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銷售模式，這個有點……我們從沒做過。」

「伊形之前沒叫你交企劃書。現在你寫得出來嗎？」

老闆這麼說著，表情跟著一變。那模樣看起來倒不像在猶豫，而是在考慮怎麼拒絕優衣。

這件事會不會就這樣半途而廢了啊——優衣意識到，這個模模糊糊的預感，開始在大腦的某個角落裡閃現。所以就說嘛，你不行的——是的，就這麼告訴自己吧。

優衣想找幾句反駁的話，卻怎麼也想不出來，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死心似的話語：「這樣啊……」

這五年裡，待在東京建電的優衣就是一個毫無自主性的ｈtｔｐｓ://reaｄ•９9cｓw•ｃｏm零件。一個聽從吩咐完成工作、引人注目的事情一概不碰、徹底專註於事務方面、不敢表達異議的零件。仔細想想，不僅在公司是這樣，在和那個人的那段關係里，她或許也只是一個零件。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老闆說完，臉上浮現一個假笑。在優衣看來，那個笑容彷彿在說：「你可以就此打住了吧。」

「怎麼樣？你打算不做了嗎？」

「真偉大呢。」

所以——所以，她不能就此放棄。

老闆在意的果然是這個問題。

「嗯，這倒也是。」櫻子嘟囔了九*九*藏*書一句，喝了一口白葡萄酒，「不過，優衣呀，你會不會太勉強自己了？」

被櫻子一問，優衣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呀。我不會放棄的。」

「是啊。是我自己不好。」

為了改變未來，她必須先改變自己。

這一番略帶誇張的措辭，果不其然讓櫻子發出嘆息，說道：

一個讓他心情舒暢、安定情緒的、方便的零件。

櫻子沒有回應，只是用一種懷疑的眼神望著優衣。

這是一家位於公司附近的麵包房，優衣偶爾會來這裏買東西。這裏的麵包味道很好，店鋪的位置也在離公司徒步可到的範圍內，簡直無可挑ｈｔｔps://ｒｅａd•99ｃsｗ•cｏｍ剔。

「我找了好幾家店，沒有一家能給一個積極的回應。要麼就說不做無人銷售，要麼就說衛生方面會有問題，或者賣不掉的貨他們會很難做。反正，他們每一個說的都挺對，只是我之前沒想到這麼難辦啊。」

「不行啊。」

「確實勉強，非常勉強。」優衣回道，「但是，如果不做到這個份上，我就無法有所改變。這是加諸我身上的一次試煉。若是闖不過這一關，我就沒有未來可言。」

「執行誤差啊……」

「沒幫上你的忙，對不起。」

「我這個店也是小本生意，實在不想賣一些剩貨。我覺得跟顧客之間九*九*藏*書的溝通也是很重要的，無人銷售的形式，這一點就無法顧及了。」

雖然提出了建議，但面對擋在眼前的頑固高牆，她竟然束手無措。

「這個嘛……我們會先計算好能賣出多少個，我想一開始總會有些執行誤差的。」

徒然流逝的日子已經不可追回了，但是未來還能夠改變。

優衣說明了來意之後，那位年近四十的老闆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優衣低頭認栽，然後又抬起頭，對著店裡空無一物的空間投去沒有焦點的視線。

「而且，賣剩的甜甜圈你們也不打算包銷的吧？」

不過，看到優衣心意已決，身為閨蜜也只能把剩下的反對意見都九*九*藏*書咽了回去。

她之所以會變成一個零件，原因在於缺乏反抗的勇氣，即便她有自己的意志或情緒。

自那之後又過了幾天。下班之後，優衣約櫻子一起吃飯。此時她就坐在店裡的角落，低垂著腦袋。

「賣甜甜圈的店家還沒定下來，不過我打算先寫一份。」優衣說道，「至少讓他了解一下這個概念，要不然事情也不好談。」

優衣下了班之後，趕在麵包房收閘之前進了店，等店員放下店裡的百葉窗之後，她就站在櫃檯前與老闆交談。

櫻子一副「你終於想明白了」的表情，發出一聲短短的嘆息。「這個社會沒那麼容易的。是不是覺得給自己上了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