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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麵包片和奶油雞肉。剩菜。這次沒有麵疙瘩了。不過,我做了個酥皮桃子餡餅。」
她拿來一塊毛巾,開始輕輕地擦去他手上黑乎乎的起酥油。他把毛巾從她手裡拿了過去。
「你有沒有撇開了?我們以為這件事你永遠也恢復不了呢。你為那孩子哀痛的樣子,差點把你媽媽都嚇死了。」
她說,「我不介意你在監獄待過。」但說這句話讓她費了點勁,他聽出來了,笑眯眯地細細看著她,想確定她心口如一。
「是的,他感覺好多了。」
格羅瑞說:「用一些起酥油來擦擦。那可能會化掉脂肪的。用板刷刷會讓手看起來紅腫的。」她從柜子里拿出罐子,舀出一勺起酥油放在他的手上。她說:「還記得那次你和我提起你的靈魂,還有拯救靈魂?」
「我很確定『長老會教徒』這個詞不適用於我。」
傑克把手擱在腿上,忍受著父親的打量。他微微笑著,眼睛卻沒有抬起來。
「媽媽去世已經有十多年了。你出獄后就好了。」
她說:「等一下。我讓傑克彈點曲子,我們一邊來給你準備好去吃晚飯。」
「先睡上一兩個小時吧。」
她走進餐廳,告訴傑克去彈琴,又回去幫父親起床。「《主的慈聲召我回家》,」老人說,「非常動聽的曲子。是小格雷西嗎?」

她扶著父親走到門道上。離鋼琴還有一段距離,他停了下來,鬆開她的手臂,又迷惑又有興趣地站著看傑克。他輕輕地說:「小夥子彈得挺好的。可是他為什麼在這兒,在我們家呢?」
父親看了看他,一臉嚴肅不解。
「是的,不過領帶沒問題。」
「我也注意到了這點。」
過了一會兒傑克說:「我可以和您談談有些事嗎?經過好好的反省,經過對這事仔仔細細地思考之後,我想告訴您——」他看了看格羅瑞,微微笑了笑。
「是的,你說過傑克在這兒。這可真讓人吃驚。他從來都不在這兒。」
「謝謝,」他說,「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說很慷慨。」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我是傑克。」
「我說過我就喜歡現在這個樣子。」
「這下我明白了,你是把我當做別人了。」他繼續搓著手,沒有抬起頭。
「只是覺得你會知道。」
「我來做這些事吧。」
「這段經文選得有趣。」
「我想過當時該怎麼對你說,我還是沒有改變想法。而這正是讓我覺得尷尬的,因為我是多麼自以為是啊——我甚至都不確定那個詞是什麼意思。」然後她又說,「靈魂是什麼?」
她說:「爸爸,我給你倒點咖啡好嗎?」
「那不是傑克的錯,」格羅瑞說,「你知道那不是他的錯。」
傑克笑了起來。他非常輕柔地說,「這不是我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不過我可能是要離開了。這不假。」
她說:「可是傑克在這兒。他的日子過得不容易。都是些傷心事。現在他在家裡了。他回家來了。」
老人閉上眼睛。「想到天堂本應該高興的,可是我不行,這兒還留下了這麼多事沒照看好。你母親會問我的,我知道這麼想不對。https://read.99csw.com」他沉默了一陣,接著又說:「我原來希望能告訴她,傑克回家來了。」
「這個氣溫。」她說。
「現在過去了。我們沒事了。」
「哦。我不知道那事。我不知道——」他把手捂在臉上。
「好啊,」他說,「我想著我們在餐廳吃,如果可以的話。點上蠟燭。這兒的光線似乎太亮了,對那些畏懼光亮喜愛黑暗的人來說。」他哈哈一笑。
格羅瑞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撇開不提了好嗎,爸爸?」
傑克隔著桌子對她笑笑。「很高興知道這點。」
終於,傑克清了清嗓子。他的聲音還是照樣的輕而低啞。「大人,」他說,「有些事我一直想跟您說。如果這是個合適的時候,我想著或許沒有其他更好的機會了。」
她走進父親的房間,發現老人躺在那兒醒著出神。她跟他說話,他說:「我喜歡聽到各種聲音。你媽媽說這屋子能發出來的聲響,就像是一把舊琴。我想她說得很對。這是一幢奇妙的屋子。」那個漫長的夜晚造成的疲累還在,他仍舊半睡半醒的,她想。
老人僵硬地在椅子里轉過身子,細細地察看著兒子。他說:「我看得出相像之處。」他費力地伸出手去,握住一支蠟燭,移近了傑克。傑克把手遮在臉上,笑了起來。父親說:「有點相像之處。我弄不清。」他說,「你把手拿開——」
傑克說:「嗯,我知道您退休了。」
「長老會教徒不相信小罪。」
「不是,是傑克。」
「還有別的有關她的事我還沒告訴你。」
「噢,輕點兒!」
「來,我來幫你。」她說。
他說:「謝謝,朋友。可是你不了解我。好吧,你知道我是個醉鬼。」
格羅瑞說:「傑克想和你談談,爸爸。他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她點點頭。「我想是的。」
「我以為孩子們都在呢。他們在哪兒?」
「看起來挺好的。」
「我不知道他病了。是的,我還是起來吧。」他擔心得像是都忘了自己的身體已經力不從心,驚訝地發現自己坐起身來要掙扎半天。
傑克隔著桌子對格羅瑞笑,搖了搖頭。又是個壞主意。這下可無計可施了。
「是的,」老人說,「他也在和我們道別呢。你明白他是在道別。他說他熟讀《聖經》。嗯,這點傻瓜都看得出來。他對《聖經》比我都熟悉。他為什麼要對我提這個呢?為了我會以為他可能在尋求得救。嗯,或許他是在尋求。我希望他是在尋求。可是那並不是他對我提《聖經》的原因。他認為自己不應該讓我在這兒擔憂他的靈魂。在這地方他還有幾件事要完成。他要拋一兩個保證給老人家,隨後他就出門走了。」
「還是個小偷。」
傑克往後靠在椅子上,雙臂抱在胸前。他看看格羅瑞,笑了起來。他輕輕地說,「哭鼻子了!」
「嗯,」他說,「我那些可贖的小罪我們已經列好單子了。」read•99csw.com
他說:「媽媽過世的時候,我才剛從牢里出來沒幾天。我可以回家來的。嚴格地說。但你知道,要甩掉那個,需要點時間。洗掉那個。感覺你可以和長老會教徒混在一起。什麼都瞞不過老人家的眼睛的。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想到這個就讓我害怕極了。所以我用他的支票買了些衣服。我知道他看到我兌現了支票會怎麼想我的。」他對她笑了笑。「我非常感激那張支票,真的是。他寄支票去的那家旅店我已經很長一陣子不去住了。信轉到我手裡時,我很吃驚。不過是接待員看到信封上的黑框覺得非同小可,所以送來給我。他甚至都沒有打開來。我把一部分的錢用在酒吧了。剩下的那部分。」
老人兩眼專註地盯著他,然後說,「沒關係的,親愛的。我們以前談過嗎?我不這麼認為。我可能錯了。」
「是的,他在這兒。」
老人說:「我不相信傑克彈鋼琴。可能是小格雷西。」
父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有時候真讓我擔心哪。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活成了什麼樣了。」然後他一邊撫摸著傑克的袖子,聲音里透著惆悵地承認道,「你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教堂。」
傑克說:「好的,大人。」他把玩著水杯,思索著,然後說道,「我做過努力,出於很多原因,去信仰什麼。《聖經》我不知已經讀過多少遍了,也思考過。當然我也有過這樣的情形,他們讓你看的唯一的一本書是《聖經》,沒有別的什麼可想的,也沒有什麼你想要考慮考慮的。」他看了看格羅瑞。「不過,我試過了。或許那只是讓我變得——頑固不化。是不是這麼說來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是這個樣子。如果可能,我會成為像您這樣的。」
「喔,你的靈魂在我看來沒有問題。我也不知道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不管怎樣,這是真話。」
「我不用了,謝謝。我們的朋友可能想要來一點。」
傑克聳聳肩,微微一笑。「抱歉。」
他笑笑。「是的,醉鬼加小偷。我還是一個無能極了的懦夫。而這是我撒那麼多謊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們這麼安靜!」
他說:「不介意?這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呢。我相信,做個一無是處的人,那真是我能指望找到的最適宜不過的地方了。」他呵呵一笑。「在班房裡,他們管這個叫表現良好。可不是別人經常用來說我的話。」他說,「班房讓我的種種乖張行徑更古怪了。這一點我相當肯定。」
「自然而然想到的。別想得太多了。」
他點點頭。「你可以痛恨念頭。挺有意思的。我痛恨自己絕大部分的念頭。」他打開水槽下面的柜子,找到一隻板刷。
老人點點頭。「好的,我當然會的。」
他等著她。等她從果園和牲口棚回來時,他和她一起走回屋子,隔了幾步遠跟著她。他說,「明天我去把那個拆了。我的窩棚。走之前,我會把東西清理乾淨的。很多事我都放任自流了。」
他大https://read•99csw.com笑。「好吧。我的次罪。長老會教徒也不相信這個。你要不要主罪的單子?那些不可饒恕的罪行?」
「這主意不錯。要是你不介意,還有幾件事我本來今天想做完的。」
「我不想提容易上當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或許納悶過,黛拉是怎麼樣的女人,會和我這樣的人同居。」
格羅瑞說:「他回家來看你,爸爸。」
他警覺地看著她。「出事了。」
格羅瑞說:「你是不知道。這太可怕了。我不會讓它發生的。」
她點點頭。「我注意到這一點了。」
「那很好。」他說,「黛拉的父親,我的傳記作者,邁爾斯牧師大人告訴我,我一無是處,只會惹是生非。我體會其中的真實。我真的一無是處。」他看了看她。「什麼都不是,帶了一具肉身而已。我經過哪兒,就會在我的周圍造成一種偏移,可以公平地稱之為『惹事』。我相信這是個謎。」他說,「這就是為什麼我獨來獨往,只要我有機會這麼做。啊,這下又哭鼻子了。」
他為她打開紗門。他說:「我要設法把手上的污漬去掉。不去掉,就幫不了老人家什麼忙。我想我現在這個樣子,他看到我害怕。」
過了半晌,父親從冥想中緩過神來。「對他好點兒!他這一輩子,我每天都感謝上帝把他帶給我,不管有多少的憂傷,多少的悲痛——到了頭只有更多的憂傷,更多的悲痛,而他的生活還會是按照那個樣子過下去,現在是愛莫能助了。你在孩子身上看到一樣很美好的東西,你幾乎是為此活著,你覺得像是也能為此而死,可是,這不是讓你保留的,也不是讓你看護的。如果孩子成了一個沒有自尊的人,那美好的東西就是被摧毀了,直到你都記不清那到底是什麼了——」他說,「就像是看著一個孩子死在你的臂彎里。」他看了看傑克。「而這是我經歷過的。」
等傑克再下樓時,是吃晚飯的時候了。他說,「我沒打算睡那麼長時間的。對不起。」他的確像樣了點,更像他自己了,她想。很奇怪的說法,因為傑克一向都是他自己,或許他從來沒有比過去的那兩天更是他自己。他穿著父親的舊衣服,打著一條藍色條紋領帶,他讓人一眼看出梳理過,颳了臉。「陳香」。他把外套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扣上又解開,然後把外套脫了。「這樣好一點,我想。」他說,然後看著她尋求她的確認。
老人點點頭。「這是從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一縷晚風吹進來,蠟燭開始搖曳起來。風逗弄著吊燈上的水晶珠子。他說:「我失去了妻子。」
傑克挪開身子,像是等著又一次的指責,不過父親只是搖了搖頭。「我為什麼要指望保留什麼呢?生活不是這樣的。我——」他說,「——我為埃姆斯擔心極了。他還有那個小男孩呢。我不知道。」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我把屋子留給格羅瑞了。其他幾個都安好家了。有些錢你們每人都有一份,還有一些給埃姆斯的孩子。錢不多。你什麼時候想著再回家來,我知道格羅瑞會很高興看read.99csw.com到你的。」
他聳聳肩。「根據我的廣學博聞,我會說——這是你擺脫不掉的東西。羞辱,喪失,赤|裸裸的暴力——『我若在陰間下榻,你也在那裡』,等等。『我若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海極居住。』
父親對他和藹地笑笑。「沒有必要這麼正式。我已經退休好幾年了。就叫我羅伯特吧。」
他說,「你是個好孩子。」
「是的,挺好的。這下我知道了,那段時間是偏離正軌。我一個人什麼都維持不了。我發現我還是沒法相信自己。所以我又回到了我開始的地方。」他微微一笑。「你原諒那麼多,這事兒你也得原諒。喔,你不一定非得原諒。」
「可是,你難道不覺得每個人都會有時候這麼覺得的?我肯定是有過的。你擁有黛拉的時候,你不會那樣感覺的。我是說,如果你沒有總是獨來獨往,爸爸在這點上是對的。只要你肯讓我們幫助你。」
「不想聽。」
老人摸索著找餐巾。餐巾滑到地上去了,傑克把自己的遞給他。「謝謝你,親愛的。」他聲音哽咽地說,然後用餐巾拭了拭臉。
父親點點頭。「你在考慮成為牧師?」
傑克靠在椅子上,兩手遮著眼睛。
老人說:「唉,我指望些什麼呢。他的生活可不會容易的,我知道的。」然後他又陷入了沉思。「我為此很擔心,我禱告,可是還是發生了。傑克在這兒了,」他說,「等了所有那些年哦。」
他聳聳肩。「我想你可能弄錯了,把別人當做我了。」
「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都想回頭做牧師呢。這一職位現在吸引了很多的年輕人。這是個非常好的職業。你可以考慮考慮。」
「你可以睡一會兒。」
「別開玩笑。其他的你還注意到什麼了?」
傑克坐在那兒琢磨著父親。他的臉上有點什麼比溫柔或憐憫更加純粹,排除了所有可能用來描繪它的詞彙。最後他開了口,耳語般地,「我希望你會給她捎上我的愛。」
他哈哈一笑。「是的,是這樣的。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在擦碗布上擦了擦手,仔細看了看。「還不錯。」他說。他舉起手來讓她檢查。「至少他應該可以忍受看到我的手了。我希望對我的臉也可以做點什麼。」
「這麼說傑克在。」
「我從來沒能忘記。儘管我努力了。它們是我的生命。」他抬起眼看著兒子。「你也是。」
「你知道我會原諒的。」
格羅瑞說:「他來這兒很不容易。你該對他好點兒。」
她聳聳肩。「有些事是神聖不可言的。」
「還是比你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傑克說:「您不想讓我在這兒逗留,讓您想起那些您情願忘掉的事。」他的聲音依舊輕得像在耳語。
他抬起頭,眯眯笑著打量她的臉。「為什麼要問我?」
他說:「儘管如此,我還莫名其妙地虛榮。我還有一絲狠毒,不單單用於徒勞的自衛。」
傑克看看她。
格羅瑞說:「你不必告訴我你不想說的事。不九-九-藏-書是說事情不重要。我不在意你是不是進過班房。」
她布菜的時候,哥哥朝後靠避開了燭光。他把椅子往後推,把領帶在襯衣前擺齊整了,然後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像是記起來要把它們放在看不見的地方。父親不時地從眼角瞟他一眼。格羅瑞替父親割好烤肉,然後他們默默地吃著,只除了格羅瑞問了一聲,他們還要不要多來點什麼。她已經好幾天沒看報紙了,也沒有打開電視或是收音機,所以她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把話題轉向艾森豪威爾、杜勒斯、棒球或是埃及,那些能讓父親集中注意力的事,誘使他從夢中醒過來。至少他和傑克在吃飯了。
顯然,他有什麼打算。總的說來,這大概是件好事。他的身上帶著股緊張的鎮定,類似士氣。他說:「晚飯吃什麼啊?」
傑克看看她,笑了笑。「謝謝你。」他說。
「哦,那很好啊。挺不錯的。」
「好的,我不介意。」她閉上眼睛,「天父啊,請幫助我們。上帝啊,請幫助每一位我們深愛的人。阿門。」
「就我所知,他們都在自己家裡呢,爸爸。」
他點點頭。「我想那可是明白得很。」
她想,他是不想讓父親看到他的模樣難受。當然了。她說,「你喜歡怎樣都可以。我來把窗子打開,拿個電扇進來。這種天氣餐廳里挺悶的。」
「好的,」他說,「我就去睡,謝謝了。」走上一半樓梯時,他停了下來。「剛剛我告訴你我在班房裡。我應當說是監獄。我在監獄里。」然後他看著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傑克深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眼睛。「不是,大人。」
他看看她。「傑克?」
父親說:「那你又為什麼要扇老惠勒的巴掌呢?她真做了,她扇了他一巴掌。是因為他的屋子太不適合孩子了,就是這個原因。地上到處是破裂的東西,生鏽的東西。到處都是!我們原本可以把她帶回家的!只要傑克能承認他對她做下的事。他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他怨恨地說,「他去過那兒了。」
傑克把讚美詩彈完了,然後跟著他們走進餐廳。他把外套又穿上了。他伺候父親坐下,又伺候格羅瑞坐下,然後自己在父親的旁邊坐下來。老人看了看他,像是他和他們一起坐下來,是自作主張了,不算太唐突,但也夠讓人吃驚。他說:「格羅瑞,如果你不介意。」
父親垂下了頭。「他們所有人都管這兒叫家,但他們從來都不留下來。」
「讓它發生吧,」傑克輕聲說,「我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他像一個放棄了所有防衛的人,垂下了雙手。
「她讀法語書。她繡花。她參加唱詩班。」
「不是的,他只是痛恨你傷害自己的念頭。」
「你想起來嗎,爸爸?晚飯我準備好了。傑克下午休息了一會兒。他起來了,正在擺桌子呢。」
傑克說:「我原來是想告訴你,我——經過仔細思考之後,信服了經文是真理。泰迪說,這麼說是可以的。我想過讓您不再為我擔心。可是,我真正能說的只是,我努力去理解過。而我也確實為活得像樣一點努力過了。我不知道接下去做什麼。但我真的努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