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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路的收穫 2

第二章 迷路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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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我找還不行?」
「不可能,如果回去,總會和我們說一聲。唉,真叫人擔心,大夥還是分頭找找吧。」
酒店裡靜悄悄的——
「不,不——只要一碰到女性,我就會下意識地想要逃走……我們去哪兒?」
「那你現在就給我回房間看看!」幸子大聲吼道。
「他只是冒用了梅原重行的名字,這本身不就說明,梅原重行已經死了?」
男人接過卡片,邊寫邊稱讚道:「你們酒店真不錯。」
雖說片山不怎麼懂女人,但從裕子的玩笑里,也能聽出她的躲閃和遮掩。
「你們沒在一起打網球嗎?」
「我說哥哥,你就別害臊了,不就是暈血昏了過去嘛!」
這時,棚山由紀也走來了。
「真奇怪,」裕子不安地說,「昨晚剛發生那樣的事,現在她一個人跑去哪兒了呢?」
「球拍?」片山樂了,「你們看吧,果然是回房間去了。」
「你給我站住!」
「請您在這張卡片上簽字。」貞子將住宿卡遞了過去。
「說的正是,由紀也擔心得很。」
男人看了看片山:「你來得太晚了!」他說道,「叫我們好等啊!快進來。」
「謝謝,您滿意就好。」貞子客氣地笑道。
「可是……」片山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就招來了幸子的怒斥:
「我們在玩捉迷藏。」
「沒關係,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哦,那我可不能告訴你。」
貞子手握房門鑰匙在前面帶路,松井則跟在後面。
「好吧,或許你說得有道理,」片山聳聳肩,「反正不管怎樣,這事兒和我沒關係。」
走進大堂,剛巧碰上貞子迎面走出來。
路過休息室時,一個素不相識的日本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一副知識分子的打扮,讀的也是德文雜誌。
片山被說得一頭霧水,使勁兒回憶都記不起自己曾經見過他。
「沒有。」
「知道啦,回去看,回去看總行了吧。」片山自討沒趣,一個人悻悻地朝酒店走去。
「再不進來就被人看見了,快點!」男人催促道。於是片山只好走read.99csw.com進去。
「生與死當然有很大差別。」
「剛才看見了,怎麼了?」
此刻,片山進退兩難,有苦說不出,只得硬著頭皮推門走進去。
「會不會她自己先回房了?」
「誰啊?——來了,」晴美起身走去,隔著門問,「哪位?」
這座酒店原本就是由一座古老建築改建而成,內部結構自然複雜,有時連一樓二樓都未必能分得清清楚楚,有時樓梯走到一半迎面卻出現一扇門擋住去路,走廊上上下下串起不同樓層,所以片山自己連身處幾樓都弄不明白。
兩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剛才來的時候,我看到一輛警車從酒店離開,」松井說,「是發生了什麼案件嗎?」
「那四個人的確來路不明,」片山表示贊同,「但沒有證據證明她們和梅原伸子的事件有關。」
「但你別忘了,死者實際另有其人,是一個叫楠本政夫的……」
「啊?幹嗎突然這麼問?」裕子把臉轉向片山。
「不要嘛,告訴我吧。」
「由紀,美知子回去了嗎?」
「是酒店養的貓嗎?」松井問。
「你好!」片山禮貌性地點點頭,作為回禮。
「你老婆行蹤不明,你就這麼淡定嗎?!」
「他說,對於幽靈俱樂部里的成員——」
「沒什麼,剛才聽到休息室里那個叫松井的男人的聲音時,我感覺你挽著我的手突然一緊。從酒店出來后,又漸漸地鬆開了。所以想問問,你們是不是認識?」
「哦,不是,」貞子笑道,「也是客人的。」
「她是你的孩子?」
「我說,剛……剛才,美知子來過沒?」只見身材圓潤的幸子身上緊緊裹著一套網球衫,一路跑來的她還在呼呼地喘著粗氣。
「你剛才不是有話要說?」
「哎呀,你怎麼一個人跑來了?」晴美有些驚訝。
見片山二人走來,男人抬起頭打招呼道:「你們好!我是今天剛到店的客人。」
兩人正在晴美的房裡聊天——確切地說,是晴美和福爾摩斯的房間。
這個男人目測大約四十五六read•99csw•com歲,或者更年長些,微胖,身上的西服及搭配的領帶十分得體,像是位商務人士。
「沒有,這裏也沒有嗎?」
「是的。」男人將手中的箱子擱在地上。
「終於到齊了,進來吧。」男人說道。
「這兒的庭院挺不錯。啊,對了,我叫松井。」
「因為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一遇上不認識的人,就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停頓幾秒后,裕子解釋道——說得多好!
片山來到走廊:「你找我什麼事?」
「確認什麼?」
怎麼搞的——他心想——又不是很大的酒店,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找不到路?真是奇怪。
榮子說完,又急著去追福爾摩斯。
「我能借片山先生講幾句話嗎?」裕子問。
「是幸子嗎?什麼事這麼急?」裕子竟能從腳步聲聽出來人是誰。
一輛賓士停在了酒店門外。
「啊,累死我了。」
「酒店外的庭院?」
「瞧您誇的。我現在帶您去房間,您的行李……」
「美知子?沒有啊……對吧,片山?」
但即便想通了這一點,也無助於回到他的房間。正當片山直挺挺地立在門外,思考該如何是好時,門突然開了——一個男人出現了。
「去!不用你管。」
「我叫片山。」
「您怎麼啦?」
「可能去酒店後院打網球了,」裕子說,隨後又頑皮地添了一句,「包括你的太太。」
「喲,還沒顧得去門外接您呢,真是抱歉,」貞子說著一手迅速翻起登記簿,「嗯……您是松井先生吧?」
「沒事,凡是我去過一次的地方,我大致都能記得路。」裕子微笑道。
「阿姨,你有沒有看見一隻貓咪跑過來?」
「沒,我們在打比賽,所以沒問她。等一局結束,輪到由紀和美知子上場時,才發現她沒有回來。」
車裡下來一個男人——日本人,四十來歲。哦不,從略帶花白的頭髮看,應該再上些歲數。
片山和裕子來到庭院。
兩人快走出灌木叢時,伴隨著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迎面跑來了大崎幸子。
read.99csw.com「你呀,什麼事都能被你聯繫到一起。」
「怎麼了,不舒服?」
「對,估計現在那裡沒什麼人。」
「也沒有證據說她們就無關,」晴美以她特有的邏輯反駁道,「你不覺得這兩天酒店裡發生了太多離奇事件,彼此之間應該有關聯才對嗎?」
「可不是嘛。」貞子點頭贊同。
「真了不起!要是能分一點認路能力給我那路盲哥哥就好了。」
「噢,只有這些,」這個名叫松井的男人又提起箱子,「我自己拿吧,沒關係。」
「不,是客人的,」貞子解釋道,「來,這邊請。」
「嗯……我記得出來的時候是往右拐,所以現在應該往左走——哦,不對,剛才好像已經拐過了,等等,剛才是向左還是向右來著?」
「我喜歡這裏的感覺。這房子,現在花多少錢也造不出來。」
「她到底跑哪兒去了?」
「不過說真的,」晴美趴在床上,一咕嚕翻身坐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有一件事,」由紀說,「後來我又回到球場,發現美知子的球拍不見了。」
「謝謝阿姨。」
「可你又沒有優點,我也沒辦法。」晴美毫不退讓。
「你那是從醫學的角度。倘若一個人完全不想以自己的身份進入社會,那麼對他的周圍來說,就和死人沒有區別。」
片山剛一說完,幸子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沒關係。您的房間到了,裏面請。」
「你剛才怎麼了?」片山問。
就這樣,片山漸漸迷失了方向。
門上沒有房間號,可以推斷這裏應該不是客房,而是供酒店服務員休息的地方。「難怪此地沒有指路牌啊。」片山心想。
「她沒說去哪兒?」
「好的,這邊請——」
「好,好,它朝那邊去了。」
「要是有塊指路牌就好了。」
片山長嘆一口氣,停住了腳步。倒不是走得有多累,而是要費勁琢磨是怎麼走。
裕子沒有理會,轉身沿來路返回。片山只得無奈地聳聳肩,跟著一同往回走。
這回是孩子的聲音,只見梅原伸子的女兒榮子從轉角跑read.99csw.com出來。
「嗯,沒見著。」
片山不由得嘆了口氣——想想自己可真夠倒霉:先是被莫名其妙地安上了強|暴婦女的罪名,隨後硬是來個老婆送上門,再是被節日爆竹嚇到半死,接著又暈血暈了過去……現在又來了位下落不明的。片山真想大吼一聲:「到底有完沒完!」
「這裏講話不方便……」裕子說著,順勢挽起片山的胳膊。片山的身體突然一僵。
似乎很是滿意——男人微微一笑。
「您的房間在……」貞子突然停下了,因為她發現松井一直愣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片山正說著,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走著走著,突然從走廊轉角處竄出來一隻花貓,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現在正值下午兩點,整棟酒店裡靜悄悄的。因為退房的客人已經離開,而新入住的客人大都還沒來。
男人將外套搭在左臂,右手提起箱子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抬頭看看酒店。
「切!這裏又不歸我管。」
片山不自責自己方向感差,而是先抱怨酒店。不過說來也是,一般酒店裡都會標明這裡是出口、那裡是餐廳之類的。
「哦,不好意思,」他有些尷尬,「我剛才在想,孩子真是世間美好的存在。」
「但是憑我們幾個還是有辦法的,對吧?」
於是,片山攙扶著裕子朝庭院走去。
「哪有——」貞子不知如何回答,「是一個客人,不小心受了點傷……」
男人所說的裡屋,應該是客廳正中的那扇門裡面。
「警車居然是綠色的,真有意思。」晴美說。
片山皺著眉不樂意地站起來:「喂,你別總宣傳我的缺點!」
片山心裏暗暗叫苦。
「但是和咱們有關係,不是嗎?我覺得那個叫梅原伸子的人,肯定是已過世的梅原重行的太太。」
「才不是!」晴美越說越來勁兒,「就說美知子她們幾個……」
說著,貞子打開了門。
「她們幾個呢?」片山問。
「回頭我也出去散個步,到庭院走一走,希望不會迷路。」松井笑著說道。
這房間果然不是普通客房,而像read.99csw•com是私人宅子,一進門便是一間寬敞舒適的客廳。
晴美拉開門,只見衣笠裕子一個人站在門外。
「嗯——我是衣笠裕子,」門外一個細小的聲音說,「請問,片山先生在嗎?」
「是嘛。」松井沒再說什麼,也不知他是否注意到其中的破綻。
「怎麼辦……」由紀皺緊眉頭,「我剛才從球場繞到酒店正門,碰巧遇到貞子,她也說沒見過美知子。」
「對哦,你那會兒偷懶去了。」
「原來是福爾摩斯呀,」貞子微笑道,「你別嚇唬我們。」
「在裡屋。」說著,男人先行一步,給片山帶路。
「哪兒有意思了?」片山陰沉著臉沒好氣地說。
「那可不一定,也可能是人間蒸發、下落不明什麼的。」
但仔細想想,若只是受了傷又怎會驚動警車呢?
聽到貞子的問話,目送榮子離去的松井這才回過神來:
「去庭院吧。」
「對了,」裕子忽然停下腳步,「不如我們去網球場轉轉吧,她們應該還在場上。」
然而,以往都是從休息室的門進出酒店,這次換了庭院入口,片山有些分不清方向。
「片山先生,你真是心細,」裕子半開玩笑地說,「我總算明白美知子為什麼會看上你了。」
只見他身著上等夾克搭配西褲,一條素雅的領帶彰顯出不凡品位。
「哪有!再說,這又不是在學校上課!」
「哎喲,這是在幹嗎?」
「這樣啊——失禮,失禮。」
「現在連屍體都沒找到,根本無從調查。」
「當然。免費的,拿去吧。」晴美簡直把片山視作雨傘之類的。
「這叫什麼話?」晴美瞪了片山一眼,「對了,昨晚,栗原後來又說了什麼?」當時晴美正忙著尋找榮子的下落,沒聽到栗原的後半段話。
片山只得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拐角后,又是不通。可是那裡有扇門引起了他的注意。
貞子把話說出去后,心想:「糟了!」
「即便如此,那和死了有什麼差別?」
「剛才是在一起,」幸子點頭說道,「但場地只有一塊,所以先由我和由紀上場,美知子一個人,便朝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