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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路的收穫 5

第二章 迷路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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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是死是活,她把丈夫的身份整個兒賣給了楠本,肯定是沒錯的。」
「是有客人找您。」貞子微笑著說。
「哦,哦,那個啊——」
「好重——腿會麻的。」晴美抱怨道。福爾摩斯卻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其實此刻片山心裏十分猶豫:這位平田大使肯定是山邊,現在正是逼問他和大崎關係的好機會。但倘若真的問起,他定會想方設法迴避甚至否認一切,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講話不太方便。
「怎麼,你還有事瞞著我?」
「弘法大師?不是,是大使館的大使。」
「我看得不能更清楚了!」片山跳腳道。
「今天你都在酒店吧?」
「他是駐德國的日本大使,你當然不會認得。」
「是課長啊!啊,太好了!」片山頓時備感輕鬆——聽到上司的聲音居然能覺得放鬆,真是稀罕事兒。
「福爾摩斯身上沾到水了。」石津說。只見地毯上印著一串濕漉漉的小腳印。
「大使怎麼了?」
「應該沒問題吧,」貞子樂了,「是日本的大使。」
「照你這麼說,那位叫平田的大使也是幽靈俱樂部的成員嘍?」
「是嘛,大使真是位體貼明察的性情中人哪。」片山接話道——雖然在這兒不問,但回頭還是得好好說說。
「您好!」門內站著一名身穿西服的年輕男子,身材好似模特兒,對著片山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請問您是片山義太郎先生嗎?」
「有這麼好笑?」
平田調整了情緒,又擺出大使的威嚴:
「你別亂來!」
聽完片山一番解釋,晴美笑得前俯後仰。
「何以見得?」
「話雖如此……你說是吧?石津!」
「嗯嗯,馬上——只是——我要先開開嗓子。」
「有人偷聽?混蛋!」
「說的也是——但從客觀上看,沒準兒真的很了不起呢!」
「話雖如此——可一旦被揭發,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對呀!福爾摩斯,所以你才故意把水杯打翻的吧?」
「越是有身份的人,一有風吹草動越容易被人知道。所以他們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哦,就這事兒啊,那多虧了石津的大嗓門。」
「但是為什麼?還撇下一個孩子?」
「嗯,應該不是巧合。」
「我還想問呢!」片山說。
說話間,只見福爾摩斯一躍跳上桌子,碰翻了桌上的水杯。水灑了一地。
「哎呀!福爾摩斯你……」晴美慌忙拿起手帕擦拭飛濺在裙子上的水珠。
「他們和那四個女孩兒之間究竟https://read.99csw•com是什麼關係?」
「你……你是……」
「另外,那家飯店的店主為什麼會死?」
「這和消失的梅原伸子有關嗎?」
美知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
「那小房間里多了一把椅子。」
「對了,那個松井是什麼來頭?」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石津突然插話了。
「是啊,等中午問過大使,多少能有些眉目。」
「一會兒午飯前我派人來接你們。」
「嗯,尤其像大使這樣的……」
「一把椅子?」
「可您總得吃過午飯再走吧?」——再忙也要吃飯,不會沒機會。
「直接說不就行了嘛。」石津衝著福爾摩斯笑眯眯地說。
「這事兒越來越撲朔迷離了,被殺害的飯店店主叫大崎……」
「沒權力,沒權力,光說這個有什麼用!」
「喂,片山嗎?」電話另一頭傳來了栗原熟悉的聲音。
福爾摩斯像表示「來晚了,不好意思」似的低著頭快步走進來,朝晴美的雙膝縱身一躍,輕巧地坐了上去。
「煩人啊——要是在日本就好辦多了。」
「我去休息室等你們。」美知子乖巧地說。
電話掛斷了——該死!有關「幽靈俱樂部」的情況還沒來得及說呢!唉,算了,反正山邊美知子也在,不方便說。
「你怎麼啦?」
「你還說!總之今天都別想出酒店。」
「噓——!門外有聲音。」
「您的國際長途。」
「好……對了,課長——」片山剛要開口,「行了行了,說久了浪費錢呢,你得為課里的經費考慮考慮,我掛了。」
「這種事你居然一直瞞著我!」
「換了我,就偷偷潛入那傢伙的房裡去!」
可是,那真的是自殺嗎?片山十分懷疑。
「咦,福爾摩斯怎麼了?」
「我開玩笑的,哈哈。」不過晴美的眼神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就是就是。」
「這口氣,怎麼聽著像當老婆的一樣。」
「但她還是失蹤了——背後的原因一定很重要。」
「被人殺了?」
「不是,我覺得這大使還真是閑得沒事幹,你想想,才那麼點事兒,至於嗎?」
「大使,片山義太郎刑警到了。」松永說。
「不管怎麼說,你這次幹得漂亮!我也感到驕傲。」
「行了行了,」片山嘆口氣道,「不是我有意瞞你,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是沒有機會。山邊美知子一直在旁邊,你讓我怎麼說啊?」
「午飯的時候順便問他。」石津說。
「總九_九_藏_書之,他今天會去你那兒,你就待在酒店裡,哪兒也別去。」
「那就是高估。」
這一來一去的對話,聽得晴美一頭霧水。石津倒是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做了一番理解:先是片山介紹了自己,然後平田提出要表示感謝。於是他搔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你這麼說我就不好意思了。想必你也很忙,和我一樣。」——我很忙,抽不出時間。
「這是什麼話!現在是在德國,又不是在日本。」
「從這裏進去就是了,請!」貞子說著推開一扇門。
「但也有可能是俱樂部里另一名成員的……」
「課長,不是——課長?」
「是的,在那裡他自稱山邊。」
「事情的源頭應該從哥哥強|奸那件事算起。」
「嗯,榮子她兩天前差點被人淹死。」
此刻,福爾摩斯正在片山桌下悠閑地喝著早餐的牛奶——不,是用舌頭舔著。忽然,它把頭一抬,撒腿就跑。
「是找片山先生的。」服務員不由分說地將電話塞給片山後,轉身離開。
「住在咱們酒店的那個松井,在俱樂部里叫棚山。」
一旁的石津和晴美還有那個叫松永的秘書,都莫名其妙地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倆。
「我在說她——梅原伸子。浴室里的那攤血,可能不是她的。」
這時,片山見貞子·格林朝自己走來,忙問:「有事找我?」
「還有件事一直在我心裏,」片山說,「當時在小屋子裡,我自稱衣笠,那麼原本應該還有個『衣笠』才對。他是誰?為什麼沒有來……」
「這種假設最能說得通。不過那是否梅原伸子自己的主意,就另當別論了。」
「正是。這位是石津警員,還有我妹妹晴美。」
「可以是可以,但總得有什麼原因吧?」
「他老是這樣子,就喜歡曲解別人的意思。」
「啊,對了……」
「大使過獎了。」
晴美聽后皺皺眉頭,小聲對美知子說:
「完全聽不懂!」石津連連搖頭。
「怎麼啦?」
「難道是她們下的手?不可能啊,發生騷亂那點兒工夫根本來不及動手,何況當時一片漆黑。」
「實在是莫大的榮幸啊。請客吃飯最好。」
「哎呀呀,這回多虧了……」兩人見面的瞬間,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雙方突然全忘了。片山驚訝得睜圓了眼睛:
「所以哥哥你認為她是自己躲了起來?」
「好地方!那麼我們幾個就一塊兒跟著大使去見識見識。」——行,一起去。
「笨蛋!我真是在誇你!」栗原在電話那頭大聲吼道,「你不是在一九_九_藏_書家日本人開的餐廳里成功地阻止了混亂嗎?所以日本駐德大使館特意要來表示感謝。」
「也好,」平田又說道,「我也藉此機會聊表謝意。」
「不知道。」
「怎麼能說是誤以為?」片山抗辯道。
「嗯,事情肯定不簡單。」
「找……找我的?」片山滿腹狐疑地確認道。說不定是打給同席的美知子或晴美或石津……或福爾摩斯也不一定呀。
「是,是,」石津一臉認真地說,「說不定還能得諾貝爾獎。」
「啊——我懂了!」片山看著腳印,若有所思地說。
沒錯,知道眼前混亂原因的只有片山一個——因為站在面前的這位大使,正是那小屋子裡自稱山邊的人!
平田一下愣住了,扭頭望向片山。
「瞧你說的,一般人可都做不到像你這樣鎮定。」
「我也不明白。」
片山長吁一口氣,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呀,哥?」晴美連忙湊上去,「我聽到你們說弘法大師這個那個的?」
「是本人嗎?這麼說來,哥你剛才的話都是真的?」晴美驚訝得瞪圓了眼睛。
「不,是問他話的時候順便吃午飯。」片山糾正道。
「平田大使?我不認得這個人……」
「那不是我,那是污衊!而且所有的一切應該是從梅原重行被車撞死開始的。」
「不好意思。」松井頭也不抬,繼續向前走。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晴美吵著也站了起來。
片山正在酒店餐廳里用早餐,吃到一半時,服務員拿著電話沖了過來。
那個男人是被手槍擊穿頭部。記得在小屋子裡,當山邊掏出手槍時,那個自稱大崎的男人說他「藉著職務之便,把槍都搞到手了」,由此可以推斷他當時是沒有槍的。不過為了防身,身邊總得備點什麼,所以事後又想辦法弄來一把也說不定。但退一步講,手槍是那麼容易就能弄到手的嗎……
「呀,你看你,」還是平田大使率先打破了僵局,「危急關頭表現得如此出眾,同為日本人,我為你感到驕傲啊!」
「這得去問梅原伸子,」片山說,「如果她還活著。」
「知道被人盯上之後,四個人中最害怕的就是他。當然也不排除自殺,只是他應該沒有槍。」
「還有還有——」
聽到這句話依然保持鎮定的日本人能有幾個?
「哥,你快接吧。」
「不敢當。」
「要是大使順便請吃個飯就好了。」石津咽了下口水說道。
「我是說那攤血……喂?福爾摩斯——喂!」
兩個女人的對話幸好read.99csw.com沒有傳到片山的耳朵里。
「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晴美說,「為什麼有人要殺死俱樂部的成員呢?」
片山忍住笑,幫忙打圓場道:「石津警員是說,我們都很感謝並且期待您今天中午請大家去大鹿亭用餐。」
「那時的美知子誤以為哥哥能靠得住,所以才指認你是犯人。」
「客……客人?」片山一聽,頓時又緊張起來,「他會說日語嗎?」
「你太客氣了。我知道,在刑警裡頭,你算是很能替別人著想的。」平田似乎話裡有話——在這兒你就別提不該提的事了。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
果不其然,當晴美得知小屋子的事後,氣得暴跳如雷。
「這叫沒自信。」美知子點頭道。
「嗯,好。」片山心裏默默地鬆一口氣,總算有機會和晴美單獨說說話了。
「唉,真想不到,」晴美搖搖頭,「堂堂大使居然是『幽靈俱樂部』的成員……」
「但死去的那個人其實叫楠本政夫。那麼真正的梅原重行去哪兒了?」晴美說,「十有八九也死了吧?」
「而且當時她們四個也在。」
「就是,不是應該更不捨得離開了嗎?」
「是的。當然了,也可以認為是偶然放在房間里備用的。」
「別跟著瞎起鬨!」
「我叫松永,是平田大使的秘書,」年輕男子自我介紹道,「大使說他一定要當面向您表示感謝。」
「還有,那個將孩子投入水池的壞人到現在也沒線索。」
「喵嗚!」這時,福爾摩斯突然叫了一聲。
「還不是一個意思!別鬧了,首先我們得搞清楚那四個人來到這家酒店的動機。」
片山他們待平田大使和秘書松永走後繼續留在房間里,因為若返回休息室,恐怕又得碰上美知子。
「國……國際長途嗎?唉,現在世界變得好小嘍。」片山尷尬地笑著說。
「還有那四個人……」
「話說回來,她怎麼不見了?」
「別磨蹭了,又不是讓你去唱歌劇,開什麼嗓子呀。」
「總之一切等問過平田之後再說吧。」片山起身說道。
「說得也對。那我接了哦,準備好了嗎?」片山為自己打氣道,「哈……哈啰!」
不知道那家飯店店主死了的消息,松井聽沒聽說——片山心想。
「對,對!還是美知子了解他。」
「平田大使要親自來見你,給你送感謝信。」
想來想去,片山還是決定先配合平田,另找機會再說。
「可……」
「哪裡哪裡。」https://read.99csw.com
「課長,您是在嘲笑我嗎?」
「是啊,要在黑暗中摸進房間,瞄準店主的頭部射入子彈,再把手槍塞進他手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好意思稱自己警察嗎?」
「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片山端出了老掉牙的謙辭。
「沒準已經遇害了……」
「給我待在酒店裡!」
原因很快就揭曉。原來是梅原伸子的女兒榮子進餐廳來找它。見到從餐桌底下竄出的福爾摩斯,榮子大叫:「在這裏!站住!」一邊跟著噠噠噠地跑了起來。
從餐廳出來時,剛巧遇到松井正往裡走,片山差點和他撞上。

「說起吃飯,今天中午我們要去離這兒兩公裡外的大鹿亭。」——要不一起去那邊吧。
福爾摩斯見狀,慌忙調頭朝餐廳外跑,於是榮子嘴裏邊喊著:「你給我站住!」邊跟著往外跑,惹得晴美咯咯直笑:「這孩子,連福爾摩斯都怕了她。」
能被氣成像晴美這樣的女人,大都是因為丈夫私藏獎金作了私房錢。只是因為隱瞞一條殺人事件的線索就被氣得雙腳直跳的,恐怕只有晴美了。
「請隨我來。」松永將一行人領進了內側的房間。
「讓他拿護照來看看不就行了?」
「這……這……」平田大使愣得說不出話來。
儘管發現屍體的是片山,但當地警方不會料到他們之間有這樣特殊的關係,聽完整個發現的過程,當地警方似乎是打算當自殺來處理。
「哪有那麼容易,何況那孩子說她完全不知道是誰乾的。希望這別是對她母親發出的警告,否則就複雜了。」
「小子,幹得不錯嘛。」栗原聽起來心情不錯,這令片山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他對課長為何要誇讚自己完全沒有頭緒。
「還有她們的姓氏,為何會與平田大使他們冒用的一致……」
「別打岔,快說正事。」
「喂,連我說的話你都不信?」片山板著臉站起來,「喂,石津,走了!」
「就憑那麼大一攤血。你們想想,如果她是被人殺害的,那麼當兇手企圖將屍體移出浴室的時候,一定會在房間里留下血跡。」
「從那麼大一攤血跡來看——」石津停頓了下,「哦,片山暈過去了,可能沒看到……」
石津憤然起身,一把拉開門:「沒人啊。」只聽見腳下溫柔的喵嗚一聲——呵,這下全到齊了。
「也是個謎,」片山聳聳肩,「從大使和店主的情況推測,弄不好這個『松井』也不是他的真名呢。」
「咱們在這兒可沒這權力。」片山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