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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亡靈教室 2

第十章 亡靈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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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個時候崔振剛剛二十周歲,她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在疫苗公司里做技術輔助人員。」聶之軒說,「既然是技術輔助人員,自然就有機會在疫苗成品里投放物質。二十多年來,崔振從技術輔助人員,一直做到技術部副主管,然後轉到銷售部門。出事的時候,是銷售部的總經理。」
「整個恢復程序,還是挺複雜的,那我去張羅了。」唐鐺鐺合起了筆記本,站起身說道。
也就是說,租房子的,似乎是一個虛擬人。
「這和之前的結果是一樣的。」蕭朗聳了聳肩膀。
蕭望的腦海里,浮現出教師夫婦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絕望的眼神,更是能想象出身處水深火熱、步步驚心的環境中的孩子們。在啟動守夜者組織之前,蕭望就發現了盜嬰案的線索,所以此時,儘快解救孩子,是他腦子裡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情。
唐鐺鐺看了看他,還有些嗔怒地說道:「我最磨嘰,我哪有那麼大本事!」
「也就是說,之前她在技術部的時候,可以在所有的疫苗中投放物質;但現在轉了銷售,就只能在她自己掌控的渠道內投放物質。」蕭朗說,「這就是以前她一直沒有暴露,而現在被我們輕而易舉找出狐狸尾巴的原因。」
蕭望說:「沒有甄別依據,我們查不了。」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不這麼大張旗鼓地去復讎,崔振暴露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了。」蕭望說。
「不排除。」蕭望沉吟道,「如果我們的判斷都正確的話,崔振並不能實際掌控黑暗守夜者的大本營,而是另有勢力在控制。而孩子們,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們的大本營里。」
蕭望點點頭,說:「崔振只是這個組織的關鍵人物,她可能現在已經不負責偷孩子了,而是由那些已經『出師』了的黑暗守夜者去作案。這些孩子應該有一個孤立的安置點,接受基因實驗。而組織的總負責,一定不是崔振。而且,這個組織的存在意義不僅僅是為了『替天行道』,也不是為了幫崔振報仇。負責人一定另有動機。因為負責人看出了崔振的報仇心切,而且崔振暴露的風險越來越大,則做出了『清理門戶』的決定。不過,一些崔振的死忠粉,只聽崔振的。」
「哦,是,離心管。」唐鐺鐺說,「傅阿姨看到管子里有半管血一樣的液體,就直接拿去進行DNA檢驗了。然後,那一張紙上,寫著一串數字,他們不知道怎麼破解,就給我了。」
「晚上了,回去睡一覺,明早再張羅。」蕭朗嚷嚷道。
文疆警方在接到蕭聞天的聯絡后,立即派出精幹力量,兵分兩路予以協查。一路直奔快遞中轉中心,並根據運單號,找到了那個文件袋,並立即派人驅車趕往南安,將快遞送過來進行檢驗。另一路,則對郵箱地址進行了調查。
「不會,不會。」蕭朗說,「文九-九-藏-書疆市三百多公里呢!除非他能把摩托騎得像高鐵一樣快!如果『醫生』是在從南安到文疆的路上,也說不過去,因為他騎摩托車的過程中,應該無法觀察藏在儲物盒裡的平板,從而發現信號移動到了他相好的家裡。」
「這個軟體很複雜,我沒敢隨便就分析。」唐鐺鐺說,「我找了幾個網路信息界的朋友,準備一起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破解這些圖形背後的密碼。還有,因為U盤受損,我恢復得並不好,我也想進一步恢復,看能不能把這些資料都打開。」
「應該是一句話:故地滅跡正在掃尾,蟻王已可不靠藥物存活,已從臨時點向你處轉移。」唐鐺鐺對著一張白紙念道。
「對了,會不會是『醫生』寄快遞的文疆市?」聶之軒問。
兩張圖紙上,都是一個五邊形,而在五邊形之內,似乎分成了五個象限,每個象限有不同位置的標點,五個標點又被直線連接起來,形成不同的形狀。
「那誘導劑是什麼意思?」蕭望問。
唐鐺鐺接著說:「沒有其他的參照物,其實我也沒本事破譯一段專有的密碼的。不過,這個巧了,我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黑客常用的13變位密碼轉變過來的一種數字代碼。我以前感興趣,還專門研究過。所以,我就嘗試著翻譯了一下。翻譯出來以後,就知道我的翻譯是對的。」
事情至此,基本已經有了定論。租房子的人,不過是使用這間住宅的郵箱傳遞信息而已。而想通過郵箱來找到租房子的人,所有的線索都是斷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派民警長期守候這個郵箱,抓住來取件的人。
「不管『吃雞』還是『殺雞』,看起來這些圖紙,正是對每一名黑暗守夜者成員能力的描繪。不過,你發現沒有,他們頂多是一兩項指數會很高,但其他的都很低。」蕭望說,「這說明,他們也很關注每個人的屬性變化,更加印證了他們進行的,是醫學實驗。這種違背倫理和法律的醫學實驗,是要堅決遏制的!」
「沒,沒有啊。」蕭朗裝作若無其事地擺弄著手中的激光筆,其實面頰已經漲得通紅。
他的心情也就欣慰了一小會兒,電話又響了。電話里,是程子墨慌張的聲音。
「第一個,就是剛剛送到南安市局的快遞。」唐鐺鐺說,「我們用X光機檢驗了,裏面沒有金屬物,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拆封之後,看到裏面是一張紙和一根透明的、小小的、錐形的管子,帶蓋子的那種。感覺是高中生物實驗課會用到的東西。」
「這個是需要他們開機才能實現的。」唐鐺鐺說,「除了我們繳獲的兩枚設備,其他設備都沒信號。不過,我已經把平板和南安市公安局的一台機器連通了。如果這台平板能接收到新開機的設備信號,南安市公安局的報警系統就會九_九_藏_書響。」
「這,這不就是『吃雞』的圖譜嗎?」蕭朗說,「我們打遊戲的時候,經常會有統計。比如『吃雞』的時候,就會在個人戰績里,根據你的遊戲記錄畫一個五邊形象限的數據圖。根據生存、吃雞率、積分、支援、戰鬥五個項目指標,畫一個五邊形。總之,就是對每個人的具體屬性進行一個直觀的描繪吧。」
「U盤裡是兩個文件夾和一個隱藏文件夾。」唐鐺鐺打開自己的電腦,投影在幕布之上,說,「第一個文件夾的標識是一個六角星,也就是咱們守夜者的標誌。第二個文件夾的標識是一個書包。而隱藏文件夾我沒有發現被打開過的痕迹。」
「嗯,那是離心管,DNA實驗室最常用的容器了。」聶之軒解答道。
在蕭朗看來,快件被截下來是必然的事情,而根據郵箱去抓到幕後大boss也一樣易如反掌。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對手的敏感性。
「我和基因專家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事情的可能性應該是這樣的。」聶之軒說,「崔振通過在成品疫苗中投放這種誘導劑,觀察疫苗受體的狀態,一旦有可以發生基因改造的生物體條件,他們就會去把孩子偷來,進一步持續用藥,來改造基因,從而在孩子發育的過程中,獲得某些能力的『演化』。我們看到的是『演化』成功的,失敗的,或者是『退化』的,就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置了。」
「嗯,那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了。」蕭望說。
「第一個文件夾里,也有問題。」唐鐺鐺說,「明明可以看到十七個文件,但只能打開三個。第一個,是一個EXE文件。這個我分析了,是他們自己製作的一個執行程序,能打開其他資料的執行程序。其他的資料,都有特定的文件格式,用普通軟體是打不開的。可能就是這個EXE文件有問題,我安裝上之後,只能打開兩個文件。」
「文疆警方那邊,有什麼動靜嗎?」蕭望想起蕭朗之前一直在關注快遞的問題。
經過調查,這是一戶普通的人家,並沒有異常。警方對戶主進行了調查,發現戶主居然還是文疆市公安局的民警。又繞了很多圈子,才知道民警的這戶住宅一直是長年出租的。再去找民警調查,發現租戶一直是通過某中介公司來租這個房子,而中介公司則聲稱這個租戶一直是從網上交易並提交租金的。
「基本上是捋順了。」蕭望嘆了口氣說,「既然黑暗守夜者的炸彈和槍支都被繳獲了,那麼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要去解救那些孩子。」
「對啊,這些早年間被盜的孩子,應該都是崔振負責訓練的吧,感情自然不一樣。」蕭朗說。
因此,蕭聞天決定,臨時偽造出一份郵件,並於明天早晨投遞到郵箱,然後派人守候,看能不能發現和抓住來取件的人。
「嗯,你九九藏書慢慢說。」蕭望給唐鐺鐺倒了杯茶。
「我覺得,你還是說一些我們能聽得懂的吧。」蕭朗瞪大了眼睛。
「呃,簡單來說,就是經過了一些特殊的檢驗手段,發現了正常疫苗里不該有的物質。」聶之軒儘可能地用通俗的語言去解讀,「我們拿這些蛋白成分去諮詢了一些醫學專家,他們也搞不清楚。後來我又聯繫了我母校的一個基因學專家,他看完之後,分析這可能是一種基因突變的誘導劑。」
「看『醫生』趕來的速度,估計這個大本營距離西市區集貿市場有騎摩托車一個小時的車程。」蕭朗說,「而且大本營附近有煤礦。」
「是了,他們在隨時監控孩子們的變化,所以使用的並不是簡單的只讀文件。」蕭望說,「那具體每個象限代表了什麼,能從軟體後台看出來嗎?」
「怎麼樣?鐺鐺,有發現嗎?」蕭望起身迎接唐鐺鐺。
這個結果聽起來並不那麼差,不過,在蕭朗看來,沒有直接抓到幕後大boss,已經是很差的結果了。
「那麼,問題來了。」蕭望說,「1996年就開始作案,那麼,年僅二十歲,沒有經過高等教育的崔振,有能力研製出當時科技最前沿的基因產品嗎?我們現在掌握的十來個黑暗守夜者成員,基本都被證實為被盜嬰兒,可是,僅僅是我整理出的被盜嬰兒就有三十餘人,還有我們未知的其他人,那麼其他人哪兒去了呢?尤其是近些年被盜的孩子,現在還只是孩子,他們去哪裡了?比如,那個體育老師的孩子,究竟經歷了什麼?還有,殺害崔振的行為顯然是殺人滅口。『醫生』一直在刻意隱瞞著什麼,他究竟在隱瞞著什麼?」
「又是沒辦法,唉。」蕭朗嘆了口氣,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唐鐺鐺,「你剛才說,有兩件事情,那還有一件事情,是什麼?」
話音還沒落,唐鐺鐺就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夾著一台粉紅色帶有Hello Kitty圖案的筆記本電腦。怎麼看,這台萌萌的電腦,都不像是能破解諸多密碼,能攻入任何一個網站的電腦。
「這是什麼?」聶之軒看得一臉茫然。
「如果我沒記錯,我整理的盜嬰案,最早的一次就是1996年農曆六月初八作案的。」蕭望說。
「你說,那個『醫生』的居所,會不會就是孩子們的藏身之地?」蕭朗大胆地推斷道。
「這是肯定的。」聶之軒說,「現在是新媒體時代了,群眾的維權意識也強,所以最近就有很多打過疫苗出問題的案例出現了。但在以前,可能大家信息不通暢,也不會想到是和疫苗有什麼關係。從我整理的材料來看,媒體報道出問題的疫苗,以及那些抽樣檢查出問題的疫苗,都來自崔振負責的渠道。」
「嘁。」唐鐺鐺似笑非笑地瞪了蕭朗一眼,轉身離開。
「看起read.99csw.com來應該是這樣。只可惜,U盤損壞很嚴重,第二個文件夾打不開了。而隱藏文件夾我也花費了很長時間才解開第一層,發現裏面還有兩個子文件夾,一個寫著『一號任務』,另一個寫著『二號任務』。這兩個子文件夾被多重加密,非常難以破解,我需要再多一些時間才能打開。」唐鐺鐺就像已經忘記了生氣,略微沮喪地朝蕭朗看了一眼。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如果想改造人的基因,必須從胚胎的時候就開始介入。如果是對嬰兒進行基因改造,是有很多方面行不通的。雖然我們知道了很多基因位置所決定的功能,即便我們能靶向修改基因,但依舊很難從功能上改造一個人。」聶之軒說,「但我說的,是目前我們了解到的基因科技的狀況。但如果有人有辦法對嬰兒的基因進行改造,並讓其獲得演化能力也未可知。不過,我們也曾經說過,即便是修改基因,也未必能形成基因的『進化』,勢必也會有『退化』和『變化』。因此,這樣的基因修改,應該說是一種代價非常大的醫學實驗。代價可能是很多孩子的生命。」
蕭望也默默地笑了,這麼多天過來,唐鐺鐺開始慢慢恢復成過去的唐鐺鐺了,也算是其中的一個牽挂可以慢慢放下了,不然他的腦子裡,實在是有太多事情了。
「凌漠和子墨那邊呢?」蕭望看著窗外的夜色,問道,「天都黑了,他們還沒結束嗎?」
說完,唐鐺鐺在幕布上投影出兩張並排的圖紙。
「不過,在我的要求下,他們對疫苗進行了免疫組化的進一步檢驗。」聶之軒說,「對某些特定批次、特定渠道的疫苗檢驗,發現了多種結構複雜的未知蛋白質結構。」
「那U盤呢?U盤總有發現吧?」蕭朗問。
「按照計劃,他們應該是和盲女進行談話,如果效果不好,就會就地等待搜查令,對盲女家裡進行搜查。」聶之軒說,「看能不能從『醫生』在盲女家居住的時候遺留下來的生活用品中找到線索。」
「這就是他們的資料啊!」蕭朗說,「前面的肯定是『出師』了的成員,後面的,肯定是學員,也就是還沒有『演化』好的成員。那個隱藏文件夾沒被打開?難道是『醫生』沒有發現這個文件夾?」
「這個希望不大。」聶之軒說,「我之前說過,他們已經有戒備了,不會再開機了。或者說,他們很有可能都已經啟動了設備的自毀功能了。」
唐鐺鐺淡定地點了點頭,說:「主要有兩個方面的發現。」
「我發定位給你們,凌漠出事了!這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好像是個……福利院吧。」
「這個很重要。」蕭望點頭說,「黑守的運行模式以及內部成員的評估體系可能都在這些資料裏面了。」
「也就是說,疫苗的投放,是一種試探。」read.99csw•com蕭望說,「但即便是這種試探,還是有用疫苗后出現嚴重副作用的報道。」
「而且,你們看,」唐鐺鐺用軟體操作了一下,說,「這個軟體應該是可以編輯這些圖形的,只要能輸入管理員密碼,就可以對裏面的指標進行調整。」
「翻譯出什麼了?」蕭朗問。
「故地和臨時點似乎是兩個地方,而且他們似乎正在所謂的故地里滅跡?」聶之軒皺起眉頭思考著。
「然後你破譯出來了?」蕭朗瞪大了眼睛期待好的結果。
蕭望見兩個人還像小孩子一樣生氣,知道唐鐺鐺大致已經從悲痛中走出了大半,還是略感欣慰的。
「這是啥意思啊?」蕭朗跳了起來,說,「故地是哪裡?臨時點又是哪裡?還有蟻王?在做動物實驗嗎?」
和蕭朗想象中並不一樣,到晚上時分,他並沒有啟程趕去文疆市收穫戰果,而是心情鬱郁地坐在守夜者會議室里,在蕭望的組織下開碰頭會。
「來來來,我們來賭一下,是鐺鐺先回來,還是凌漠先回來。」蕭朗學著電視上的樣子,說,「我做莊,各位押大還是押小?我押凌漠先回來,大小姐從小就最磨嘰。」
「沒關係,第一個文件夾能打開也行啊。」蕭朗摩拳擦掌。
「快件倒是截了下來,可是對郵箱的監控,遲遲沒有動態。」蕭朗鬱悶地說道。
「你是在說我嗎?」唐鐺鐺柳眉倒豎。
這還不算誇張,誇張的是,民警秘密對這處住宅進行了勘查,發現這個住宅是長年無人居住的狀態。住房子的,也是一個虛擬人。
「對呀,只要在硬體里改裝信號接收裝置,配合地圖軟體,就可以定位了!」蕭朗說,「那我們是不是還能定位到黑暗守夜者的信號?」
「對。」聶之軒說,「從調查報告來看,崔振是從1996年就入職這家疫苗公司的。當時,這家公司還是國企,後來是在國有企業改革的大潮之中,改成私企的。」
「就是平板和U盤。」唐鐺鐺說,「平板我進入了存儲器,看了一下,系統基本是破壞了,但是裏面安裝的軟體,只有地圖。」
「誘導劑?」蕭望皺了皺眉頭。
「郵件送到的話,會直接送去南安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聶之軒說,「到時候會有專家負責拆封郵件,並檢驗查看裏面的內容。唐鐺鐺留在市局進行平板電腦和U盤的檢驗,如果有什麼消息,會趕回來和我們會合。」
此時聶之軒帶了一摞材料回到了守夜者組織,一邊整理材料,一邊介紹葯監局組織的聯合調查組對疫苗抽樣檢查的結果:「聯合調查組對疫苗公司的每批次、每個渠道的供銷疫苗進行了抽樣檢測,均未檢出有毒有害物質。」
「對啊,想起當時的案子,體育老師的敘述,偷孩子的人,輕輕一躍就過了牆頭。」蕭朗說,「這和你追捕豁耳朵,哦不,麥克斯韋的情景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