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又轉了四分之一圈，她又平躺著了，代表十二點。

然後，他脫下鞋子，並開始脫褲子。牛仔褲裏面，他穿了一條印著美國國旗圖案的緊身泳褲。他全身被晒成了古銅色，她覺得他很英俊，不像她父親，有個大肚腩，而且全身煞白。

他在車裡坐了好幾分鐘。她拿著包，在房子前的台階上坐下。這時，他才轉過頭去，駕車離開。

完事以後，她拿起變速器旁邊的捲紙，擦了擦黏糊糊的雙手。

他答應開車去商店買一些補給，這樣她不會缺什麼了。等他回來時，他們把東西卸在艾爾莎姨媽家，然後他開車載她走了五十米，回別墅拿衣服。當他在門前停下時，她快速在他未剃鬚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她已經看到他伸出了雙手，想先發制人。

像往常一樣，她在碼頭和離岸五十米的大石頭之間遊了兩個來回，然後鋪好毯子，在距離窄窄的白沙灘不遠處的草地上躺下。魚兒在埋伏以待，成群的蠓蟲嗡嗡地飛過水麵，還有蜻蜓和池蠅。

「該去游泳了。」他說，然後轉過身去。

「啊，這麼說，你已經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男人微笑著說。

沿著樹林的小路返回別墅的時候，她努力想著他要多久才會來拜訪。

燕子在院子上方俯衝翻飛，塔普—安德斯家的奶牛在紅色的外屋後面的草地上吃草。

左手在下，九點，平躺，午夜。

她並不想去。

他微ｈｔtps://ｒｅaｄ•９９csw•ｃｏｍ微一笑，然後開始脫襯衫。

她想讓波浪把她帶走，帶到無邊的自由國度，遠離一切。她睏倦了，但是，內心深處，她很久以前就認識到，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深深睡去，逃離這一切。她的頭就像安靜又黑暗的房子里開著的檯燈，總有飛蛾在裸|露的電燈周圍盤旋，她的眼睛里映著它們乾燥的翅膀。

她按他教她的做了。

「你看起來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

「十歲。」

小男孩興奮地朝水邊跑去，女人趕忙追上去。

她看著女人在水邊幫小男孩脫掉了衣服。

他在桌子對面盯著她看。

「算是吧。」她轉向男人回答道。

她躺在那裡，無法入睡，留意著他的腳步聲。她假裝自己是一座鐘。她面朝下趴在床上，代表六點，然後，她順時針旋轉，左手在下側躺著，代表九點。

如果她可以控制時間，他就會被捉弄，就不會進來找她了。

吃過飯，她決定去湖裡游泳。小路很窄，落滿了松針。光著腳走在上面，軟軟的。從樹林里，她能聽到有聲音唧唧地響個不停，原來是飢餓的小雞在等待父母帶吃的回來。叫聲很近，她停下來，環視四周。

現在，她可以呼吸了。

當她換睡衣的時候，他可能看了她，但是他並沒有爬到她的床上。

當她在餐桌前坐下來時，粥已經涼透了。想到那灰色的東西在她嘴裏膨脹，她就覺得噁心。似乎是覺得還不夠甜，他在裏面放了很多糖。

「沒錯。我爸媽在城裡工作，所以我自己在這待一周。」

她撒了謊，想看他如何反應。她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也同樣確定無疑地知道，他想要她做什麼。

整個周末，他沒再碰她。

當意識到他不會再回來之後，她走到井邊去洗澡。她艱難地提起一桶冰涼的水，一邊把自己擦洗乾淨，一邊打顫，之後去艾爾莎姨媽家吃午飯，打牌。

維多利亞看著汽車再次消失在樹林里。聲音越來越遠了。但是，她坐著，等著，那坨燕麥粥還在胃裡，還不能提前慶祝勝利。她知道慶祝后，自己會多麼失望。

她永遠都是他的。

之後，面朝下，又是六點了。

到了湖邊，她躺在小船上，仰面看著天空。

為了沖淡那膨脹的、破裂的冷燕麥粥的味道，她喝了一小口牛奶，儘力咽下去。但是，這很困難，燕麥粥好像還想泛上來。

這次，十分鐘就結束了。之後，他重重地坐進車裡，向她道別，然後轉動鑰匙發動了汽車。

男孩正朝水裡走，女人的牛仔褲卷到膝蓋，跟在他後面。

他站在她身後，打開牛奶盒，然後慢慢地https://read.99csw.com把冰冷的牛奶傾倒在她身上。牛奶從她頭上流下，順著頭髮和臉頰，流到她的腿上。地板上也出現了一大攤白色。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躺下來，撫弄著自己的頭髮。然後，她看著他的眼睛。

「我明白了，這麼說你是一位年輕獨立的女士了？」男人說。

他看起來被逗樂了。

「幫我一下，不要老繃著臉。不會很久的。」

讓她失望的是，男人並不吃驚。他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看他的家人。

他可能明天就來，她想，他想借割草機。

起初，他說她太小了，還不能一個人在這兒住一周。她說她已經問過鄰居家的艾爾莎姨媽了，自己能不能住在她家，艾爾莎很樂意。

「改天見，可能的話，」男人朝她揮了揮手，「再見！」

「要不要在恩雪半的購物中心停一下，給你買點好東西？」他溫柔地看著她，微笑著說。

她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原因，不過他遠離她了。

一切都可以預見，整個過程至少要重複兩次，他才會真的離開。他可能要回來三次，才會覺得放鬆夠了。

她沒有回答，但是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看到了某種自己認識的東西，是她並不喜歡的東西。

之後，右手在下側躺，三點。

也許他想要一個吻。

媽媽什麼都沒說，只是把頭轉開了。他默默地走進車庫，把行李裝到那輛沃爾沃上。

「好吧，那就這樣吧，你可以留read.99csw.com下。你知道，你永遠都是爸爸的乖女兒。」他撫弄著她的頭髮說。

她的安全感不復存在了。

「所以呢？」

他們默默地坐著，一言不發。

吃早飯時，她說她不想跟他去，說更想待在家裡。然後，他站起身，打開冰箱，拿出一盒還未打開的牛奶。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沿著小路走來，在他們前面跑著一個小男孩，留著長長的、漂亮的鬈髮。

只有他們倆。

他們要去弗盧達的別墅，他們要在那裡，獨自度過整個周末。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無人打擾的清靜，這時，她突然聽到樹林里傳出了聲音。

「再見。」她回答道，突然感覺自己好孤獨。

在她身下，冰冷的湖水隨著波浪此起彼伏。天空中泛著一抹紅色，如同弄髒的牛奶，一隻黑喉潛鳥在樹林邊緣鳴叫。

周日上午，他們本該開車返回韋姆德的家。他正在做粥，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時是暑期，她告訴他，如果能待久一些就好了。

「好樣的，馬丁！」他自豪地喊道。

他們跟她打招呼，問這是不是一個私人沙灘。她回答說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但是據她所知，任何人都可以來這。反正她常常來這游泳。

她咬緊牙關，望著遠處樹林的邊緣，透過樹林剛好可以看到後面的湖水。三分鐘后，她看到白色的沃爾沃朝這邊駛來，於是她回到了廚房。

她認識到，他永遠都不會讓她長大。

他走過去，試了試水溫。九九藏書維多利亞站起身，收拾好東西。

鳥巢是一個小洞，在一棵老松樹上，離地不足兩米。

「那邊是你家的房子嗎？」男人指著問。剛好能透過樹林看到遠處的別墅。

她看著他開上了主路，然後穿過樹林，她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理由是忘了什麼東西。

他在博爾斯塔郊區下了高速路。整個上午，她都在提心弔膽，害怕他把車停到路邊、關掉引擎的那一刻。她閉上眼睛，儘力不去思考。他拉著她的手，放到那個地方，她感覺到那裡已經變硬了。

但是，他沒再回來。

她沒有回答，緊閉雙眼，他一手撫摸她的臉頰，一手拉開了褲子拉鏈。

此刻，她坐在這兒，懷著極大的焦慮，乘車穿過達拉納省西部夏日里的綠色。

他的身體透著汗味，呼出的氣息帶著一股酸奶味。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更加熟練了，當他表揚她的時候，她幾乎感到自豪了。因為她知道了怎麼做一件事，並能夠做好。

「好的。」她低聲說。對他的提議，她總是低聲回應。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你多大了？」

「才十歲，就獨自一人過一周，就像長襪子皮皮一樣。」

這時已是六月中旬，空氣依然有些冰冷。

「照顧好自己。」說完，他關上了車門。

「你知道我有自己的需要，維多利亞，」他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所有的男人都這樣，唯一自然的事。就是你幫我放鬆一下，然後我們好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