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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意識的生活史 一

一個意識的生活史

獻給我親愛的故友約翰·安德森,也獻給他生前所有的朋友。
音樂永不停息。

「奧坎坡國務卿要去哈克貝利星度假,」我說,「咱們正好去那個方向,所以他和助理就租了兩個空余艙室。」
陶對我微笑,然後點點頭,像是在說她聽見我的看法了,而且很欣賞我。她轉向李瀚,後者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她對李瀚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連走向我的勒雷伊人也停下腳步望向他。
「對。」我說。
我咧嘴笑道:「長官,你說了算。」
半小時后我找到了哈特,他在鳳凰星空間站另一側為他上司亞本維大使召開的一場招待會上。
「可惜,」泰雷茲說,「他為人不錯。」
我想到威爾遜評論奧坎坡如何熱愛自己說話的聲音,又想到搭交通艇來的路上,奧坎坡和我寒暄過後,薇拉·布里格斯一直忙於記錄他的各種指示。「不,我不覺得他像是喜歡匿名出行的那種人。」我說。
「對。」我說。
「媽的,」陶說,朝沃馬克點點頭,「告訴他們,我們接受他們的條件。氣閘將在一小時后打開,我們會在全體船員進貨艙后發信號。」
「沒錯,先生。」威爾遜說。
我幾乎不認識他們。
「聽起來確實很誇張。」我承認道。
呃,比喻而已。我已經沒腦袋了,他們肯定把我的腦袋扔進了焚化爐之類的地方。
「有可能是海盜。」李瀚說。
「怎麼說呢,面上當然會給你們各種各樣的理由,」奧坎坡說,「每個空間站、每次的情形都會不一樣,然而事實上就是殖民聯盟在對你欠缺合作精神表達不悅。」
「因為這些飛船來自殖民聯盟,看上去就像是殖民聯盟發動了襲擊,」奧坎坡說,「因此我們和地球上幾乎所有國家的外交聯繫都中斷了,沒完全中斷的那些國家聯繫起來也必須非常謹慎。到此為止都能聽懂吧?」
「我也這麼認為。」沃馬克望著船長說。
「就從這兒說起好了。」我說。
奧坎坡點點頭:「我和你去。」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但還是點點頭繼續向前走了,只當奧坎坡跟在我背後。
「沒什麼可幫的,」李瀚說,「回你的船艙吧。」
「我有話直說,達昆先生,這個職位對你來說是個退步,」李瀚說,「第三駕駛員,而且我們運載的是基本生活用品。鳳凰星,哈克貝利星,伊利星,周而復始。一點也不刺|激,和貝加爾號一樣,沒什麼晉陞機會。」
「那得看撞上多大的東西了,」我說,「每時每刻都有小顆粒的灰塵撞上我們。」
「夠了!」有人說。我跟著聲音找到它的主人:奧坎坡國務卿。他從錢德勒號的船員隊伍中走出來,「沒必要這麼做,特萬指揮官。」
「允許我同樣有話直說,長官,」我說,「我在重力阱的最底下待了九個月。你和我一樣清楚,我在底下待了這麼久,職業生涯就算廢掉了。你這會兒急需一名駕駛員,以免貿易運輸損失時間和金錢,我懂。我必須離開地面,這樣才有可能去其他飛船當正駕駛員,否則奧斯特蘭德的封殺令會一直扣在我腦袋上。我覺得咱們各有所求,正好能互相幫忙。」
「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先生,你要乘的也是那一班交通艇。」薇拉對奧坎坡說。
「到時候見,長官。」我說。
「那好,」李瀚說著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歡迎來到錢德勒號,駕駛員。」
「我在學校里念的是電腦工程,」我說,「畢業后幹這一行,編了幾年程序。為艾爾系統公司工作,主要做飛船導航和維修軟體。錢德勒號上很可能就有我們的設備。」
唉,看來是繞不過去了。「有人封殺我。」我說。
有什麼東西頂住我的後腦勺。感覺像一把槍。
沃馬克拿起耳麥,聽了一會兒,然後說:「船長,指名道姓找你的。」
「等一等,」陶船長轉向他們,「我要他待在這兒。我有話要問他,他最好乖乖地給我回答。國務卿,你站著別動。」
泰雷茲將注意力轉回我身上:「你和國務院那兩坨糞球搭同一班交通艇過來的,對吧?」
「首先,地球空間站遭到襲擊的時候,她保住了全體船員的小命,」哈特說,「地球空間站的事情聽說了吧?」
然而此刻奧坎坡說那部分並非謠言,他說這種事確實在發生。我不禁心想,還好我們只是在殖民聯盟邊界內舒舒服服地做點貨運生意。
錢德勒號,果不其然,並不怎麼激動人心。
「怎麼了?」陶問。
我走近奧坎坡國務卿和特萬,聽見他問特萬:「你對這艘船造成的損傷有多大?」
「挺好的。」哈特說。
「沒關係。」我說。
「再說沒有引擎也不可能躍遷。」李瀚說。
「不可能,」博爾達克說,「我們是在一顆行星附近進入的這個星系。在最好的情況下,我們離躍遷點也有三天的航程。」
「確實挺聰明,先生,」我說,「但在船上比在外面看問題更透徹一些。」
「我知道我們和地球的關係不如以前那麼好了。」
「你有一種扭曲的幽默感。」我說。
「這個體驗肯定很不錯吧。」
我望向哈特。「這倒是真的,」他說,「大使做給哈利看的『閉嘴』臉確實比別人多。」
「勒雷伊人。」我說。
「是的,先生。」
「這個頻道還暢通嗎?」陶船長問沃馬克。
艦橋很忙碌,但井井有條。值第一班的船員在崗位上,不斷向船長彙報情況,她聽取報告並提出問題。我朝奧坎坡點點頭,他確實跟在我背後;我走向李瀚。
「但他還必須說服這艘商船的船長。」
「有什麼選擇?」陶轉向李瀚。
「讓她選,是上救生艙還是跟我們走,」奧坎坡說,「至於要如何暗示她上救生艙是個壞主意,那就看你了。」
「為什麼?」奧坎坡說。
說出這句,我似乎在李瀚的嘴唇上看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繼續說。」他說。
「失去救生艙真是有點兒可惜。」
「不可能,」陶船長說,「海盜通常待在貿易航線附近。這兒不是貿易航線。我們經過一條秘密航線來到一個秘密據點,只有奧坎坡國務卿的外交官朋友才知道我們會出現在這兒。奧坎坡,我沒說錯吧?這次航程應該是最高機密對吧?」最後幾個字從船長嘴裏說出來時帶著的諷刺味道非常濃重。
「哦,」奧坎坡說,「哪一艘?」
「要是你動作夠快,應該能趕上兩小時后從36號門去錢德勒號的交通艇。」
「假如導彈不是真的呢?」
「我覺得我也許能幫忙。」奧坎坡說。
我也覺得挺有道理。
「是啊,似乎是一條出路。」奧坎坡贊同道。
我和奧坎坡及其助理(我總算弄清楚了她姓布里格斯。告訴我這個的不是國務卿,而是船員與乘客名單)一起搭交通艇,登船后與他們道別。然後我向李瀚和我的直屬上司——正駕駛員克萊琳·博爾達克——報到,接著找到賽德爾司務長,她為我分配艙室。「你運氣不錯,」她說,「可以住單間。至少在伊利星之前都是的,在那兒我們要接新人上船。到時候你就有兩個室友了。好好享受你的私密時光吧。」
「而我敢打賭,其他船員說服你自告奮勇來找我談談,主要是因為你和我是搭同一艘交通艇上錢德勒號的。」
「不會發射緊急無人機的,對吧?」我問。
「我仔細調查過,」李瀚對她說,「他背景清白。」
「我知道,」我說,「我來不是想問去哪兒,先生,而是想問為什麼。」
在此我並不是想把我爹媽說成壞人。只是他們已經和我攤牌了,我沿著梯子往上爬的時候養我是一碼事,養一個不是在打零工就是蹲在家裡的三十二歲人類則是另一碼事。他們也許不會看我餓死,但肯定不會讓我過得太舒服。
「你感覺合情合理嗎?」
「很高興能派上用場,先生。」威爾遜說。哈特把潘趣酒遞給奧坎坡。
「你猜你的朋友發生了什麼?」
我被掃得騰空而起,勒雷伊人把我重重地按在貨艙地上。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我想要的不是刺|激,我想要的只是工作。假如工作指的是照看錢德勒號的導航系統,哄著它吃下它已經跑過上千趟的航線的數據,那我當然沒有任何意見。等這個活兒做完,我頭上的封殺令就煙消雲散了,這我更加沒有任何意見。
「千惠子最討厭不開玩笑。」博爾達克說,「現在你明白了?」
「達昆,你的電波感覺準不準?」
還有一點,我從床上掉下來之後並沒有摔在地上,這意味著人工重力失效了。肯定發生了某些事情,否則它不會關閉。
「拉菲一小時前才剛加入他們,」哈特說,「他還沒上過那艘船。一小時后要乘交通艇過去。」
「沒有,真的就在你四周炸成煙花。」威爾遜說。
「完整的答案太長,一時半會兒說不完,」奧坎坡說,「因此我就這麼說吧,真正的問題是一個人究竟應該忠於誰,是殖民聯盟還是人類。你也知道,兩者並不相同。我逐漸意識到我應該首先忠於人類,殖民聯盟的日子就快到頭了,達昆先生。我只是想保證當它完蛋的時候,不會連累全人類倒霉。」
好消息是我睡前撒過尿。
我詫異道九九藏書:「真的?」
「這話什麼意思?」陶船長問。
「嗯,既然你們站在我和潘趣酒之間,也許可以好心幫我舀一杯。」他說。
「我分不清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承認。
「你們會活下去的,」奧坎坡大聲說,「聽我重複一遍:你們會活下去的。但前提是必須仔細聽我說話,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所以,請安安靜靜地聽我說。」
哈。好吧,這麼開頭好像有點陰沉,對不對?
「很好,」奧坎坡說,「錢德勒號的輪機長說他可以在二十個小時內讓動力系統恢復工作。你在同樣長的時間內也能做到吧?」
「同樣有可能,先生。」
聽到這兒,李瀚笑了。
「鳥人沒完沒了嘮叨的時候,你也看見亞本維的臉色了。」威爾遜對哈特說。
「賽德爾說奧坎坡希望能匿名出行,不想帶著頭銜到處跑。」李瀚說。
「我看我就命令她跟我們走好了。免得麻煩。」
「嗯,換了我你也一樣,對吧?」泰雷茲問。
「好的,但原因呢?」
「那就沒什麼損失了。不過有一點,記得要毀掉一個救生艙,保證我的『屍體』無法複原,這一點必須做得天衣無縫。炸毀一個救生艙會有幫助。」
「我可以提供技術支持。」我說。開玩笑的。
「發生什麼了?」我問。
「指出你的駕駛員。」勒雷伊人等船員發出的驚呼聲基本平息后又說。
「希望如此!」奧坎坡哈哈大笑,然後說,「不好意思。」
「我們有可能受到了干擾。」我說。
我在面試前調查過錢德勒號(一定要作背景調查;拉斯坦瀑布號我就沒作,你看我付出了什麼代價),我見過那艘護衛艦拍賣時的照片,它按所謂「現狀」售出——也就是被人打了個屎尿橫流滿地找牙。整修翻新后,它已經跑了近二十年貨運。我覺得它應該不會一不開心就把我吐進太空。
「我們用不了那麼久,」特萬說,「我們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國務卿。你知道的。」
「但每一分錢都花得不後悔,」我說,「另外,我下船的時候把我老媽的名字報給了事務長。我老媽是專打勞務糾紛官司的律師。接下來針對奧斯特蘭德的共同起訴——怎麼說呢——結果非常令人滿意。」
我和他握手,「謝謝,長官。很高興能加入。」
「怎麼了,船長?」我說。若是舉棋不定,最好的出路是接受命令。
我不確定李瀚有沒有聽懂。「從編程改行開飛船似乎不是通常的發展路線。」他說。
陶轉向李瀚:「通知船員,我們的時間有限。」李瀚立刻開始行動。
「要是你企圖阻止,它們就會殺了你。」我忍不住說。
「他說他想去康涅狄格山脈玩徒步,」我說,「天曉得那是什麼地方。」
好了,我該從哪兒說起呢?我猜各位對我的童年恐怕沒什麼興趣;反正就是標準版的快樂生活,大體而言風平浪靜,爹媽朋友都挺地道。學校里同樣平淡無奇,常見的犯蠢和發|情時刻一樣不少,偶爾為了考試拚命看書。說實話,沒人想聽這種內容。我自己都不想聽,而那就是我的生活。
「那麼我們可以發射逃生艙,可以在他們登船時反抗,要是有必要,還可以摧毀飛船,」李瀚說,「讓那幫鳥人去死吧。」
這時候我只有兩個念頭。第一個,我必須承認它佔據了我的大半個腦子:救命!因為首先,我在半空中,其次,我要撞上艙壁了。
「你想救他們,這很高尚,」奧坎坡說,「真希望我能答應你的請求,達昆先生,真心誠意地希望。然而就此刻而言,殖民聯盟不能知道我已經放棄了他們,他們必須以為我死了。除非沒人可以向他們報告,否則這個目標就無法實現,非常抱歉。」
「我寧可你上救生艙賭一賭。」我說。勒雷伊人走到我面前,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謝謝,千惠子。謝謝你願意為我而戰,真的。」
「對。」我說。
艦橋陷入寂靜。陶船長點點頭,又轉向奧坎坡。「能解釋一下嗎?」她問。
「其他事情我也能做。」
我是拉菲·達昆,我是一顆缸中之腦。
勒雷伊人朝船長額頭開槍。她倒地,死去。
「你說你要和地球的外交官碰頭。」
「就這麼多時間。」
奧坎坡大笑,「你應該知道的,既然我不能向你的船長透露目的地,那麼告訴你也一樣不可能了。」
「還好薇拉不在,否則估計都沒法轉身了,」奧坎坡說著,坐進超小號的桌子前的椅子,「那麼,達昆先生,讓我猜一猜你來做什麼。我猜在過去幾小時內的某個時候,你的船長給了你一個新目的地,對吧?」
「你問我為什麼成了叛徒?」
陶坐下來沉吟片刻。奧坎坡和艦橋上的其他人等著她,意識到回應的截止時限即將到來。
「沒什麼可說的,」我說,「我在貝加爾號當副駕駛員,正駕駛員一時半會兒哪兒也不會去,所以一聽說有機會可以當拉斯坦瀑布號的正駕駛員,我就跳了過去。但我不知道拉斯坦瀑布號在兩年間換了六個駕駛員是有原因的,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最後我只好撕毀了合同。」
「相信我,」威爾遜說,「你並不想要那麼多刺|激。」
「但它們沒有任何讀數,」沃馬克說,「通信系統也應該一切正常,但我什麼都收不到。」
「作為一艘商船,你們並沒有像樣的防護手段。就算你們有,我們也已經干擾了你們的外部感測器以及通信系統。最近的宜居星球和防衛軍空間站也在幾光年開外,粒子束已經瞄準了你們的躍遷無人機發射器。你們失去了動力,而且也許已經發現,你們不可能在應急電源耗盡前讓動力系統重新上線。就算你們沒有被我們的導彈摧毀,你和你的船員也會凍死或者窒息而死。」
「什麼時候能讓引擎恢復運轉?」陶問。
「不,不是這樣的。」我說。
奧坎坡等尖叫聲平息后說:「我說過了,絕對不能頂嘴。現在請嚴格遵守勒雷伊人的命令,謝謝。」他轉身背對錢德勒號的船員,示意特萬指揮官跟他走。
「你是說讓殖民聯盟知道錢德勒號船員的下落嗎?」奧坎坡說。
「這些話你也對船長說過了。」
「咦,豈不是很有意思?」奧坎坡說,「我訂了錢德勒號上的艙位。」
「現在,我想要錢德勒號和一名駕駛員。我要接管飛船,還要這位達昆先生。至於你們其他人,我們很快就會護送你們進入錢德勒號的救生艙。救生艙將即刻發射,三天後,隨著錢德勒號的躍遷離開,我們將立刻向鳳凰星空間站發射一架緊急無人機,殖民聯盟會得到這個星系和救生艙的確切坐標。你們都知道,殖民聯盟有一些飛船專門守在躍遷點附近,那是專門為這種類型的搜救任務準備的。
「好了,達昆先生,」奧坎坡說,「今天是你的幸運日。你會活下去的——以某種方式。」
「是嗎?」奧坎坡說,聽上去深受觸動,「就是你,在地球空間站被摧毀的時候,拯救了美國國務卿的女兒。」
「呸。」泰雷茲說。博爾達克的評論似乎並沒有惹她生氣。我猜她和博爾達克大概成天打嘴仗,這並不是壞事。高級船員合得來是這艘船氣氛融洽的證據。
「我說不準。心情大概稍微好了點,因為我算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當然了,先生,前提是你告訴我的都是實話。」
奧坎坡搖頭道:「不,不會的。」
「希望他的行李里有厚外套,」李瀚說,「康涅狄格山脈在北極,哈克貝利星的北半球剛好是冬天。」
這時燈滅了。
「略有耳聞。」我說。
對,想掩蓋這條消息就有點困難了。
我剛和別人這麼聊過,上次問話的是我。「我也想知道,所以正要去艦橋。」
「放到揚聲器上,」陶說,沃馬克切換輸出,朝船長點點頭。「我是伊萊莎·陶船長。」她說。
「各位先生。」奧坎坡說著走到了我們身旁。
我不是作家或演講家,我不會說故事。我是個飛船駕駛員,所以就讓我從這兒說起吧。殖民聯盟讓我說清楚我遇到了什麼事,因為他們認為這些信息對他們有用。好的,說就說唄,樂意幫忙。但我說出來的不會是——怎麼說呢——經典文學,而是會跳來跳去。我說著說著會迷失方向,然後回到正道上,然後再次迷失。我會拍腦袋想一出是一出。
第二個念頭來自我沒被嚇癱的小半個腦子:這艘飛船發生了一些很嚴重的事情。錢德勒號和幾乎所有飛船一樣,也擁有皮實得難以想象的人造重力場——必須如此,否則最普通的一個加速也會把人體變成果凍,它還能降低船艙內的歪曲和擺動幅度。想這麼使勁地推一把飛船,甚至能讓船員從鋪位上摔下來,需要的能量會非常巨大。
「是的,我換了船。」我答道。
「我想你會改變想法的。」奧坎坡邊說邊朝一名勒雷伊人點點頭。
因此,剛才在喊救命的那部分大腦此刻開始喊:媽的,我們要死了,我們死定了,死定了,他媽的死定了。
「沒那麼糟糕。」哈特對我說。
「讓我來。」哈特說,忙亂中險些扔掉自己的酒杯read.99csw.com
「是啊,沒人喜歡,」李瀚贊同道,我內心不禁呻|吟,因為我猜這下我的工作又告吹了,「可是另一方面,我剛入行那會兒,曾在拉斯坦瀑布號當過一年船員。」
拉菲。拉菲·達昆。
「解密?」我問。陶點點頭。「給我多少時間?」
第二天,我的腦袋中槍了。
掉下床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怎麼掉下床的。我被推了一把——更準確地說,錢德勒號被推了一把,我其實待在原處沒動。因此前一瞬間我身體底下還有一張床,下一瞬間就沒了,我翻滾著飛過半空中,朝著艙壁撞去。
「它們會殺了你。」她說。
陶望向奧坎坡:「唉,奧坎坡先生,我開始覺得我應該拒絕你的請求了。」奧坎坡張開嘴想說什麼,但陶已經當他不存在了。
「對,」我說,「比方說殖民聯盟國務院的二號人員為什麼要假裝去極地登山度假並搭乘一艘貨運飛船前往目的地,而不是帶著正式的外交任務乘坐國務院的飛船去目的地找對方商談事務?」
「斷電。」
「好的,」李瀚說,「看沃馬克的感測器要不要幫忙。」我走向正在調整感測器的雪莉塔·沃馬克。李瀚轉向奧坎坡:「奧坎坡國務卿,你不是船員。嚴格地說,你礙事了。」
「也許都有點。」
「奧坎坡,」哈特說,助理國務卿被稱為「鳥人」顯然刺痛了他,「國務院的二號人物。而且亞本維的臉色沒有任何不對的。」
走向陶船長的三個生物身穿黑衣,全副武裝,膝蓋反向彎曲。其中一個手裡拿著看似手槍的東西,另外兩個的武器比較長,我猜是某種自動步槍。另有一支人數更多的外星生物小隊呈扇形散開,佔據了向我們(也就是錢德勒號全體船員)開火的有利位置。我們共有六十人左右,手無寸鐵。只要他們願意,用不了多久就能消滅我們。
「好,」陶船長說,「反正告訴李瀚就是了。」她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我望向李瀚,李瀚依然板著他的撲克臉。
「對。」我說。殖民聯盟很少花時間宣傳特定的戰役,但我很清楚過去十年間我們狠狠收拾過勒雷伊人,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沒有理由認為我們這些人會遇到什麼好結局。
「他的電波感覺挺準的。」博爾達克說。
「安靜。」奧坎坡說。他顯然對自己響亮的聲音非常自豪,這個聲音最適合演講。他經過多年外交發言的磨鍊,理所當然地認為在場的人會聽他說話。
然而無論你的字典怎麼定義「刺|激」,這個活兒都離刺|激差得很遠。這三顆殖民星球的設施都得到了良好的保護,很完善;哈克貝利星是三者中最年輕的,建立至今已近百年;鳳凰星是殖民聯盟各星球中最古老和防護最嚴密的。因此在它們之間跑貿易談不上什麼探索新世界,你不太可能撞見海盜和其他壞蛋。你不會遇到怪異的新外星人,事實上根本不會有外星人。你運送食物、礦石和電子小玩意兒,外太空的浪漫與你毫無關係,這裏的你和宇宙都舒舒服服地待在既有的慣例之中。
「你說了算。」奧坎坡說,拍了拍勒雷伊人的肩膀,意思是你可以告退了。特萬轉身去朝錢德勒號的船員發號施令,奧坎坡將視線轉向我。
我朝亞本維大使擺擺頭,我見過她的照片,她在禮堂的另一頭和排隊祝賀她的人依次握手。
我第一眼就看見千惠子·泰雷茲沿著走廊跑向我。
「離躍遷還有多久?」
「你說你需要我擔任駕駛員,」我說,「除非你救他們,否則我就不幫你。」
我感覺到了槍開火時的震動,同時感覺到有東西擊中我的後腦勺。
陶船長沒再說什麼,轉向沃馬克:「報告感測器的情況,我們結束躍遷時有沒有撞上東西?」
沃馬克聳聳肩:「沒法告訴你準確讀數,因為慣性感測器壞了,外部感測器也一樣。女士,我沒法告訴你外面的情況。」
我走進艙室,發現它只有清潔用具櫃那麼大。從技術角度說,這個房間確實能塞三個人。然而到時候你肯定不想關門,否則只怕會缺氧窒息。不過我可以優先選擇床位,因此也不算太壞。
「灰塵不會撞壞我們的動力系統,」沃馬克說,「也不會撞得我們偏離航線。」
「您好,奧坎坡國務卿,」威爾遜說得非常流暢,我好像看見哈特稍微鬆了一口氣。「先生,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
「痛苦,」威爾遜重複道,「授勛的那傢伙——」
奧坎坡聳聳肩:「反正也用不著,對吧?」
陶轉向當班的駕駛員博爾達克:「我們有可能躍遷逃跑嗎?」
「拉菲·達昆,」我看懂了他的意思,「我是來串門的,先生。」
「對,但系統不會告訴我們那是什麼地方,」我說,「加密模式的重點就在於允許和只允許導航電腦知道飛船要去什麼地方。」
我環顧艦橋,看見人們紛紛點頭。我們準備好了大幹一場。
「喂,朋友,我只是普通船員,」她說,「你是混艦橋的,應該你告訴我才對。」她說完就不見了。
陶船長轉向李瀚。「派人出氣閘看看外面的情況,謝了。」她說。
「所以你打算讓錢德勒號的船員在救生艙里窒息而死。」
勒雷伊人扭頭望向奧坎坡,陶也一樣。我猜她意識到了奧坎坡在直呼外星人的名字和軍銜,因為我也一樣。
錢德勒號的船員陷入死寂。
我們離躍遷還有十二個小時。到時候船長會坐在指揮椅上,駕駛飛船的會是博爾達克,副駕駛員施萊伯會從旁協助,要是運氣好,我會在艙室里睡覺。船長此刻上甲板意味著有事情出了岔子;她站在我的座位前,說明出岔子的事情很可能和我有關係。這個事情具體是什麼?我毫無頭緒。如我所說,我們完全就在去躍遷點的正確路徑上,我不可能做錯任何事情。
「丹妮爾·洛溫,」威爾遜說,「是的。當然了,她本身也是一名外交官。」
「診斷結果說外部感測器應該在正常工作。」我邊說邊瀏覽著屏幕上的內容。
「有可能。」我說。
奧坎坡微笑道:「把國務院的飛船當私人遊艇使喚恐怕不太好看。另外按照我的理解,錢德勒號有幾間專門為乘客準備的船艙。我和薇拉,」他朝助理擺擺頭,「已經預訂了。條件怎麼樣?」
「這不是商討或談判,」那個聲音繼續道,「假如你和你的船員想活過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就請好好聽我們的指示。
回頭得有人統編一下,否則誰也看不懂。所以允許我對那位殖民聯盟的倒霉無名編輯說一句:我向你致敬,請接受我的道歉。我不是存心跟你過不去,我發誓。我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我怎麼做。
「對,還有種族聯合體的。」奧坎坡說。這和他告訴我的不太一樣,然而另一方面,他說過他什麼都沒告訴過我。
「我知道這是什麼,」陶船長說,「我需要你幫我看看。」
「想解釋一下嗎?」李瀚問。
「嗯,對,」奧坎坡說,「現在你明白這種事為什麼很少發生了吧?因為非常燒錢。」
「我只記得我在努力避免最後別啪唧一聲拍在地上。」
「降落地球的一路上我基本上都意識不清,」哈特說,「大概算是好事吧。」
「對。我好幾年沒度假了,決定花一個月去哈克貝利星的康涅狄格山脈玩玩徒步。要是我沒弄錯,錢德勒號的下一站就是哈克貝利星。」奧坎坡說。
「他沒對我做過那些事,重點就在於這兒。」泰雷茲說,然後笑嘻嘻地望向我。
「她的臉色絕對在說『求你閉他媽的嘴吧』,」威爾遜對我說,「相信我,我見過的次數太多了。」
「聽我說——」陶船長開口道。
「告訴我理由。」陶說。
我接過記憶卡。「九十秒的事情。」我說。
我之所以能得到那個面試機會,全賴我在大學時的朋友哈特·施密特。他是殖民聯盟的一名外交官——我向來認為這就是不討好的工作的代名詞——有次飛船在鳳凰星空間站檢修,他在一家酒吧里和錢德勒號的大副聊天,錢德勒號是一艘貨運拖船,在鳳凰星、哈克貝利星和伊利星之間跑標準的三角路線。算不上什麼顯赫的活兒,但工作就是工作,不可能每個崗位都那麼光鮮。
「系統有。」陶說。
我聳聳肩。我覺得這個聳肩應該既輕鬆又酷帥,意思是「哎,世上有些事情比錢更重要」,而不是「唉,我和爹媽住在一起,他們已經開始看我不順眼了,所以撈到機會我就會抓住不放」。總而言之,兩者都是真的。假如你缺少其他選擇,那麼比錢重要的事情確實有很多。
「他說那麼做不太好看。」我說。
「對,」我說,「這是一項標準功能。它被植入軍用導航軟體,要是飛船或無人機被俘虜,可以提高對方搞清其目的地的難度。商船通常不使用密令,因為沒這個必要。我們必須向殖民聯盟報備路線,他們知道我們的去向。」
但此刻我們在做的不再是舒舒服服的貨運生意了。
「也許他只是在和助理睡覺,想在這方面保持匿名。」泰雷茲說。
「非常有可能,」九_九_藏_書奧坎坡答道,「而這個新目的地是加密的,我估計你和錢德勒號的其他船員喜滋滋地猜了好一陣這個目的地是哪兒和我們為什麼去那兒,還有你們的船長為什麼要服從這麼一道命令,按理說沒人有資格向她下命令的。我沒說錯吧?」
行啊,我沒工作又不是因為懶惰。
「假如他們真的用導彈瞄準了我們,那就沒得選了。」李瀚答道,「他們說得對,我們沒有真正的防護手段,我們跑不掉。就算我們把全部應急動力全都輸給生命維持系統,也撐不了多少時間。」
「稍微有點誇張了。」哈特說。
「錢德勒號。」我說。
然而本來也不該有什麼刺|激的。我前面說過,錢德勒號只跑一條三方航線。也就是說你有三個目的地,其中每一顆星球都需要前一顆製造和出口的某些東西。舉例來說,哈克貝利星有很大一部分土地位於溫帶,適合人類作物生長,因此以農耕為主業。我們裝載小麥、玉米、蓋爾果和其他農產品送往伊利星。伊利星肯高價購買哈克貝利星的農產品,因為——我也說不清——他們好像覺得特別健康還是什麼的。反正他們想要,那我們就運過去。返程的時候,我們裝載各種各樣的地球貴金屬,伊利星盛產這些東西。
「不,先生。」我說,「你猜得對,船員確實在議論這些事,但沒人逼我來找你。我是自己想來的。」
「但反過來呢,奧斯特蘭德也想方設法提醒每一艘我有可能當上駕駛員的飛船,」我說,「沒人喜歡愛惹事的傢伙。」
「痛苦。」威爾遜說。
結論:我們撞上了什麼東西,或者我們被什麼東西撞上了。
「要是發生這種事,從理論上說,殖民聯盟會全額賠償這艘飛船的所有者和船員的全部損失,另外還會對浪費的時間和其他附帶開銷作出補償。」
「當然,」特萬問,「你有個助理,對吧?她上救生艙嗎?」
「斷電,」她經過我時說,「我們正在躍遷,然後就沒動力了。」
「但我們的感測器還是被|干擾了,我們現在像瞎子似的在這兒無法動彈。」陶船長說。
「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這個,」奧坎坡說,「這個星系不怎麼受歡迎,接下來一周恐怕不會有人路過,甚至一年。」
「對,」我說,「此刻我就是這麼做的。」我朝勒雷伊人點點頭,告訴它們我準備好了。其中一個人抓住我的肩膀,我們從泰雷茲和錢德勒號的其他船員中離開。
「同時還有一個問題,這艘飛船的所有者和船員都會因為貿易線路被打亂而失去收入。」
「其實並不是我們。」
陶保持沉默。外星人抬起槍口,這次瞄準她的頭部,我考慮要不要主動出列。泰雷茲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猜到了我的想法。「你他媽敢?」她悄聲說。
「一肚子廢話的蠢蛋?」我問。
「剩下的船員怎麼處置?」特萬說。
總而言之,聊著聊著,大副抱怨說錢德勒號抵達空間站時來接船的是一幫執法人員。似乎錢德勒號有個駕駛員在鳳凰星本土搞什麼小副業,具體細節我一直沒搞太明白,總之牽涉到勒索、脅迫、受賄和重婚,最後一項和前面幾項好像沒啥關係。重點是錢德勒號現在只剩下一名駕駛員,需要儘快另找一名。
「船艙?」我問。奧坎坡點點頭。「我不確定。」
「那我們手頭的時間就肯定不夠了,長官。」
「當然當然。」奧坎坡說。他轉向我,注意到我沒穿任何制服,腳邊還有一個行李袋,於是等我自己報上姓名。
「你認為外面的人會登船?」陶船長說。
「但是他們已經關閉了我們的動力系統,使用的是我們無法察覺到的手段,」李瀚說,「他們干擾了我們的通信系統和外部感測器,這說明他們口袋裡還藏著更多的花招。就算沒有,要是我們反抗,即使擊退了他們,我們的人員多半會有死傷,飛船也會遭到毀壞,我們最後只能待在救生艙里等人解救。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他們是誰,」——李瀚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在說襲擊者——「依然能奪走飛船,區別僅僅是我們不在船上而已。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等於賭上了一切在白白冒險。」
「我看船長肯定不會感到高興。」
「當然。」我說。
「我能問一問出了什麼事嗎,長官?」我問。
「一個外部信號。」我說。
兩個勒雷伊人出列走向我,泰雷茲擋在我面前,走向我的一名勒雷伊人舉起槍對準她。「狗娘養的。」陶朝奧坎坡吼道,錢德勒號的船員躁動起來。
「很合理。」奧坎坡說,朝特萬點點頭。
「當然。」
「哈利·威爾遜中尉。」
她說得對。我跑向艦橋。
「她來接受卓越服務獎。」哈特說。他正在喝第二杯烈性潘趣酒,哈特的酒品向來不怎麼好,因此這會兒已經醉意盎然了。他身穿外交人員的正式制服,我覺得他這個打扮很像門童。不過話也說回來,我在家穿了大半年的運動褲,有什麼資格說他呢?
兩名勒雷伊人繼續走向我,我看見泰雷茲繃緊身體準備戰鬥。
「不是。」
「謝謝,當然最好不過了,」奧坎坡說,「等我們準備好了,我會讓薇拉通知你的。回頭見吧,各位先生。」他點點頭,拿著潘趣酒走開,薇拉緊隨其後。
「我聽您吩咐,船長。」奧坎坡說。
對,從這兒開始很不錯。就是那場面試讓我得到這份工作,最後把我變成一個沒腦袋的奇觀。
所以,我想我還是從工作面試開始吧。
「要是沒有密鑰,你能破解嗎?」
「說得他好像真的很在乎似的。」博爾達克說。
我又點點頭。
「是嗎?」我問。
錢德勒號是一艘標準的貨運拖船,言下之意:它曾是殖民防衛軍的一艘護衛艦,退役后改造成貨運和商用。當然了,也存在專為貨運建造的飛船,但它們很昂貴,往往由大型貨運公司建造和使用。錢德勒號歸一小群共同出資者所有,是他們唯一的飛船。他們在拍賣會上買下退役的護衛艦,將它改造成錢德勒號。
「我開玩笑的,」泰雷茲對李瀚說,然後扭頭對我說,「你知道你代替的那個人出了什麼事,對吧?」
「是的,」李瀚說,「你自己也說過,無論外面是什麼人,肯定不是普通海盜。我覺得錢德勒號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這艘船本身。」
「是啊,多半不會。」奧坎坡贊同道。
「幾年前做過。」我說,看了一眼李瀚,他面無表情。
「這張記憶卡上有個加密的目的地,」陶說,「你能告訴我是哪兒嗎?」
「艾勒估計二十個小時,」李瀚替輪機長答道,「備用電源能撐六個小時,我們還必須讓船員上救生艙。等備用電源完全耗盡,留下的人會開始感覺呼吸困難。」
「你對我有什麼感覺?」泰雷茲問。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她說。
「她不知道?」
沃馬克的顯示屏上叮咚一聲。我和她同時扭頭去看。
「要我說,你可以坐公家的船去啊。」我說。
「從現在開始,你有五分鐘回應你是否理解以上命令,然後你有一小時回應你已經妥善執行以上命令。假如我們沒有收到這兩個回應,我們就會摧毀飛船和船上的所有人。
「簡歷上說你已經九個月沒工作了。」李瀚說。
另外,我其實也不清楚,怎麼說呢,他們具體對我做了什麼。我又沒有那種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顆離體的大腦的體驗,然後他們給我看紀錄片,一五一十說清楚他們都是怎麼做的,滿足我的好奇心。這段是我們剪掉所有血管和外周神經,片子里這麼說。這段是我們去除顱骨和脊椎,這段是我們給你大腦里填滿可愛的小感測器以跟蹤你的念頭。請注意哦,事後要考試的。
「奧坎坡國務卿。」哈特咬著重音說。
「所以咱們可以一起體驗初次登船了。」國務卿對我說。
「他是我的朋友,湊巧在空間站上,」哈特說,「他是一艘商船的駕駛員。」
「——是個一肚子廢話的蠢蛋,」威爾遜繼續道,「我在外交部門見過很多愛上了自己說話聲的白痴,但這傢伙——他和他的聲音應該去開個房。」
「你相信?」博爾達克問。李瀚聳聳肩。博爾達克扭頭問我:「你和他聊過,對吧?」
沃馬克望向控制台。「暢通,」她說,「其他頻道依然受到干擾。」
「現在你能全身心投入我們這邊的事務中了,非常好。」
「其他指的是誰?」
我已經有負罪感了,因為我知道我會活下來。
「這件事?不知道。這是個秘密,對吧?」
「咱們這裡有些人喜歡一點小幽默。」泰雷茲對博爾達克說。
「我只是想確定大家的期待都沒搞錯方向。」李瀚說。
「李瀚的死讓我感到痛心,」奧坎坡說,「勒雷伊指揮官通常不習慣有人質疑或反對他們的命令。除非你們抵抗或不服從命令,否則就不會發生更多的流血事件。我明白從你們的角度看,這件事情既像海盜襲擊也像叛國。我向各位保證,這兩者都遠遠不是真相。非常抱歉,我沒有時間向各位深入解釋了。
「從薪水角度說,好像不算往高處走啊。」李瀚說。
陶閉上了九-九-藏-書嘴。
「代價肯定很高。」
我們當然沒有,我當班時就算從頭睡到尾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我什麼都沒告訴你,達昆先生,」奧坎坡說,「我們只是在探討可能性。對我來說,這種可能性似乎挺有道理。你覺得呢?」
「陶船長,我們有三枚歌鷹7型導彈鎖定了您的飛船。」一個聲音說。金屬碾磨的質感說明它肯定是人工合成的。「第一枚會擊中船腹的一個部位——也就是錢德勒號的結構完整性最薄弱的地方——並在那裡引爆。它不會摧毀飛船,但會殺死許多船員,打開通向引擎的直接通道,而引擎正是第二枚導彈的目標。它會立刻讓飛船的三分之二化作氣態,殺死幾乎所有船員。第三枚導彈是為了萬無一失。
「我說過我們會讓他們上救生艙,那就這麼辦吧。」
「上面說你改行開飛船前是一名程序員。」大副說,他在看我的簡歷。我們在鳳凰星空間站的一家漢堡店裡;哈特告訴我有這麼個活兒,我就以最快速度拖著我的屁股從地面飛了上來。這兒的漢堡包是個傳奇,但我來這兒不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大副叫李瀚,看樣子只是在走過場。我覺得只要我別承認我喜歡在小孩面前謀殺可愛的小貓咪,這個活兒就肯定是我的。
「不,」陶船長望向奧坎坡,「還有一樣東西。」
「謝謝,」奧坎坡說,「施密特,對吧?亞本維的下屬之一。」他轉向威爾遜。「您呢?」
「我不抱幻想,長官。」
回想起來,真希望我沒得到那個活兒啊。
「沒有,女士,」沃馬克答道,「什麼都沒有,通往躍遷點的空域毫無異常。」
「謝謝。」奧坎坡對哈特說,然後又轉向威爾遜,「我還聽說你帶著威爾遜小姐跳出空間站,一路直降地球表面。」
「你從正在爆炸的空間站跳了出來?」我對他說,強行改變話題。
「怎麼了?」陶船長問。
「說得好。請坐,達昆。」奧坎坡指著他的床位說。我坐了下去。「咱們來做一些理論性的場景推演。沒問題吧?」
「因此你們將在四天後獲救,頂多五天。救生艙的配給在滿載情況下足以支撐七天,你們一定會及時獲救。
勒雷伊人抬起槍口,對準站在船長身旁的李瀚的面門開火。在低重力的環境下,這一槍打得李瀚飛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落回甲板上。
「為什麼會斷電?」
「我沒看過軟體最新版本的代碼,但用的語言和編譯器肯定沒變,」我說,「我應該能趕上進度。」
「所以你知道它的工作原理?」
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們運送貴金屬去鳳凰星,鳳凰星是殖民聯盟的高科技產品製造中心。我們在鳳凰星裝載金屬掃描儀、個人手持終端和所有更適合大規模生產與分銷而不是自己拿家用印表機拼湊的產品,帶著它們前往技術生產基礎相當薄弱的哈克貝利星。清理,沖洗,周而復始。只要你按正確方向走這條三角路線,你就能發財。
「謝謝,特萬指揮官,」奧坎坡說,「我也這麼認為。」
沃馬克詫異地眨眨眼,咽了口唾沫,點點頭,然後轉向她的控制台。
「助理國務卿泰森·奧坎坡。」哈特說。
「我跳的時候還沒怎麼爆炸呢。」威爾遜說。
所以,對,就像哈利·威爾遜話里話外的意思,人們對刺|激的看法只怕太高了。
「奧坎坡國務卿,」特萬說,點點頭和他打招呼,「也許你可以行行好,替我指出一名駕駛員。」
我點點頭。殖民聯盟擅長不讓壞消息傳進殖民星球平民的耳朵,但有些消息比其他消息更難以掩蓋。舉例來說,身份未知的恐怖分子摧毀了地球唯一的空間站,數千人因此喪生,包括地球外交人員中的所有精英,地球認為殖民聯盟要為此負責,切斷了全部外交和經濟聯繫。
「他有好幾個行李箱,」我說,「他的助理薇拉抱怨說他帶的衣服比需要的多兩倍,裏面肯定有一兩件厚外套。」
「好的,」我說,「怎麼看?」
「我重複一遍:你們會活下來的。然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你們絕對不能抵抗、絕對不能有敵意、絕對不能頂嘴、否則的話,這些勒雷伊人會毫不猶豫地撂倒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再次見到家人和朋友,我希望你們能安全返回殖民聯盟的空域。幫我就等於幫你們自己,就是這樣。」
「誰?」
然而在此之前,我先從床上掉了下來。
「應該是吧,」我說,「要是您願意,等您準備好出發了,我很高興能領您和助理去交通艇碼頭。」
「她做了什麼卓越的事情?」我問。
「外交人員為什麼要干擾我們的感測器?」陶船長問。
「空間站在他四周炸成煙花。」威爾遜重複道,重音放在最後幾個字上。
「只要你願意對貪腐、受賄和重婚視而不見。」博爾達克說。
「似乎沒有,女士,」沃馬克說,「要是撞上東西,咱們多半已經死了。」
「既然你忠於人類,那就證明一下吧。」我說。我指著背後的錢德勒號船員說:「他們是人類,奧坎坡國務卿。發射躍遷無人機去鳳凰星空間站報告他們的方位,不要讓他們死在救生艙里。」
李瀚點點頭,對著耳麥上的話筒簡短地下令;下甲板大概有一名船員正在走向氣閘。「船長,咱們應該組織安保隊伍了。」李瀚隨後又說。
我走進艙室,這個房間比我那個差不多大一倍,也就是兩個清潔用具櫃的尺寸。奧坎坡的行李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間,薇拉·布里格斯沒說錯,就一個月的旅程而言,他的行李實在太多了。然而奧坎坡看上去挺像個換衣狂魔,因此這個行李數量對他來說未必不正常。
「真的?」
奧坎坡的回答是聳聳肩。陶船長投向他的眼神是教科書級範例的厭惡,她又轉向沃馬克和我:「動力中斷前感測器沒有任何讀數?」
「我們偏離了多遠?」陶船長問。
「是編程讓我對開飛船產生了興趣,」我說,「我屬於那種還算有點社交技能的程序員,因此後來得到機會來鳳凰星空間站,在飛船上定製軟體。於是我在飛船上待了很長時間,和船員聊天,聽他們說他們去過宇宙里的哪兒哪兒,聽的時間長了會覺得坐在辦公桌前敲代碼純屬浪費人生。我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於是我削尖腦袋搞到了一份實習駕駛員的活兒。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展開說說。」泰雷茲說。
哦,我是不是該說一下我叫什麼,方便記錄?
哈特揮揮手叫他閉嘴,扭頭看著我:「哈利說得比實際上誇張了很多。」
我看一眼顯示器:「十二小時,二十三分。」
「八九不離十吧。」
我伸手拍拍腳邊的行李袋:「已經了結了。現在我只需要找到我的朋友哈特,請他喝一杯,感謝他安排了這次面試。」
李瀚停頓了一瞬間,短得幾乎無法察覺,然後說:「從現實角度說,是的。就算襲擊者什麼都不做,我們也還是必須讓絕大多數船員上救生艙。另外,我覺得假設襲擊者什麼都不會做是不現實的。他們不可能半途而廢。」
「沒有任何異常,」沃馬克說,「前一瞬間還只有真空,后一瞬間飛船就猛地一抖,動力全部中斷。」沃馬克忽然停下,皺著眉頭看診斷界面上的某些東西。我抻著脖子去看。
我聳聳肩:「我在兩個人身上都沒感覺到那種電波。」
殖民聯盟的官方說法只有一句:那是一起恐怖襲擊;其他的內容就全靠哈特這種朋友和以前的船伴補充了。活在重力阱的最底下,你往往只能聽到官方說法,但是穿梭于群星之間的人不一樣,他們能聽到的東西就多得多了。你很難把官方說法推銷給能夠親眼目睹現場的人。
「意思是國務院或許遇到了間諜的問題,」奧坎坡說,「我採取了所有預防措施,因此這一次的情報應該是安全的。現在看起來還不夠牢靠。」
「一碼事。」威爾遜說。
我點點頭。這是太空中比較瘋狂的傳聞之一——海盜或偽裝成海盜的某些人劫持並登上飛船,但他們要的不是貨物,而是飛船本身。他們的目標是利用這些飛船攻擊殖民聯盟和種族聯合體,後者是許多外星種族組成的一個大型政治聯盟。
「他們說了為什麼登船嗎?」
「我覺得你們也許需要幫手。」
「儀式辦得怎麼樣?」我問道。
「話說完了。」
「都有,」奧坎坡說,「或者為其他勢力。」
「很好,給你一天時間,了結你在這兒的事情。」
「我們已經有駕駛員了。」李瀚朝博爾達克擺擺頭。
這敢情好,因為我是飛船駕駛員,我需要工作,而且越快越好。
陶船長陰沉地點點頭,望向李瀚。
我從座位上抬起頭,看見陶船長和李瀚低頭看著我,陶滿臉怒不可遏。我的第一個念頭是:靠,這次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當然當然,」奧坎坡說,「然而她是洛溫國務卿的女兒這一點也沒錯。地球上還願意和殖民聯盟對話的國家寥寥無幾,但美國就在其中,這是原因之一。」
「船長,我們可以反抗。」我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在此之前我從來沒考慮過反抗,這個https://read.99csw.com念頭只是忽然跳進了我的腦海。就像李瀚說的:讓那幫鳥人去死吧,不管他們是誰。就算只是用木棍和他們打,那也比束手就擒強。
希望你能讀到這句:我相信這位編輯肯定幹得很出色。
「你不當班。」他看見我說。
「要是船長不願意配合,這種事情就有可能發生。」
結果,根本不存在什麼假期。
「解釋不了。」奧坎坡說。
「再打斷一次,我們就會發射導彈。」那個聲音說。
「不知道,」奧坎坡說,「他們完全有可能也遭到了攻擊。」
泰雷茲瞪了博爾達克一眼,後者不以為意。「再說誰會去哈克貝利星度假呢?」她說,「那裡我們去過太多次了,根本沒什麼值得去度假的。」
你好。
陶轉向奧坎坡:「看來他們不是你的朋友。」
「感測器壞掉前呢?」
然後應急燈亮了,應急重力適時開啟,儘管只有0.2個標準G。不算多,也撐不了多久。應急重力的存在目的是爭取一點時間,讓船員固定和收好各種物品。先前在艙室里飛來飛去的東西——牙膏、沒收起來的衣服、我——開始落向地面。落地后我立刻穿上褲子,打開艙門。
「導航系統可以接受編碼后的命令,對吧?直接導入目的地,不對使用者披露具體的位置。」
三個勒雷伊人走到陶船長面前。「指出你的駕駛員。」中間的勒雷伊人對她說。它用的是母語,替它翻譯的是別在衣服上的一個小裝置。
「說到那誰,」威爾遜說,微微擺頭示意。「你們看誰過來了。」我斜眼望去,看見一個身穿殖民聯盟外交人員華麗制服的中年男人走向我們,背後跟著一個年輕女人。
「比我的船艙大。」我說。
「我不相信你。」陶對奧坎坡大聲說。
「你寫程序那會兒搞過導航系統,對吧?李瀚說的。」
我的第二個念頭是困惑,因為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來見我。我是第三駕駛員,也就是說我當班的時候船長往往不在甲板上;我坐在駕駛員座位上的時候,她通常在睡覺或處理船上的其他事務。我坐在駕駛座上的三天里,坐在指揮椅上的一直是李大副,我們總是無所事事——從鳳凰星空間站到我們躍遷點的路線由空間站制定,我只需要確保我們不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偏離航線。
「不能,」我說,「它是加密的。」然後我意識到後半句話很可能是用「居高臨下」語氣說出來的,於是我連忙補充道,「也就是說我需要密鑰才能解開。但我沒有。」
「無論如何,我們都保不住飛船了。」陶船長說。
「確實有。」李瀚說。
「有些人是自救的。」哈利·威爾遜說,他是哈特的朋友,哈特剛介紹了我們認識。威爾遜是殖民防衛軍的成員,一身綠皮出賣了他。他看著和我小弟一個年紀,但多半已經一百二十歲了。他那接受過基因改造、不完全屬於人類的軀體確實有一些優勢,只要你不介意皮膚和鱷梨醬一個顏色就行。「比方說你的朋友哈特,他給自己找了個逃生艙,彈射出去的時候地球空間站正在他四周炸成煙花。」
「對,女士,」沃馬克說,「它們應該在正常工作,但實際上就是沒有,我也不知道原因。」
奧坎坡點頭回應:「因此,達昆先生,你不妨問問自己:假如殖民聯盟國務院的二號人物想撬開與地球之間的外交通道,哪怕只是一條縫隙,同時又不希望牽涉其中的人立刻擺出政治姿態,他該怎麼做呢?」
「而你在逃生艙里跑掉的時候剛好趕上爆炸?」我對哈特說,「我在太空旅行里找刺|激顯然找錯了方向。」
「但外部感測器還是離線的。」
「也許可以假裝去度假,但實際上命令一艘商船送他去一個秘密據點開展一場非正式的會面。」我說。
陶船長遞給我一張記憶卡。我傻乎乎地看著它。「這是一張記憶卡。」我說。
「達昆先生,」奧坎坡國務卿說,他打開船艙門,看見我站在門外,「何等的出乎意料。請進。」他站到一旁,讓我進去。
「非常有外交風度。」等他走遠了,威爾遜對我說。
奧坎坡嗤嗤發笑:「你不自覺地作出了本年度最輕描淡寫的一個陳述。更準確地說,地球對殖民聯盟恨之入骨,認為我們非常邪惡,希望我們全都死掉。他們指責我們摧毀了地球空間站,那是他們進入太空的首要港口。他們認為是我們乾的。」
他舉起一隻手,進一步示意眾人保持安靜。船員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只剩下低沉的嗡嗡聲。
她的一連串問題弄得奧坎坡有點難堪。他憋了一會兒,最後說:「殖民聯盟外交任務的情報在過去一年間曾經泄露過。」
「嗯,」奧坎坡隔了幾秒鐘說,「我還以為我做得挺聰明呢。」
「假如我是他,我肯定搭公家的飛船。」博爾達克說。
「不是,」奧坎坡說,「我的朋友肯定不會這麼招待我們。」
明白我的意思吧?
路上我看見了奧坎坡國務卿,他看上去亂糟糟的,似乎沒怎麼睡覺。「發生什麼了?」他問。
「開玩笑和幽默不是一碼事。」博爾達克說。
「希望如此,」李瀚說,「否則他這個假就度得沒滋沒味了。」
「是這樣的,你必須打開氣閘供外部人員登船,你必須組織全體船員進入貨艙。我們將登上你的飛船並接管它,假如我們登船時在貨艙外看見一名你的船員,我們就會摧毀飛船和船上的所有人;假如你的任何一名船員企圖襲擊我們或干擾我們接管飛船,我們就會摧毀飛船和船上的所有人;假如你企圖棄船逃跑,我們會瞄準並摧毀逃生艙,然後摧毀飛船和船上剩下的所有人。假如你和你的船員做了在貨艙集合併等待下一步指示之外的任何事情,我們就會摧毀飛船和船上的所有人。
「不能,」陶船長說。她把記憶卡遞給我,「你給我把這個新目的地放進導航系統,等你確認了新目的地就告訴李瀚。」
「別。」我對她說。
「對不起,地方有點擠。」奧坎坡說。
「你們有間諜?」陶船長說,「為誰效力?種族聯合體?地球?」
「拉斯坦瀑布號的船長維納·奧斯特蘭德。」
「對。」特萬說。
「不,當然不是。但襲擊中使用的多艘艦艇是被劫持的殖民聯盟飛船。你肯定聽說了吧?就像你們這樣的貨運飛船,被劫持后改造成攻擊艦艇。」
「挺準的。」
「你閑下來不會搞什麼歪門邪道吧?」千惠子·泰雷茲問,她是助理裝載長。我端著盤子坐下。
「真的,」李瀚說,「就這麼說吧,我能理解你為什麼想撕毀合同。另外,回頭有時間了,我也想聽一聽那起官司的詳細情況。」
「不行,」我說,「給我一個月,說不定能解開。要麼就是拿到那個給你記憶卡的人進入加密系統的口令或生物識別信息。」我指著記憶卡說,「是在錢德勒號上加密的嗎?」
「它們到底是什麼人?」千惠子·泰雷茲壓低聲音問我。人群中,她站在我身旁。
我的天,我真的不擅長這個。
所以,你是要我說說我怎麼會變成了一顆缸中之腦,對吧?
「不友好,」她說,「我指的不是眼前這幾個。」
然而話也說回來,我對此一丁點兒也不關心。我見過足夠的太空,享受過了難得的刺|激;我在貝加爾號上的時候,海盜攆著我們追了四天,最後我們只好丟棄貨物。你丟棄了貨物,海盜就不會追你了,因為你已經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了。通常來說是這樣,但有時候你丟棄了貨物,結果他們反而更加生氣,向你的引擎發射導彈以表達不悅。
吃晚飯的時候,博爾達克在食堂介紹我認識其他高級船員和部門頭目。
「當然,」奧坎坡說,然後在人群中指著我說,「他是其中之一,帶上他。」
「說服有許多種形式,」奧坎坡說,「其中一種也許是殖民聯盟本身發出的官方請求,拒絕就會導致上述飛船無法在殖民聯盟控制下的任何一個空間站停泊。實際上就是殖民聯盟空間內的所有空間站。」
「你了解殖民聯盟近期的狀況嗎?」
把所有事情全告訴我們,他們對我這麼說。一五一十全倒出來,別擔心,我們會整理清楚的。我猜這就是你的任務了,無名編輯。祝你整理快樂。
「有可能,」奧坎坡說,「然而就算我說過了,她似乎也高興不到哪兒去,沒有一個船長願意被人這麼差遣自己的飛船。但是就此刻而言,大家都別無選擇。達昆先生,你有什麼感覺?」
「很小,完全不會影響船體的結構,」特萬說,「我們只需要干擾和關閉特定的幾個系統。」
我覺得這種說法很瘋狂是因為它不合邏輯,不是飛船被劫持的那個部分,我知道這是真的,太空里的每個人都認識至少一個丟過飛船的人。不合邏輯的是將貨運飛船用作攻擊載體,想攻擊殖民聯盟和種族聯合體,更簡單的辦法數不勝數。
「他們不會的,」奧坎坡說,「我們應該在這裏碰頭。他們知道我要來,也知道我在這艘船上。他們知道我們不構成威脅。」
「達昆先生,你要麼特別有進取心,要麼特別傻。」
所有這些都發生在一秒鐘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