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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沒錯。」派蒂說:「他們未必比目前正在服役的軍人能幹,而且通常更差,但一定比較貴。這些人是專門用來干不法勾當的,簡單明了。如果日內瓦公約說不行,他們不會當一回事,反正沒人會來找碴,政府就可以完全開脫。」
「可是藍恩有通知警方。」
「為什麼?因為你想交換一下笑話,嘲笑發瘋的小妹妹嗎?」
「但我想見見這個叫布魯爾的。」李奇說。
「靠他的手下。他雇了一群殺手,這些人習於聽命行事,每一個都很聰明,知道怎麼處理這種事,經驗老到。每一個都運行過秘密任務,大概也都殺過人,近身動手。」
「發生了什麼事?」
「可能是巧合。」李奇說。
「某方面來說,藍恩也是很有魅力的。他很強壯、沉默寡言,而且很聰明。不過很局限。」
「就是這點。」她說:「我們已經進入妹妹不太理性,甚至有點偏執的地方了。顯然藍恩的計劃很周密,他讓整起事件看起來就像真的一樣。」
「他們的婚姻瀕臨破滅,我想應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有天她跟我說想要離婚,我當然舉雙手贊成,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可是她想斷得毫不留情,贍養費、分財產,所有一切都要一清二楚。這大概是最大的錯誤,我知道這麼做糟糕至極,所以跟她說,能脫身的時候就趕快脫身,但她當初投資了一部分的錢進去,藍恩把那些錢當作股本的一部分,安想把她那份拿回來。而藍恩連太太想跟他離婚這檔事都無法忍受,要叫他讓步拿錢給她就更不用說九九藏書了,公開這種事讓他很丟臉,逼他得再找個投資者。於是他抓狂,搞了個假綁架,把她殺了。」
「事發時另外那個傢伙在哪裡?侯巴特?」
「可是我知道。」
「我知道。」派蒂說:「妹妹瘋了,對吧?」
「他容忍我,不然還能怎麼樣?我可是納稅人,不過我也不認為他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我很實際。」
派蒂·喬瑟夫沒有說話。
「那藍恩是什麼樣的人?」
「做什麼?」
「會嗎?剛好是有罪的那兩個沒回來?我想是藍恩讓他們回不來,要把屁股擦乾淨。」
「妳有掌握到任何對藍恩不利的證據嗎?」
「他忽視他的繼女,你注意到了嗎?」
「沒錯。」派蒂說:「跟下一個一樣。」
「藍恩知道妳在這裏嗎?」
「他的班到什麼時候?」李奇問。
「本質上就是讓五角大廈可以免受國會監控。」
「變過聲。」
「妳什麼時候搬進這裏的?」
「警方也介入了。」李奇說:「還有聯邦調查局,一定有相當程度的調查。」
沉默片刻。
「我跟他沒有關係。」派蒂說:「他很寂寞,我很寂寞,就這樣。」
「我想,他只是過來找伴,我覺得他很孤單。他會順道過來,下班時回家順路。」
「通常我打電話報告后他都會過來。」
「那這個叫布魯爾的警察呢?現在怎麼樣?」
「妳帶我來這裏一定有目的,而且妳冒了很大的風險。」
「大概安死後一年,我沒辦法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哪方面比較清楚?」
「我覺得該是冒險九九藏書的時候了。」
李奇看著她,沒有發瘋的感覺,可能有點迷糊,就像六〇年代的小孩那樣,跟她姊姊一樣。她有一頭長長的金髮,很直,中分,跟照片里的安一模一樣。大大的藍眼睛,小小的鼻子,一些雀斑,白色肌膚。身上穿著白色的迷人襯衫,褪色牛仔褲,腳下沒穿鞋,裏面沒穿胸罩。如果拍張照,就能直接拿來當作合輯唱片的封面,愛之夏。媽媽爸爸合唱團,傑佛遜飛船,老大哥與控股公司。李奇喜歡這種音樂,愛之夏那年他才七歲,他真希望當時自己已經十七歲了。
「然後呢?」
「他住哪裡?」
「已經不在的A隊隊員。」
「聲音呢?」
「我會小心。」李奇又說一次:「一向都是,不過我現在還是要回那個地方,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離開。」
「贖金多少?」
「他待會兒有可能會來。」
「沒人知道,他休假,說人在費城,可是很顯然他就在這裏,等著安出現。他是公式的另一半。」
「所以是誰?」
「妳功課做得很徹底。」李奇說。
「史塔頓島。」
「你找個借口出來。」派蒂說:「看看我的窗戶,如果布魯爾到了,燈會打開,如果沒來,燈就不會亮。」
「而且他很危險。」派蒂說:「比你想像得還要危險,待在他身邊不是個聰明的決定。」
「這裏?」
「所以不算順路。」
「沒有。」派蒂說:「完全沒有,我有的只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直覺跟想法,這就是我取得的全部。」
「妳不是說他什麼也沒做?」
「安死後不九_九_藏_書久,有一場海外軍事行動,很顯然狀況不順利,有兩個人沒有回來,就是那兩個。」
「就像用手帕遮住嘴講話。」
「十萬塊。」
「不容易。」李奇說:「妳是小妹妹。」
「他是個卑鄙、極端自我主義的奸詐小人。」
「不是。」李奇說:「因為如果他真是個像樣的警察,他一定會去找原來承辦的警探與調查局幹員,他可能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比較清楚。」
「模特兒。」
「為什麼他們不在了?為什麼兩個心腹的A隊隊員會脫隊?」
「中城。」
「他們不理我。」派蒂說:「要記得,這些事發生在五年前,世貿大樓的事情剛過不久,每個人都很忙。而且那時候軍方又重回焦點。你也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們的爹,所以像藍恩這種人正當紅,前特種部隊軍人行情正好,我是在打一場吃力不討好的戰爭。」
「就跟你在電影里看到的一樣,聯邦調查局竊聽電話,在放贖金的現場埋伏。藍恩的說法是他們露了馬腳,可是整件事根本就是騙人的,他們在那邊等,卻根本沒人出現,因為本來就不會有人出現,於是他們就把錢又帶回家,全都在演戲。幌子。藍恩從頭演到尾,讓人覺得不關他的事,讓警察相信,讓調查局買帳,於是安就這麼死於非命。我很確定。」
派蒂轉過身來面對房內,微微笑著,帶著悲傷。
「妳要我做什麼?」
「不管哪方面。」李奇說:「我都想知道。」
派蒂·喬瑟夫替傑克·李奇煮了杯黑咖啡,裝在大大的白色瑋致活馬克杯里。容量二十盎司,文帝杯。端來的咖啡放在過大的茶杯墊上,派蒂轉過身,坐在窗前的晚餐椅上,右手拿起筆,左手拿起望遠鏡,看起來似乎很重。她舉的方式就像推錯球的選手舉起大鉛球一樣,先放在手心上平衡,再貼近脖子。九*九*藏*書
「我姊姊安就不是很聽話。」派蒂說:「沒有什麼太離譜的,也不是不合常理。可是愛德華·藍恩把婚姻當作軍事行動來經營,安沒辦法接受。但她越焦躁,藍恩就越要一板一眼,幾乎變成偏執狂。」
「當時妳跟警察說了嗎?」
「怎麼做?」
「妳有明確的嫌犯嗎?」他問。
李奇沒說話。
「在那裡上班?」
「然後呢?」李奇說。
「我會小心。」李奇說。
派蒂·喬瑟夫沒有接話。
「午夜。」
「她以前是做什麼的?」
沉默片刻。
「半夜來找妳?特地繞遠路?」
「妳要我做什麼?」
李奇沒有說話。
「那她一開始看上他哪一點?」
「說服她,直接把她拉出來,一毛不拿,但保住一命。」
李奇沒說話。
「來龍去脈?」
「你知道私人軍事公司其實是幹什麼的嗎?本質上?」
「愛德華·藍恩是個冷酷的人。」她說:「他要求別人對他忠誠、尊重與服從。他需要這些東西,就像毒犯需要毒品注射,這才是整個傭兵僱用的重點所在。他離開軍中后,無法忍受喪失指九*九*藏*書揮權,於是決定自己來搞一個。他需要發號施令,然後讓別人服從,就像你或我需要呼吸。這個人已經接近心智不正常,這是我的看法,差不多是精神病患。」
派蒂點點頭:「目的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感覺就像需要客觀的目擊證人。對不知情的其他人來說,維持信譽是很重要的。」
「奈特那天開車載安出門。」派蒂說:「這是既定的安排,載她去買東西,在人行道旁等著,可是她就再也沒從店裡出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一通電話,四小時后打來,一樣的內容,不準叫警察,要贖金。」
她搖搖頭:「我很小心,而且這座城市非常容易隱姓埋名,有人可能當了多年鄰居卻從來不曾見過面。」
「妳覺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問。
李奇沒有說話,他一直到後來才提到潔德也遭到綁架,他想著,還把她從客廳里的照片切割開來。
「用什麼方式?」
「不是你看過的那些。」派蒂說:「他們都已經不在A隊了。我想連同袍都不能容許,所以時間久了就待不下去,心理層面的壓力會讓他們受不了。可是我也不認為他會用B隊的人,他需要能完全信任的人來做這件事。」
「如果可以讓安活著,妳希望當初能做什麼?」
「這應該問妳。」
「我要你離開他走人,為了你好,不要讓你的手沾到他的勾當,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好事。」
「他們都很危險。」
「有誰屬於這個範圍?」
李奇點點頭,這點是確定的,每一個都有過,而且很多次。
「有兩個。」派蒂說:「一個叫侯巴特,一個叫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