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對的，安妮特抬起頭看著她。

索菲婭意識到，她必須把這件事告訴珍妮特，默默地記著要儘快給她打電話。

一個生命被撕成了碎片。

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依然面帶微笑。索菲婭覺得那笑容看起來很呆板、空洞。「錫格蒂納的每個人。」她高興地說，「當然還有其他來來往往的人，其他的男人，以及他們的瑞典孩子。」

「影子之家是最初的國度，」她說，「在那裡，人類跟上帝很近。那是孩子的王國，但它也屬於理解遠古人類生活的成人。男人，女人，孩子，手拉手。我們在內心深處都是孩子。」

安妮特僵硬的笑容讓索菲婭充滿了不安。「關係？哦，我不知道……琳內婭喜歡他。她小的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玩。」

「是的，我們把他們九九藏書叫作『維戈領養的孩子』。他幫助他們逃離糟糕的環境來到瑞典，他們會一直住在農場，直到他為他們找到新的家庭。有時他們只待幾天，有時則要待上幾個月。我們按照皮提亞的指示養育他們——」

一個瘦削的灰色背影消失在了空氣中。

感覺琳內婭不久前還在那裡。索菲婭在腦海里看到她，坐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一個渴望傾訴、渴望感覺好一些的女孩。她們在會面中取得進展了，她對發生的事感到非常難過。

最後一個問題。

她擠出一絲微笑。「是誰引領著篤信者？」她繼續用輕鬆愉快的語氣說道，彷彿對什麼都不在乎。

索菲婭停下來思考，又是丹麥和極圈村。

安妮特的臉色暗了下來，她又開始咬手指了。「不可rｅａｄ.９９ｃｓｗ.ｃｏｍ能，」她不服氣地說，「維戈是那麼拘謹，那麼小心翼翼，唯恐惹誰不高興。」

「影子之家與篤信者同在，它只存在於人類被選中的兒童所在的地方。在美麗的日德蘭半島的神聖之地，以及極圈村的森林里。」

索菲婭意識到了這些話的出處。

即使是精神錯亂，也會有短暫的清醒。索菲婭意識到這正是她清醒的片段之一，便趕快問了另一個問題，好保持跟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的聯繫。

彷彿安妮特說的每一句話都需要一個問題。不過她的回答都毫不費力，索菲婭覺得這個女人所說的是真話。

沉默。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需要的是問題，而不是推測。

非常罕見。

這招管用了，安妮特打起了精神。「卡爾和維戈，」她說，「ｈttｐｓ://ｒeａd•９9ｃsｗ•coｍ當然，還有博—奧拉。他和維戈負責打理一切現實問題。他們確保孩子們很開心，並且有了他們可能想要的一切。」

她看著窗外。那兩個過來接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的護士正領著她朝路對面的停車場走去。女人瘦削、彎曲的身體看起來那麼脆弱，彷彿外面的風雨都能將她撕碎。

精神錯亂，她想。一種坦白葯形式的精神錯亂。

「發生了什麼事，安妮特？」

女人笑了笑。「我親愛的女兒和上帝在一起了，這是天註定的。」

「你指的是一個物理的空間，還是一種心靈狀態？」

她開始懷疑，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的精神錯亂中，不只是含有真相的成分，甚至還有某種懺悔的味道。如果你知道她在說什麼，你會覺得她的話聽起來很符合邏輯https://read.99csw.com。她的精神錯亂正驅使著她進行懺悔。

「我……我們女人可能沒那麼重要。不過，很明顯孩子們是首要的。琳內婭、瑪德琳，當然還有那些被收養的孩子。」

「還有誰在農場上？你說有好幾個女人？」

索菲婭渾身發抖。一個孩子的王國，成人為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創造的國度。

「你是什麼角色？孩子們呢？」

「她告訴我說維戈·杜勒虐待了她。」

安妮特被內線電話的鈴聲嚇了一跳，索菲婭意識到是羅森蘭德醫院的護士到了。

移交儀式沒有任何戲劇性，五分鐘后，索菲婭便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用一支筆敲著桌子邊緣。

琳內婭死了？索菲婭想。

「瑪德琳？被收養的孩子？」

她剛從羅森蘭德醫院的護士那裡得知，琳內婭·倫德斯特勞姆趁著安妮特在客廳里看https://read.99csw.com電視，在家裡上吊自殺了。

「在影子之家之外，你應該身心謙遜，」她說，「有人不能理解你，他們希望你受到傷害，誹謗你，然後束縛你。」

安妮特長吁一口氣，低下了頭。她開始低聲地說話，索菲婭意識到她像是在引用什麼話。

「影子之家是什麼？」索菲婭轉而問道。

「每天早上，當我醒來，我覺得一切都很正常，」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說，「然後，我想起琳內婭不在這裏了。我希望自己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那段感覺一切正常的時間。」

索菲婭認識到，關於這個問題，自己不會再得到任何更深入的答案。「琳內婭和維戈·杜勒的關係如何？」她轉而問道。

她瞥了一眼鍾錶，精神病科的護士隨時會到。「你說的是影子之家，」她說，「卡爾也說過，他把它描述為某種庇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