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呀？」

過了一會兒，他又悄悄偷看晴美。晴美盯著他，他立刻轉頭去看相反的方向，看來他是有意識地在看自己。

「好。」

「再見。」

「說的也是。昨天晚上……」晴美把昨晚的遭遇講了一遍。

「昨晚真抱歉。一場誤會，請別放在心上。還有，聽說你為了救晴美而被別人打傷了？我要謝謝你救了我妹妹。」

「啊，他果然也對你說了。他對我也說了奇怪的話，說祝我和片山先生永遠幸福！」

「喂喂！石津先生嗎？」晴美對著話筒喊，「喂？我是晴美啊。是石津先生嗎？」

「我從此絕不會再糾纏晴美小姐了。」

「喂，石津……」

「是啊，跟山波家的兒子互刺而死！」

「你自己泡。」

「知道了。」

久子走過來，在秀二郎肩膀上一拍。

秀二郎只好苦笑著走下床。久子盯著報紙說：

「就是……石津和你……發生了那種關係的話……」

「永遠幸福？我和你只會永遠受苦吧。」

秀二郎打了一個大哈欠。

「嗯，」片山繼續盯著報紙，「咦，這是什麼？」他突然雙目圓睜。

「回家晚的話，記得打電話給我。」晴美叮囑道。

「啊，你終於回答我了。怎麼了？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嗎？對不起啊，是我哥誤會了……他給你打電話了嗎？」

「怎麼回事？」

「啊？」

「好吧，我洗耳恭聽，到底是什麼事啊？」

「哦，有這回事？不過，警察和小流氓打架的事被人知道就慘了。」

點完單后，兄妹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開口說：

「是我不對。我什麼都不知道，做了傻事。請原諒我。」

「他們知道發生命案，也許真的會現身。你還是早點兒回公寓比較好。」

「那……那也沒辦法……」

晴美拿起皮包，急匆匆地衝出門外。

「尋人廣告也登出來了。」

「你要回老家吧？」

「什麼事？」

「沒事，待會兒我自己烤麵包吃。」

見到片山愁眉苦臉，懶洋洋地走出來，晴美大吃一驚。

「不，我從附近經過，估計這時ｒeaｄ.99ｃsw•com候你會在這裏。」

「是啊，他是徹頭徹尾的老好人！」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啊——我是片山，」片山有點兒不好意思，「對不起，打攪你工作。」

「怎麼想都不正常。」

「石津先生，請你冷靜些……」

「嗯。」片山應了一聲，穿著睡衣一屁股坐下，像獅子那樣張開大嘴打著哈欠，然後又嘆息著閉上嘴。吃完早餐的福爾摩斯受他的影響也打了個哈欠，隨後開始認真地洗臉。晴美已經整裝完畢，準備上班。

「如果你哥哥不現身，你家的土地和財產就全部歸你了吧。」

昨晚被人打了一頓，石津先生腦子出問題了？還是因為太過迷戀自己而瀕臨瘋狂？

晴美撲哧一笑：「你就和爸爸以前一樣死腦筋。不過，請放心，我和他真的沒什麼，而且我目前也不想結婚。」

「啊？！」晴美也湊過來看報紙，「哈哈，真有趣！世上竟然還有其他人也叫義太郎！」

「哦，那咱們喝杯咖啡吧。」

「都一樣。」

「這才對。現在他肯定像淋濕的獅子狗一樣垂頭喪氣，」晴美說著站起來，「我走了。」

「你又講錯了。」

「會是誰呢？」

晴美喃喃自語，她聳聳肩，通過旋轉門走進大樓。

對方掛斷了電話。片山愣愣地握著話筒坐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放下話筒，轉過頭問福爾摩斯：

「想吃什麼？」

「你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嗎？」

「那是怎麼回事？你有點兒反常嘛。」

「你倒是有工夫在這裏喝咖啡。」

晴美努力回憶，卻對那張面孔毫無印象，而且她也不記得曾被別人監視過。如果是偵探事務所的人，行動應該更加隱蔽，更有技巧吧。估計這位大叔是下崗再就業，剛到偵探事務所工作的。

片山也是悲催的勞碌命，放假在家反而閑得難受，無所事事地待了一會兒，一看表已經九點半了。

「我考慮過了……」片山的語調深沉嚴肅，與以往完全不同。

「也對——好吧，待會兒我打電話向他道謝好了ｒeaｄ•９９ｃｓw.ｃoｍ。」

「喂，我很忙，可沒那個閑工夫。」

對方沉默片刻。過了一會兒，傳來石津嚴肅的聲音。

「他是為了救我才打架的！」

「我非常理解你們的苦衷。以前我不知內情，一直糾纏晴美小姐，讓你感到痛苦，一想到這個我就……」

「喝咖啡嗎？」

「好吧。」秀二郎嘆了口氣，迅速喝掉咖啡。然後站起來說：「我走了。」

「你討厭你弟弟？」

「什麼？才不是『總是』呢——是『每次』。算了，別管我的事。我是在談你和石津的事！」

「石津先生的事？你原諒他吧！」

田所久子看著報紙說，她身上只披著一件鬆鬆垮垮的運動衫。

「希望一切順利。」

「嗯，就是……昨晚的事。」

晴美皺起眉頭，想了想：「那種關係？」

晴美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自己撥錯電話號碼了？

片山慢條斯理地疊好棉被，洗臉，換衣服，然後吃了吐司配速溶咖啡的歐式早餐。

「有情況就打電話給我。」

「是啊，好像快瘋了似的。」

看來在晴美心裏，石津已經和瘋子沒兩樣了。

被久子看穿了心裏的小算盤，秀二郎嚇了一跳。

「何止是古怪，簡直是神經錯亂。」

「討厭！不是告訴你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我不會再見晴美小姐了。衷心祝願你和片山先生永遠幸福！」

「他也許會發狂！」

「不，不，哪裡……」石津含糊地說。

兩人又同時收口。片山緩緩點點頭：「他果然有點兒古怪，對吧？」

石津掛斷了電話。「謝……謝謝。」晴美嘟囔著放下話筒，她簡直嚇傻了。

「我要趕時間，先走了。」片山迅速喝掉橙汁站起來。

晴美竊笑：「對不起。不過，哥哥，就算你認真講話，看起來也像是在開玩笑。」

「那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片山疑惑不解。

「不，沒有……」

片山離開后，晴美慢慢喝著咖啡，低聲抱怨：「哼，哥哥居然不買單就溜了。」她不經意地環視四周，無意中對上一道望向自己九*九*藏*書的視線。那是個瘦高的中年男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但是衣服既不合身，又很土氣。他一與晴美四目相對，就慌忙移開了視線。他的舉止讓晴美很在意。

「然後呢？」

「咦，你已經起床了？」

「你看！這上面寫的是：『義太郎、晴美，父親病危，速聯繫！』」

「對，早上要吃……」他差點兒被晴美誤導，「喂！我在認真說話好不好！」片山火了。

「真慘！」

秀二郎苦笑一聲：「我弟弟被殺，我才無所謂呢。老爸很疼他，他最懂得討我爸的歡心。」

「不要說『希望一切順利』！要說『努力使一切順利』才對。」

「知道了。」

「今天是出差補假，不用起這麼早吧？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啊？」

他邊走邊抱怨：「真該死，這女人簡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早晨喝咖啡？開玩笑吧！不喝威士忌怎麼開始新的一天？回到公寓先喝一大杯再說！

「混蛋！居然發生這種事！」

「不……請求原諒的應該是我啊。」

晴美服務的「新城市文教中心」，位於五十層摩天大樓的四十八層。她在踏進大廈之前猛然回頭，果然見到那名瘦高的中年男人跟在後面。見晴美回頭，他慌忙移開視線，故意快走幾步離開了。沒錯，自己被跟蹤了。

「對、對啊。」

「如果發生了什麼的話，你會怎麼樣？」晴美略帶好奇地問。

「知道了！誰會大清早喝酒啊！」

「不會吧！」

他打電話到目黑警署，找來石津，很快就聽到他的聲音。「你好，我是石津。」

「不要取笑哥哥。」

「他叫我好好待你，祝我們幸福！」

「喂？石津先生，能聽到嗎？」

「我是大傻瓜。」

「喂，等一等。你在說什麼？」

「啊，那不是很浪漫嗎？」晴美聽了居然很高興，「發生在東京嗎？」

「請你好好照顧晴美小姐。祝你們幸福！」

「小心什麼？」

「考慮過什麼？早上吃麵包還是吃米飯？」

「我想也是。大城市的男人都很冷酷無情的。」

「別瞎說！」read.99csw.com晴美生氣了。

「是尋人啟事。」

「沒有最好……」片山依然半信半疑。

「對了，晴美——」

「喂，我是在做夢嗎？」

「哥哥，你去問問他。」

「你的弟弟被人殺了？」

「不要擔心，有我在呢。」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上班吧，」他嘟囔了一句，「對了，還要給石津打個電話。刑警大多在外活動，只有早上才會留在警局裡。」

「怎麼了？」

抬頭一看，只見片山快步朝她走過來。

「我不是說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嘛！」

「總之，喝完這杯咖啡，就快回公寓去吧！」

這似乎也不像一句誇獎。

片山覺得有些放心，可又有些掃興。他打開報紙，先翻到社會新聞版，這是刑警的習慣。

中午休息時間只有一個鐘頭，晴美無奈地站起身，結了賬，把收據仔細地收進零錢包里，準備過後向片山討回喝橙汁的錢。

「能。」

「喝。」

秀二郎進衛生間洗完臉出來，打開咖啡機的開關。

「是嗎？」

「兩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決鬥，用刀互刺對方，兩人當場死亡。」

「真的？」

走過狹窄的玄關，打開門就直接來到外面。後面傳來久子的聲音：「喂，記得不能喝酒哦！」

晴美吃過午飯後，看看還有時間，想著乾脆給石津打個電話吧，於是她撥通了目黑警署的電話，沒有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石津。

「是橙汁。」

「好了，我收回還不行嗎？」片山趕忙補救，「不過，永遠幸福這種話一般不會對兄妹說吧。」

「晴美！」

「沒錯，他對我講了一堆胡話……」

「是的，因為會舉行弟弟的葬禮，非回去不可。家裡肯定給我的公寓打過無數次電話催我回家了。」

「其實，他也不是壞人。」

「小心點兒。」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看，咖啡煮好了。」

「啊？」

「還有晴美。如果是巧合，那就太好玩了！」

「不要趕我走嘛！」秀二郎的手伸向久子的運動衫底下。久子按住他的手，強硬地說：

「不。發生在鄉下。」

「啊九*九*藏*書？」

「哎呀，天下竟有這種傻瓜。」

「當然啦。那是對夫婦的祝福。」

片岡秀二郎抱著頭坐在床上。他剛剛看過《晨報》。

片山不由得回頭望望電視機。他以為自己聽到了電視劇的台詞，難道是電視信號跟電話信號混在一起了？（怎麼可能？）

「我給石津打了電話……」

「哦，這樣啊。那請你原諒他，好不好？」

「因為你總是被女朋友甩掉的那個。」

「是啊，所以我才來東京的。」

「如果是石津，肯定會為你而決鬥的。」

「是嗎？那就好。報紙呢？」

石津的語氣很怪異，好像對陌生人說話一樣。片山稍微壓低聲音，問道：「喂，怎麼了？上司在你旁邊？」

秀二郎在久子的房間里。久子雖然還是學生，但是她的房間位於別宅，另有玄關通向門外，所以即使帶異性朋友回來也不必擔心父母發現。不過，其實就算被父母發現，久子也不在乎。「爸爸媽媽在外面都有一大堆情人，我當然也可以出去找樂子。」

「哥，你怎麼來了？到這邊有事？」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他是胡思亂想走火入魔了吧。」

「那還用說，」秀二郎坦言，「在我爸心目中，我哥排第一，公三郎第二，我排最後。」

「沒錯！」

片山嘆息不已：「麻煩死了。好吧，下班回家的時候，如果碰巧遇見他，我會跟他談談的。」

「片山先生剛才打過電話了。」

「啊？」

「女人基本上都不能相信。」

「我要橙汁。」

「我給石津先生打了電話……」

「不要亂講。」

「就是嘛。啊，不能跟你胡扯了，我要遲到了！我走了啊！」

「嗯。」

「然後我就狠狠揍他一頓，讓他和你結婚。」

「如果……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你老實告訴我，我不會生氣的。」片山試探地望著晴美。

「好可憐。看來你是多餘的。」

「好吧。那我走了。」

「啊？」

晴美來到常去的咖啡廳，坐在座位上想：「看來長得太美也是一種罪過啊。」就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叫她。

「那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