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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處不好?」
「你再也沒見過她?」
「是的,我來得更早。總之那會兒她在家裡過得不開心,我和黛安也處得不好。」
「不知道。她和她丈夫最後也沒複合,我不願意去想自己在裏面扮演的角色。也許她又回老家了,馬薩諸塞州。」
「所有人都知道。」
「她後來也沒怎麼提起過這事。剛開始的時候,她很受傷也很憤怒,常常哭。我想她一定覺得自己被遺棄,並飽受折磨。她有理由這麼想。而我女兒也從黛安身上延續了這種對男人,包括對我的看法。她總覺得她必須表現出某種態度,才不會被拋棄。但其實我對塔瑪拉的愧疚感超過了對傷害黛安的愧疚感。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比在這個破舊的小鎮做個平庸的高中英語老師更好的人,但我沒有做到。」
「以後吧。那你後來做了什麼?」
「沒有。但我想我還有些留戀那段有她的記憶。當然,最後的結局並不好。一天晚上,我們兩個還有她的女兒在廚房吃晚飯,她丈夫回來了。我們坐在桌前聊天,沒有一點兒尷尬,像https://read•99csw•com是既洒脫又世故的成年人,做不成愛人還能做朋友。但後來我實在待不下去了,我受不了自己。看著他和她,還有他們的女兒就那麼坐在桌旁,我起身離開了那裡,一路開車到了村子里。頭頂是漫天星辰,黑夜裡農田和院子的燈光顯得那麼憂傷。看似正常的一切卻早已分崩離析,似乎隨時要墜入深淵。那天深夜,我回到她家,她正在床上看書。我說,我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那黛安呢?」
「我離開了黛安和荷莉,搬到了她家。她丈夫搬了出去,和朋友住在一起。我們一起處了幾周。她是個美麗而又狂野的女人,棕色的眼睛在床上的時候像是某種動物的眼睛一樣。她的皮膚很好,像綢緞一樣順滑。身材也很苗條。」
「誰知道呢。這種事怎麼開始的都有。」
艾迪說:「跟我說說那個女人。」
「她教什麼?」
「沒有。」
「還算過得去吧,但好老師談不上。」
「我搬回了家裡,回到了黛安和荷莉身邊,在樓下睡沙發。黛安一句話都沒說read.99csw.com,她從來沒有對這件事表露出怨恨、厭惡或者刻薄的情緒。她看得出我感覺很糟。我想她也不想失去我,或者失去我們的生活。
「她問我:『你要走了嗎?』我說:『我必須離開了。這麼下去會傷害太多人,而且其實已經在傷害他們了。我在這兒努力要成為你女兒爸爸的同時,我自己的女兒卻沒有父親的陪伴。我必須為了她回去,哪怕這是唯一的理由。』她問:『你什麼時候走?』我說:『這周末。』她說:『那就快到床上吧,我們還有兩個晚上。』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兩個夜晚的點點滴滴。」
「我不會說的。走的時候,我哭了,她也是。」
「沒有。但她後來又回過霍爾特。那個學年結束的時候,她搬去了得克薩斯州,然後在那兒工作。她回到霍爾特時給我打電話,是黛安接的。黛安說:『有人找你。』我問是誰,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電話遞給我。是塔瑪拉。她在電話里說:『我回來了,你要出來嗎?』我說:『不,我不能那麼做。』她說:『你不打算再見我了?』九_九_藏_書我說:『是的。』黛安就在外面的廚房裡聽著,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那麼說的。我已經下定決心和黛安還有我們的女兒在一起。」
「真的沒有。」
「那個你外遇的女人。」
「到了夏天,大學時候的老朋友從芝加哥過來,想跟我一起釣魚。我開車帶著他去了格倫伍德斯普林斯上游的懷特河森林公園裡,但他有點兒不適應山地,所以不太喜歡那兒。他總覺得開車走小路去一條小溪釣魚會迷路。當然我們還是抓了些不錯的魚,但這不重要。我們開回了霍爾特,黛安在門口等著我。荷莉正在睡午覺。我們突然有了感覺,就直接上床了。那可能是我們之間最好的一次,忘情地渴求著彼此。而我的朋友還在樓下等著我們吃晚飯。就是這樣。」路易說。
艾迪說:「然後在學校的時候,你們中的一個邁出了第一步,某種暗示。」
「很愧疚。」
「你教的是更難的課程?」
「也是英語,教高一和高二的基礎課。」
「你好像挺了解。」
「我知道這些事情是怎麼出現在人們生活里的。」
「主要是我的原因九-九-藏-書。當然,我倆都有問題。我們沒法好好講話。每次吵架或者起爭執的時候,她就哭著離開,問題一直解決不了,事情就越變越糟。」
「我還是覺得你愛著她。」
「別說。我不想知道。」
「後來呢?」
「我總聽人說你是個好老師。鎮上的人都這麼覺得。你把吉恩教得很好。」
「那說來聽聽?」
「你知道那件事?」
「所以你們就是這麼開始的?」
「她已經結婚了,」路易說道,「那時她的名字叫塔瑪拉。如果她還在人世,那麼應該沒有換名字。她的丈夫是護工,在鎮上的醫院上夜班。那時候一個男人當護工是很少見的事情,大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們有個四歲的小女兒,比荷莉大一歲,是個瘦瘦小小倔強的金髮女孩。她爸爸是個金髮的大個子。他真是個很好的人。他想要寫小說,我猜他可能會夜裡值班的時候寫些東https://read.99csw•com西。他們很早以前就不和,塔瑪拉在俄亥俄州的時候還跟其他人好過。她和我一樣教高中,我比她早來兩年。」
「你指的是誰?」
「你還愛著她?」
「那然後呢?」艾迪問。
「是啊,在報稅日。不可思議吧?」
「嗯。當我們單獨在教師休息室的時候,她把手放在我胳膊上。『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她問。我說:『比如什麼?』她說:『比如你想不想喝一杯之類的?』我說:『我不知道。你想和我出去嗎?你會去嗎?』那會兒是四月,四月中旬,我在報稅。十五日,吃過晚飯,我按時把退稅表從郵局寄了出去。開車經過她家時,我看到她坐在餐廳改作業,於是我把車停在街邊,走到她家門廊敲了敲門。她穿著浴袍來應門。我問她:『就你一個人嗎?』她說:『帕梅拉在,不過已經睡了。你怎麼不進來呢?』於是我就進屋了。」
「塔瑪拉回了得克薩斯州,開始在那兒教書。黛安接受我留下來了。」
「是的。」
「你再也沒和她說過話?」
「那塔瑪拉現在在哪兒?」
「我沒有好好對她。」
「但聽上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