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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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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前面兩排的位置上有一個人在睡覺,但不是七尾。一把撐開了的傘代表著什麼呢?看上去也不像會爆炸。直覺告訴蜜柑,那是一個陷阱。是不是為了隱藏其他什麼事而把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傘上?蜜柑一驚,無意間往下瞟了一眼,於是又發現過道上方橫向拉起了一小段繩子。蜜柑注意不被其絆倒慢慢地跨過去,再仔細一看,是用來打包的尼龍繩。面對著蜜柑的左側是三人座,右側是兩人座,而這條繩子分別繞在兩邊的扶手上,穿過座椅下方,在貼近過道的上方形成了一條橫索。繩子似乎有些舊了,可以看到很多毛刺。
「也不光是手下哦。他好像希望所有能用得上的人、能去仙台的人都緊急趕到那邊。我也收到了好幾次聯絡呢。說什麼幾十分鐘后在仙台集合,普通打工也沒這樣的啊,哪能那麼剛剛好都能集合到。」
「我想應該是回去了吧。」女人指著列車前進的方向——二號車廂。
這不正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選嗎?正如檸檬所說,如果打算讓誰背黑鍋,再沒有人比這個人更合適的了。陰暗而蜿蜒的小路上忽然射進了一縷陽光,讓蜜柑的心底浮出小小的感動。
蜜柑回憶著剛才照過面的七尾的模樣。黑框眼鏡,牛仔外套,下身好像是淺茶色褲子。
「就跟電池沒電了一樣,一直在睡。他讓你昏過去了嗎?」
女裝男剛才說的假髮一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七尾是奪了假髮已經變裝了嗎?但剛才自己一路走來並沒有和誰擦肩而過啊。如果是這樣,那麼除了還在一號車廂里之外,便沒有其他可能了。
「強嗎?」沒看出來啊。看上去像是更適合做些文員的工作。
女裝男莞爾一笑,鼻孔也隨之擴張,鼻子下面的胡茬還泛著一抹青色。「你是說那個拿了我的假髮后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的小子?」
細小的觸角在食指上輕撓著不斷攀爬,關於那蟲子的觸感再次蘇醒。那種叫人微微戰慄的異樣里混雜著麻麻痒痒的小小快|感。啊,我也做過這樣的事啊,蜜柑想著。爬到指尖頂端的小蟲子在一次呼吸那麼短的短暫停留後,便會張開翅膀,離開手指。「會飛。」
是我小心過了頭嗎?蜜柑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緊接著他注意到二號車廂最前端跟一號車廂連接的部分,一個綠色衣服的影子一閃而過。他立刻穿過自動門來到車廂連接處。那個穿著綠色無袖衫的乘客正準備進廁所。蜜柑抬手放到了廁所門上。「等等。」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去找找。他還不能下車,而且他也知道我剛才去廁所了,所以只可能往後面的二號車廂跑。」蜜柑站起身,順著過道走去。自動門開了。二號車廂前面的車廂連接處沒有廁所和洗面台,這裏沒有可以讓人隱藏的空間,一切都一目了然。
「蜜柑,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了?」電話那頭響起了桃的聲音。
「我聽別人說,被桃喜歡的人最後都要完蛋。」
「仙台?峰岸為什麼要讓手下在那裡集合?難道是那個嗎,最近很流行的線下活動?」
「不是問你那個。剛才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熟人怎九-九-藏-書麼樣了?」蜜柑下意識地說出了暗語,隨即又重新說道,「七尾去哪裡了?真莉亞那裡的那個。」
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但至少可以確定他不是七尾。「沒什麼。」蜜柑回答。
不是七尾。明顯是其他什麼人。一個圓臉、留著鬍子的中年男人,臉上正嘿嘿地露出諂媚的笑。「對不起,那個,我只不過是被別人要求這樣做。」他的臉有些抽搐,手中拿著一部手機,正慌張地擺弄著。
是假髮。一個戴著假髮的腦袋隱約可見。那光澤亮麗、如同人的毛髮般的物體是人造的。那人見蜜柑過來,便立刻裝出一副睡著了的樣子。再沒有比這更可疑的了。
蜜柑順著過道緩緩前進。他一面注意著不要太過張揚,一面仔細觀察各排座位。
「對對。七尾他也會飛哦。」
別礙事,蜜柑心想,嘴上答道:「你洗手了沒有?」
或許七尾只不過是在有限的時間里做了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從讓檸檬失去意識開始到現在並沒過多長時間。他利用這段時間纏起了繩子,傘應該也是他放的。他一定是想將追過來的敵人即蜜柑絆倒。那麼,絆倒之後,他又打算怎麼做呢?蜜柑思考著。從可能性來看只有兩種:攻擊被絆倒的敵人,或者趁機逃走。那麼七尾本人現在肯定就在附近。蜜柑迅速掃了一眼周圍。但是附近的座位上,只有兩個十幾歲、衣著靚麗的女孩和一個一直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光頭男。女孩們似乎有些注意到蜜柑,但並不像要有所動作。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偷情旅行。並沒有七尾的身影。
「放那兒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不是那樣,而是因為有消息說,有人看到你們跟峰岸的兒子在一起。我就想,你們該不會是要跟峰岸叫板吧?」
「然後,當小瓢蟲爬到指尖的時候,你知道它會怎麼做嗎?」
蜜柑從容地走出廁所,再到洗面台,毫不慌張。
「蟬。」
「瓢蟲?」
「不好笑。」
廁所的門鎖上了。
保險起見,他還檢查了一下行李放置處的架子。有一個貼滿了標籤的行李箱。旁邊是一個紙箱,蓋子打開著。蜜柑朝裏面看了看,是一個塑料箱子,六個面全是透明的,看上去像魚缸,裏面卻是空的。正準備拿出來看,卻發現箱子上方有些歪,於是又放棄了。箱子上面蓋著一塊透明的板子,歪掉的就是那塊板。蜜柑開始還有些擔心,裏面該不會是裝了什麼有毒的氣體吧,不過現在也沒工夫關心這些了。
電話響了。后褲袋裡那部超薄型手機安靜地震動著。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熟知的名字,一個在市內經營小型書店的胖女人。那個店從普通寫|真集到極度裸|露的照片,羅列了大量的成人雜誌,執著于紙質媒體這一落伍於時代的行業。雖然有一些常客,但盈利狀況也能猜出個大概。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店主總會有關於各式各樣非法行當及相關業界同行的情報。人們去那裡,是為了得到這些情報,同時也會留下其他情報。如此循環往複,那個被稱作桃的老闆竟成為了一個五花九-九-藏-書八門的情報源。蜜柑和檸檬有時候也會因工作而去桃那裡,買一些必要的情報,偶爾也賣一些。
那對男女後方,最後一排座位最靠里的位置,有一個人的頭正微微動著。是兩人座靠窗戶那一邊。那人看了看這邊,然後又立刻彎下腰,這個動作並沒有逃過蜜柑的眼睛。蜜柑快速靠近。
「我不知道啊。你要是找到了他,可要幫我拿回來。」女裝男說,「尿要漏出來啦。」說著便消失在廁所里。這是哪門子的妖嬈嫵媚!蜜柑啞口無言。
列車搖晃得很厲害,蜜柑走到車廂連接處的窗戶邊,略微提高音量裝傻道:「什麼啊?」
剛才來到三號車廂的是個同行,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比自己和檸檬年輕,還戴著眼鏡,看上去很知性,還有稚氣未脫的一面。或許本人試圖強裝鎮定,但內心明顯是在七上八下,從旁邊經過時眼睛還忍不住地想往這邊看。那副不自然的架勢,讓蜜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男人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慌張。他旁邊的女人則強作鎮定地答道:「是剛才一個戴眼鏡的男的放在那裡的。」
他注意到大約在車廂正中間位置,自己右側的雙人座上有一個男人。他靠在窗邊,將自己的座位放到最低,正在睡覺。帽子扣得很深,完全遮住了臉。只是,那頂牛仔帽簡直就像是從西部電影里拽出來的一般,實在是可疑,紅褐色也很顯眼。他旁邊沒有人。是七尾嗎?七尾難道以為這樣的偽裝不會被識破,或者是想來個措手不及?
蜜柑起身朝前走去。連接著一號車廂的門打開了,他再次捕捉著車廂內大致的影像。面朝著自己的座位和幾名乘客進入眼帘。最先引起注意的是三人座那一側中部的一大片黑影。蜜柑還以為是一大團頭髮,不禁一愣,隨即發現是一把撐開了的傘。好像是摺疊式的,放在一個沒有人的座位上。
「那,你打電話來是為了問我們,要不要也去打一下這個工?」
原來如此,蜜柑明白了。先用傘吸引注意力,讓人忽視腳下的情況,接著就靠這繩子將人絆倒,應該就是這樣。這過於單純的作戰計劃讓蜜柑不禁苦笑,但同時又緊繃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想撐開了晒乾啊。」
「比如說……」
「啊,那個真是可惜了。」桃安靜地說。
「難道不是為歡迎我們而做準備嗎?」
檸檬噌地坐起了身,上身猛地彈了起來,眼神卻仍舊一片朦朧。他抓住蜜柑的肩膀,大叫道:「你說誰是沒用的小火車?」蜜柑慌忙用右手捂住他的嘴。在車廂內大聲喊出這種話真叫人難辦。不過,列車正好進入了隧道,由於震動太強烈,檸檬的聲音也不至於太過招搖。
「反正還是別小看他比較好,因為沒把他放在眼裡最後卻吃了苦頭的人太多啦。也常常聽到關於他的風評。吃過七尾苦頭的人,才真的可以去舉辦個線下活動呢。」
蜜柑看了一眼連接著二號車廂的部分。那個女裝男正從廁所里走出來,搖擺著巨大的身體徑直朝一號車廂走來。真煩人!蜜柑想。果然,他剛穿過自動門,就堵到了蜜柑身前。「哎呀,怎麼https://read.99csw•com啦?特意在這裏等我啊。」
「怎麼樣?」
他用手背拍打著檸檬的臉頰,又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已經沒有了七尾的身影。
孩提時代的自己是如何對待小蟲子的,蜜柑想不起來了。有盡情折磨它們的記憶,還有哭著將死了的蟲子埋進土裡的畫面。
再有能力,應該還不到勝過檸檬的地步。如今,那個眼鏡小子肯定已經被檸檬一頓揍之後老實下來了。這樣想著,蜜柑愈發從容地洗起手來。他小心翼翼地拿肥皂塗抹著手指。最後,甩了甩水滴,將手伸到烘乾機的送風口邊。
蜜柑走進二號車廂。眼前可以看到一些乘客,佔據了車廂內大約三分之一的座位。當然,他們的臉都是朝著列車的前進方向,也即朝著蜜柑。在逐一確認每個人的細節之前,蜜柑先將車廂內的整體情況大致觀察了一番,就如同將剛進車廂那一瞬間看到的狀態用照相機拍攝下來一樣。他觀察著是否有人做出了什麼不自然的反應,比如忽然站起來或者背過臉,即便只是挺直身體,那看上去也分外醒目。
蜜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還有人能飛嗎?」
「怎麼可能有呢?蜜柑,你也太當真了吧。這是比喻啊,比喻。如果被逼得太緊,他的大腦就會天馬行空了。」
蜜柑集中起所有精神開始靠近。他做好了準備,無論對方何時撲過來都可以應對。站到那個人身邊的同時,他一把掀起那頂帽子。他已經做好了對方會衝上來的準備,卻什麼都沒發生,只是一個熟睡著的普通男人。長相跟七尾不一樣,年齡也有差距,是個不相干的人。
蜜柑聽到了桃的嘆息。「檸檬好像以前也說過,你的笑話還真是無聊啊。再沒有比一絲不苟的男人玩命講笑話更不好笑的事了。」
如果有什麼新情況再告訴我,蜜柑正打算這麼說,忽然又問道:「對了,那個,真莉亞那裡不是雇了一個人做事嗎?」
「真要是那樣倒還好。我啊,還挺喜歡你們倆的。所以很擔心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於是打算先告訴你們一聲。不管怎麼說,能幫助別人,心情總是好的嘛。」
桃的笑聲跟車門因震動而搖晃的響動糾纏在一起。「七尾很懂禮貌,平時文文靜靜的,但很不好惹哦。因為他也很強的。」
「是啊。我低估他啦。莫道夫怎麼可能在這裏呢?」檸檬說完又看了看周圍,「怎麼搞的,那才是我的座位嘛。」他說著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峰岸大少爺所在的那排座位。看得出來,他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大腦思維會變得更快,應該是集中注意力了吧。被逼得太緊之後,那種瞬間爆發力還是反射神經什麼的,反正就是思考能力非同凡響啦。」
「大意了。我剛才怎麼了?」
「剛才不是還有個人想幫別人忙嘛,你讓那個人接電話。」
「再怎麼樣,應該也比不過檸檬。」
「是變得不正常?」
「這可不能免費告訴你。」
七尾在被逼急了的時候大腦思維會變得更快。桃是這樣說的。
他驚訝于這時機的巧妙。
「他去哪裡了?」
另一個廁所單間是空的。蜜柑朝裏面看了看,但什麼人也九*九*藏*書沒有。洗面台和男廁所里也都沒有人。
「你等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蜜柑讓檸檬坐下。
「你看上去是個不錯的男人啊。要不要一起進廁所里做點什麼?」對方調侃道。
「喂,檸檬!」他對著檸檬的耳朵叫道。沒有反應。
「一不小心就興奮了。不過蜜柑,那小子出人意料的強啊。強敵一出現,不知怎麼的就越打越來勁了。我終於明白高登為什麼會鬥志昂揚地叫著『我才是多多島上最快的小火車』,然後拚命加速了。」
「那小子!」檸檬氣勢洶洶地站起身。蜜柑連忙拉住,拚命攔著不讓他沖向過道。
「啊?」檸檬這才回過神來。「太冰了!」他抓過汽水一把拉開拉環,喝了起來。
蜜柑快速接近,立刻準備展開攻擊。這時那頂假髮卻突然站了起來。蜜柑立刻後退了一步。假髮男卻連忙怯懦地舉起雙手,說了一句「對不起」。頭上那頂假髮歪歪斜斜地就快掉下來,他趕緊伸手扶住。
如果七尾是朝這個方向跑了,那麼只要追到一號車廂的車頭,就一定可以找出來。可以藏身的地方並不多。他只能坐到座位上,要麼就趴到地上,或者躺到靠近天花板的左右兩側的行李架上,再不然就是躲到車廂連接處的空隙或者廁所、洗面台,僅此而已。只要一處一處地小心檢查二號車廂和一號車廂的每一個角落,就一定可以抓住他。
「峰岸好像正在集合人手呢。往仙台和盛岡。」
「桃剛才來電話,我就順便問了她一些事情,那小子好像不能小看,否則要吃虧。」
蜜柑當即就有一種想要毆打這個男扮女裝的傢伙的衝動,但還是忍住了。「有沒有見到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
「你說瓢蟲啊。」
「那我還對不起你了。」
售貨的小推車剛好從旁邊經過,蜜柑將其叫住,控制著聲調說「給我冰的飲料」,買了一罐碳酸汽水。看著推車走出了三號車廂之後,蜜柑將那罐飲料貼在檸檬的臉頰上,隨後又換到脖子。原本期待著冰鎮可以令他蘇醒過來,可還是一動不動。
「怎麼說呢,比起強來,應該是快吧。有人這樣講過他呢。『正準備跟他干一架的時候,結果就被打趴下了。』他就跟彈簧一樣,他那行為。哎呀,本性認真的人如果興奮起來,那才是真的不好惹,對吧?比起那些原本就弔兒郎當的人來,那種更可怕。如果硬要分類,七尾應該也屬於那種人,嚴肅認真,如果發起火來就不得了。」
「哎呀,你以前也捉過瓢蟲吧?我說真正的蟲子啊。只要伸出食指,它就會乖乖地爬上來。」
「什麼怎麼樣?就是汽水啊,碳酸的。」
蜜柑掛斷了電話。心想不會吧,一陣焦慮地爬滿了後背。他忽然很擔心檸檬是否還平安。他快步回到三號車廂。門剛打開,進入視線的就是檸檬閉著眼睛的臉。在剛才所坐位置的後面一排,早已丟了魂的峰岸大少爺正後方,檸檬就在那裡,紋絲不動。蜜柑立刻意識到中招了。他走到檸檬旁邊坐下,首先摸向檸檬的脖子。脈搏還在,但這肯定不是睡著了。他生硬地掰開檸檬的眼皮,已經失去了意識。
「冷靜點,是我。」蜜九九藏書柑握著那罐碳酸汽水,貼到檸檬的額頭上,說道。
「真是太不像話了。這哪裡是什麼能幹的小火車,簡直就是個沒用的小火車!」蜜柑小聲嘀咕著,隨後又補了一句,「本來你也不是什麼小火車。」
到底是在哪裡跟他錯過了?從三號車廂到一號車廂,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過跟他相似的人。
「那邊那把傘,你知道是誰放的嗎?」他指著那把放在車廂中間、好像前衛藝術品般的傘。
「七星瓢蟲。那個小男生很可愛啊,我也很喜歡。」
這個男人也是個圈套嗎?
「幹什麼呀?」轉身面對他的這個人一副女人裝扮,但顯然是男性。高個子,肩膀也很寬,裸|露在外的胳膊全是肌肉。
「你該不會是打算殺了他吧?」蜜柑預計的是用暴力制服他之後將他抓起來。
「那個瓢蟲是個怎樣的人?」
他之所以留下檸檬起身離去,其實真的只是想去一趟廁所。如果一直強忍著尿意,勢必對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影響。於是他決定在還沒發生什麼大事之前先把這件小事解決掉。交給檸檬一個人應該沒什麼問題,他想。
「那,為什麼峰岸現在要集合人手呢?」
「怎麼可能!我們當然也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蜜柑苦笑著。我們一清二楚,可是,現在事態已經發展到一個可怕的地步。「正好相反。是峰岸找到我們,讓我們去把他兒子救出來。而現在呢,我們正坐在新幹線上。」
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受雇於真莉亞。蜜柑一邊在廁所里小便,一邊搜索著記憶。他跟自己一樣,不會特別挑選工作,如果要以一個陳腐又好懂的詞來形容,那他們都是屬於「打雜的」那一類。雖然至今為止從未因工作原因碰過面,但也曾聽到過別人對他的評價——「雖然是新人,但很有能力」。
「他去哪兒了?」
「比如說把峰岸的兒子關起來,然後讓他拿錢來換什麼的。」
「哎呀,我忘記了。」女裝男若無其事地答道。
是七尾嗎?蜜柑再次掃視車廂內。所有的座位都已經是背對著他,附近並沒有其他乘客。
「被要求,被誰?」蜜柑打量著車廂。「找上你的男人去哪裡了?是不是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人?」蜜柑抓住中年男人的胸口,小聲說道。他抓起那件看起來很廉價的條紋襯衫的衣領,手臂發力使勁一擰。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那個男人的身體還是浮了起來。「我不知道不知道啊。」對方立刻說。蜜柑制止了他,說「安靜點」。這人看上去並不像在說謊。「那個男的打算偷假髮,我就問他想幹嗎,結果他給了我一萬塊……」中年男壓低嗓音解釋道。聲音雖然不大,但似乎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喧嘩。蜜柑發現一名乘客直起了腰,越過椅背朝這邊看來。他連忙把手從對方的衣領上拿開。男人咚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假髮也從頭上掉了下來。
「我怎麼可能中他的招。只不過是電池沒電了。」
「叫板?」
蜜柑決定再次回到二號車廂。他順著一號車廂的過道往回走,大約走到一半的時候,裝作一副很熟絡的樣子,跟那個看上去像是在偷情旅行的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對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