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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亡靈教室 3

第十章 亡靈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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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程子墨問。
不過,從殘留的痕迹來看,這兩間房間很不簡單。其中一間,不像是寢室,而像是一間辦公室。雖然辦公桌和文件櫃已經被挪走,但是在牆壁上和地面上依舊留下了清晰的輪廓。而另一間,則只有一張床。
「我做了幾下,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就沒繼續了。」程子墨低頭認錯。在她的心目中,聶之軒像是大哥哥,更像是嚴厲的老師。
「特警到位了沒有?」蕭朗問。
三層樓的一層和二層,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房間,房間的一面牆壁上,還有黑板。看起來,就像是教室。教室里並沒有課桌椅,但從地面上的痕迹來看,地面上應該曾經有海綿墊,只是現在都已經被撤走了。從灰塵的痕迹可以判斷,這些海綿墊撤去的時間並不長。
「骨灰盒啊,這是。」程子墨此時已經避開盲女,小聲地和凌漠說著,「啊,不是骨灰,是屍骨盒啊。」
程子墨點了點頭。
聶之軒沉默了一會兒,說:「現在還不清楚,你哥會照顧好他的,在醫院全面檢查后,才能知道他突然暈厥的原因。」
「這,這畫的都是什麼?」程子墨說,「這麼多加號。」
凌漠抬起胳膊指了指遠處的小院,搖晃了幾下,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來,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個地形有特點,三座山,凹地是池塘,我記得。」凌漠簡短地解釋道。
「那天他回來,藏在這裏的,他以為我不知道,所以,你們也別說。」盲女微笑著說道。
這才發生了之前的一幕。
少頃,凌漠指了指一條小路,說:「來,從這邊走。」
「人工呼吸?」蕭朗不懷好意地重複道。
「CPR是什麼?」蕭朗問道。
三樓的各個房間,應該是寢室,所有房間裏面的雙層木床都沒有撤走,但是所有的被褥都已經消失不見。木床也有區別,一半的房間是小床,應該是未成年的孩子睡的,而另一半房間則是大床,是成人睡的。
「亂做CPR,不僅起不到急救的效果,關鍵還有可能造成患者的二次傷害,比如肋骨骨折。最嚴重的結果,還會讓原本正常跳動的心臟出現抑制,導致死亡。」聶之軒把氣氛拉回了嚴肅。https://read.99csw.com
「哎,你真記得啊?你是魔鬼嗎?還有,你不通知他們嗎?」程子墨問。
「福利院里有小孩,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了。」程子墨補充道。
「福利院?礦上為什麼有福利院?」聶之軒驚訝地問道,隨即想了想,又說,「煤礦的地盤不屬於地方政府管理,在這裏如果真的設置了一個福利院,很有可能變成一個礦上沒工夫管、地方沒權力管的兩不管狀態。」
可能因為是年齡相仿的女人,所以,盲女和程子墨聊了大約兩個小時,把自己和「醫生」相識、相知、相愛的全部過程和盤托出。從盲女對「醫生」的認知來看,她並不知道「醫生」患有唐氏綜合征,也不知道他具體的信息。盲女只知道他姓田,別人都喊他田醫生。在市裡某個大醫院上班,工作非常繁忙,經常要當住院總醫師,所以不能回來和她團聚。但是田醫生一旦有時間,就會趕回來,帶來很多生活用品和零食。總之,田醫生對她相當好。對於一個父母早逝,從不和鄰居多交流的內向女子來說,田醫生就像是一股暖流,讓她欲罷不能。
「中間我們去探查的時候,到礦業局看過安橋縣所有國有煤礦的地形圖。」凌漠說。
凌漠連手套都沒戴,直接伸手進盒子,把地圖拽了出來。
「這條路好深啊,天都要黑了,你看是不是要通知他們?」程子墨說。
「摩托車,煤渣,安橋縣,橋南鎮。」凌漠皺著眉頭左右看著。
「對啊,這次他讓我們給他帶回去,但沒說是什麼。」凌漠趕緊應聲。其實他自己心裏也知道這個謊有多拙劣。
「我覺得應該不會錯。」凌漠搖了搖頭,似乎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他們要掩埋什麼屍體?」程子墨莫名其妙。
「說真的,這手畫的地形圖,你能和幾個月前看過一眼的真實地圖比對上?」程子墨問。
凌漠和程子墨冒充「醫生」的朋友,來給她帶話說「醫生」真的很忙,不能來看她,所以囑咐帶來了很多生活用品。盲女就默默地流眼淚,說「醫生」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上次回來,他開了自己的車回來。雖然那車感覺很吵,而且九*九*藏*書盲女在屋內都能聞見車上似乎有異味,但是至少是自己的車。那次回來,幾乎沒有過多的交流,「醫生」在院子里忙活到很晚,可能是在洗車吧,然後就睡覺了。在盲女沒有起床之前,「醫生」就離開了。給盲女的感覺,他是心事重重。
凌漠默不作聲,皺起了眉頭,認真地盯著地形圖,像是石化了一般。
「這是什麼啊?」程子墨小聲嘀咕著,還沒等凌漠說話,就一下打開了方盒。
雖然程子墨很快打開了兩個房間的防盜門,但大家還是有些失望。因為和其他房間一樣,這兩間房間不僅沒有人藏身在內,而且裏面的物品也都已經轉移了。
「然後呢?」程子墨歪著頭說。
「還記得我們辦過的高速鬧鬼的案子吧?」凌漠說。
「不要亂想,沒有!」程子墨飛快地說。
蕭朗一手拔出手槍,一手拿著對講機,說:「行動!」
「別開玩笑了!所有煤礦的地形圖!那麼久了!你還記得?」程子墨完全不信。
「沒,我怕什麼?你也不看看我是做什麼的!我就是有點緊張。」程子墨白了蕭朗一眼。
問來問去,都是一些感情上的、生活上的細節。而凌漠清晰地判斷,盲女是真的對「醫生」一無所知。因為她的微表情、微動作和微反應都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既然是這樣,聊天就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不一會兒,程子墨從身後彎腰走了過來,說:「我去調查了,有附近的工人說,這是一家福利院。」
地形圖上標著一些小路的路線,在小路的盡頭,畫著一個紅圈,紅圈裡有十幾個紅色的十字架,而其中的一個十字架被另外標明了藍顏色。
這張床沒有被挪走,但是看起來已經銹跡斑斑。以聶之軒的經驗來看,這至少是二十年前的醫院才會使用的病床。床面是鐵絲網的,上半截是活動的,可以通過手搖柄控制掀起一個不大的角度。
「有道理,這也是『醫生』要挖出屍骨的原因,可能是要『帶走』某個人。」聶之軒恍然大悟,「不知道他們滅跡完成了沒有。」
房間里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日常用品,凌漠和程子墨耐心地尋找著線索。衣服、鞋子、牙刷、毛巾九_九_藏_書,這些物品似乎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異常。找了十分鐘,他們都沒能找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凌漠和程子墨負責在西市區盲女的住處做工作。凌漠運用自己的心理學知識,輔助程子墨對盲女進行了詢問。雖然盲女是盲人,但是她眉眼清秀,而且智商還是很正常的。和程子墨交流起來,也絲毫沒有障礙。
倒是盲女像是感受到了房間里沮喪而又尷尬的氣氛,說:「你們要找的,是不是田醫生藏起來的東西?」
「凌漠那小子沒事吧?」蕭朗趴在草堆里,注視著不遠處的小院落,「他可不能出什麼事。」
成人睡的房間里,有一些聯排的文件櫃,文件都已經撤走。但是從地面散落的一些紙張來看,這次撤離是非常倉促的。
雖然處在夜色當中,但他們似乎可以看見遠處有一座小院,院內有一座三層樓的建築物,但是因為建築物和院子內沒有任何燈光,所以也看不真切。
「你臉好白啊,沒事吧?」程子墨伸手探了探凌漠的額頭,並不熱。
聶之軒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用生物檢材發現儀照射著陳舊的鐵絲網床面,然後從物證箱里拿出棉簽,在幾個地方仔細地擦拭提取。
不過盲女似乎通過聊天,對他們已經充分信任了,於是摸摸索索地來到了一張雙人床,探身到床下,拖出了一個小方盒。
「這個急救常識,你也應該是知道的。在人暈倒之後,首先要檢查患者的意識是否存在,呼吸、心跳是否存在。只有毫無意識、無呼吸、無心跳的時候,才可以做CPR!」聶之軒指教著程子墨,「凌漠明明有呼吸、有心跳,這說明他只是暈厥,你慌什麼?」
在搜查令獲准后,凌漠向盲女提出,「醫生」要他們來幫助尋找一些東西。盲女也毫無遮掩地指了指內間,非常配合地引導凌漠對「醫生」住在這裏的時候所在的房間進行搜查。
小院不大,但是從地面上殘留的痕迹來看,院落里曾經安置了不少器械,因為此時器械都已經消失不見,所以也無法判斷這些器械究竟是什麼類型的器械。但是從泥土上的深坑可以看出,一定不是類似幼兒園裡的滑梯玩具。
「心肺復甦,呃,簡單說就九_九_藏_書是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聶之軒說。
「我主要是太緊張了,這鬼地方看起來就挺恐怖的,他再一倒,我有點……」程子墨辯解道。
若不是程子墨見多識廣,這一打開,就得把盒子扔出去。盒子里,是一堆發黃的白骨,人類的白骨。
「你是警察,你怕嗎?」凌漠反問。
蕭朗持著手槍,帶領一隊特警從小院的大門破門而入,迅速對小院的各個角落和三層樓房進行了搜查。
「這有什麼好怕的。」程子墨硬撐著,和凌漠一起沿著小路向看不清的小山裡走去。
可是,這座孤零零的建築,早就已經人去樓空。除了還殘留著一些生活用品之外,根本就看不出這裏曾經有人居住。
凌漠沒有辯解,不由分說,拽著程子墨的衣袖就往外走。
因為顱骨被程子墨從盒子里拿了出來,狹小的盒子瞬間顯得寬敞了許多。就是這麼一寬敞,凌漠發現屍骨的下面,似乎墊著一張紙,而這張紙並不是普通的紙,而是畫有地形的地圖。
夜色之中,安靜的小院附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那麼多端著微型衝鋒槍的特警。他們以查緝戰術的隊形,迅速朝小院靠近。不一會兒,整個小院就被完全包圍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望一邊看著聶之軒和蕭朗把凌漠抬去車上,一邊問程子墨。
凌漠看著那個有些年代的木質小方盒,左右端詳著,甚至湊近了用鼻尖嗅了嗅。
「害怕嗎?」蕭朗打趣地問道。
凌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皺著眉頭看著這一盒白骨。屍骨顯然已經完全白骨化很多年了,早已沒有腐臭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常年在陰濕潮冷的環境中而出現的霉變氣味。
「記得啊,然後呢?」
「地形圖?」程子墨對地形也是極為敏感的,她站在凌漠的身邊,觀察著地形圖。
凌漠搖了搖頭。
「我們先去看看,如果我判斷得正確再說。」凌漠簡短地回答著,把程子墨拖到了車邊,駕駛皮卡丘向安橋縣駛去。
「嗯,沒錯了,這裏就是黑暗守夜者的大本營。」蕭朗肯定地說,「就是那個什麼故地,或者是臨時點?我們是不是要趕緊進去看看?看看裏面究竟是已經被滅跡掃尾的故地,還是藏匿『蟻王https://read.99csw.com』的臨時點?」
「不遠了。」凌漠沒有回答程子墨的問題,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氣,才重新站起身來,領著程子墨穿越樹林,沿著小路走上一座小山坡。這裡是高點,視野很好。
三樓走廊的盡頭,有兩個房間與眾不同,因為都安裝著鐵質的防盜門。不過這種老式鐵質防盜門的門鎖對程子墨來說,實在是小兒科。
「這是孩子的屍骨!」程子墨戴上手套,從盒子里捧出放在最上面的顱骨,左看右看,說,「看起來,也就十歲。這個『醫生』為什麼要藏一個很多年前的孩子的屍骨?是為了做實驗嗎?」
凌漠的表情更加痛苦,他踉踉蹌蹌地走到其中一個被挖開的土堆前,蹲下來,輕輕地用手撫摸了土堆上的泥土,說:「錯不了,這應該是黑守大本營掩埋屍體的地方。『醫生』從這裏偷走了一具埋葬很多年的屍骨。」
凌漠側身避過,說:「坐好。」
床的周圍應該曾放置過各種各樣的儀器,留下一圈灰塵的印記,當然,此時儀器也都已經被移走了。
「走吧,他們太狡猾了,不管他們的滅跡行動完成了沒有,至少這裡是沒有人了。」蕭朗收起了手槍,失望地說道,「我們回去連夜檢驗一下從這裏找到的線索,然後碰頭。」
越走,凌漠越是沉默,他的表情越凝重,或者說是越痛苦。在穿越了兩條小溪,翻過一座小山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樹林里。而這個小樹林,分明就是一個野墳場。樹林里凌亂地堆著十幾座土堆,雖然沒有墓碑,但也可以猜到那是一座座的孤墳。
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皮卡丘來到了安橋縣橋南鎮的一個煤礦上。煤礦一般都屬於礦業局的地盤,不屬於地方政府管轄。為了不打草驚蛇,凌漠並沒有去礦上求證地圖的真實性。凌漠拿出屍骨盒內的地形圖認真地看著,然後左顧右盼地辨明方位。
小院的一端,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築,通電都是正常的。蕭朗和特警們打開電燈,對三層小樓進行了逐層的排查。而打開電燈之後,最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牆壁上的三個大字:「守」「夜」「者」。這三個字不知道原來是什麼材質,此時已經被卸下帶走,留下了牆壁上的三個字的空心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