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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以牙還牙 4

第二幕 以牙還牙

4

「就是他。不過,石津,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迅速來到玄關,打開大門。
「喂!這個人是不是你家親戚啊?」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還是半夜。
「她被殺了?」片山握緊話筒。
「石津,開燈!——你給我老實點兒!」片山一邊喊一邊揮拳猛揍身下之人。
「這人怎麼了?」
片山翻了個身,突然他聽到有什麼動靜。也許自己是被這個聲音弄醒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從石津他們睡覺的房間傳來,好像有人在開關抽屜。
「好了好了。總之,兇手先把爛醉的片岡秀二郎放在床上,然後割破水床。水在秀二郎的壓迫下像噴泉一般不停地噴到他身上……」
「他們不可能是兇手的,對不對?」
「有道理。」
「可是……」石津膽怯地望望片山,片山禁不住笑起來。
「喂!你搶了我的話。這正是我要說的!」
「好奇怪的刑警。」
他看看枕邊的鍾,凌晨兩點半。為什麼會醒呢?片山悄悄看向旁邊,晴美髮出均勻的鼻息,睡得很香。今晚,石津並沒有潛進來,他要是來了應該早就聽到震天響的鼾聲了。
是啊,沒人願意得絕症的。片岡令子的病應該另有隱情。
「要是這段時間內能解決所有問題就好了。」
片山突然醒過來。四周很暗。
片山和晴美不安地對望一眼,石津自顧自地說下去。
「就說『報告課長,我從那個刑警手裡逃回來了』。」
當然,石津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福爾摩斯呢?它通常很警覺,有情況肯定早就跑來通知片山了。看來名偵探偶爾也有失誤的時候。這樣才像一隻正常貓嘛!好吧!讓我露一手給你們看看!
「那不是正式的診斷結果。」
「我跟他非親非故……」石津好像還在說夢話。剛才的騷動都沒能吵醒他,最後晴美叫他,他才睜開眼睛。
片山悄悄爬出被窩,爬到隔門處,側耳傾聽。嘩啦嘩啦的聲音仍在繼續。這種時候,片山真慶幸自家的櫥櫃是便宜貨,一動就發出聲響,暴露了小偷的動向。
「算了,」晴美聳聳肩說,「讓他在這裏過夜好了。」
「古怪的地方?什麼意思?」
「恐怕如此。就算她是結婚前去看的病,醫生也應該把病九-九-藏-書情告訴她的家人呀。」
「也好。不過……」晴美沉思一陣,「令子如此深信自己只有一年壽命,應該有其他原因吧?絕不會是只憑感覺。」
「是。他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來到目黑警局,說要見我,又跟我們課長說想借用我一陣子。」
「是的。那點兒酒算什麼啊!」杉田一邊用濕毛巾敷著青紫的臉頰,一邊說。
「就讓他睡這個房間好了。石津先生,太晚了,你要不要也留下來過夜?」晴美問。
「適可而止好不好?我要洗澡了。」
「其中兩個還沒確定是不是被殺。」
「一邊吃一邊談也可以呀。事情起始於片岡家和山波家祖祖輩輩的對立。片岡家的長子義太郎和山波家的長女晴美相愛,然後私奔。光陰似箭,一晃就過了十二年……」
「我承認自己不對。可是,你剛才差點兒打死我!」杉田說。
「他們好不容易過上幸福生活,又遇到這種事,太可憐了!」
「越來越蹊蹺了,」晴美雙眼閃亮,「我們來整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吧。」
在片山的拳下呻|吟掙扎的正是杉田刑警。
「只是剛整理完線索,現在才要開始分析。」
「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
「都是廢話!」
「然後是片岡義太郎的太太令子差點兒遇害,這是一起偽裝成煤氣自殺的殺人未遂事件。」
「如同瓊漿玉液一般。」
「這個有什麼好神氣的!」片山沉著臉說,「你用騙人的手段混進我家,深夜偷偷翻人家抽屜……不是君子所為!」
「知道了。」石津只要能和晴美睡在同一屋檐下,就已經很高興了。
「你已經醒了?正好,又發生命案了!」
「我先把他放下來。」石津把那個人平放在玄關上。
「石津,你把他扛到別處去吧!」片山哭喪著臉說。
「總而言之,他好像深信你們是那兩個私奔的人。」
「算了。看樣子,他睡到天亮都不會醒的。」晴美說。那個杉田睡得像死豬一樣,還發出如同特急列車經過隧道似的鼾聲。
「呵呵。然後,片岡義太郎娶令子為妻,有了女兒美沙子。另一方面,晴美嫁給三浦真,生下正也,不過他們都沒有正式提交結婚申請。接著,片岡家read.99csw.com的老三……什麼名字來著?」
「怎麼回事?」晴美的聲音響起,同時打開了燈。
就知道沒有好事。
「在這裏過夜?」片山嚇了一跳。
「知道了。」石津打著哈欠站起來時,有一樣重物從他的膝頭掉下來。什麼東西?好像還暖乎乎的……
「嗯,還有呢?」
「別貧嘴了,快說!」
「等一下。是誰推薦他用水床的?」
「不過,很奇怪啊,」晴美說,「如果醫生診斷出令子只有一年壽命,通常不會告訴患者本人呀。」
「他是誰?」
「這是高度機密!」片山反覆叮嚀。他本來答應保密的,可他終於敵不過妹妹的軟磨硬泡,還是說了出來。女人本來就對別人的秘密很敏感,在這方面,晴美比一般女人還要高明一倍。再加上片山隱藏心事的能力不及常人的一半,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別生氣嘛,又不是我說的。」
「別管這個了!我是說,如果令子去看過病,通常醫生只會告訴她丈夫,而向當事人隱瞞真相。」
「大概化成一股青煙了吧。喂,茶泡飯……」片山終於放棄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他盛了一碗飯,用熱茶澆在上面。
「在沒有檢查之前還不能肯定。明天一早我就去醫院……」
「啊?」晴美大吃一驚,「你是說那個從縣警局來的人?據說他一心相信義太郎他們是兇手……」
這次,雖然片山口風格外嚴謹,但是晴美惡狠狠地威脅他說:「你不告訴我,就不給你做晚飯!」於是片山就被迫招供了。
「對。公三郎和山波家唯一的兒子千造互刺而死。」
「我們這裏又不是行李寄存處。」
「就是說他喝醉了?」
晴美——片山晴美——聽了哥哥的話,問道。
「然後,本章結束。」
「公三郎。」
「這個人行動慢了一拍。」晴美說。
「是石津先生,」晴美站起來,「不知他來有什麼事?」
「今晚我也在家,你小子也不敢亂來。你就跟這位刑警睡在這裏吧!」
「我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了。」
片山愣愣地放下話筒。那個胖乎乎的好好先生就這麼死了?
「那麼,為什麼她本人卻深信自己得了絕症呢?是不是有人這樣告訴她的read.99csw.com呢?」
「其實是謀殺案,因為刀上沒有指紋。」
「你要洗涼水澡的話,就去吧。」
「總之,我一定會揭開你們的真面目!」杉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對不起……」石津扛著一個失去知覺的男人。當然不是像行李一樣扛在肩上,而是把對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一路拖來的。
片山嘆了口氣,看著石津。
「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爭奪遺產繼承權的話,那麼最後存活下來的就只有……」
「但是……哥哥……」
「就是這些人了吧……」片山正在思考時,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接著是片岡秀二郎被殺。喂,給我一碗茶泡飯!」
「不,是她丈夫被殺了!」
「我這就去燒,」晴美走進浴室,很快又回來了,「三十分鐘才能燒熱。」
這時,電話鈴響了。片山皺起眉頭,這種時候打電話,八成沒有好事。
「你別那麼興奮。」
「對,關於片山先生和晴美小姐的事。你們幾歲、月薪多少之類的……」
「為了健康著想,他睡的是裝滿水的水床。其實為了健康,他應該戒酒才對……喂,給我茶泡飯!」
「片岡家派來的人叫瀧川。」
「還有倉持醫生。對了,還有那個跟蹤你的男人。」
「你又跟人打架了?」
「饒了我吧!他很重啊!」
「請你們收留他一晚吧!」
「可不是嗎?他問到最後,突然啪嗒一聲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那把他放在投幣式置物箱里吧!」
「那就不得而知了,說不定他們突然冒出奪取財產的慾望。這些都很難說啦。如果光憑印象就能斷定兇手的話,我們當警察的就輕鬆了。」
「然後他提議喝酒。慶祝我們相識,於是我們就去了。我的酒量不錯倒無所謂,但他酒量不行,偏偏又愛逞強。喝著喝著,他突然向我問起你們的事。」
「太誇張了吧!」
「算是做副業當我的助手吧。」
「石津,你也跟我來。」
「她沒有殺人動機呀。我們查過,他們並沒有感情不和,沒有第三者。而且他們還沒結婚,即使她殺了秀二郎,也得不到遺產。」
片山搖頭嘆息:「已經四點了,都快天亮了。」
「片岡家和山波家的兩九_九_藏_書個老頭子。」
萬一對方有刀怎麼辦?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片山就退縮了幾分,但他又不願在妹妹和石津面前出醜。
福爾摩斯在他腳邊伸了個懶腰。「嗷!」石津一聲慘叫,跳起三尺高。
「爛醉如泥。」
可是,自己住的公寓也是「便宜貨」,這就麻煩了,難保拉開隔門時不發出聲音,而且隔門還經常卡住,不容易拉開。沒辦法,只好猛地拉開門衝過去了。
「他的女朋友田所久子,她承認水床是自己推薦給他的。」
「如果他們兩個有所隱瞞,就是候補嫌疑人。」
「所以,可以推測他喝醉后又被泡在水裡,刺|激過大導致了心臟停搏。」
「您好,這裡是片山家,」晴美接起電話,「請等一下。」
「可是,實際上卻是當事人知道,而她丈夫被蒙在鼓裡。換句話說……」
「咦?他不就是那個杉田刑警嗎?」片山看著那人的面孔說。
片山下定決心,嘩的一下拉開隔門,怒喝:「什麼人?」與此同時朝那個獃獃站在幽暗中的人影撲過去,把對方撲倒在地。
「真是無可救藥!石津,你幹嗎帶他回來?」
「心臟停搏。他本來就有酒精中毒的癥狀,而且心臟又不好。他的血液中檢測出大量酒精。」
「可是,我還沒得到上司的許可……」
「哥哥,根本先生找你。」
片山立刻換衣服準備出門。
「你又來了,」片山不耐煩地說,「至少等吃完晚飯再說好不好?」
「真是殘忍的女人。喂,茶泡飯!」
「實際上不是自殺未遂嗎?窗戶全部關閉,玄關大門下面從內側貼著膠帶。外人根本辦不到!」
「說的也對,」晴美點點頭,「不過,我還是相信他們兩個。」
「他還問,你們有沒有古怪的地方。」
「你還沒燒水啊?」
「我吃飽了,」片山放下飯碗,「你也分析完了吧?」
「哦。也許是為了某種情趣吧。」
「你掛上『嚴禁外借』的牌子不就行了?」
「喂,你說什麼呢?」片山睜大雙眼。
「片岡義太郎和山波晴美兩人。」
「唉。請讓我進去再說。」
「晴美好可憐……」晴美喃喃自語。有兩個晴美果然很麻煩。
「你們到底是不是片岡義太郎和山波晴美?趕快從實招來!」杉read.99csw.com田質問道。
「說的也是。所以,片岡公三郎、秀二郎以及山波千造都被殺了。」
石津呷了一口晴美端上的茶后,感嘆道:「真是好茶!」
「什麼人被……」
「石津先生又不是你!」晴美說。片山馬上嚴肅起來,接著問:「然後呢?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們的事?」
「被殺的話更加有趣。」
「片山先生!晴美小姐!」
「就是一般的粗茶。」
「他沒說你不用回來就已經不錯了!」片山大笑。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別說笑了!首先,和案件相關的人有誰到東京來了?」
難道是小偷?片山頓時緊張起來。今晚這個家裡有三名刑警,這個小偷也太倒霉了吧。
「不要啊!」石津嚇得往後一蹦,「我很誠懇地告訴他,你們都是好人。尤其晴美小姐更好……」
「要是你說的,我就讓福爾摩斯咬死你!」
「那麼自殺動機呢?如果這是謀殺,兇手怎樣從屋內貼上膠帶,並逃出去的呢?」
「嗯。最可疑的是田所久子!她是他的戀人,早就應該知道他心臟不好吧?」
「對。」
「什麼?還有人這麼以為?」
「可不是嘛!課長本以為他說的『一陣子』是一兩個小時,就爽快地答應了。誰知一問才知道是借兩三個禮拜,課長嚇了一跳。可是既然已經答應又不能反悔,課長只能叫我盡量提早逃出來。」

「這麼說,那位令子女士時間不多了?」
「你知道三浦晴美的咖啡廳嗎?」

「他們兩人爭奪的女人叫小畑千惠子,對吧?」
「原來你假裝喝醉?」晴美驚訝地問。
「她說得那麼具體,一定有原因。」
「不是。他喝醉了。」石津皺著眉說。
「哥哥,不要責怪他了,」晴美笑著說,「石津先生,你跟課長好好解釋一下吧。」
「怎麼了?」
「等一下嘛。他的死因是什麼?」
「你說村內吧?他是山波家的僕人。」
「聽他的口氣,好像是的。」
「我是片山。」片山接過話筒。
「啊,壞了,洗澡水!」晴美突然想起燒水的事,飛速奔向浴室。
「她好像暫時與這次的事件無關。」
「是啊。」
「他終歸是刑警,你們的同行啊!總不能讓他露宿街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