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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在絕望鎮警局把她丟在鎮界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個人。她沒來過這裏。」
「我不覺得她們兩人說過話。」
她看起來很吃驚。
「我不會在非執勤時間帶槍的。」她說。
「砲彈碎片害的？」
「我猜他們之中有些人來過。有的從東邊來，有的從西邊。」
「一個距離爆炸很近的人的屍塊造成的。」
他們到五金雜貨行的時候，店裡正好在打烊。穿著棕色外套的老人正在收拾放在人行道上的商品，吹葉機已經被收進去了，現在準備要推推車。其他商品都還沒有被動到。李奇進店裡買了一根細長的手電筒、兩顆電池、一支兩英尺長的拔釘器，結帳的是老人的太太。他走出大門后又回去買了一把看起來不太堅固的摺梯，它可以設置出八種不同的高度，要儲藏或運送的時候可以折成長四英尺、寬一點五英尺的工整方塊，材質是鋁和塑膠，非常輕，剛好可以收進Crown Victoria的後座。
李奇說：「我和他都很幸運，是因為我們都遇見了妳。」
「我不知道。」
「這是怎麼來的？」她問。
「八小時后。」
「糟上好幾倍呢。」
「兩天內。」他說：「最多三天。」
那是個緩慢的長吻。
「這是個小鎮，藏不住秘密。瑪莉亞也是用同樣的方式進來的，所以我才會聽說她的事。」
「大衛知道嗎？」
他們回到車上，沃恩說：「又冒出一個人了，但她怪怪的。她丈夫昨天才被逮捕，她卻已經在這裏待了整整五天？這代表什麼？」
「妳這樣說就太誇張了。」
「我在黎巴嫩的貝魯特碰上汽車炸彈攻擊。」
「你在討我開心。」
「多久以前？」
太完美了。
「因為軍方嘴巴上不說，但實九九藏書際上把傷到無法再作戰的士兵視為垃圾。我們只能靠一般百姓救助，但一般人也不會管我們的。」
「你那次受傷在醫院里待了多久？」
「什麼時候？」
「卡車司機還向妳報備呀。」
「他沒在拘留所。所以可能又回到同伴那裡了。」
「我不知道，沒搞懂過。」
李奇說：「我們要先去採買。」
「你會覺得只要能夠從軍，就算碰上這些事也值得嗎？」
「但選擇從軍的人還是不斷出現。」
「醫院環境有比大衛那裡差嗎？」
「妳是科羅拉多州最美的風景。」
廚房裡點滿了蠟燭。餐桌旁擺了兩張椅子，桌上有兩套餐具、一瓶開過的紅酒和兩個玻璃杯。烤爐飄散出食物的香味。有兩道開胃菜放在廚房的吧台上，是以萵苣葉盛裝龍蝦肉、酪梨、粉紅色的葡萄柚切片而成的料理。
「幾歲？」
沃恩說：「讓我看看那個疤。」
「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
她說：「主菜還沒好。我估時間的時候出錯了，因為有好一段時間沒做這道菜了。」
李奇說：「不，當然不值得。從很久以前開始，從軍就不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了。」
沃恩邀他在八點的時候過來吃晚餐。她把這視為非常正式的宴會，說需要兩個小時準備。李奇在旅館房間打發時間，他小睡了一下，然後刮鬍子、沖澡、刷牙，打點衣服。他的衣服還很新，但內褲已經不能再穿了，就被他扔進了垃圾桶。他穿上褲子和襯衫，用手指梳了梳頭髮，照照鏡子，認為這樣的造型還可以接受。說實在，他對自己的外表並沒有什麼想法，反正就是那樣子啰，又改變不了它。有些人喜歡，也有些人不喜歡。
「一九五四年。」
沃恩說：「ｒｅad•99cｓw.coｍ八小時后是個好時間。」
李奇說：「還有呢？」
「看上去滿年輕的，二十五、六歲。」
「好吧。」他說。
「或許吧。」
之後他們才吃晚餐，先吃前菜，然後才吃烤焦糖蘋果豬排。他們又回到床上吃了彼此，當作點心。到了半夜，他們一起沖澡，穿上衣服。李奇穿著他原本穿來的襯衫和褲子，沃恩換上黑色牛仔褲、黑毛衣和黑色運動鞋，別了一條黑色細皮帶。
李奇說：「我和他都很幸運。我很了解軍人，因為我一輩子都在和軍人混。軍人別的不怕，最怕古怪的傷痕，像是截肢、斷手斷腳、燒傷。我很幸運是因為我沒有受過這種傷，大衛幸運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受了這種傷。」
「是的，沒錯。從軍的人還是不斷出現。」
「因為妳希望大衛是帶著一些疤痕回來，而不是變成現在這樣。」
「他最好是個好人，因為我們還得再跟他借一次車。」
「露西·安德森是怎麼進來的？」
「那說不定是拉米瑞茲告訴她的，在他打電話回托皮卡的時候。他是從西方來的，所以看到了基地。」
「她是從加州來的。」她說：「住五天了。她已經用現金結清了一個禮拜的住宿費。」
「沒帶槍？」李奇問。
他再次彎腰吻她，摸索的手找到了拉鏈頭，往下一拉。她在洋裝底下什麼也沒穿，肌膚溫暖、柔嫩、滑順、優雅，還有一股香氣。他彎身，一把將她抱起來，兩隻手分別扶在她的膝後方和肩膀上，穿過走廊朝他認為可能是卧室的房間走去，一路上都沒讓那個吻中斷。兩個房門，代表兩個房間。一個聞起來像是沒在使用，另一個有她的味道。他抱著她進房，放下她，洋裝從她的肩頭滑落到了地面。他們ｈttｐs://ｒeａｄ•９9ｃsｗ•com又向彼此需索了幾個吻，她的手才放上他褲子的紐扣，使勁一拉。一分鐘后，他們躺上了床。
「那要多久之後行動？」
沃恩一語不發。李奇一路開到希望鎮，沒和她換手。他繞過絕望鎮，從東方進入小鎮，和之前那個開綠色Gand Marquis的傢伙走的路線完全相同，是比較迂迴的跑法。他們在下午五點抵達，太陽在天空的位置已經很低了。李奇駛離第一街，往第三街以及他住的汽車旅館開過去。他停在旅館的辦公室門口，沃恩不解地看著他，而他說：「有件事我早就該做了。」
李奇解開襯衫的扣子，脫下上衣。沃恩遲疑了一秒才碰觸那塊突起的皮膚，動作非常輕柔。她的指尖微涼而滑順，卻像電流一樣灼燒著他。
「比派克峰還美？」
「他很慘，但我不慘。金屬碎片原本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什麼名字？」
「並沒有。」
「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疤。」
凌晨一點鐘，他們出門了。
她說：「進來吧。」
「他現在在哪裡呢？」
「美多了。妳的照片應該要放在旅遊書的封面上。」
「為什麼醫院環境那麼差？」
沃恩什麼也沒說。
「不，你把自己打點得很好。」
兩人一起進辦公室。那個好管閑事的服務人員正在站櫃檯，她後方的鉤子有三個是空的，沒掛鑰匙。十二號房，是李奇的房間；八號房，是瑪莉亞的房間；四號房，是那個穿著大號內衣的女人的房間。
「是嗎？」
「今天晚上晚一點的時候。」
他說：「哈啰。」
她說：「你看起來也很體面。」
李奇說：「代表我們的假設正確。我猜他們兩個在五天前都還是結伴同行的，後來她丈夫在絕望鎮找到他要找的人，躲起來九九藏書避了一陣子風頭，而她直接來這裏等待。昨天的大規模動員把他逼了出來，讓他碰上不該碰的人，結果就被抓起來了。整個絕望鎮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每顆石頭都被翻開了，他才被發現。」
「我們已經『這樣』了。」他說。
「對大衛公平嗎？」
沃恩說：「我就說我之前聽過他們的名字。她是和超市送貨員一起進入這個小鎮的，那個送貨員每隔幾天就會從堪薩斯的托皮卡開車過來，載了她一程。他把這件事告訴我，還提到她的名字。」
他說：「我認為好。」
「嗯。」李奇說：「他知道的。我很了解軍人，我認為會從軍的都是現實到了極點的人。妳可以試著扯一些屁話騙他們看看，絕對不會成功的，連一分鐘都唬不住他們。」
「為什麼？」
就這樣了。
「我也覺得。」他說。他的右手小指感覺到她衣服拉鏈的頂端，而他的左手小指正安放在她臀部的弧在線。
「妳看起來很美。」他說。
「糟透了。」
她問：「我們這樣好嗎？」
「說不定是露西·安德森告訴她的。露西可能親眼看過那地方。」
「大衛不會再回來了，他也不曾住過這裏。他不會知道的。」
「幾個禮拜而已。」
服務人員看著他，停頓了一秒，像是在釐清思緒，準備在極大的壓力下整理出一個精準、濃縮版的介紹。彷彿置身法院，站在證人席上。
服務人員說：「羅傑斯太太。」
她停下來呼吸。
「三年沒做了。」
「這樣就會產生一個問題，對吧？瑪莉亞從堪薩斯出發，由東邊進來，她卻要求開綠色車子的老人讓她在絕望鎮西方的憲兵基地下車。理論上，她連那個地方有憲兵基地都不會知道吧？」
他走了兩個街區，從第三街走到第五街，然後朝東走。那九-九-藏-書裡一片黑暗。距離沃恩家只剩五十碼遠了，李奇望過去還是沒看到值勤官的車。可能是停在私人車道上，不然就是歸還車主了。也可能是她接獲緊急通報，或改變了晚上的計劃。在距離三十碼遠的地方，他看到車就停在路邊石的上面，彷彿是黑暗中的一個洞。因為車玻璃顏色暗沉；車體烤漆又是黑的，歲月已奪走了它的光澤。
沃恩停頓了一下。
沃恩張開手掌，平放在他的疤上，接著她的手繞向他的背部。她的另一隻手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於是她抱住了他的腰，臉頰粘貼他的胸膛。她抬起頭，伸長脖子，而他彎腰吻了她，嘗到她口中的溫暖以及紅酒和牙膏的味道。她散發出肥皂、乾淨肌膚的清香。她的髮絲柔軟，眼睛是閉上的。他的舌頭滑過那有些陌生的牙齒，找到了她的舌尖。他一手托著她的頭，另一隻手撫著她的下背。
「但他怎麼會注意到？何必在意那個地方？他和女朋友聊天為什麼要聊到那裡？」
「為什麼這樣問？」
在陰暗處根本就是隱形的。
他走上石板鋪成的小徑，穿過兩旁的盆栽，按門鈴。在郊區，夜間訪客叩門後到門打開的等待時間大約是，二十秒。沃恩在九秒整的時候開了門，她穿著黑色及膝無袖A字洋裝、高度一般的黑色高跟鞋，樣式有點像芭蕾舞鞋。她剛洗澡過，看起來年輕又充滿活力。
「我們應該要這樣的。」
「我沒辦法和誰永遠在一起。」他說。
李奇問：「妳的值勤官是好人嗎？」
「因為你要走了。」她說。
「事情不會變得複雜的。」她說：「我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我盡了全力。」
「幾點之後？」
「比三年還久。」
「身材有點肉肉的。」
李奇說：「可以跟妳探聽一下四號房那個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