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章 羽衣與殺人 4

第一章 羽衣與殺人

4

「不,不是這麼回事!總之你先讓我進去。」
「窗外?」
過了一會兒,幾個學生的高聲說笑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她們從玄關進了宿舍。小峰所言不虛。過了十點十分,就完全沒有再進宿舍的學生了。當然,宿舍房間的窗戶幾乎都點著燈。有幾扇窗戶不亮,大概是到其他房間去玩了吧。
來到室外,片山盡量選了個陰暗的地方,漸漸接近宿舍。那個可疑的人影還在繼續從應急梯往上爬。他似乎不是個體力充沛的人,剛來到三樓,就在狹窄的平台上喘氣。片山來到應急梯下。為了避免上面那男人發覺,他躡手躡腳地往上爬。上面的男人又往上爬了一層,停下腳步,似乎有點迷茫的樣子。片山爬到三樓仔細窺探那身影。緊急出口上面的紅色燈光照亮了那男人的面龐,片山差點笑了出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那不就是白天被雪子狠揍了一下的英語文學教授嘛!記得好像姓大中來著……他還不死心,還想偷偷進雪子的房間?估計這回的下場是被潑上一大桶水吧。
雖說是一片黑暗,卻也並不是完全漆黑。小屋三面都裝著鐵絲網玻璃窗,其中一面就對著學生宿舍,學生宿舍周圍的汞燈發出光芒,從那扇窗戶照射進來。
「不過,這樣就太浪費了。」
片山再次瞠目結舌,傻傻地站在了入口處。起先,他還以為是在做夢。接著,他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再接著,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然後……撓了撓頭。
片山這麼想著,似乎真的聞到了一點咖啡的香味呢。
「好。」
「……嚇死我了!」
「你看看窗戶外面。」
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雪子也探出頭去看,忍不住「呀」地叫了出來。
「小峰先生!小峰先生!」
「謝謝你,很好吃。」
回想一下,今天晚上的監視真是徹底失敗了。在救助大中的那段時間里,即使一個連隊從大門口出動,他也不可能知道。真糟糕,回頭又要被三田村先生數落了。
片山倒抽一口氣。雪子似乎剛從浴室里奔出來。她卷著浴巾,正用毛巾裹著濕漉漉的頭髮。
注意到那個人影的時候,恰巧是十二點半剛過一點兒——大部分房間的窗戶依舊亮著燈,片山想,大概都在聽深夜廣播節目吧。雪子的房間依舊開著燈,不過完全看不到一點兒人影的晃動,都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房間里。不知是第幾次眺望雪子的房間、將視線向下移動時,才發現了那個男人。
「英語文學的老師,大中兼一教授。」
「今天發生的事,真是讓你見笑了。」雪子似乎有點害羞地笑了。
「啊呀!」
「不,我該告辭了。」片山搖搖頭說,「我還在執勤。」
這種情況下,必須極其慎重地與他搭話。要是叫得太突然,恐怕會讓他嚇一跳摔下去呢。
「再見……」
「那就趁熱吃吧。我就放在這兒了。」
片山仍然無法釋然。森崎老師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保密事項如此輕易地告訴學生,這可不read•99csw.com妙啊。
片山離開雪子房間的時候,已經過了四點,折騰得筋疲力盡,困得一塌糊塗。不過請不要想歪了。他完全是因為救大中才搞成這樣的——不管怎麼勸說,大中就是一動也不肯動,只會一個勁兒地大叫:「快救我!」到後來還哭哭啼啼的,簡直比孩子還難哄。又是勸誘,又是恐嚇,總之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他拉上來。奮鬥了整整三小時,他才終於征服了這兩米的距離。當大中圓滾滾的身體翻入雪子房間的時候,片山已經汗水淋漓。在旁一直看著的雪子,對已經嚇個半死的大中下了逐客令,讓他立馬滾出房間,然後給片山泡了杯熱咖啡。
他跑到門衛窗口大聲呼喊,可完全沒人答應。從一旁的小門進去一看,這小峰老頭竟然躺在長椅上打鼾呢。房間里一股酒臭味,一個空的燒酒瓶倒在地上。
「不……沒什麼……」
雖說這和自己原本的任務沒有關係,但如果不管他,難免會摔死。片山很不情願地爬到四樓的位置。而大中正一邊驚恐地向下張望,一邊繼續前進。雪子的房間位於應急梯過去的第二個,大中費盡千辛萬苦,才到了第一個房間與雪子房間的中間處。
「你可真是性急啊,刑警先生。」
「累了吧?要不要稍微躺一會兒?」
片山從窗口看著雪子的身影消失在學生宿舍的入口,彷彿依舊身處夢中。他並不是困了,那是因為他直到現在腦海中才湧現出他與雪子近距離談話的真實感,並且揮散不去。過了一會兒,原本暗著的雪子房間,點亮了燈,鮮明地映照出藍色的窗帘。接著,窗帘稍稍打開了一些,露出了雪子的剪影,她朝片山揮了揮手。片山慌慌張張地也向她揮手,卻又發現自己身處黑暗之中,對面根本不可能看見。
「你再等一會兒!我這就過去!」
「晾衣服的繩子應該有……」
大中顫抖著把臉轉向片山的方向——面無血色,一臉鐵青,彷彿缺氧的金魚一樣,嘴巴一開一合。
現在只能先回食堂待到天亮了。片山繞食堂轉了一圈,打開了門。
「你沒事吧?」片山的心猛地一顫。
「真沒轍……」
片山保持著面對窗戶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咬了一口熱騰騰的漢堡。
關上門,在黑暗中凝神觀察,過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環境,才看清室內的狀況。有六張細長的餐桌,周圍擺放著幾把既沒有靠背也沒有扶手的長椅。片山緩步走到桌椅之間。沒有鎖上門,在這裏上鎖只不過是為了防止半夜有流浪漢躲進來而已,並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好偷。
「對不起,我是來送咖啡和漢堡給你的。要吃嗎?」
「是森崎老師告訴我的。讓我送東西給你吃,也是老師的主意呢。」
「真可惜沒看到呢!」雪子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過周圍還是很安靜,她盡量壓低了聲音。
雪子吃吃地笑了。
突然,背後傳來了人聲。如果在大白天還沒事,可現在是半夜,又黑漆九*九*藏*書漆的,最糟糕的是,那還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怎麼能受得了?片山嚇得蹦了起來,動作過大,椅子沒有靠背也沒有扶手,乾脆摔在了地上。
「能不管的話,我也不想管呢。」片山呷了一口咖啡。
「你看。」
片山只得放棄,從小房間出來。這裏雖說是宿舍,但裝修非常豪華,還裝著一個小電梯。片山坐電梯上了四樓,一到走廊就開始找雪子的房間。有了,找到了。塗成藍色的木門上掛著「吉塚雪子」的名牌。敲門之後,裏面答應道「來了」,不久之後門就開了。
片山的嘴張得老大,望著雪子手上端著的盤子。我一定是睡著了。這一定是做夢。一定沒錯。
大中應該是聽見了,可他把背緊緊地貼在牆壁上,一動也不動。片山又提高了一點嗓音:「喂!你沒聽見嗎?」
「是呀,我已經聽森崎老師說過了。沒問題的,你別擔心。我是特別的,除了我之外,誰都不知道呢。」雪子端起盤子,正要往出口走,忽然又停下了腳步,來到窗邊,「你看,四樓上夾在黃色和紅色窗帘之間的那扇沒有燈光的窗戶,那就是我的房間呢。你要好好監視我哦。那就告辭了。」
天空有些微微泛白,這是一天里最冷的時刻。出了一身汗的身體突然涼了下來,讓片山冷得直發抖。他像往常一樣想著:這一定是看不起我。
不過小峰老頭還會在正面玄關的門衛處坐守一會兒,想要溜出去,首先考慮的應該是應急梯。在宿舍樓的外側,裝著一副鐵制梯子,梯子正對著食堂這一面,從片山所處的位置剛好能看清。雖然沒有玄關那麼明亮,不過在各層樓的安全出口都裝著一些紅燈,足夠看清楚。
「謝謝……」
他繼續觀察。大中教授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用他那條短腿辛苦地跨過了應急梯的扶手,往窗口下方僅有二十厘米寬的凸處爬去。
「這樣啊……既然如此,乾脆套在脖子上吧,這樣更加方便快捷呢。」
「對了,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片山不禁停頓了一下,看著雪子的臉。
「沒什麼感覺。」片山有氣無力地回答道,「那麼你一定也知道我在監視什麼嘍?」
雪子詫異地皺了皺眉。
「他要是掉下去,絕對直接歸西了。先在他身上套上這個,再考慮把他弄進房間來。」
「那你還幹什麼蠢事!」片山吃驚地大吼了一聲,現在可不是說著玩的。大中像個死人一樣,身體僵直,獃獃地站在原地。看他那個狀態,根本不可能堅持很久。
「不客氣,加油哦。」
「那麼,刑警先生,有何貴幹呀?」
「你等一會兒。我還要穿睡袍呢。」
「喂。」片山低聲叫喊,「喂,這邊,在這邊呢。」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他已經語無倫次。
讓小峰接受這個建議,實在是費了一番工夫。最後,小峰總算不情願地答應了他,看似是個圓滿的結局。不過,在此過程中,小峰揮舞著對付色狼的球棒把片山read.99csw.com追得滿屋子跑,場面「友好融洽」。總算讓小峰接受建議之後,片山喘著粗氣想:報紙和專欄上常寫著「兩國首腦的會談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可實際上,該不會也是繞著桌子你追我趕吧?當個政治家,一定得把短跑給練好呢……
食堂里空無一物。裏面當然沒有人,可就連桌子椅子也通通不見了。片山剛才監視宿舍時在窗邊坐過的那把椅子,還有和雪子一起喝咖啡、吃漢堡用過的那張桌子,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和小峰老頭商量的時候可真是「融洽」啊。聽森崎教導主任介紹時,片山還以為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可和他真的聊起來,才發現小峰這人什麼都不懂。一番辛苦之後,總算說明了事態,可讓小峰接受眼下的情況就更不容易了。一聽說宿舍里的學生有可疑行為,小峰就以為是在責怪他管理宿舍不稱職,還對著片山大發憤慨。他訴說著管理員是多麼辛苦的工作,別人是多麼不理解這份工作,到最後,還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只要有他盯著,宿舍里絕對不會出現那種不軌行為。可片山又不可能無功而返,於是請求他至少今天讓自己在這裏監視一個晚上。
「你這是要幹嗎?」
片山忍不住嘟囔了一聲。食堂已經空空如也,在一片朝陽中,靜悄悄的。
「救……救救我!」從大中的喉嚨口擠出了沙啞的聲音,「我……我有恐高症!」
「那是什麼人?」
「我用微波爐加熱過了。」
話說到這裏,片山依舊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疑惑,不過這也不該怪他。基本上,男性都會認為可愛的女性在品性上也是善良而正直的,並對此堅信不疑。不過,在雪子離開之前,片山至少冷靜地問了這句話:
「這次算是吃到苦頭了吧。對了對了,福爾摩斯也替你好好教訓他了呢。」
「很久之前就開始對我糾纏不休了。」
「那,請吧。」
片山愣住了,雪子繼續說:「不過你要來,就悄悄地來嘛。會被朋友們看見的哦。」
雪子有點不知所措:「給你送吃的呀。」
「我沒想到會嚇到你。對不起呀,沒事吧?」
雪子取來捲成圓圈的繩子,片山用它做了個套繩用的大圈。
打開門鎖,輕輕一推門,片山戰戰兢兢地踏入了黑暗之中。他從小就害怕暗處,多半是因為小時候一不小心被關在倉庫里一晚上,那份恐懼感難以忘懷吧。心理學家也許能說出這樣那樣一大通道理來,可現在大可不必了。我們需要知道的就是,片山偷偷潛入新校舍和學生宿舍之間那個臨時搭建的「食堂」時心情非常不平穩,這就足夠了。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窗帘艷影沒有繼續演下去,片山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狀態。他再一看手錶,是十一點四十分。
「不能丟下他不管。有沒有繩子之類的東西?」
「請……」
「要是這繩子用來吊了人的脖子,可就不能用了呀!」
「那就好。」
話雖這麼說,片山自己也挺怕高,而且自己一個人根九_九_藏_書本什麼都辦不到。大中已經從應急梯往旁邊移動了七八米,要親自把他帶回來是不可能的。可是他離雪子的房間只有兩三米,還不如從那兒把他拉上來。片山想打開緊急出口,可似乎從內側上了鎖,紋絲不動。
片山不禁小聲嘀咕。他又不是什麼輕功師傅,竟然貼在離地四層樓高的牆壁上,想要靠近雪子房間的窗戶。若是個運動神經發達、身手敏捷的人倒還罷了,一個連踢貓都摔個四仰八叉的人,很明顯是不可能完成這種挑戰的。
片山迅速從梯子上爬下去,繞到宿舍的玄關。
「不,不是這回事。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裏?」
「我能陪你喝杯咖啡嗎?」
「哪裡,你真是打得漂亮。」片山想起了在中庭發生的事情,不禁露出了笑容,「那簡直是對付色狼的典範啊。」
現在開始才是關鍵。片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雖說是盯梢,可這又不是在等殺人犯,沒什麼緊張感,所以人就犯困。片山在這時候真想來一杯熱咖啡呢。如果再加上一個漢堡包,那就沒得說了。
「哎呀,是嗎?」
平時,只要有年輕女性坐在自己的身邊,片山就會感覺到恐懼和緊張,可現在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這讓片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在黑暗的房間里與女性獨處,平時的他說不定早就暈倒了,可現在竟能保持平靜,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等著我!我現在就去想辦法。」
「那個就行,借我一用。」
片山藉著窗口的亮光瞧了瞧手錶,九點四十分。學生宿舍的門禁時間是十點,小峰老頭說過,十點之前,所有人都一定會回來,那麼,假如有出去「兼職」的學生,肯定會先回一次宿舍,然後再溜出去。
「真……真抱歉,我……我不知道……那個……」片山結結巴巴地說,「不,那個……我有點急事……也沒有特別緊急,不過……」
「……這到底是怎麼了?」
雪子一臉訝異,片山便把那之後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
「喂!你快過來!我伸手抓住你。」
儘管大中太過可憐,不過為了年輕女性以至於身陷險境,也是騎士的義務之一呢。過了一會兒,雪子打開了門,讓他進了房間。她身穿一件淡粉色毛巾質地的睡袍。房間里也很有女生的風格,色彩鮮艷——藍色的窗帘,花紋牆紙,床上和桌上塞滿了玩偶。不過大書櫃里裝滿了厚厚的書籍,真不愧是優等生的房間。可是現在已經沒時間一一感嘆了。
「浪費什麼?」
那個男人正從應急梯往上爬。如果是辦正事,就該從玄關進去。怎麼看都是個可疑人物。監視到現在總算有了意義,片山果斷開始行動。
片山打開窗戶,探出了腦袋,在左邊兩米開外的地方,大中像個人偶一樣害怕地杵在原地。
那又是什麼意思?片山一邊走出宿舍玄關,一邊想著這個問題。這到底是對我有好感,還是在嘲弄我呢?
雪子把盤子放在了最靠近窗戶的餐桌上,有兩隻紙杯冒著熱氣,還有打包好的https://read•99csw•com一個漢堡。
「蠢貨!不要命了……」
「我在這裏的情況應該都是保密的……」
雪子微微笑著。
這下可傷腦筋了。話又說回來,就憑這個老頭,如果有誰出去交際,不,就算把客人直接帶回宿舍,他都不會察覺。
片山慌忙道:
「沒事……完全沒問題……沒關係的。」片山站起來挺了挺腰,「還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呢。」
「沒什麼。森崎老師跟我談過你,你還真是個『少見』的人呢。」
片山忽然又想:大中該不會是為了拖住我,才故意演了一場好戲吧?假如大中也與交際有關聯又如何呢?片山只想了一小會兒,就搖了搖頭。不可能,再怎麼說,他的恐高症看來是真的,何況,根本不用那樣折騰,暫停一晚上的行動不就成了嗎?再說了,要說那個大中是交際集團的一分子,簡直好像要他去當禮儀學校的教師一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笑什麼?」
「英語文學。是嗎……」
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孩,片山自言自語。還以為她是個冷冰冰的高才生,可她卻有勇氣對抗白天的色狼。況且,她還突然闖進了片山一個人所在的地方,與自己親切交談……還說什麼「我是特別的」,這「特別」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片山注目凝視——窗帘關上了,映出雪子的身影,影子很小,但似乎在做著什麼動作……似乎是在脫衣服。不過,仔細一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一定是準備洗澡——這個豪華的學生宿舍給每個房間都配了浴室吧——不過也有可能正在換一身舒適一些的衣服。儘管理所當然,但又讓人不得不在意。想象著雪子脫下衣服后只剩內褲的樣子,片山感覺到臉上就快全無血氣了。然後,她要是進了浴室,連內褲都會脫掉……一想到這個,片山就愈發眼神發光,熱血湧上頭頂,渾身發熱——這比起咖啡來,可是更有效的「興奮劑」呢。
「哎呀,我當然知道了,刑警先生。」雪子說,「真棒啊,監視宿舍。很緊張吧?」
片山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吉塚雪子似乎很擔心地盯著片山的臉看。
片山把一把椅子搬到窗口,坐了下來。學生宿舍的出入口很明亮,即使從比較遠的地方也能看清出入的人員。要在這兒過夜呢。在這裏,室內外幾乎沒有區別,能夠感到一絲寒意。要是穿著大衣來就好了,片山想。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想要坐得舒服一些,可真是傷透了他的腦筋。
「味道真好。謝謝你。」片山喝完咖啡說道。
「當然行了。」
「他突然間就抱過來了嘛。」
片山生生咽了一口口水。雪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讓我睡她的床,是有「那種意思」嗎?從雪子的表情中解讀不出她的心思。
「我還真夠饞的。」片山苦笑道。
雪子用手按住胸口的浴巾,臉上泛著剛出浴的潮|紅,露出捉弄人的微笑說:
「當刑警還真是夠辛苦呢。」雪子露出難以形容的魅人眼神說道,「連那種人都不得不出手相救呢。要是被我碰上了,管他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