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看看吧。」

「摩托車？」晴美說。

福爾摩斯緊盯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後，回到了警車邊。

「可能是說日後也要多聯繫、多來往吧。」

「這個，如果他怎麼都想殺了那個傢伙的話……」

片山苦著臉說，「現在連你也被牽扯進來，襲警這種事……難道沒別的辦法嗎？」

福爾摩斯開始沿著人行道走。通向國道有條下坡的小路，福爾摩斯停住了腳步。

「絹子，你怎麼樣了？」晴美先走到床邊，輕聲問。

「讓石澤和我對質吧，就能水落石出了。」絹子說著，含淚的雙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

「好的，我知道了。」

「直接去問林田唄。」

它正安安穩穩地在車裡睡覺，可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雜訊。福爾摩斯立起來，前腿扒在車窗框上往外看，只見飆車族的先頭部隊從眼前飛速駛過。

福爾摩斯身體一晃一晃地打著盹。貓打盹的時候比人晃得厲害，何況它是坐著，身體一左一右像鐘擺般慢悠悠地搖來晃去。晴美見了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做貓真好啊，吃了就睡……」

「嗯。他說如果讓他夫人發現不太好，就讓我先在後院的竹林里藏著。我當然也覺得奇怪，可無論如何都想拿到父親無罪的證據，一時亂了心神……」

絹子微微閉了下眼，平靜地回答：「應該是石澤。」

「醫院就在附近吧？開警車過去吧。」

絹子說完，閉上了眼睛，眼角處一滴淚緩緩滑落。

「這……」絹子一時頓住了。

「林田一看到絹子鞋上的竹葉，就趕去了貓公館……他肯定有證據證明罪犯就是石澤。」

片山沉思著，在派出所的屋子裡走來走去。「怎麼想都覺得奇怪。林田的戀人被強|暴……然後石澤被殺，接下來呢，難不成是石澤襲擊了上野絹子？那個沒出息的男人？」

「片山警官肯定知道，你是名偵探嘛。」

「剛才她還說讓我跟她一起住，可……伯母曾經在那裡被殘忍地殺害，我不想去。」

「她還處於情緒比較激動的狀態，請千萬注意。」醫生打開病房的門，叮囑了一句。

「我說，晴美啊……」

「九*九*藏*書嗯。因為石澤——那個人在電話里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必須是我自己單獨去。」

「什麼？」

「哪條路？」

「別轉移話題。我想，起碼會用槍指著罪犯，讓他承認罪行吧。第二，打傷巡警奪槍的行為也不像林田的風格。怎麼說呢，火冒三丈地要去收拾侵犯了自己戀人的壞蛋，卻半路折回頭跑到派出所，打傷巡警奪槍？你覺得可信嗎？」

「我是傻瓜。那個男人，以前就經常色迷迷地看我。後來……他打電話來，說前些日子的凶殺案兇手不是我父親，如果我想拿到證據，就得私下跟他見一面，而且不能跟任何人說……」

「討厭！居然不理我！」

「唔……」

「真嚇人！有幾十輛吧？」

「怎麼回事？」

「很遺憾——」

「是飆車族！」立子說。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不用這麼使勁地踢人家要害啊！」

「福爾摩斯是去追林田的，這又是怎麼回事？跟丟了？」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不會讓我去。」

石津的話剛說到一半，片山就急忙打斷他：「那個……呃，林田知道你去見石澤嗎？」

幾十盞燈從遠處搖搖晃晃地靠近，與此同時，能隱約聽到低沉的發動機聲響。

「是嗎……」片山嘆了口氣。

可絹子一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那還真不妙。」在醫院走廊上，石津聽完片山的話，點頭應道。

「現在沒事了，安心休息吧。」

「你們不餓嗎？」石津插嘴，「附近有家餐館營業至凌晨三點。」

「太不可思議了。」晴美突然想起來，「對了，剛剛接電話的叫刈谷立子……」

「你打電話的時候呢？」

「你當時又不在現場，別說不負責任的話！」晴美反駁道。

「沒有。要是有個孩子，夫人也能稍微振作一點。」片山慢慢喝著咖啡說，「總之林田失蹤這件事……」

「——不過跟那三個女人的糾纏總算結束了，這是件好事。」

「你這傢伙，別給我戴高帽了。」片山苦笑，「對了，還有一個好辦法。」

「他的家人怎樣了？」晴美問，「石澤夫人現read.99csw.com在孤身一人了吧？」

「不是石澤？」

片山乾咳一聲，走上前來：「實在不好意思……」他頓了頓之後說，「你知道襲擊你的人是誰嗎？」

片山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晴美津津有味地仔細琢磨著。「原來是這樣啊。那時候遠遠見了一面就看上哥哥你了？」

「那是誰乾的？」

人類這種生物啊，總在這些無聊的東西上浪費精力。

「不，不是！」片山正要否認，石津搶著說：「死掉的是石澤。」

「好了，人家好不容易醒過來，腦子肯定還不清楚。你要好好解釋的話，應該不會誤會。」

「日後，一直？」

「石澤原本是怎麼打算的？」

「好吧。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林田下落不明，你有什麼頭緒嗎？」

「不能肯定。我也不太清楚，電話里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關聯？你是說有什麼隱情？」晴美問。

絹子的視線落到片山和石津身上：「片山警官……石津警官。」

「石澤死了？」絹子倒吸一口涼氣。剎那間，她彷彿全都明白了。

「看起來是這樣……不過其中肯定另有關聯。」

「所以你就去了貓公館？」

從片山和晴美的沉重表情里，絹子似乎察覺到什麼。

「應該——應該是他。當時四周漆黑一片，我的脖子被勒住，有點喘不過氣來……」

「嗯。第一，林田做過警察。就算他知道石澤是侵犯絹子的人，一時感情用事槍殺了他，可這事總有些可疑之處。」

「就是啊，忘記就好了。」石津好言相勸著——不過實在有些不痛不癢。

「說什麼呢！只是因為被害的石澤常代的遺願——」

「嗯，他很生氣……」

「怎麼了？」

「聯繫上了，聽說絹子還是沒醒過來。」

「原來如此，你只跟他說出去一下——」

「雖然以前一點都看不上那個人，可一旦他死了，心情還挺沉重的。」立子說的是石澤常夫。

「那麼……林田呢？」

「就算石澤就是強|奸犯，林田又怎麼會知道？」

「那時候他剛好出去買煙，不在家裡。」

「也有可能石澤被殺案跟上野強|暴reaｄ•９9ｃｓｗ•cｏm案沒有絲毫關係。不過，林田那傢伙到底跑哪兒去了？」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絹子雙手捂住臉。

「什麼啊，別說傻話！」晴美在旁邊不斷地安慰她。

「可以理解。」石津點頭應道。

福爾摩斯微微睜開眼睛，一副不屑的樣子，好像在說：「什麼啊，連人的心思——不對，是貓的心思——都猜不透。」它盯著晴美看了片刻，又閉上了眼睛。

「這人如此齷齪！」晴美不由得氣憤地叫道。

「是他不搞清楚來龍去脈、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當罪犯，叫我怎麼辦？」

石津道：「果然，到了這種時候只剩一條路可走……」

「誰知道呢。不管怎麼說，他以前也是警察，肯定會負起責任前來自首。」片山說，「何況也逃不掉。這一帶應該全都被封鎖了，以便盤查。」

福爾摩斯跳到駕駛座上，按下車窗的升降按鈕。隨著電機發出低低的聲音，車窗微微打開一條縫。等到那縫隙大小能容它的頭通過，福爾摩斯便倏地鑽了出去，跳到車外。剛一落地，就見摩托車的洪流奔騰而過。

「說的也是。」

「現在還不能斷言，只能說可能不是石澤。」

絹子睜開眼看到是晴美，微笑了一下：「晴美……」

「我知道了。你敢肯定罪犯就是石澤嗎？」

「紅貓。石澤被殺的時候，屋頂上有隻紅貓，這又是怎麼回事？」

話說到一半，片山突然透過大玻璃窗注意到外邊深夜中的國道：「那……那是什麼東西？」

「石澤常夫？」

「他們兩個沒有孩子嗎？」

「為什麼？」

片山朝著屋外孤零零坐著的福爾摩斯喊了一聲：「喂，走啦！」

「你這樣硬問是行不通的。」片山笑著說，「名偵探只在願意回答問題的時候才回答。」

「好像是。」

「好奇心也太強了。」晴美絲毫不給她哥哥留情面，率直地說。

「嗯……沒事……」絹子虛弱地回答，「林田呢？」

「馬上就來。」晴美回答。

「真是個好主意。」片山嘲諷地說，「眼下林田人在哪裡？」

「絹子，別擔心，」晴美蹲下來靠近絹子，「九*九*藏*書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短短几秒鐘，那輛摩托車便匯入了幾百輛摩托車的隊伍中。

「我也不太清楚。還沒好好問他，人就被殺了。」

「等上野絹子恢復意識。罪犯到底是不是石澤，問絹子本人不就知道了嗎？」

「這……」石津歪著頭想道，「不會是因為『林田』的姓名中有『林』字，他就跑到樹林里去吧？」

「啊？可不是……算了，沒辦法。你看它正迷糊著呢，把它留在車裡就行。」

「好啊。雖然沒覺得餓，可是想休息一會兒。先給貓公館那邊打個電話吧。」

「看到臉了嗎？」

「遭遇了令人羞恥的事情……我……我沒有臉再見他了……」

「是的。」

兇手有可能不是石澤。

「唉，真是可憐，應該在四處逃竄吧？」

「好了我知道啦。」片山舉手投降，「跟石津警官聯繫上了嗎？」

——福爾摩斯在摩托車聲靠近之前就感覺到了。

「哎呀哎呀……大半夜的，快累死了。」

「所有的事都碰巧湊在這一天，省了不少麻煩呢。」

「今晚真夠折騰人的。」晴美喃喃自語著。

「誰知道呢，男人不都沒出息嗎？」

雖然夜已經很深，可國道沿線的餐館由於有過路司機在休息用餐，還是熱鬧非常。

「你醒了？還好嗎？」

「發生什麼事了？林田現在還沒回來……他……他死了嗎？」

「林田知道石澤總是色迷迷地看你嗎？」

何止幾十輛，簡直像變魔術一樣，摩托車接連不斷地從黑暗中駛出，一百輛——甚至更多。餐館里的人都驚呆了，全體站起來，入迷地看著這壯觀的景象。

「事情的前因後果是怎樣的？」

因為之前晴美說，「既然來了，都叫過來熱鬧一下嘛」，結果就是片山、立子、石津和晴美四人圍坐在一張飯桌上。

「知道就不用這麼煩啦。」片山沉著臉道。

一輛摩托車慢慢地從坡上駛下來，剎住車。車手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那些沿著國道狂飆的暴走族，在車流出現一點點縫隙的時候，突然發動摩托飛速駛入。

「沒有。」

福爾摩斯對晴美的疑問充耳不聞，懶懶地打了個大哈欠。

hｔtps://reａｄ.９９ｃｓｗ.ｃom兄妹二人連同福爾摩斯坐進警車，告訴了開車的巡警醫院地址。片山緩緩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今天一整天都馬不停蹄。

「是嗎？」片山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可那巡警是被人從背後襲擊失去知覺的，沒看見兇手的樣子啊。可能不是林田。」

「等等，那種地方福爾摩斯不能進吧。」

這時醫生進來說：「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你們只能問到這兒。」

「人家跟我說『日後也請多多關照』，這是什麼意思？」

「喂，戀人被人侵犯，是個男人都會火冒三丈啊。換成是哥哥，你能平靜嗎？……唉，真是冷血無情。」

「哥哥你是說，我應該老老實實地讓他把我銬起來？真對不起，讓您的願望落空了！」晴美噘著嘴賭氣道。

「只要他還在衛星城，早晚會被找到。林田自己肯定也明白……」

「覺得很奇怪呢。」晴美緊盯著片山的臉，「你不會又被迷住了吧？」

「真的是紅色的嗎？」晴美懷疑地問，「會不會只是看起來是紅色的？」

「什麼『什麼關係』？」

兩輛、三輛……一群年輕人穿著鋥光黑亮的皮夾克、騎著大摩托從窗外駛過。接著，十輛、二十輛地逐漸增加，巨大的轟鳴聲簡直震耳欲聾。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啊？」

「給你打電話讓你去貓公館的肯定是石澤嗎？」

「真是紅色的貓！無論我當時怎麼發獃，這一點是不可能看錯的！」

「可不是，事情越鬧越大了。上野絹子還沒醒過來？」

從病房出來后，石津說：「不管強|奸犯是誰，殺死石澤的看來真是林田。」

站在片山的立場，妹妹揍了警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我們也不知道，正在找他……」

這時，穿白大褂的醫生過來通知他們，絹子醒了。

「我去了，可石澤不在那兒。我就傻傻地在竹林里等著，突然有人從背後襲擊了我……」

「明白。」

「你不用這麼較真吧，就是單純的客套話唄。」

「看來夜貓子很多。」說話的是刈谷立子。

「可這附近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少。」

「那又是什麼？」

「好像還沒有。我跟醫護人員說了，她一醒就通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