道上,皮鞋發出的聲音很響亮,好像再沒有其他聲音似的。他們走到游泳池時,竊竊私語聲在他們身後響起。
羅傑轉向她,怒吼道:「別說了!」
「對,」約翰痛苦地說,「任何我們不明白的事兒,任何與我們了解的情況存在方式不一致的東西,我們都把它歸結為潛意識,是嗎?20世紀把這個看得太重了。有多少次當事情不符合你務實的世界觀時,你都是這麼做的,羅傑?」
查克不安地向後退了一步。他也感覺到了某種東西,某種冰冷、模糊、理解不了的東西。突然他不想再碰約翰,那一瞬間,他永遠不想再碰約翰了。那種感覺好比是他躺在自己的棺材里,眼睜睜地看著棺材蓋被蓋下來釘死一樣。
「閃電。」約翰用一種播報的聲音宣告道。人們都轉過頭看著他。他張開雙手:「猛烈的火災。牆上的絕緣體。門都……關著。燒著的人們聞上去像烤豬肉。」
羅傑回來了,手裡拿著紙牌計分板和一個半導體收音機,收音機調到了WMTQ,一個古典音樂頻道,從華盛頓山的最高處播放。
天氣預報說有雷陣雨,半夜以後天會放晴。
正在洗牌的約翰一下子把牌掉得滿地都是。
約翰感激地點點頭。

1

卡里克舉起雙手:「我在告訴這傢伙一些無法更改的事實,他卻想和我探討避雷針!是的,我安避雷針了!一個傢伙來過這裏,讓我又買了一個,絕對是5年前了。他對我天花亂墜地說要提高我的保險係數,所以我就買了該死的避雷針!你高興了嗎?上帝啊!」他看著羅傑和查克:「你們倆要幹什麼?為什麼你們把這個渾蛋放出來讓他四處亂跑?滾出去,你們為什麼不出去?我還要做生意呢!」
「是的。」約翰說。
「我挺喜歡他的。」
「那就是太緊張了。」羅傑說,他說話聲音很輕柔,好像在撫慰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他的聲音讓約翰感到害怕。頭又痛了起來,他使勁兒按壓著它。他們上樓向客房走去。
羅傑·查茨沃斯的臉一下子變得血色全無。他僵直地坐在廚房椅子上,眼睛死盯著約翰的頭上方的某一點,雙手無力地攤在桌子上。從他們下面傳來亂鬨哄的談話聲和笑聲,夾雜著布魯斯·斯普林斯汀的歌聲。
有人敲了一下門:「約翰?」
最後,本來計劃那晚去凱茜餐廳開畢業晚會的人有一半來這裏了,約翰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來。有的人來也許就因為這裏的聚會聽起來更有趣,因為酒水是免費的。不過消息傳得很快,因為許多孩子的家長那天下午來參加過查克家的露天聚會。結果,約翰那天晚上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覺得自己像個玻璃櫃中的展覽品。羅傑坐在角落的一張凳子上,喝著伏特加馬提尼酒,他的臉掩飾九*九*藏*書得風平浪靜。
帕蒂尖叫起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手裡拿的塑料杯掉到草坪上,小冰塊掉出來滾落到草上,像大顆大顆的鑽石一樣閃閃發光。她站著搖晃了幾下,身著柔美飄逸的舞會禮服暈倒在地。她母親衝過來,對著約翰吼道:「你出什麼毛病了?你到底犯什麼病了?」

5

「但是……」他看看他父親,很煩惱,「高年級把那整個鬼地方都預訂了。你知道的,學校鼓勵這麼做。這樣比二三十個不同的聚會,比一堆人在街邊小道上喝酒更安全。那裡能容納……」查克沉默了片刻后,看上去很驚恐。「那裡會有400多人,」他說,「爸爸……」
「好吧,不管怎樣,謝謝。」當他的心落了地后,他比之前抖得更厲害了,但他的頭痛減輕了好多。
凱西與陽光合唱團不變的標誌性男低音從樓下傳上來。
「約翰,」羅傑·查茨沃斯緩緩地、非常和藹地說,「你不可能知道這種事兒的。」
「比如說?」
「讓他待在家裡。」約翰重複道。
8點15分左右,他穿過佔據了地下一層3/4面積的大酒吧,或者叫多功能娛樂廳,走到約翰身邊,彎下腰,在艾爾頓·約翰震耳欲聾的歌聲中對約翰喊道:「你想不想上樓打牌?」
「不多。至少現在不多。但是……」
「但是什麼也沒有。」布魯斯·卡里克說,「你知道我怎麼想嗎?你想聽真話嗎?我覺得你精神有問題。為什麼你要挑選我來玩兒這徹頭徹尾的騙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如果你有時間,小傢伙,我跟你說實話。為了這次聚會,高年級學生已經付了我650美元。他們雇了一個很棒的搖滾樂隊——橡樹樂隊,從緬因州來的。食物已經放在冰箱里了,隨時可以進微波爐。沙拉正冰鎮著。酒水充足,這些孩子大部分都已超過18歲,想喝什麼就可以喝什麼……今晚他們會喝的,誰會責備他們,高中畢業一生只有一次。今晚在酒吧,我可以賺2000美元,不費吹灰之力。我臨時又雇了兩個酒保。我有6個女招待外加1個領班。如果我現在取消這次聚會,我損失了一個晚上,還要退回已經收到的650美元餐費。而且我連平時的顧客都沒有了,因為那塊牌子已經在那兒放了一個星期了。你明白了嗎?」
「嗯,我們可以給他講個故事……編個謊話……」
「不,」他說,「千萬不要。你們倆不要去那裡。」
他說:「有了這個,就不需要再聽艾爾頓·約翰、空中鐵匠樂隊和弗擱特樂隊他們的歌了,每局1美元怎麼樣,約翰?」

2

九-九-藏-書
「燒了?」查克又問。他似乎在問他自己,詢問「燒了」這個詞是否確切。
「凱茜在哪兒?」約翰又問道。
「沒問題,夥計。」查克欣然答應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用腳鉤過一個腳凳:「你就是用20英尺的鐵鏈也沒法兒把帕蒂拉到離那兒1英里之內的地方。你可把她嚇壞了。」
「我沒事兒,」約翰說,「就是頭痛。查克……今晚請遠離那個地方。我以朋友的身份請求你,不管你對這件事兒的態度是否和你爸爸一樣。拜託了。」
「但我還是要先說一下,」羅傑說,「我認為我們根本不可能讓店主因為你沒有事實根據的話而取消的,約翰。這可能是他每年的大生意之一。」
查克盯著約翰,他的臉慘白如紙。
「我沒有撒謊,只是瘋了。」約翰說。從無聊的角度來想,這還有點兒意思。羅傑·迪索和許多給約翰寫信的人指責他騙人,但查茨沃斯卻第一次說他患有精神分裂症。
「謝什麼謝,」卡里克說,「一群瘋子!」他大步走向一把躺椅。
「你是說撒謊?不,我不會那麼乾的,別讓我那麼干,查克。」
「不,不是這樣的,」約翰說,他有點兒緊張地看到查克快哭了,「學校的課程起到的作用才是最大的。」
「很抱歉,」約翰說,鬆了口氣,同時也感覺到一陣身體不舒服,有絲絲寒意,「我很抱歉,但我很高興。」
謝利正在廚房寫信。他們進來時,她抬起頭莞爾一笑:「我以為你們兩個受虐狂要在下面待一個晚上呢。其實根本不必要這樣,你知道。」
「凱茜,」約翰突然說,「那麼我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呢?我怎麼知道它不是某個人的住宅呢?」
「你爸爸根本不相信這事兒。」約翰說。
約翰像塊石頭一樣坐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動彈。外面,雷聲隆隆,一聲一聲地接踵而至。他聽到他垂死的母親的聲音:
「也許吧,」查克說,「也許是這樣的。但我想我知道我的文憑應該歸功於誰。真的是太感謝你了。」他摟住約翰,給了他一個擁抱。
10點新聞后,羅傑說:「準備好放棄你的預言了嗎,約翰?」
「他沒有對我說過。」
他想跑,他想躲藏,他想嘔吐。
羅傑的眼睛可能閃了一下,或許那只是約翰的想象。
「上面沒有避雷針,」羅傑若有所思地說,「根本沒有。」
5點40分,他們一行三人走進餐館,店主兼經理布魯斯·卡里克正在店裡。門外掛著一塊牌子,寫著:「今晚私人聚會,晚上7點關門,明天見。」約翰看后心頭一沉。卡里克並不至於忙得不可開交。店裡只有幾個邊喝啤酒邊看早間新聞的工人,還有3對喝雞尾酒的情侶。他聽著約翰的敘述,顯得越來越不相信。當約翰講完后,卡里克說:「你說你叫史密斯?」
盡你的職責,約翰。
她用流暢又潦草的字跡在信上署了名,把信折好,裝進信封,寫上地址,貼上郵票:「你真的經歷過某些事兒嗎,約翰?」
謝利走進屋子。她看看她丈夫,看看約翰,然後又看著她丈夫:「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遠處雷聲隆隆。
約翰向外看去,明白他看到什麼了。9號公路向西延伸而去,路面上下午下的那點兒小雨都快乾了。上面的天空湛藍如洗。那些積雨雲已經過去了。
「它是一家非常精緻的牛排餐廳兼酒吧,在薩默斯沃思。不知為什麼,人們一般都在那兒舉行畢業聚會。你真的不想吃片阿司匹林?」
「聽著,」約翰說,「我在儘可能簡單地告訴你。那地方會被雷電擊中,會被燒成平地的。讓查克待在家裡。」
「約翰,」他說,嗓音開始顫抖,「怎麼……怎麼……」
「請進。」約翰說。查克走進來。他看上去很著急。
「你在看什麼,爸爸?」查克問。
「不想吃。別讓他去,羅傑。那裡會遭到雷擊的。它會燒成平地。」
「你還好嗎?」查克問。
外面,雷聲又響起來,但很遠。
約翰的眼睛開始清澈起來。他環顧四周盯向他的一雙九*九*藏*書雙眼睛。「對不起。」他喃喃道。
羅傑過來阻止:「約翰!約翰!出什麼事兒了?快醒醒!」他在約翰茫然的眼睛前打了個響指。雷聲在西邊隆隆作響,也許是巨人們玩兒牌發出的聲音。「怎麼了?」
「約翰,你的要求太過了。」
「不,我想不是。」
「我也一直是這麼跟他說的。」查克的女朋友說。眼鏡後面,她冷艷的美含苞待放。
「完全不是,」羅傑仍然和藹地低聲說道,「我在薩塞克斯的紡織廠有一個監工,他一根火柴不會點3次,但這並不證明他就是一個不稱職的監工。我有一些虔誠信教的朋友,但我自己不去教堂,可他們還是我的朋友。你相信你能看到未來,這從沒有影響我僱用你。不……不完全是這樣。應該是你的相信從沒有一次影響到我的判斷,我判斷你的那種能力不會阻礙你教好查克。它也的確沒有妨礙你教查克。但我不相信今晚凱茜會燒成平地,就像我不相信月亮是塊綠乳酪。」
「他們本來就計劃出去的,就這樣。」羅傑說,「完全可以輕鬆地到這兒來。」
1977年6月23日,查克高中畢業了。約翰穿著他最好的西服,和羅傑·查茨沃斯、謝利·查茨沃斯一起坐在悶熱的大禮堂,看著查克以第43名的成績畢業。謝利當時還哭了。
啊,天哪,頭痛又來折磨他了,它就像個老虎一樣步步逼近。他手按住額頭亂揉。
帕蒂把持不住大哭起來。
約翰喝了一小口冰水,放下杯子,他的手有點兒發抖:「你說過你查過我的背景,我想……」
「看外面,史密斯先生,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
「聚會越來越鬧騰了。」約翰說。
「是的。」
「我們先上樓吧。」
羅傑搓著手坐下來。「噢,你會輸得很慘的。」他說。
「對,」她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喜歡他。」
播音員說:「就在現在,一個叫薩默斯沃思的邊境城鎮,發生了一場新罕布希爾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火災,據稱已經奪去了超過75條年輕的生命。火災發生在一個叫凱茜的餐廳兼酒吧里。火災突發時,一個畢業聚會正在那裡舉行。薩默斯沃思鎮的消防隊隊長米爾頓·豪維告訴記者說,他們認為不是有人故意放火,認定火災是由一道閃電引起的。」
「感覺好點兒了嗎?」羅傑問。
「聽查克說的吧。這星期他一直在談聚會。」
「我沒有病!」
邁克在那兒嗎?香農去了,是嗎?你確定?是的,查克給我打電話時我已經準備走了。那個人發病時我媽媽就在場,她說她有種感覺,就像一隻鵝正在她的墳墓上走,然後她就讓我來這裏。凱西在那兒嗎?雷在那兒嗎?莫林·奧特羅在那兒嗎?噢,我的天哪,她在?她……
查克聳聳肩,開始撥電話。
3人出來了。查克疑惑地看看晴朗的天空。約翰向汽車走去,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感覺自己很蠢,又很沮喪。他的兩邊太陽穴痛得很。羅傑雙手插在屁股口袋裡,站在那兒抬頭看著長而低矮的屋頂。
「他留在家裡我也一樣高興。我不相信占星術、手相學和千里眼等所有這類事情,只是……他留在家裡我一樣高興。他是我們唯一的孩子……現在是個很大很大的孩子了,我想你會這樣想,但他穿著短褲在鎮公園騎旋轉木馬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能夠跟他共度他少年時代的……最後一個儀式,很開心。」
「對。」
任何我們不明白的事兒,任何與我們了解的情況存在方式不一致的東西,
「也不是,」羅傑說,「你這個年輕人經歷過嚴重車禍,要衝破重重困難回歸正常,付出的代價也許是很可怕的。我不能對此妄加評論,約翰,但如果草坪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帕蒂的母親,要說些愚蠢的論斷,我會要他們閉嘴,別討論他們不懂的事兒。」
「你就不能把他從這兒弄走嗎?」帕蒂的母親幾乎是在尖叫了,「他又在刺|激她!」
「還在燃燒,豪維說死亡的最終人數只有到凌晨才可能知道。據說有30多人被送到附近的醫院治療,其中大部分是達勒姆中學的高中畢業生。還有40多https://read.99csw•com人,絕大多數也是畢業生,他們從酒吧後面洗手間窗戶逃了出來,但其他人很顯然擠成一堆被困在了……」
他領著約翰來到大廳窗戶旁邊,挨著衣帽間的門。
「『凱茜』是什麼?」約翰高聲問,想要掙脫羅傑壓在他肩上的手臂,「它不是某個人的住宅,因為有出口標誌。它是什麼?它在哪裡?」
「約翰……」查克看看他父親,嚇壞了,「好像他什麼病……發作了,還是怎麼了。」
「他在說什麼?」查克的女朋友高聲叫道,人們的聊天漸漸停下來。現在每個人都儘力端穩手裡的食物盤和酒杯,目不轉睛地盯著約翰。
「不要說話。」羅傑說。
查克說:「我告訴他們我要那種星球大戰里的R2D2機器人,但他們最多能給的就是這隻表。」約翰笑著聽。他們聊了一會兒,然後查克突然聲音有點兒粗啞地說:「謝謝你,約翰。如果沒有你,我今天根本不可能畢業。」
「行。」
「我不這麼想。」約翰說。
「它燒著了?你是說它燒成平地了?」查克的聲音里透露著不敢相信。在他身後,其他人也都擁擠著上了樓梯,驚恐的聲音竊竊私語。

4

「約翰,」羅傑說,一隻手摟住他,「到屋裡來。你需要休息一下……」
羅傑正拿著飲料走過來,看到后他停住腳,一臉困惑。約翰越過查克的肩膀,望著遠處的積雨雲。他的雙眼茫然又朦朧。
樓下沉寂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咚咚」跑上樓的聲音。廚房門猛地打開,查克進來了,目光搜尋著他母親。
隨後,在查茨沃斯家舉行露天招待會。天氣又熱又悶。西邊天空中,綴有紫色肚子的積雨雲已經聚集起來,緩慢沿著地平線前後飄移,但似乎沒有太靠近。查克喝了3杯伏特加酒和橘子汁調的雞尾酒,臉色泛紅,領著他的女朋友帕蒂·斯特拉坎過來給約翰看他父母送他的畢業禮物,一隻嶄新的琶莎牌(Pulsar)手錶。
「那是他的決定,我不能替他做決定。他是自由的,白人,18歲了。」
他說道:「你們不要去那個地方。那裡沒有避雷針。」
「沒關係,」羅傑說,「我們走吧。耽誤你的時間了,卡里克先生,感謝你那麼耐心聽我們說話。」
「有時人們會感覺到。我知道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該死的,」羅傑笑著說,「他們要喝醉了。斯巴德·帕默羅在角落裡喝得爛醉,有人灌他。噢,他們到明天早晨都會覺得頭大的,肯定會這樣。我記得在我高中畢業聚會上……」
「約翰……」查克說。
「羅傑?羅?親愛的?」謝利低聲說。
「為了讓你平靜下來,」羅傑說,「也為了查克。另外,如果今晚什麼都沒發生,我就可以說我早就告訴你了,大家笑笑就完了。」
「你知道,雨剛剛下過去了,打了幾聲雷,下了幾滴雨。」她說。
查茨沃斯家後院的草坪上一片安靜,人們都在看著他。他們看著他是因為影像又一次出現了。他們看他的樣子與當時護士、記者們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就像是電話線上整齊排列的一排烏鴉。他們端著飲料和土豆沙拉盤子,看著他,好像他是只臭蟲,是個怪物。他們看著他,就好像他突然扯開自己的褲子,向他們暴露他的私處一樣。
「你待查克非常好。我並不只是說你教他閱讀,還有其他很多方面。」

3

羅傑站起來,微笑著說:「好吧,那我們開車去薩默斯沃思,和那地方的經理談談。」他說:「反正這草坪聚會也沒多大意思。如果你們倆回來時還是這麼想,我們今晚可以把所有人都請到這兒來。」
「我們趕快走吧,」羅傑催促說,「現在5點15分了。我們開賓士去薩默斯沃思。」
外面響起一聲滾雷。約翰環顧四周。謝利看到后笑了笑。羅傑去餐廳的威爾士式廚具櫃里找紙牌計分板了。
我們都把它歸結為潛意識,是嗎?
「你把即將來臨的雷雨和閃電聯繫在了一起,」他說,「你不明白嗎?這很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