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不明白，「這聽起來有點矛盾。」

「是的，也許吧……」索菲婭呼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煙圈飄過桌子，撞到窗玻璃，破了，「大腦非常神奇。不僅每個部位獨立且有各自的功能，而且彼此之間還有互相作用。在這裏，你可以把這個手術比作在一條河上建一座大壩以阻斷水流。但結果這條河繞過大壩找到了新的河道，並且更加洶湧。」

維多利亞聽著，儘力不打斷索菲婭。她已經儘力抑制內心的憤怒，選擇專註于自己回到read.99csw.com了蘇爾貝里亞路上房子的想象中。

維多利亞拿起裝著她的筆記本的包。

維多利亞再也無法閉著眼睛或者保持沉默了，「她發生了什麼事？」

「跟額葉切除術不同，據我們所知，囊切開術並不致命，也正因此他們才決定對瑪德琳實施這項手術。他們切入內囊——也就是大腦內膜——上的神經，希望她的心理問題——強迫症和破壞性行為——能夠減輕。但是手術徹底失敗，實際上反倒導致了相反的效九_九_藏_書果。」

異常，維多利亞想。始終是關於異常。有了一個預設的標準，才能說一個人異常。而精神病學是接受政府的津貼補助的，所以，是實踐中，由政客決定什麼是病態、什麼不是。不過，在心理學中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那裡沒有清晰的界限，如果有什麼是她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每個人都是異常同時又都是非異常的。

「篤信宗教才應該被看作異常呢。」她說。

「如果你問一名神經外科醫生，他或她很可能不會認為囊切read.99csw.com開術和額葉切除術是一回事。也許它可以被形容為額葉切除術的升級版，我不知道，不過就像額葉切除術一樣，它是為了抑制異常行為……」

索菲婭一臉怒色。「她的缺乏自制能力的問題更加嚴重了，她的衝動克制力差不多完全消失了，奇怪的是，她的智力反而變得更強了。」

塔利班政治，維多利亞想。她專心地聽索菲婭講，依然閉著眼睛，她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老人聲音中的憤怒。這感覺很好，緩和了她自己的憤九*九*藏*書怒。

索菲婭微微地笑了笑，然後默默地坐了片刻，維多利亞聽著老人的呼吸聲。急促而淺，就像二十年前一樣，當她再次開口時，聲音變得嚴肅了一些。「回到正題上，」她的聲音很平靜，但很尖銳，「你知道，額葉切除術就是切除那些有異常行為的人的大腦額葉的手術。額葉和下面大腦之間的聯繫被阻斷了，病人死亡率接近六分之一。醫學總會知道其中的風險，但從未乾預。我的職業開始於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早期，多年間我目睹了許多可怕的事ｒｅａｄ•９９ｃsｗ.ｃｏm情。瑞典接受額葉切除術的病人大多數是女性。她們被形容為放蕩、好鬥或者歇斯底里，她們被迫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在瑞典，當然甚至是在丹麥，也就是進行手術的地方，我們很久以前就開始對那些被認為有學習障礙或者畸變的人們採取並不可靠的干預措施了。我記得一個例子，一個十四歲的男孩被迫接受了六周的電擊治療，就是因為他虔誠的基督徒父母發現他在手|淫。在他們的世界里，那就是異常行為。」

維多利亞在想，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有投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