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拍拍膝蓋。「還沒有找到出處。就算是殺人犯，也不可能隨時把刀帶在身上吧？」

晴美看看片山和石津。「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一起生活？」

「打攪啦。」

晴美驚奇地問。

「你們兩個都別講傻話了，認真地想一想好不好？」晴美瞪著片山和石津。福爾摩斯也叫了一聲，跑到晴美身邊，好像在表明與晴美意見一致。

片山愣了片刻。

「說的……也是。但如果是那樣，他為什麼不站出來表明身份呢？」

他飛快地瞟了晴美一眼。

晴美放下冒著蒸氣的肉包碟子。石津惺忪的睡眼頓時精神起來。

「我聽阿明說的。」

「你想到什麼了？」

「假如是在那個俱樂部的房間里找到的呢？」

「大概過了兩個月，我想起惠子最後的電話。不知道是什麼契機觸動了我，反正就是突然想起來了。但是，因為我當時心不在焉，詳細內容沒記住，只記得她提到男朋友是上志高中三年級學生的事，又說好像在組織『怪奇俱樂部』什麼的。因為我一度想進上志高中，而且，我很愛看恐怖電影，這一點很不淑女吧，因此我記得她提到過這些事。」

福爾摩斯不耐煩地睜開眼打哈欠，然後起身伸個懶腰，走向竹林明，在她旁邊坐下。

「比如是有妻室的中年男人之類……絕對不能暴露身份的男人。」

石津臉色一變：「請不要亂講！」

「是誰啊？已經一點多了。」

「這麼說，」片山邊喝茶邊說，「你是野田惠子的表姐？」

「你對於殺害野田惠子的兇手有頭緒嗎？」

片山瞪大了眼。「你怎麼知……」

「是的。首先我必須轉校到上志高中，幸好我爸爸認識上志的理事，所以馬上就安排好了。」

「人家是開玩笑罷了。」

「那麼，為什麼你會進上志高中？」

片山瞪大雙眼，碟子里的肉包已經完全消失了。

「說的也是。」

「我在等著你呢。」

石津又沮喪起來。

晴美得意揚揚地笑了，看樣子竹林明與她頗為投緣。片山感覺自己好像又多了一個愛嘮叨的妹妹。

「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現在的女孩兒誰會寫信啊？都是打電話的。大概在出事的前十天，惠子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哥哥你就是因為總是這個德行才晉陞不了的。不過，如果哥哥晉陞的話，警視廳可能也快關門大吉了。」

竹林https://read.99csw.com明看看晴美。「我本來想一個人做，不告訴任何人的。但今晚，我聽見了晴美小姐和明石同學的對話……覺得不妨把一切都告訴她。」

「剛好可以用來藏起臉。不過——」

「為什麼信代要給哥哥寫情書？」

片山瞠目結舌。石津接著說：「晴美小姐扮成高中生完全不成問題。她清純、年輕、皮膚光潔……」

「也是。」

「可是，沒有高中生女警呀。」

「沒有寫信嗎？」

「什麼意思！」

「是不能依賴男人的直覺。女人的直覺屬於不同的次元哦。」

「可是，查訪時她們什麼也沒說呀。」

「哦，是什麼？」

「不要過度依賴直覺。」

進來的是一身黑衣的竹林明。

「就這麼決定了！」晴美拍手，「這樣阿明就安全了。然後輪到哥哥了。」

晴美把剩餘的肉包加熱好並端上來，片山立刻將兩個拿到自己的碟子里。

「我明白。」石津點頭，「我也是。」

「是嗎……」片山幽怨地望著空碟子，「我才吃了一個……」

「是惠子養的貓吧。」

「不同的人也可以吧！」

「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信代事件滿是謎團啊。」

「就是這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案子呀。到底是誰、為了什麼而殺了誰……喂，慢點兒吃好不好？」

「都是我不好。」

「是的。雖是遠親，但我們小時候一起住過，情同姐妹。」

「首先，我加入『怪奇俱樂部』，從那四個高三學生的身上查起。其中誰是惠子的男朋友，也許並非決定性要素。但是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說著，晴美陷入沉思。「說來也很怪，不管是信代還是野田惠子，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是誰讓她們懷孕的。」

片山用拳頭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但她最後還是死了，所以等於謀殺，如果是同一人乾的話。」

「你還不是在講傻話？」

「別瞎說。」

「這樣想就合理了。他趕去拿刀，然後看見了面具和斗篷……」

「唉，又要被課長笑話了。」

「但是……你不是一個人住嗎？萬一兇手懷疑你……這是很危險的。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萩野邦子也是，如果那天福爾摩斯不在的話，她可能已經死了。」

「後來我見到惠子的父母，得知她懷孕的事。我憑直覺猜測，她可能是被她的戀人殺害的——https://read.99csw.com但我無法確定那人是誰，也沒有明確的證據。而且，我深感惠子的死我也有責任。」

「可是警察一直捉不到兇手，很沒用啊。」晴美語帶諷刺地說。

「高中女生懷孕這種事，如今可不稀奇哦。」

「是啊。不過，你有沒有向那四個人問過野田惠子的事？」

「相親？已經相過了。在保健室。」

「嗯，總之，這個問題姑且不論，那麼橋本信代的事件又是怎麼回事呢？」

「多謝。」晴美苦笑，「不過還是太勉強了吧。」

「你越來越像課長了。」

竹林明彷彿很難過似的搖搖頭。「如今想起來，當時我應該好好聽她說話才是。但是……比賽就在三天後，我很煩躁。不可思議的是，到了比賽當天我反而鎮定下來，大概豁出去了吧。但比賽前兩三天最沒自信，精神一直很緊張。」

「好的。那天惠子好像喝了一點兒酒，叫我聽她說，然後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她幾句。講了三十多分鐘，惠子還在喋喋不休。我朝她大吼『你有完沒完』，然後就掛了電話。」

晴美喊著跑向玄關。片山和石津面面相覷。石津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向碟子上的最後一個肉包。

竹林明用手指慢慢轉動空了的咖啡杯。

「唉，說來說去，兇手的範圍越來越大，這不是更複雜了嗎？」

「慢著。」晴美說，「雖然說野田惠子的男朋友可能是那四人中的一個，但不一定是那個人讓她懷孕並殺了她呀。」

「只有我一個人，退職日期被無限期拖后。不過話說回來，我想找荻野邦子問問這件事，她不是說有個戴上『歌劇院幽靈』面具的人想殺她嘛，所以那四個人果然很可疑。」

晴美說。

「來啦來啦。一定是好人選。來啦，等一下。」

「如果有就早點兒說嘛。」

「如果真的沒人知道，就表示那個人不是學生。」

「不知道——你們叫它Nuit嗎？好名字。惠子一定也喜歡。」

石津也對片山的話表示贊同。「對呀。不是『警察』，應該換成『片山先生』才對。」

「哎呀呀，哥哥你自己照照鏡子不就明白了嗎？」

「你父母不反對？」

石津又若無其事地伸出手。

片山沉下臉。

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刑警了。

片山最後那句話是對石津說的。石津把熱氣騰騰的肉包塞進嘴裏，燙得直翻白九*九*藏*書眼。他一邊咀嚼一邊說：「好吃……極了……晴美小姐用微波爐加熱的食物，味道也與眾不同。」

「但是有個好人選！」

「別理他，請繼續說。」

「目前的疑點大概就這麼多吧。」

片山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目前有謀殺野田惠子嫌疑的人包括橋本康夫。但信代是他妹妹——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

「總之，先決條件是要有人潛入她們兩個的學校去，從女生的談話中問出訊息。然後——」

「你夠了……喂！」

就像在等片山這句話似的，走廊傳來腳步聲，門鈴隨之響起。

「怎麼會呢？」

「那件事完全沒線索啊。」

「什麼怎麼回事？」

「我怎麼了？我又不需要保鏢。」

「福爾摩斯？可是——它會答應嗎？」

晴美得意揚揚地說。

片山嘆息：「還有一個問題。」

晴美說：「橋本信代、野田惠子……倘若是同一個人使她們懷孕並對她們下毒手的話……」

竹林明頓了一下。「而且，我爸媽去年因為工作關係去了名古屋，我到親戚家借宿，不能用長途電話，於是和惠子更加疏遠了。」

「簡而言之，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片山和石津仍然打著黑領帶，晴美在準備夜宵，其實就是把現成的冷凍食品放進微波爐加熱。福爾摩斯半睡半醒，坐在那裡像發生了地震似的左搖右擺。黑貓Nuit似乎不是熬夜一族，它在房間角落的坐墊上蜷成一團睡著了，看上去像只黑皮球。

「這你就不知道了。」晴美搖頭，「高中女生里發生了那種事，同學間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女生對那些是很敏感的。」

「這不是常有的事嘛。說不定這次可以實現你的心愿，被開除什麼的。」

「是嗎？我倒認為晴美小姐穿水手服的樣子絕對會大受歡迎。如果出寫|真集的話，肯定賺翻了。」

晴美笑著，她也拿了一隻肉包，撕碎了分給福爾摩斯。怕燙的福爾摩蹲在一旁等待肉包涼下來。

「我說的是福爾摩斯啊。」

晴美分析。

「你給我認真一點兒！我看不如由你來扮女學生好了。女摔跤手會來找你的。」

晴美說：「因此我認為阿明需要保鏢。」

「因為她們不說唄。」

「那是我最後一次聽到惠子的聲音。那天比賽我得了第二名——冠軍空缺，亞軍有兩名，大致上算是令人滿意的成績吧。後來，去老師家道謝啦、去名古https://read.99csw.com屋參加家庭慶祝會啦、排練紀念演奏會啦，等等，每天忙得暈頭轉向，過了一周才終於平靜下來，我這才想起惠子。可是，因為我那樣掛斷了她的電話，覺得不好意思和她聯絡……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發生了那件事。惠子的死使我大受打擊，根本無心參加演奏會。不過，惠子的父母也勸慰我，叫我不要為這件事而錯過重要的機會……於是，我全身心投入到演奏會中，也因此漸漸從那個打擊中恢復過來。」

「於是你決定自己尋找兇手，是吧？」

有些奇怪的問題，卻十分符合當時的氣氛。

「沒有人拜託你呀。」

「對。找個保鏢和她一起生活，保護她。」

片山說。

福爾摩斯又喵了一聲，這回是提醒大家注意的叫法。

「保健室的相親不算數。」晴美笑道，「兒島姑媽一定都等急了。」

「我倒有個好人選。」

「比賽？」

「總之，為了準備那場比賽，我有一年多沒旅行，就連假日也很少外出。和惠子也只是偶爾打電話聯繫，沒機會碰面。」

「誰？」

「這點我也想過了。」

「總之，就如剛才說的，阿明說，她會代替哥哥，在上志高中里暗中查探。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竹林明抱起Nuit，放在腿上。「以前我去惠子的公寓玩時見過它。看來它還記得我。」

「信代太慘了！那四個人當中，假如有人使信代懷孕并行刺她的話，我覺得那個叫關谷的最可疑。」

真是一場毫無成果的無聊討論。

「那該怎麼辦？」

晴美問。

「嘲笑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這我不清楚。在那件事發生之前的一年裡，我在忙著準備比賽。」

「非要打扮成那樣嗎？這不就等於故意告訴大家兇手就是『怪奇俱樂部』的人嗎？」

「什麼意思？」

晴美閃到一邊。

「那是因為可怕的刑警帶著筆記本到處詢問，她們當然不說了。」

晴美不理片山，繼續說下去。

片山說。

「應該快到了。」晴美看看時鐘。

「問問看好了。」

「還有，即使荻野邦子知道野田惠子的男朋友是誰，也不能單憑這一點就斷定對方是兇手吧。以此作為殺荻野邦子的動機，未免太弱了些。」

石津拍手。

石津說。

「我告訴他們我是為了學鋼琴，現在的高中功課太忙了。只要我說為了學鋼琴，他們就會立刻答應的。」

片山瞪眼。rｅａｄ.９９ｃｓｗ.ｃom

晴美故作嚴肅地說。石津大笑——然後察覺到片山的眼神，頓時收住笑聲。

「男扮女裝怎麼樣？比如穿上水手校服之類的。」

竹林明在喝晴美泡的黑咖啡，看來她相當喜歡黑色的東西。

「這個為什麼要算作謎團？」片山心頭冒火。

「阿明呀，」晴美插嘴，「在今年的學生鋼琴比賽里得了高中組第二名呢。」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略帶諷刺，它大概是想表達「動動腦子好不好」的意思。

「那麼你覺得會不會是同一個兇手？」

晴美對遠處團成毛球的福爾摩斯說：「喂，福爾摩斯，你願不願意跟著阿明？」

「保鏢？」

「還沒問。」

「這次的比上次的看起來更好吃。」

「嚴格來說，是殺人未遂。」片山說。

「小學的才藝表演會上，我參演了《宇宙戰爭》。演出前一天我一宿沒睡，當天卻威風凜凜地扮演了火星人的角色。」

「對了，還有尖刀的事。」

片山連忙說，因為以前有過一次被石津誤會而慘遭修理的經歷。

「我還想再吃兩個肉包。」

「我不行。」石津說，「我不會和晴美小姐以外的女性一起生活的——」

「知道。不過，荻野小姐是你的相親對象，起碼應該在相親前好好保護她才是。」

竹林明撲哧一笑，說：「片山先生兄妹，簡直就像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一樣。」

「還有信代，是誰讓她懷孕，然後去殺她？這也是個謎。」

「石津先生，你參加過什麼比賽？」

片山嘆息，看來我也要請保鏢了……

「儘管如此，可是有點兒奇怪啊。兇手是偶然聽見校長和荻野邦子說話的吧？那是分秒必爭的情形哦。也就是說，我和哥哥之所以不在會客室，是因為碰巧Nuit不見了。這是偶然事件呀。如此倉促的情形下，為什麼兇手要特地跑去拿那種面具和斗篷呢？」

不知何時，黑貓Nuit睡醒了，它走過來把頭靠在竹林明的膝頭上。

「那當然沒人會表明身份吧。」

這裡是片山家的公寓——已經是半夜一點鐘了。

「我才吃了一個……」

「事件的源頭是從野田惠子開始的。這是確定的吧？有人讓她懷孕，並殺了她。這人是上志高中怪奇俱樂部四個高三學生中的一個……」

「但是，找兇手的事應該交給警察才是。」片山說，「外行人插手殺人事件很危險的，我見過那種實例。」

「晴美小姐。」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