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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費麗絲蒂和瑪塔 現在 第五十八章 羅馬

第五部 費麗絲蒂和瑪塔 現在

第五十八章 羅馬

「好主意,媽媽!」費麗絲蒂同樣發自內心地笑了。

酒店的房間對於四個人來說有些過於狹小,西蒙尼神父於是建議大家一起到吉諾的飯館去坐坐,他已經和老闆打好了招呼。吉諾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間單間,他們馬上就能嘗到他獨特的手藝。
大約晚上七點半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找到它,握緊它,收好它,
說走就走,一行人去了飯館。這個家庭又重聚在了一起,在飯館一直坐到了深夜。西蒙尼神父將翻譯好的稿件交給了瑪塔,並扼要地講述了其中的內容。在此期間,他還對拉法埃爾·瓦雷里阿尼的經歷做了一番調查,拉法埃爾曾是瑪塔的繼父,在她十四歲時去世了。
而上帝最慷慨的禮物是愛!
她有些難為情地對費麗絲蒂說:「請寬恕我。」同時微笑地望著女兒。她還從未這麼由衷地笑過,那笑意發自心底,洋溢在眼睛里。
「您,親愛的瑪塔,是在羅馬出生的。他為您、您的母親以及他自己搞到了新的身份文件。他讓您的母親相信,她已經殺死了布魯曼。這的確是一個謊言,但也是必要的,否則您的母親不會善罷甘休隨他去美國。
「因此,貝爾辛格教授多方尋找都無果而read.99csw.com終。從此,那個名叫黛博拉·貝爾辛格的人不存在了。您看,本尼迪克特夫人,您的母親和您沒有任何理由為自己感到羞愧!恰恰相反,您的母親十分勇敢。她和其他許多人一樣,是納粹統治的受害者。此外,一九六〇年,阿爾布萊希特·布魯曼被以色列特工從阿根廷劫持到了以色列。在那裡,他受到了審判,並在一九六二年被絞死。我還發現,您的母親出席了當時的庭審並出庭作證。」
桌上一下子沉默下來。每個人都在回想詩中的句子,回味其中的含義。過了一會兒,瑪塔抬起頭望著費麗絲蒂,眼中滿是淚水。
費麗絲蒂走到母親的身邊,向教授伸出了手。「晚上好,我是費麗絲蒂·本尼迪克特。請您不要見怪,我媽媽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如果您是我媽媽的舅舅的話,那我就是您的外甥孫女了。」
沃爾夫岡·貝爾辛格補充了其他一些細節。大家這時才得知,直到戰爭結束前,阿爾布萊希特都像對待犯人一樣將黛博拉控制在手裡,為他「提供服務」。「她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我。布魯曼威脅她,如果她不從命的話,他就不會繼續保護我,而我會被送進集中營。戰後我一直在尋找黛博拉,可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前我們的父親失蹤時https://read.99csw.com一樣。是我們家的僕人奧德麗救下了我。我最後一次見到黛博拉的那天,盟軍進行了大轟炸。布魯曼在空襲前帶著黛博拉離開了。空襲警報響起時,那兩個看守我們的傢伙自顧不暇,我趁機跑到了街上。正好奧德麗迎面跑來,拉著我進了附近的防空洞,而不是自己家的地下室。這救了我們的命。奧德麗隨後帶著我去了她家在斯特拉斯拉赫的農莊。那是一戶正直敦厚的人家,我在他們家裡過得很好。我想給你看樣東西,親愛的瑪塔,是我父親給我的,就在他離開我們的那天晚上。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是一首詩。」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發黃的紙條,正要交給瑪塔,卻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不起,我都忘了問。你們懂德語嗎?」費麗絲蒂和母親都搖了搖頭,於是他替他們將內容翻譯成了英語。
無論是樹墩、石塊,
還是種子、思想,
在上帝珍貴的收藏中,都有自己的位置。
「您請進,神父。」瑪塔對他說的「我們」多少感到有些奇怪。
「肯定是西蒙尼神父。」瑪塔說。
門外的西蒙尼神父滿面微笑。「晚上好,本尼迪克特夫人。我九_九_藏_書們來了。」
無論是人,或動物,
「舅舅?我有舅舅?可母親從未對我講過,她還有一個兄弟!」瑪塔驚訝地望著這位白髮的老先生。她的下唇有些顫抖。
西蒙尼神父大聲感嘆道:「是啊,要是人類能有這樣簡明的睿智該多好啊,世界會是一個多麼寧靜祥和的地方。萬能的主對我們的要求並不多。可人類天性如此,就是不喜歡簡單樸實的東西,非要把所有的事情搞得很複雜。人類才是自身的束縛。」
瑪塔把女兒攬進了懷裡,緊緊地抱著她,好像永遠不會再鬆開。
「見到您二位,我真是太高興了。」教授握著費麗絲蒂的手不願鬆開。他端詳著費麗絲蒂的面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塵封的記憶打開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姐姐又站在了面前,就像她離開那天的樣子,一模一樣。黛博拉,他永遠失去了的姐姐。
「你覺得怎樣,費麗絲蒂,我們是不是在這裏多停留幾天,遊覽一下羅馬?就是現在,反正我們已經在這裏了。」
教授動情的樣子打動了費麗絲蒂。能見到自己的舅公,對她而言也十分激動人心。直到昨天,她還對他一無所知。不過,讀了祖母對沃爾夫岡的描寫,她感覺自己早已對這個舅公十分熟稔了。

只有愛才能治愈一切。九*九*藏*書
西蒙尼走進房間,說道:「我還給您帶來了一個人。」他衝著門的方向半轉過身。
西蒙尼神父身軀高大,所以剛才瑪塔沒有留意到他身後那位身材矮小的老人。他向瑪塔走了過來,她注意到他的腿有些瘸。「請允許我介紹下,」西蒙尼說,「這位是貝爾辛格教授。」他故意停頓了下,接著說,「您的舅舅沃爾夫岡。」
費麗絲蒂看著母親,臉上掠過驚訝的表情。瑪塔抬起手,長久地溫柔地摩挲女兒的面頰。她的舉動中充滿了愛意和肯定,彷彿她對此渴望已久。她溫柔的撫摸,讓本不該存在於母女之間的隔閡一瞬間土崩瓦解。
兩條腿,或是四條腿,
「您的繼父是在戰後的羅馬認識您母親的,他當時是一位年輕的神父。本尼迪克特夫人,您母親的遭遇十分悲慘。阿爾布萊希特·布魯曼徹底毀了她的生活。當您外婆的母親,伊麗莎白·馬普蘭-貝爾辛格去世后,他誘惑了十七歲的繼女。您會在譯稿里讀到這些內容。」他對瑪塔說道,「您的母親在一九四五年十月到了羅馬,因為她打聽到,阿爾布萊希特·布魯曼在戰爭的最後階段逃到了這裏。當時羅馬有一位主教,名叫阿洛伊斯·胡達爾。他在通過某個組織九九藏書幫助納粹的重要官員逃亡到阿根廷。這條逃亡路線後來被人們稱為『鼠道』。你母親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阿爾布萊希特·布魯曼。她沒能殺掉他,只是重傷了他。
費麗絲蒂和黛博拉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她只比那時的黛博拉稍稍年長一些,看起來沒有姐姐那麼柔弱。但總的來說,兩人簡直像雙胞胎。他的眼睛濕潤了。接到西蒙尼神父的電話后,他的心就在喜悅與擔憂之間游移:喜的是自己即將見到姐姐的後代,終於可以了解姐姐後來的命運了;憂的是見面后的結果會不會令人失望。真是那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力量化解這份失望。他突然感到痛苦,會不會是西蒙尼神父搞錯了。打完電話后,他乘坐能訂到的第一班飛機到了羅馬。現在,他早已不再奢望找到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這個屬於他的家庭。
「我做了一些調查,發現了當時的記錄。裏面記載,黛博拉·貝爾辛格在一九四五年十月因預謀殺人被捕。她當時成功潛入了梵蒂岡的花園,想要槍殺和胡達爾主教在一起的阿爾布萊希特·布魯曼。她開了幾槍,只有一槍擊中了布魯曼的肩部,隨後她被撲倒,瑞士衛兵抓住了她。因為當時有孕在身,她被移交給了義大利司法當局。拉法埃爾·瓦雷里阿尼是當時監獄的神父,您母親的遭遇深深打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