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呀，那幾天的葬禮和死者我也做了一番調查。你告知派車管理員要開靈車前往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沒有人去世，也沒有舉行葬禮的記錄。萬聖節那天也是如此，當天大理石鎮一帶有兩位死者，一位是在銀行被攻擊的二十八歲男性職員，一位是在薛克街的十字路口遭遇車禍的四十二歲清潔工。死亡記錄里沒有符合警察臨檢時看到的老太太。」

福克斯不服氣地想要回嘴，特雷西當作沒看見，徑自敲了辦公室的門。

還是沒有回應。這對手真是頑強啊！特雷西嘆息——不過，我還有一張王牌。

「沒錯，依我判斷，現場找到的那些被燒得焦黑的骨頭，就是詹姆斯犯案時用的奧布萊恩的部分遺體。這個可以馬上進行確認。奧布萊恩沒有復活，這起案子不是死人做的，而是活人的陰謀詭計。」

「沒錯，一部分。準確來說只有奧布萊恩的頭、左右手臂和手掌的部分。詹姆斯打算躲進棺材里混入西側，但他覺得要偽裝一下，因為如果目的沒達成，艾汀小姐打開棺蓋，撞個正著，不就完蛋了？」

「嗯，沒錯。約翰當時宣布要解僱詹姆斯。『理由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他是這麼說的。還要他當天夜裡就收拾好行李……」

然而，明明就近在咫尺的兩人卻上演了一出擦身而過的戲碼。格林去找哈斯博士的時候，博士正好和特雷西他們一同走出大宅，步下通往殯儀館的坡道。

「無所謂啦！反正，就如同靈車是臨檢時的盲點一般，把墓園作為藏屍的地點是再好不過的了，而且最好是附設有火葬場的墓園。」

瑪莎的回答讓格林很滿意。為了進一步確認，他又打了通長途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回答也正好如他所推斷。

博士再度開口：「所以說他又不想嫁禍給伊莎貝拉了？」

如果這時格林看到了哈斯博士，也許結局就會稍有不同了。不過，格林察覺到這點時，一切都結束了一段時間了。

「首先就是為什麼這四名女性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呢？有可能是被兇手用車帶走了，但在封鎖範圍內沒攔到車上載著女人的車。尤其事發前幾天的萬聖節，湊巧發生了一起銀行搶劫案，時間上差不多就在女高中生失蹤之後，那時，一一三號公路的周邊道路全都拉起了緊急封鎖線，警方逐一盤查過往車輛。這番部署卻還沒抓到載有女高中生的車，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兇手使用的車遇到臨檢時會被放行，它就像幽靈一樣，在封鎖線內暢行無阻。」

特雷西得意地點點頭，只要比這位博士早一步破案，署長以後在自己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

進行到這兒，格林已經大概掌握拼圖的全貌了。只是還有一部分無法得到證實，也沒有證據，甚至他連揭發兇手是好還是不好都不知道。想了半天後，他決定去找哈斯博士談談。

「這樣一來整個狀況就清楚了。詹姆斯先生，約翰知道你就是駕著靈車，誘拐女性的殺人魔。他怕傷及墓園名聲，所以沒有公開舉報，只是要求你離開墓園。

特雷西從懷裡拿出那張女高中生失蹤前所拍攝的照片。

「那奧布萊恩的頭和手呢？」福克斯問。

「恐嚇信？」特雷西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嗯，大概是約翰很早以前就抓住了詹姆斯的把柄，讓他離開墓園吧？詹姆斯可能是為了報復，而發出了恐嚇信。史邁利正好剛死不久，他便撂下狠話，說第二個死的就是你。第三封恐嚇信則是詹姆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自己寫給自己的假信。」

哈斯博士和特雷西把一直保持沉默的詹姆斯晾在一旁，情況變成好像是他們兩個在單挑。

這時特雷西想起自己手上還握有關鍵證據，立刻振作起來，從懷裡取出證據，拿給到目前為止一直對兩人的對話和爭吵無動於衷，置身事外的詹姆斯看。

「是這樣嗎……約翰明知詹姆斯最可能殺他，卻什麼都不說，這實在……」

「不然這樣想，你覺得怎樣？這個之前也討論過，會不會約翰有理由必須包庇詹姆斯不可？沒錯，肯定是這樣。或許和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有關。那個應該也是詹姆斯做的吧？我們不是正要徹底展開調查嗎？」

特雷西滿意地點九*九*藏*書了點頭。「很好。那麼，我們就像偵探小說中的名偵探那樣，當著嫌疑人的面，來個精彩的大結局吧！」

「博士，少安毋躁，我的說明就快結束了，等一會兒我會讓您發問的。雖然您只是業餘人士，但怎麼說也是被譽為名偵探的人，請您顧全一下解析案情時該有的規則好嗎？」

「只是在這裏這樣！」特雷西一臉不耐煩，「兇手呢，情急之下難免會做出互相矛盾的事，反正他只要能干擾警方辦案就行了。不過，就算他不做這些事，光是死人復活的亂象也夠我們手忙腳亂的了。

到這裏，特雷西的信心已開始動搖，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終於，他動了肝火，拿哈斯博士出氣。

已經沒什麼能阻擋特雷西如怒濤般的氣勢了。

特雷西已經不管詹姆斯的反應了，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個不停，不讓對方有還擊的機會。

「沒錯，福克斯，你很訝異他會藏在那兒吧。自己殺害的人竟然將犯罪的證據載到了其他地方。」

不會吧？又來這套……不過看來是他多慮了。一行人走進辦公室一看，詹姆斯就好端端地坐在大理石書桌后。

「之後十字路口咖啡館發生重大車禍，棺材就在我眼前從靈車後方被拋了出去，一頭插|進店裡，奧布萊恩的頭和手掉了出來……」

「於是，我試圖把少女連續失蹤案和此案合在一起思考。回到原點思考關於失蹤案件的謎團。

「OK，沒關係。用的是哪種方法，只要一查就知道了。反正你就是這麼讓被害人隱形的。我查證過了，調查了你們墓園的派車單，四名女性失蹤的那幾天都有靈車出門，而且都是你獨自一人。雖然你在派車單的隨同人員里寫了沃特斯的名字，但我問過他，他說他不記得那幾天有和你一同開車出去。就你一個人開靈車，沒有助手，你到底是怎麼把遺體放進棺材里的呢？

「對，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我知道兇手是誰了。兇手就是……」特雷西故意停頓了一下，以製造效果，「詹姆斯·巴里科恩。」

「問得好，福克斯老弟！這也算是他運氣好，塞對了地方。事情是這樣的，他在眾人面前現身時，套上白色長袍把作案時穿的衣服遮住了，面罩可以塞在內衣底下。可是奧布萊恩的頭和手太大了，藏不了，因此，詹姆斯先生，你在從大廳繞回來之前，將它們藏在了某個地方。那就是大門旁停車場里那輛靈車的棺材里。」

「哈斯博士事先裝好的監控器搞得我們很混亂，不過最後還是派上了用場。總之，十點四十分后，殺人魔『面具人』突然現身了，在房間完全密閉的情況下他是怎麼進去的呢？關於這一點，把錄像帶從頭到尾看一遍就可得知。他就躲在十點零六分左右被搬進去的棺材里，這是唯一的可能，你們應該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吧？於是我不得不懷疑，那個在法林頓棺材上動手腳的人。」

「可是，警官，事發后我確認過躺在棺材里的奧布萊恩，怎麼看他都不像詹姆斯先生。那具屍體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我還碰了一下，是冷的，裏面躺著的確確實實是一具屍體。」

「不好意思，這張照片是我去你家叨擾時拍下的，本來打算過幾天拿到搜查令時再去拜訪一次的。照片里的東西，你應該也知道，就是監控器拍到的面罩……」

特雷西的話懸在半空中。證據都擺在眼前了，為什麼詹姆斯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在他身旁的福克斯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表情詭異地看著這邊。在特雷西開口前，福克斯說話了：「不好意思，長官您和博士忙著爭論的時候，我一直覺得怪怪的……不是，我指的是這位詹姆斯先生……然後我靠近一看，發現他已經死了。他的後腦勺上有個很大的傷口……」

特雷西笑著點點頭。

特雷西退縮了。

算了，無所謂，特雷西故作大方。這個情報的出處——診所的事，就先不要說出來好了。況且，曝光那件事，對特雷西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ｈｔｔｐｓ://reａｄ•99cｓｗ•cｏｍ「是《舊約聖經》里大衛的詭計吧。」哈斯博士及時糾正道。

「這張照片有拍到廢墟里的窗戶，窗戶上映出了沒有入鏡的車影。我注意到了這一點，而且我還發現那輛車的車身上印有你們墓園的標誌。於是我大概推測出墓園的靈車和女子失蹤案絕對脫不了關係，可我還沒來得及把這項發現告訴博士，就遇到了混亂的場面，一時分身乏術……」

「說到隱形，這起案件中還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沒有發現任何女性的遺體。除了在諾克斯山裡找到一截兇手留下的女高中生的左手臂之外，其他就完全沒有了。

「不至於吧，這也未免太……」哈斯博士念念有詞。

「詹姆斯？應該在殯儀館的經理辦公室里辦公吧？」

「喂，莫妮卡會聽到的，你小聲點！」

老博士的發問立刻被反駁了回去。

「沒錯，就是靈車。那天確實有一輛靈車行駛在一一三號公路往微笑墓園方向，也確實在查哨崗被攔了下來。我今天中午去問了那位臨檢的警察。唉，由於靈車給人不吉利的印象，一般人都會敬而遠之。那名警察雖然不願意，卻還是照例檢查了一下，他還勇敢地打開棺木看了看。裏面裝著一位老太太的遺體，他有點害怕，只看了一眼就把蓋子闔上了。詹姆斯先生，您大概是用了氯仿之類的麻醉劑讓被害人睡著了吧？然後，接下來呢？是用你引以為傲的化妝術把女高中生變成了老太太？還是說老太太的遺體是真的，一直放在你的愛車的棺木里，而女高中生就藏在那具遺體的下方？」

特雷西的態度轉為傲慢。「你擔心她會受不了打擊嗎？打擊這東西我可是受夠了，反正她早晚都會知道自己兒子乾的好事，只是遲早的問題。對了，詹姆斯人現在在哪裡？」

這時福克斯扯了扯特雷西的袖子，小聲說道：「那個……警官，不好意思打斷你的話……」

「『面具人』原本已從窗戶逃了出去，卻發現現場起了爭執，於是他又從大廳那邊繞了進來，半路換裝成身著白袍的詹姆斯，一臉無辜地出現在『黃金寢宮』。」

詹姆斯的臉上掛著看似無所謂，甚至可以說略帶嘲諷的表情，默默地注視著三人。房間里充斥著尷尬的沉默——接下來，該怎麼做呢？特雷西思量著。即使是老探員特雷西也沒遇過如此戲劇化的情況。這種時候，以打招呼來開場也很奇怪，還是單刀直入吧。特雷西清了清喉嚨，說道：「巴里科恩先生，我們想請你到署里走一趟協助調查。嗯，當然是關於約翰·巴里科恩被殺一案。」

哈斯博士的表情說明他無法接受這種牽強的解釋，但特雷西不予理會，繼續說道：「反正『面具人』就這樣殺死了約翰。他還潛入經理辦公室東翻西找，大概是想尋找不利於自己的證據吧？比方說狗的火葬申請書什麼的，不過他應該沒找到。然後，為了誤導警方，他偷走了保險箱里的錢，又拿出預先藏在連帽罩衫口袋裡的奧布萊恩的手，按上指紋，把假指紋留在現場——」

「艾汀小姐不是說她沒有收到詹姆斯的指示，而是因為想展現『女性的獨立自主』才自發地把棺材推進去的嗎？躲在棺材里的兇手如果真想潛入呈封閉狀態的犯罪現場，不會依靠這種不一定會發生的偶然吧。」

面對如此直接的指控，詹姆斯依舊不為所動。特雷西越來越煩躁了。

「沒錯，那台高級的Sunny是這麼顯示的。況且現在這年頭，如果使用原子彈的話，不用五秒鐘就可以讓一個海上小島從地球上消失。要在五秒鐘內做完這些事也是有可能的。」

「什麼？白費力氣？」

「啊哈！博士又陷在約翰就是史邁利，兩人互換身份的假設里了。你認為經理辦公室里的不管是約翰還是史邁利，都有必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把指紋擦掉。你又想太多了，這一定是詹姆斯做的。他是為了凸顯刻意按下的奧布萊恩的指紋，才把其餘的指紋都擦掉了吧！雖然這個主意很笨，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特雷西一時被問住了，但他還是不肯示弱。

「哦，是這樣啊……那剛才提到的史邁利的失蹤呢？」

哈斯博士一臉困https://read.99csw.com惑地說：「在短短五秒鐘里？」

「被殺死的約翰不當場告發後來出現在現場的詹姆斯，這又該怎麼解釋？」

「你躺進棺材里，把奧布萊恩的頭放在自己頭部上方的多餘空間。奧布萊恩死於交通事故，全身多處骨折，斷得一塊一塊的，你正好利用這個來做掩護。躲在棺材里的你只讓奧布萊恩的頭和雙臂露在外面，自己的身體則從頭到腳用簡易壽衣蓋住。」

「等一下，」哈斯博士插嘴，「你說的這個高明伎倆，我有一點無法理解——」

「說的是我們的靈車嗎？」哈斯博士說。

哈斯博士用下巴指了指後面的房間。房間里，莫妮卡照舊躺在床上，諾曼乖乖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特雷西用勸阻曾獲冠軍的高齡跑者不要向現役選手挑戰百米賽跑的語氣對哈斯博士說道：「我很期待能聽聽博士的高見，不過這次您恐怕是白費力氣，因為這件事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調查下去了……」

詹姆斯還是不吭聲。特雷西在心裏咒罵道：你也就只有現在這個時候囂張了……

「嗯，我看到的是這樣的……」

「接下來，被送進『升天室』的兇手從棺材里跑出來伺機下手。這時是十點三十分過後，伊莎貝拉拿著那把海狸刀過來。雖然從錄像帶無法確認，但我想兇手多半在這時從『升天室』的門縫裡看到了她，並利用了這個機會，他開始行動。那場詭異的你進我出的捉迷藏進行到最後時，據錄像帶顯示是十點五十五分，當時約翰和『面具人』都進了『黃金寢宮』，接著事情就發生了。早一步進入殯葬室的『面具人』沒有用自己的兇器，而是從史邁利的棺材里拿出海狸刀，刺死了之後進來的約翰。他還破壞了約翰的懷錶，把時間調回到伊莎貝拉到達現場的時刻。也就是說，他打算把殺人之罪嫁禍給她。」

詹姆斯臉上依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依舊沉默不語。特雷西把這看作是對自己的挑釁。

特雷西像魔術師般裝腔作勢地從口袋裡掏出捲尺。

「史邁利的事我也還搞不太清楚……也許他真的醒了過來，從頭到尾目擊了詹姆斯犯案的經過。然後，身為一族之長的他決定把罪扛下來，遠走他鄉。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特雷西想到這幾天受到的種種屈辱和打擊，不禁恨恨地咬緊牙關。

「好了，這場鬧劇差不多該結束了。福克斯一出去，『面具人』就設法逃離現場。如果把奧布萊恩的頭和手留下，詭計就穿幫了，所以他抱著它們，從『升天室』的窗戶逃脫。因為如今到處都有死人復活的事發生，所以只要現場的屍體不見了，就可以讓人以為是奧布萊恩（那時是法林頓）的遺體復活了，跑了出去。而且，你原本擔心知道法林頓的葬禮是場騙局的威廉會懷疑到你頭上，如今大可把事情全部推給奧布萊恩。『我為奧布萊恩進行防腐處理時，沃特斯親眼看到他醒過來了，我想這多半是真的。』這樣解釋，威廉也不得不接受吧？奧布萊恩和約翰之間的私仇也正好可以拿來做文章。一旦情況對自己不利，只要說出經理辦公室里有奧布萊恩的指紋，警方就會將可憐的不動產商人鎖定為嫌疑人了。詹姆斯先生，我不得不懷疑你早料到法林頓不存在的事會穿幫，所以才會留下最後絕招，就是把嫌疑推給『復活的奧布萊恩』！」

「我想兇手是想利用威廉捏造的假葬禮。碰巧地點就在『升天室』，也有人幫忙備妥了用來掩護的屍體。對了，博士你說過，搬進『升天室』的棺木是L號的，對吧？」

特雷西偷偷觀察這番話造成的效果，但詹姆斯完全沒有反應。

人生落幕。鬧劇終了。

「那、那是因為……對了，艾汀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她是共犯。她和詹姆斯串通好了，她在說謊。她知道棺材里有玄機，故意推進去的。」

特雷西故作從容地向老博士鞠了個躬。

從教堂返回巴里科恩家的格林已經掌握了某樣東西，剛好可以放進他獨立完成的拼圖裡。然後他走去廚房找瑪莎，向她確認拼圖的某部分是否正確。

「警官，關於你的說明，我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首九九藏書先，恐嚇信的事你怎麼解釋？」

特雷西哼的冷笑一聲，道：「這我知道。把棺材搬進去的艾汀小姐也說她摸過遺體，做了確認。是的，沒錯，那具棺材里的確裝的是奧布萊恩的遺體，不過只有一部分而已。」

這時福克斯又跳出來打岔。

The games are done, the crowns all won.

特雷西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這個博士，總算說了句正經話。

沒有人附和「東岸第一探員」這一句話，這讓特雷西有些尷尬。不過他繼續說道：「因為有了那件簡易壽衣——襯衫、領帶和外套縫成一體，就是個做樣子的魔術道具——艾汀小姐和福克斯都上當了。兇手把它披在身上，蓋住全身，露出奧布萊恩的頭和手，偽裝成屍體，巧妙地混進了『升天室』——」

「你們想想，約翰遇害的現場附近為什麼會有三張狗的火葬申請書呢？那三張申請書我看過了，上面記載的狗狗的身份是捏造的，但申請使用火葬爐的日期卻出奇地湊巧。經過我的調查，那三張申請書的日期都是在少女失蹤案發生的兩至三天後，而且有一張的日期甚至是萬聖節次日。我知道要填寫申請書才可以使用火葬爐。你們不覺得這很耐人尋味嗎？有人在少女失蹤案后偷偷地使用了火葬爐……如果我沒記錯，詹姆斯先生和威廉先生好像都知道火葬爐該如何使用呢！」

「那個……長官，我有話想跟你說……」福克斯戰戰兢兢地開口。

哈斯博士大吃一驚，問道：「喂！這是真的嗎？說這話要有根據！」

特雷西也不認輸。

特雷西覺得很不耐煩。他們現在正站在殯儀館經理辦公室的門口，精彩的破案大結局眼看就要上演了，絕對不能讓人來攪局——這麼想的特雷西瞪著福克斯，大聲呵斥道：「喂，吵死了！要說等捉到詹姆斯再說。真是的，遇到緊要關頭你就婆婆媽媽的！」

「如果我不去相信什麼死人陸續復活的鬼話，一直循著這條線去查就好了。可是，那個時候，我壓根兒沒把少女連續失蹤案和約翰被殺的事聯繫在一起。不過，自從我知道法林頓這個人不存在，還有你告訴我是你幫忙把奧布萊恩的屍體裝進那口棺材以後，我就覺得你有嫌疑了。而且，我還碰巧獲得了一項與你有關的有趣情報。詹姆斯先生，你在性方面好像有點困擾哦？」

「當然。我連證據都有了，博士的錄像帶也幫了大忙。詹姆斯就是兇手，也就是『面具人』。詹姆斯殺害了約翰，還有，這三個月失蹤的三名女性和前幾天在萬聖節遇害的高中女生，也都是他下的毒手。」特雷西興奮地越說越大聲，哈斯博士連忙制止他。

完全處於自我陶醉狀態的特雷西用力甩開他的手。「喂，讓你等下再說你聽不懂嗎？我正要講到精彩的地方！」特雷西清了清喉嚨，繼續往下說。

沒人回應。特雷西不以為意地推開房門。門一開，刺骨的冷風便迎面襲來。房間里的窗戶沒關，風就是從那兒灌進來的。特雷西頓時心想糟了，難不成詹姆斯已經逃跑了？

「啊，哈斯博士，我們正在找你。」特雷西依然心情很好。他和福克斯終於在莫妮卡的房間堵到了哈斯博士。面對兩人出其不意的造訪，哈斯博士感到訝異，他說道：「哦！是你們兩位。你們找我？真是不好意思，我正想向莫妮卡打聽史邁利那台打字機的事，想看看自己的推理對不對……」

「怎、怎麼說？」特雷西生氣了。

「針對這點，我比照靈車的情況來思考，覺得應該有什麼盲點才對。曾有偵探小說作家寫過把屍體藏在屍體堆里——」

「後來約翰還開著那輛車……」福克斯目瞪口呆地說道。

「哦？這麼快就行使緘默權啦？沒關係。這樣也省得我宣讀米蘭達條款了。雖說我大可申請了逮捕令再來，但我可是個急性子啊。嗯，這麼辦好了，我現在就把這次案件的真相說清楚，我會說得你啞口無言，讓你乖乖地跟我們回警局。」

「還有很多地方說不通啊！最明顯的就是進入密室的方法。雖然你一直嚷著密室、密室，但我不認為兇九九藏書手會在困難度如此大的情況下使用這種伎倆，冒這種風險。畢竟這種入侵方法太不切實際了。」

「這個嘛……就如同約翰自己說的，他是被人從背後刺死的，因此沒看到兇手。就算看到，因為兇手是以『面具人』的樣子出現，他也不會知道那就是詹姆斯。」沒耐性的特雷西語氣變得很不耐煩。

「我量了一下，那口棺材確實很大。然後我查了奧布萊恩的身高，他才五英尺十英寸，把他裝在那口棺材里，大概會多出一英尺的空間。詹姆斯先生，你的身高和奧布萊恩差不多一樣吧？」

「什麼？用那個？」博士很驚訝。

「總之，之後屍體被伊莎貝拉提早發現了，我們一群人抵達西側通往戶外的便門門口時是十一點剛過。從錄像帶上來看，我們在後門邊的吵鬧聲嚇到了『面具人』，他立刻逃進了『升天室』。之後有好一會兒他都躲在棺材里一聲不響。當時我的部下福克斯往棺材里看了一下，不過他只看到表面，沒有仔細檢查，就被詹姆斯利用奧布萊恩屍體布下的障眼法給騙過去了。

特雷西沒再理會詹姆斯，轉而沖哈斯博士說道：「博士，我想先說明一下那天晚上我會來拜訪巴里科恩家的理由。誠如您所知道的，那晚我不是因為約翰·巴里科恩的命案被找來的。我是想請教博士與少女連續失蹤案有關的事，才自己跑來的。」

「『面具人』特意將經理辦公室里的指紋擦得一乾二淨又是怎麼回事？」

這用詞惹得福克斯不合時宜地吃吃竊笑，馬上被特雷西瞪了一眼，福克斯隨即閉上了嘴巴。

然而，哈斯博士並沒有放緩攻勢。

「八成是為了核查火葬爐的燃料費什麼的，卻偶然發現了偽造的申請書吧？不過，我想他一定也在追查墓園內的殺人魔，因為我知道約翰除了詢問負責火葬的人外，還詢問了負責派車的人。他在死之前做了跟我一樣的調查，還抓住了兇手的把柄，通知了兇手。喂！博士，約翰被殺的那天晚上，他在晚餐時好像對詹姆斯說了什麼吧？」

「我這個笨部下失禮了，讓我們言歸正傳吧！這起事件的關鍵，還是在兇手如何潛入密室作案這點。」我還真像個名偵探呢，特雷西心想，「雖然你已下定決心要在當天夜裡殺了約翰，但對你來說，要在密室的狀況下接近被害人的確是個難題。約翰在晚餐時宣布他一整晚都會在西側工作，然而走廊上通往西側的入口二十四小時都有大廳接待員守在那兒。另外，像『升天室』『黃金寢宮』，還有西側通往外面的便門，也全都從裏面反鎖了。經理辦公室也是如此。這樣一來，兇手是怎麼接近被害人的呢？關於這一點，我必須要好好感謝哈斯博士才行。」

特雷西冗長的解說終於落幕，他等待著觀眾們的熱烈掌聲。可是，現場的氣氛卻意外的冷清，他告發的罪犯也沒有嚇得跪地求饒。特雷西感到有些沮喪，這時哈斯博士像要落井下石似的提出質疑。

哈斯博士替一直沉默不語的詹姆斯發問：「約翰拿火葬申請書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這樣，就又有矛盾了。你剛剛不是說詹姆斯是用奧布萊恩的頭來做掩護嗎？這麼做的目的不是為了讓艾汀不小心打開棺蓋時看不出裏面有人嗎？如果艾汀真和他串通好了，他就不需要做這種二流魔術師的偽裝啦！」

「沒錯。這就是東岸第一遺體化妝師的招數。哎呀！如果不是遇到東岸第一的探員，這種巧妙的手法是很難被識破的。」

「然而你卻因此懷恨在心。不過你殺害約翰的動機應該不只這個吧？不僅為了滅口，還為了奪取墓園，說不定圖謀遺產也是原因之一。殺了約翰，你可以得到種種好處。第二天早上就要被趕出墓園了，於是當天晚上你下定決心，殺死約翰。這起事件的關鍵——」

「一部分？」福克斯瞪大眼睛。

「我又不是兇手，這種小細節我怎麼會知道？警察只了解案情的概要不就行了嗎？之後讓整天無事可做的FBI心理分析師在做研究時順便調查就好啦！反正……」

「如果死人復活的亂象沒有發生，就想不出這種作案手法吧？」哈斯博士加上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