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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2

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2

片山無言以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妻子死去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接著,僅僅一瞬間,從窗戶中能看見白色的身影閃動。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我要叫人啦!」
「這把劍真大呢。」
「我來開燈,」英哉說道,「因為這些石頭牆壁,架設電線費了不少工夫,特別是因為不想走明線,所以遇到不少難題。」
片山條件反射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晴美登上樓梯,身後的燭光被風吹熄。
晴美呆若木雞。
片山是最後才聽見喊聲的,可見她在妹妹心目中的可靠度有多低。
突然,歌聲停止,傳來揪心的哀傷悲鳴。
一副中世紀盔甲像是一個人佇立在那裡一般,說像是機器人也不為過,還能看見一把一米半長的重劍。
片山和石津睜大雙眼,對視了一下。
「石津,哥哥,你們沒事嗎?」
「誰拒絕誰就會被當作兇手,因此沒人敢不來。」
「沒聽錯。」晴美起身下床,彷彿為了這個時刻而準備的牛仔褲和外套,正好放在邊上。
「這也是用來斬首的刑具,把頭架在上面,斧子猛落下來。」
「這次前來城堡的客人是您挑選的嗎?」
晴美邊跑上樓梯邊喊。男子不緊不慢,重新握住重劍追了上來。
「快住手!你是誰!救命啊!」
不知堅持了多久,晴美終於死了心,聳聳肩,邁步走下樓梯。
只有石津一人沒有察覺到現場的詭異氣氛,活像中世紀時期的騎士般揮舞著短劍。
出現在陽台上的男子重新握好重劍,高舉過頭……
梶本給眾人送來了葡萄酒。不過片山只要喝了酒就沒法說話,所以謝絕了他的好意。
有人擋在面前。
「哎呀呀,看上去就是一隻聰明伶俐的貓。」
晴美拚命地往上跑,跑到陽台。
只見她一鼓作氣,從男子身側跑過。
男人正了正面具,雙手提劍,走上階梯。重劍發出刺耳的嘯聲,撞到牆上,火花四濺。
對於晴美的貓語翻譯,英哉付之一笑,那是一個愉快的笑容。
石津已經聽不見晴美的聲九-九-藏-書音,健步如飛跑上階梯。
晴美再次屏氣凝神地注視巨塔,卻什麼也看不到了。
「咦?」晴美問道,「這個假面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喂,發生了什麼事?」兩個人都穿著睡衣,「福爾摩斯那傢伙一下子吵鬧起來。」
「砍頭?」
她的臉上全無血氣——前面已經無路可逃。
對方一言不發。晴美髮現男子正慢慢揮舉起那把長劍。
只聽它喵地長叫了一聲。
「在上面那個陽台上。」
「福爾摩斯!石津!」晴美一面拚命往上跑一面叫道,「哥哥!」
「但是,這裏的確……」晴美環視了一下四周。
被幽禁在古堡巨塔中的白衣女子——有點像編出來的故事……
狂風從四面八方刮來,吹亂了頭髮。
「你收集這些東西,是有什麼目的吧?」晴美問道。
「哦,這個啊。」晴美抬頭看向如今沒有一絲光亮、漆黑一片的主塔,回答道:「是歌聲把我帶到這裏的。」
晴美迅速跑上樓梯。重劍斬擊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傳來尖銳的撞擊聲。
忽然,晴美瞠目結舌。
「能如實告訴我們嗎?」晴美一口喝乾杯中的葡萄酒,讚歎道,「這酒真不錯。您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嗎?」
「我知道,」晴美說,「但是他真的就在這裏!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哥哥!」晴美叫道。
重劍忽然划空而來,晴美想要躲閃,卻絆了一跤。劍從頭頂掠過,重重地擊在牆壁上,石頭碎片甚至飛濺到晴美臉上。
真的是錯覺?
歌聲再次乘風而來。女高音的旋律宛如水銀瀉地般悠揚地傳來。到底是誰在歌唱?
只見主塔最高處,有一扇窗戶內有亮光在閃爍。沒錯!從窗戶中散發出黃色的光芒。
昏暗的照明下浮現出那張劊子手的面具。
晴美抬頭看著矗立在夜空下更顯黝黑的主塔。除了塔頂並排著為了與敵人戰鬥而鑿開的窗戶,再沒有其他窗戶。裏面應該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吧。古時候的人們在這石壁裏面想些什麼呢?晴美暗忖道。
「對了,給你九-九-藏-書看個有意思的東西,」英哉說道,「請跟我來。」
這次晴美確鑿無疑地清楚地聽見了歌聲。
只見眼前出現一個入口,裏面是一個房間。
而且這次可以清晰地聽見女性的歌聲——《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
於是,石津兩手舉起重劍,擺好架勢,試著揮了幾下。
歌聲已經停止。但是不必再懷疑是心理作用了,風怎麼可能清晰地唱出《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一定有人。
「你是誰?」
「是招待哦。」
晴美突然坐起身。
總之上去看了再說。
冷颼颼的走廊上,外面的風呼呼地刮入,吹得厚窗帘搖晃不停。
「那也正常。」晴美一邊走下樓梯一邊自言自語道。
昏暗的房間里,一盞長明燈發出微弱的光亮,隔壁床上傳來由穀圭子平穩的呼吸聲。
英哉走到房間深處,用手移開牆上的掛毯。
「我們在這裏。」片山的臉忽然出現在晴美面前。
「您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被人殺害嗎?」片山問道,「換句話說,您為了給兇手殺害您的機會,邀請他們過來,這樣便能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了。您是這麼計劃的嗎?」
但是主塔如今完全沒有人在使用的跡象。
「如果不來呢?」
「對了,我能提個問題嗎?」晴美說道。
難道被殺了?
「福爾摩斯,這裏!」晴美飛一般跑下螺旋階梯。
眾人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站起身來。只有石津戀戀不捨地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差點被嗆到。
「那人是誰?」
「請便。」
「石津,真的沒有其他人嗎?」
然而屏息傾聽,卻又只有咻咻的風聲傳來。是幻聽嗎?但是那麼清晰……
「好,好的,我明白了。」片山連忙追在石津後面跑了出去。晴美手捂胸口,再也跑不動了,她一邊喘著氣一邊步履蹣跚地向樓梯走去。
「交給我好了。」石津說完,飛奔上樓梯。
房間很深,風格有點像博物館,兩側擺滿了五花八門的東西。
樓上出奇的安靜。
開燈看清房間全貌后,片山對屋read.99csw.com內的陳設大為吃驚。
男子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傳上來,面無表情的鐵面具出現在陽台上。
「有個人拿著那把很長的劍!快去阻止石津!」
「那麼你自己上來看看好了。」
也就是說,殺害智美的嫌犯就在一同來旅行的這群人中。這也算不上很大的打擊,令人不安的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差點——被殺掉!」
「抓誰?」
只見福爾摩斯抬起頭看向英哉,先前它似乎一直閉著眼睛在睡覺。
「我還不知道是哪一個,只是,兇手毫無疑問就在今天留宿在這兒的一行人中。」
「住手!」
不管石津多厲害,也沒法空手對付利劍。

兩座建築彼此相連,但哪兒都沒有出入口。要進入主塔,只能先下去,走到屋外,然後把梯子之類的東西架至主塔正中高度附近的入口才行。
然而,晴美最信賴的直覺又告訴她,英哉說的似乎都是實話。
總而言之,有人在那裡,肯定沒錯。
英哉的語氣毅然決然,無可動搖。片山和晴美對視了一眼。看來,讓這個男人改變決心似乎是不可能了。
總之,那座塔上有個女人。是被幽禁還是隱居在那裡?
男子吃了一驚,左右環顧。因為戴著鐵面具,他的視野受到阻礙。
「喲!」晴美驚叫道。
想要查看樓梯上方,大概要走到外面去吧?
「你說什麼!」石津臉色都變了。
所有的東西都立靠在牆上。
「嗯。我是一口氣跑到這裏的……」
「但說無妨。」英哉往鮮血般的紅色古董工藝品酒杯里斟滿葡萄酒後,說道。
首先要把這件事告訴哥哥,然後再考慮怎麼辦。晴美心想。
誰在那裡?
「有種化身為電影主人公的感覺。」石津倒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殺人啦!救命啊!」
就在這時,福爾摩斯的叫聲刺入耳膜。
「那還用說?當然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當然了。這裏陳列的物品都是曾經使用過的。」
然而就算告訴他,也肯定會被笑話是不是在做夢。
「福爾摩斯說『危險九九藏書』。」
「這不可能!」
「是劊子手行刑時的刑具,就是那種塊頭很大的強壯男子用的。」
晴美手腳麻利地換好衣服,來到走廊上。
不祥的預感如蛛網般籠罩著整個城堡……
拾級而上,便來到了室外。
「中世紀的法律很純粹:殺人者償命。切人手腕者,必償人以手腕。這座城堡是我的時光機,進入這裏的人就請自認為是來到中世紀好了……」
「怎麼了?」片山則早已嚇呆。
在哪個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晴美先邁步走出去。
只是石津、片山、晴美三個人,就已經塞滿了整個陽台。
「石津先生!危險!」
石津把手伸向長劍,問道:「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福爾摩斯則一直蹲坐在散發著黯淡微光的盔甲前……

正確來說並不是假面,而是包覆住整個頭部的鐵面具,在眼睛的部位開有兩道細縫,鼻子處則是類似鳥喙一樣的尖銳突起。做工非常稚拙,卻更令人毛骨悚然。
英哉說的話不能全信。沒錯,要留個心眼才對。
今天遇上的儘是些搞不明白的事。英哉說的都是真的?連圭子都在智美被殺的時候來過歐洲?
「別殺我。」就算是晴美,如今也只能討饒了。
「上面一個人也沒有。」
晴美呼呼地喘著氣,走到陽台上。
「喂,危險,快停下!」片山臉色發青,說道。
就是現在!晴美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你不會是做夢看見的吧?啊——我收回這句話!」被晴美抓了一下,片山連忙糾正道,「說起來,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是用來砍頭的。」
雖然晴美明白那並非不可能之事,但是這個叫英哉的男子常年住在與世隔絕的山中城堡里,變瘋狂也不為怪。
「有個戴著面具的男人——還在樓梯上——」晴美幾乎喘不過氣來。
片山凝視著英哉,說道:「這可不行,報仇這種事——」
聽見圭子安靜的鼻息聲,晴美再次側過身,蓋上毛毯。風勢更強了。
「我打算用這把劍制裁兇手,」英哉說道,「智美特別喜歡中世紀。https://read.99csw.com因此,復讎必須以中世紀的方式進行。」
石津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晴美目不轉睛地盯著窗戶,發現有人影閃動。
行到走廊盡頭,擋在面前的是一座螺旋樓梯——往哪裡走好呢?
「這個是——真傢伙?」片山問道。
如果晴美沒有看錯,那是個穿著禮服的女子。應該不是她眼花吧?簡直能看到舞動的黑色頭髮和白色禮服的下擺。
「這些都是從各處城堡中搜集到的東西,花了好幾年的工夫,」英哉說道,「有劍,有盾,還有鎧甲。」
「也許吧。」
英哉手握酒杯,站了起來。他一邊往暖爐中添加柴火,一邊回答道:
「呀,這把短劍!好漂亮的裝飾品,放馬過來吧!看招!」
剛回到走廊正好碰到片山和石津。
「那是劊子手佩戴的面具。他們相信在斬首的那一瞬間,若和犯人四目相對,就會惹禍上身。為了避免對視才戴這個。」
忽然,窗內亮光熄滅。
眾人還看見一個形似搗年糕用的臼台,一把寬刃的斧頭插在上面。
「不清楚。能揮舞那把重劍的,應該是個男人吧。」
「抓住了?」
聽了片山的回答,晴美啞口無言。
真的聽見了。
映入眼帘的是從屋頂延伸出去的陽台,很狹小,站上三個人便動彈不得。從陽台扶手探身往下看,中庭景色一覽無遺。
總而言之,有什麼事將會發生。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的。
那不是大聲疾呼,而像是長長的嘆息。晴美從沒聽過如此悲傷的聲音。
「兇手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大概認為您已經知道了真相吧。」
走廊上的燭台真的點著蠟燭,燭光隨風晃動,晴美眼角的餘光捕捉到自己飛舞移動的影子,嚇得她心頭「撲通」一跳。
「誰知道呢,」英哉回答得模稜兩可,「總之,如果我被殺,希望能藉助你們的力量找出兇手。」
這裏恰好是居館和那座主塔的交界處。
走下階梯,晴美忽然心頭一驚,停下腳步。
「石津呢?」
「但是很難從這裏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