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謙痛苦地搖搖頭。人群一陣嘩然。

洪老先生的車前已經圍了些人，張之謙顧不得太多，一頭扎了進去，眼前的情景立刻把他嚇呆了。

「爸……」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張之謙循聲望去，車門左側的地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她被人攙扶著，哭得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凌亂的頭髮被淚水打濕了貼在臉上，張之謙無法看清她的面孔。旁邊有人不停地安慰她，也有人跟著抹淚。

洪老先生乘坐的車子後車窗玻璃上碎了個大洞，一眼便可看見車座上的洪老先生，他歪著頭斜靠read.99csw.com在座椅後背上，緊閉著眼睛，左側的太陽穴上有一個黑色的洞口，鮮紅的液體正從裏面汩汩而出……

車後座里的老局長突然坐直了身體，張之謙也跟著一個冷戰。他回過身，與老局長對視了一眼，在局長的眼神里，他看到了無盡的惶恐。

「我從未聽說過洪老先生還有個女兒？」

「洪夕兒！」

「她是誰？」張之謙輕聲地問了下身邊的老局長。

「怎麼樣？」老局長已經趕了過來。

「是私生女！」

「洪老先生的女兒！」

「隊長！」

張之謙九九藏書不安地問：「局長，你沒事吧？」

「砰！」

說句實話，在此之前張之謙並未判斷出槍聲準確的來源方向，在他跑下車來以後不禁對局長判斷的準確性吃了一驚，要知道，他可是在全局上下號稱「聽覺第一人」，而今天他很顯然輸在了已經年逾古稀的老局長手裡，他邊飛快地奔跑邊不停地讚歎著老局長的非同一般。

「洪夕兒？」

「叫什麼名字？」

「洪老先生的女兒？」張之謙皺起眉頭，輕聲道，「洪老先生有女兒嗎？」

張之謙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白手套戴在右手上，然後九-九-藏-書輕輕地搬開後車門，將空著的左手湊近洪老先生的鼻孔處試了試，洪老先生已經沒有了呼吸，這個發現讓他的鼻尖一陣強烈的酸痛。

老局長愣了愣，接著點了點頭，不過張之謙明顯感覺到老局長其實是欲言又止了。

張之謙扭過頭，看到刑偵大隊的小李子和周小漁已經到了，便吩咐他們：「立刻疏散人群，保護現場！」

「快實施搶救！」張之謙指著地上的司機沖慌亂的人群吩咐道，此刻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臨危不亂的將軍。他的話果然起了作用，人群里立刻衝出兩個年輕人對地上的read.99csw.com司機進行搶救，有人還拿出手機撥通了120急救。

張之謙默默地重複著，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熊貓煙，抽出一支遞給老局長，老局長想都沒想就接住了。張之謙心裏明白，老局長已經戒煙很長時間了，由此可以看出老朋友的猝然離世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好像是槍聲！」對於有著幾十年刑偵經驗的老局長來說，張之謙的這句話就像一句廢話，但讓他完全想不到的是，老局長在聽了這句話之後情緒變得非常激動，就像一個一直預感著自己得了絕症的人突然聽到了醫生的「死亡宣判」，預料之中但又無ｒead•９9csw.ｃom法接受！

「是！」兩人接到命令立刻分頭行動起來。接著身後傳來一聲急救車的尖叫聲，張之謙回頭一看，一輛橙色的急救車正從鳳凰公墓的入口處開過來。

「我沒事，快去呀！」局長怒吼起來，張之謙這才醒悟過來，推開車門朝洪老先生停車的方向跑去。

而駕駛座上的司機，正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臉色蒼白，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什麼聲音？」

「快……去看看……洪老先生……」老局長呼吸急促，臉漲得通紅。

張之謙跟著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老局長出了人群，他邊走邊摘下右手上的白手套塞進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