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章 晴美,模特兒! 4

第三章 晴美,模特兒!

4

「就是這兒。」晴美走到門前停下來。門沒有上鎖。
「哦。」
「剛才明明在這兒!背部還受傷流血……你上這兒來。」說著,晴美一把拉過片山來到畫布前。
「原來你在這裏啊!晴美,中午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
正發著脾氣,石津走了過來:
畫的事兒先擱一邊,當務之急還是想想該怎麼出去吧!晴美轉念一想,記得出了房間應該就是密道,然後就一直通向梅原伸子的房間……對了,難道那個男人也是這麼出入的?他人呢?難不成畫到一半走掉了?
身上怎麼有點冷——忽感一陣寒意的晴美下意識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其實這種雙重門在歐洲建築中並不罕見,兩道門一般相距三四十厘米左右。
晴美並不精通美術,公寓里的畫也儘是銀行送來的掛歷或電影海報,但畫布上的這幅,即便是晴美也能看出,是具有相當功力的,不是什麼從美術學校剛畢業的人就能信手畫出來的。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啊?」
「糟了,只要見到那幅畫,就會懷疑我是兇手……」
「這事不急!我說,你確定沒事?」
「不會又是殺人案吧?」
晴美忙用生硬的德語打了招呼,微微一笑,隨即就光著腳在走廊上跑起來。望著她衣衫不整的背影,德國女服務員搖搖頭嘆了口氣……
「不知道他畫了多久。」
首先,身體應該沒受到傷害,否則自己不會到現在都沒察覺。這麼想來,那個男人應該只是讓我裸體躺在這裏,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真是個怪人,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怎麼辦?」一貫做事有主張的片山晴美犯了愁。
出了衛生間,晴美越發急切地想離開這裏,一刻也不能耽擱。儘管身上的打扮不適宜出入酒店,但現在顧不得了。晴美將圍著的罩布裹緊,邁著小碎步走向房門,剛要拉開,突然發現安全鏈還拴著,晴美慌忙解下一拉門——門外竟然還有一道門。
「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倒好,一直在房間里嗎?我明明來叫過你。」
只見前方有一扇客房門正開著,一名身穿制服的女服務員剛巧從門裡出來,見了晴美,神情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估計是被只裹著一條罩布就竄進走廊的晴美嚇到了。
九九藏書喂,哪來的什麼屍體啊?」
氣不打一處來的晴美沒等石津說完,扭頭就走。
房門沒有上鎖——像這種老式酒店的門一般都沒裝自動鎖。進了房間,晴美立即鎖上門,拉下窗帘——終於安心了。
「她這是怎麼了?」石津莫名地問。
我在哪兒?
「地道里有一間秘密的屋子,我在那裡喝下摻過葯的威士忌后,便不省人事了。」
晴美矇矓地睜開眼睛,頭疼得彷彿稍有刺|激便會裂開。
「嗯。」
休息室里一個人也沒有。
「福爾摩斯——」晴美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你是不是也想說那兒的飯很好吃?我知道,大家只惦記好吃的,誰也不關心我。」
晴美先是一愣,隨後壓抑的種種委屈、焦慮、緊張、疑惑一齊湧上心頭,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哥哥……」
「這……這……怎麼會……」
「啊!」
於是晴美再伸手去拉第二道,門沒鎖,晴美順利地出來了。
這裏不是休息室,大概是密道里某間上了鎖的屋子吧——晴美心想。四周沒有窗,照明倒很充足,房間給人的感覺和那個休息室很像,也是奢華艷麗的宮廷風格。
「喵——」福爾摩斯又叫,彷彿在笑話晴美:「傻瓜,說什麼呢!」
肯定不會是畫了一兩天,自己昏迷的時間頂多個把小時。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畫出這樣的作品,真了不起!當然了,在晴美的裸體周圍,還有牆壁、衣櫥等充當背景的物件,這些就相對簡單了,有的甚至用褐色顏料一抹就算完事。
像是剛剛有人用過的樣子。晴美心想,這畫的會是什麼呢?
「我真的在哪兒見過他,他到底是誰?又怎麼會在這地方……是心臟不好嗎?瞧這臉色差的……」
說是搜索,其實房間也不大。晴美拉開衣櫥瞄了一眼,裡頭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什麼兇手?」碰巧這時,片山走進了休息室,「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喲,晴美!你終於出現了!」聽起來心情不錯。
「你說我該怎麼辦?衛生間里躺著的屍體遲早會被人發現,與其這樣……」
「然後就一下子被嚇醒了,哈哈!」片山沒把晴美的話當真。
「夠了!」
那個男人呢?晴美左右搜索,卻毫無結果。
衛生間的地上乾淨得很九_九_藏_書,血,連同屍體都不見了!
「不會又是——血,這麼一大攤……」片山不安地比畫著。
於是,晴美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蹲下身,歪著頭想看清男人的面容。正在這時,男人突然動了。晴美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但——男人似乎不是在意識的支配下動的而是由於重力——只見他竟然慢悠悠地側身倒了下去。
啊……我這是怎麼了?
片山愕然,說不出話來。
其實仔細想想,這事兒也挺蹊蹺,費了半天勁給晴美下藥、脫去衣服,就為了畫一張裸體畫……若是這樣,雇個模特兒豈不更方便?何必特意跑這兒費這番周折?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畫中的模特兒是我……」還沒說完,晴美突然張口結舌愣住。
身體總算遮起來了。了卻這樁事後,晴美開始靜心思考事情的經過:
「可惜不方便給石津看。」晴美嘖嘖嘆息道。
「唉,」片山抬起頭,一聲長嘆,「我真的受夠了!」
可是那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畫家,會不會他只負責前期準備,作畫的另有其人呢?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樣。」
「不好意思,是真的。」
「能殺害那男人的,只可能是一個人。」
沙發床邊還有一扇門,裏面應該是室內衛生間。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晴美拉開了門——
晴美獨自找了張沙發坐下,嘆了口氣:
這時,腳下忽然傳來喵的一聲,低頭一看,福爾摩斯正昂著頭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可能因為房間里沒有窗,冷得很,所以才設了兩道門。」晴美說著推門走了進去。
晴美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了:對了!之前我正和一個土氣的職員打扮的大叔喝酒,那酒里下了葯!
是衛生間沒錯,但眼前的情景令晴美完全忘記了找衣服——因為那個男人竟然在衛生間里!
「你知道兇手是誰?」
「現在不是談吃的時候!」晴美瞪了片山一眼。
「唉,這都算什麼事兒啊!」晴美不禁感慨。
晴美心裏一驚,視野一下子清晰了——因為仰面躺著,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天花板。
一直這麼杵著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得趕緊出去……但身上裹著罩布,有些寸步難行。
換言之,那名殺害男人的兇手應該九_九_藏_書還沒有離開,這麼說來,最有嫌疑的人不就是晴美嗎!
「不是開玩笑吧!」晴美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撇開這一點——眼前的這幅畫真是那位不起眼的大叔畫的嗎?
他死了!晴美預感到。再一看他的臉,晴美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只見他的眼鏡一隻腿掛在耳朵上,另一隻腿耷拉著,突然,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仰頭望望牆上的掛鐘,四點剛過——還挺早。
「沒辦法,先湊合著用吧。好歹強過裸體。」
「是誰?」
一見到畫,晴美立刻叫出了聲——只見畫上畫的正是晴美!還是躺在沙發床上酣睡的裸體……
「嗨,那不算什麼。我跟你說,今天的午餐真是美味極了!我見你沒來,心想你那份要是浪費了多對不起大使,所以我就勉強把你的也吃了。只可惜最後那道甜品,實在是——」
「Gu,Gutentag!
被片山這麼一問,晴美忍不住吐苦水:「就在你們跟著大使好吃好喝的時候,我在衣櫥背後的密道里受苦受難呢!」
昨晚……
「是嘛,你不知道,大使請客的料理可好吃了。」片山故意咂著嘴說道。
「不是『不會』,是『肯定』。」
片山和福爾摩斯連忙追出去:「喂——你要去哪兒?」
憂心忡忡的晴美神思恍惚地拉開門,剛巧遇上路過門口的片山。
「啊——好痛……」撕裂般的頭痛讓晴美不禁呻|吟,但同時也喚醒了她的大部分意識。
「當然!不過你放心,我沒事。」
奇怪,我昨晚喝了很多?
「什麼?」片山一愣,「當真?」
頭好痛。
「竟然畫的是我。」晴美小聲嘟囔道。
「我真的有這麼胖嗎?」晴美的關注點總是與眾不同。
「我的衣服呢?」晴美咳嗽一聲,在房間里展開新一輪搜索。
「我!沒!事!有事的是那男人。」
「沒,那會兒我在別的地方。」晴美說。
「噢?說來聽聽。」
因為她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剛才那屋裡的安全鏈是拴著的!那間屋子既沒有窗也沒有其他的門,只有晴美和那男人……
越過一側的窗戶可以望見灌木蔥鬱的庭院,不時有九九藏書酒店的客人散步至此。這般悠閑自在的景象晴美看得出了神,越發感到此前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暗門、密道、謎一般的休息室、下了葯的威士忌……裸體畫、死屍,最後還來了個密室謀殺!一切遭遇是那麼離奇,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屍體是真實的,畫也千真萬確。
足足五秒鐘后,晴美哇地大叫一聲,從躺著的沙發床上蹦起來:「這……這……太無理了!竟然讓一個姑娘——裸體躺著!混蛋!萬一……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晴美面對看不見的「敵人」又叫又罵,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邊發瘋似的在房裡到處尋找自己的衣服,可惜連一條內褲都沒找到。
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裸體畫,一般人的心情多少會變得複雜,可能是害羞,也可能是尷尬,但——
還有——地下道,一間超豪華的休息室……
「怎……怎麼辦……」晴美焦急萬分。再好強的她,除非面對的是生命危險,否則赤身裸體,無論如何也無法全力投入戰鬥。
「可你怎麼會——」
各種猜測瞬間冒了出來,這時,晴美突然注意到男人背部的西裝上有一攤黑褐色的污漬。是血!
「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地躺在沙發床上,衛生間里還有一具男人的屍體。」
「沒那麼誇張,你放心,」晴美拉開門,「你看吧。」
於是晴美好奇地繞到畫布的正面——
於是晴美走向沙發床——由於驚嚇,頭痛反倒好了不少——一使勁兒將沙發床上的罩布扯了下來,一圈圈纏繞在身上,好似印度民族服裝。
「你說屍體?」
只見他坐在冰涼的瓷磚地板上,身上還是那套土氣的西裝,但白襯衫上端的扣子全解開,領帶也脫了扔在一邊。他的頭無力地垂在胸前,看樣子像是睡著了。怎麼能選在這種地方睡覺?
「去了就知道了,」晴美逐漸恢復了平靜,「對了,平田大使說了什麼?」
「這個畜生、混蛋!我饒不了你!」晴美一邊心裏暗暗叫罵,一邊坐起來。
幸好之後晴美誰也沒遇到,一路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說不定走之前都擔心壞了,里裡外外把酒店翻了個遍。我應該去找他們!不過現在這副打扮怎麼出得了門呢?於是晴美硬著頭皮走向衛生間——這回裡頭總算不見血https://read.99csw.com啊屍體啊之類的——沖了澡,換上自己的衣服。
「這幫男人真是……」
「咦?怎麼會這樣?」晴美驚訝地叫起來。
沙發床、畫架,一切如舊。
「誰知道!」片山聳聳肩,「女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快,隨她去。」
「去衛生間看看。」
「哥哥他們……哦,被平田大使請去吃飯了。」
門外是走廊,但並非地下密道,而是敞亮的酒店客房區。
片山湊近一看,疑惑地問:「這幅水果靜物畫里哪兒有你?」
晴美盯著畫欣賞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畫上挪開。
稍稍冷靜下來后,晴美開始考慮衣服的替代品,只見屋子裡有沙發床和衣櫥,還有一副畫架,不過背對著自己,看不見畫上的內容。
「要是那樣倒好了,」晴美嘟著嘴站起來,「你跟我來!」不由分說就往外跑。
她首先想到了宿醉,在她以往的經歷中,這類頭疼多半是由於急性酒精中毒,除了宿醉還能是什麼?
「哥哥他們應該回來了,先去大堂問問。」有了行動目標,晴美便朝房門走去,打開門鎖,剛要開門,突然怔住了——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怎麼天花板和東中野的自家公寓不一樣……哦,因為我來了德國,這裡是德國的酒店,叫古宅酒店。
「這個是……雙重門?」

「算了!」
這時,晴美忽然瞄到了畫架,畫架前擺著把高腳凳,邊上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散亂地放著各種粗的細的畫筆和調色盤。
「啊!一團糨糊,完全搞不明白!」晴美撓著頭抱怨道。
畫作色澤飽滿,顏料上得厚重,銜接處過渡自然,沒有出現細線勾勒——說不清是現代派藝術還是印象派,總之在光與影的交錯中,白皙的肌膚從畫里透了出來。
「帶你去看屍體。」
理論上,在藥物作用下的昏睡期間,晴美肯定殺不了人,何況屍體周圍也沒見到兇器,但從客觀環境上一分析,晴美的確嫌疑最大!
「那……裸體的事兒也是真的?」片山頓時臉色大變。
「他是被人殺害的……」晴美驚愕地咽下口水,「誰乾的?」
突然,晴美想到了什麼,頓時整個人愣住了——畫!那幅畫!明眼人一看便知畫上的人是我!
「從現場的種種情況判斷——」晴美頓了頓,「我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