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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瑪利亞廣場——索菲婭·柴德蘭的辦公室

第二卷

瑪利亞廣場——索菲婭·柴德蘭的辦公室

索菲婭認出其中一部分是琳內婭說的,但是這些話跟維多利亞的記憶混在了一起。儘管如此,這段話並沒有喚起任何新的記憶。

索菲婭剛提到律師的名字,就後悔自己說出口了。
她儘力讓自己說得溫柔、緩慢,並努力帶上教導的口氣,彷彿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通常來說,無論病人服用多長時間的阿普唑侖,都會形成依賴性。戒除依賴非常困難,無論一個人在服用阿普唑侖后感覺多好,當藥效消退時,便會感到同等程度的煎熬。我的一位病人曾經把服用阿普唑侖的感受形容為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快速彈跳。也因此,它被歸類為麻|醉|葯品。不幸的是,並非所有的醫生都選擇利用這一點。」
她重新看著筆記。最後三頁都是維多利亞說的話。維多利亞·伯格曼,講述著維戈·杜勒和琳內婭·倫德斯特勞姆的故事。
她還記得當她緊握著那把弩時,冷冰冰的金屬頂著手掌的感覺。她本可以read.99csw.com殺了維戈·杜勒。
她往回看了幾頁,以喚起對剛剛所寫內容的記憶,並隨意地開始讀她標上「5」的那一頁。
「大量服藥。」檢察官輕蔑地哼了一聲,「你知道阿普唑侖是什麼嗎?」索菲婭能聽出那種熟悉的男性的傲慢,不禁有些氣憤。
安—布里特走進辦公室,朝她揮了揮手,告訴她有急事。「有人打電話找你。檢察官肯尼斯·范奎斯特想讓你一有空就立刻聯繫他。」
琳內婭滔滔不絕地講著,讓索菲婭感到很驚訝。彷彿這些話早就形成了,一直蟄伏在她的身體里,現在她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終於可以自由流淌了。
「我還有一個證人,琳內婭曾幾次提到一個叫維戈·杜勒的男人。」
她常常坐在樓上髒兮兮的窗戶邊,看著海鳥在天空中飛翔。大海就在不遠的地方。

琳內婭重複道「他的手,他的小弟弟,然後相機的閃光」,然後她說維戈想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她是小偷,必須戴上手銬。儘管琳內婭睡著了,手銬和他粗糙的小弟弟摩擦了她整個早上,她其實睡得並不深,因為當她閉上眼睛,相機的閃光就在她的眼瞼裏面變成了紅色。一切都在外面,而不是在裏面,腦袋裡彷彿有一隻嗡嗡叫的叮人的小蟲子……https://read.99csw.com
「什麼意思?除了他女兒的證詞,你有什麼證據嗎?」

「好的。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我現在就打過去。」
「我不只是感覺你錯了,我確實知道你錯了。」索菲婭想著琳內婭所說的一切。

這段文字是琳內婭講的,是用藍色的圓珠筆寫的。
琳內婭很害怕和維戈獨處。他白天的時候很好,夜裡則很下流,有時他對她做的事讓她必須有人攙扶著才能走路。我問維戈對她做了什麼,琳內婭回答說她「覺得是他的手和他的小弟弟,然後他拍了照,讓我什麼都不要跟爸媽說」。九*九*藏*書
……一隻嗡嗡叫的叮人的小蟲子,如果她拿腦袋撞牆,它才會出來。然後,那隻小蟲子從窗戶飛出去,窗戶里透出德國雜種手上豬的臭味,無論他怎麼洗,他的衣服上總有一股氨的味道,他的小弟弟有股馬毛的味道,應該把它切掉拿去餵豬。


當她翻到第八頁的開頭時,她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疲倦,感覺她都要睡著了。
「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即使卡爾·倫德斯特勞姆是在大量服用藥物的情況下才說的那番話,但是他的說法都被他女兒證實了。現在她才是那個重要的人。」
維戈的羅威納總是被拴在某個地方,一棵樹上,或者房子前台階旁的欄杆上,或者是隆隆作響的散熱器上。那隻狗試圖朝她撲過去,她總是繞開它。維戈夜裡去她的房間,那條狗就蹲在樓梯平台上放哨,琳內婭還記得狗的眼睛在黑暗裡的反光。維戈給琳內婭看一本相冊,上面都是赤身裸體的孩子的照片,年齡跟她相仿,她還記得相機在黑暗裡的閃光,她戴著一頂黑色的大帽子,一條紅裙子,都是維戈給她的。琳內婭的爸爸進了房間,維戈生氣了,他們吵了起來,琳內婭的爸爸走了出去,留下他們單獨在一起。九九藏書
……儘管他穿著西服,依然能通過衣服看到他隆起的脊椎。他強迫琳內婭脫掉衣服,在她的房間和他的玩具玩遊戲,房間的門總是關著的,只有一次例外。當時安妮特,如果不是亨麗埃塔的話,打斷了他們。她感到很羞愧,因為她半裸著身子趴在地上,而他則穿戴整齊,他說這個小女孩想讓他看看她能劈叉,接著他們就讓她再做一次,她做了一次劈叉,又做了一個後仰下腰,他們兩個人鼓起掌來,儘管這令人感到噁心,因為她才十二歲,但胸脯卻已差不多如成人一般……read•99csw•com

記憶逝去了,就像一個冰塊,你抓得越緊,便融化得越快。
有橫線的那一頁寫滿了毫無條理的句子。

她習慣用兩支圓珠筆,一支紅色,一支藍色,來區別病人說的話和她自己的想法。
索菲婭想起了一所被田地環繞的房子。
她聽到檢察官深吸了一口氣。「很好,很好。聽得出你功課做得不錯。」他笑了,試圖為自己打圓場,「但是,我還是不禁在想,他說的自己對他女兒的所作所為不是真的——」他說了一半停住了。
她撥通了檢察官的電話。
她看到剩下的文字是用紅色的筆寫的。
如果她那樣做了,那麼琳內婭的生活就是另一番模樣了。
琳內婭·倫德斯特勞姆離開診所之後,索菲婭花了很長時間,記錄下她們的談話內容。
檢察官范奎斯特簡單說明了想跟她談話的緣由,是關於卡爾·倫德斯特勞姆服用苯二氮,他想知道她是什麼看法。
索菲婭的呼吸越來越短促,她認不出這些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