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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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月青只是笑了笑。
「要是沒事了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笑過之後，張睿斯又恢復成平時的狀態。
「非常遺憾，我不得不告訴你，未來幾年裡你身邊的大部分男性都是如此。」關月青蹺起二郎腿。
「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去吃飯吧。」
關月青緊盯著眼前這個女生，目光彷彿帶著火。片刻，她問：「我們迎面走過，你也把我視作空氣。我是透明人嗎？」
曲妙冷笑了一聲。
「應該不敢，班主任肯定能壓得住。」周蓓雖然不帶班，但對學生的心理已經摸得很透了。
似乎是完成了說明，張睿斯說完就倚在沙發上。
「嗯⋯⋯」關月青沉吟了一下，想著如何繼續前面的正題。其實話說到今天這個份兒上，自己再揪住不放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也沒有。」
「希望你以後能和我還有別的老師都和諧相處。」
「好吧。」
「你的學生都那麼有個性，我班上就沒有。我也想要，咱們換換吧。」關月青半開玩笑地說。
她指的是一枚橄欖枝造型的金色領針，別在淺藍色的襯衣領子上，看上去非常精巧別緻。
關月青不理解的不止這個。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那次談話明明是在上課時間發生的，為什麼學生會知道當時的情況。
關月青笑得無可奈何。「哪有什麼可掩飾的，你快放學吧。今天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不會追究你的。快走吧。」
「我沒有。但是我知道就是這樣。」
「我一直都很坦誠。看見了就是看見了，沒注意就是沒注意。」
「不知道班主任說她時，她還會不會反抗。」
曲妙雙唇緊閉，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是。」
辦公室里大家安靜異常，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對話中的兩個人身上。
若是看學習成績和日常表現，曲妙屬於那種有點才氣的學生，加上性格比較活潑，平時深得老師喜愛，幾門課的老師對她評價都不錯。然而越是這樣的學生越容易自恃才高，一旦偏執起來往往更加難以管理。
「人在專註於一件事的時候就很難再留心身邊的動靜了。」
「我們一直在心平氣和地談。」
「這個樹葉真別緻啊！」
「現在說清楚，不然我哪裡也不去。」
關月青的視線一刻沒有離開過張睿斯的臉龐，對方卻始終平視前方，擦肩而過時都沒有「發現」關月青的存在。
「是真的。」
「嗯？」周蓓歪著頭望著關月青。
「我是如實地陳述。我就不能質疑嗎？」曲妙挑起眉毛問。
辦公室里安靜得出奇，儘管已經是午休時間，但似乎沒有人要離開。幾位同事的視線都指向關月青，好奇地關注著事態會如何發展。而在關月青面前，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其實魏立行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曲妙與關月青也才說了幾句，但曲妙已經懶得再費力解釋、糾正什麼了。
「警察懷疑你，我沒有阻擋。」
「真的沒有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話當面說清楚最好。」
「你想得還挺周到。」
「說真的，直到老師走過去我才回過神，可是已經晚了。我當時真的沒聽見老師說了什麼。」
「就算她是出於好意。如果她不在現場的話，張睿斯會更加心虛。」
「不信。」
魏立行的一連串反問並沒有挫傷曲妙的銳氣，相反她的鼻息越來越粗重，看來是要準備還擊。
「這和老師沒關係，老師要是阻止的話反而會加重警察的猜疑。」
「那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沒什麼，再說也用不著你道歉。」
張睿斯只是眨了下眼睛。
「對，我帶她那九-九-藏-書個班。」周蓓一邊在手上塗好護手霜一邊說。她和關月青在帶班上沒有交集。
關月青第一次聽她說這麼多話，顯然在她眼中，這個學校的男生全都一無是處。
「那不可能，你們是未成年人，換成是我的話也會要求旁聽的，不然老師豈不都成擺設了。」
不管自己問什麼，對方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面不改色，對答如流。讓人分不清是謊言還是真話。不，就是謊言。但讓關月青不爽的是，明知對方在說謊卻無法戳穿。
「你在幹什麼？」魏立行打斷二人的談話。
「真看不出她還有這麼倔的一面，平時蠻乖的嘛。」搽完手，周蓓仰著臉，似乎是在想象會議室里正在訓話的畫面。「魏老師真不容易啊。」
「哈⋯⋯」張睿斯向後仰頭，「沒時間。這個理由沒有說服力。」
「聽說她倆不太合得來。」關月青淡淡地回答。
「你憑什麼說警察只能一對一地調查嫌疑人？」
「我沒有。」
「按理說警察在調查嫌疑人時不應該有第三人在場，可是警察和張睿斯談話時關老師卻在接待室，這不合常理。」
「現在的學生真是太囂張了，一點不懂得尊敬師長。」坐在後面的數學老師自說自話地批評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周蓓慢慢點頭。「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發現班主任進來的幾個學生停下手中的筆，仰起臉不知所以地望著關月青，好像在等待什麼指示。
曲妙不再反駁，但也讓人感覺不出認錯的態度。
「我也只是聽說。學生之間的事很難察覺的吧。」
回到辦公室，關月青馬上沖了杯速溶咖啡。整個下午都不在狀態，桌子上還有十幾本未批閱的作業，如果不趕緊打起精神，下班之前是無法完成工作的。
「我和朋友約好了。」
「真好看。」
她瞅了一眼貼在牆上的本班課表，這節課是自習。於是，放下沒喝完的咖啡，疊起報紙，關月青起身走了出去。
「那我問你，假如你的質疑起到了效果，在無人旁聽的情況下，張睿斯不堪警察問訊的壓力承認了她和韓立洋的死有關，但是將來又出現證據證明韓立洋就是自殺。那時候，你會怎麼想，你能原諒你自己嗎？」
「昨天在實驗室，我站在你身邊你都沒察覺。」
「證據，早晚會找到的。」
兩人一同進入接待室，張睿斯很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上次她就是坐在這個位置的，可是今天坐在她對面的不是柴原。
意識到欠妥，關月青趕緊住口。
剛剛消去的惱怒再度衝上頭頂，魏立行直直瞪著曲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你給我老實點兒！」
「你還是固執己見？」
「什麼事？」
五月二十九日，星期三。拖堂十分鐘后，魏立行結束了上午的課程。他收拾好講義離開教室，但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感覺出裏面氣氛的異樣。
「無意的傷害也是傷害。你不覺得你的行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嗎？」
關月青抬起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示意學生們繼續自習，自己則在座位間的過道輕輕走著，直到張睿斯的課桌旁停下了腳步。
這次，曲妙不情願地邁動了步子，魏立行也在同事的注視下跟了出去。
張睿斯略一點頭，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朋友送的。」關月青笑著答道。
「隨你怎麼想。今天聊到這兒，我就說幾句，一般別人問我也不會回答。」
關月青好像還沒有擺脫剛才激烈對峙的氛圍。說實在的，若不是魏立行及時回來，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如果那read.99csw.com個學生繼續在這裏胡鬧，該怎麼做才能讓鬧劇收場？雖然認為魏立行肯定能解決，但她還是從心裏拒絕求援的做法，那就只能拿出強硬威嚴的態度了。
「為什麼啊，他們就不能成熟一點兒嗎？」
「全班只有你專註是吧，我都和你說話了，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難道不是嗎？」
「我只是想讓真相大白。」
「這是在哪買的呀？」
「是呢，剛才真是嚇人一跳。哪有那樣和老師說話的，簡直是在興師問罪。」身旁的語文老師也發話了。
關月青冷笑著說：「少來這套。老師也有純粹好奇的時候，這麼說可以了吧。」
「嘴還挺硬。是從電視里看來的嗎？」
張睿斯好像被施了魔法，整個人定在那裡。短短几秒過後，她站起來，也不管關月青，一個人兀自走出了教室。
「我一直和老師們相處得很好。」
「我昨天就不該放任你。」
曲妙沒有回答，那麼可以視作是默認了。
「的確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因為我沒時間，我覺得當下還是工作更重要。」
雖然是迎著走過去，但張睿斯始終沒有停下演算。
周蓓整個人都靠了過來，眼睛直盯著領針，微翹的睫毛向上揚著。關月青瞄了她一眼，輕輕整理了下領子。
「你終於坦誠一回了。」
「你這麼害怕是因為我說對了嗎？」聽上去，曲妙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周蓓不錯眼珠地端詳著，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關月青心裏卻非常不自在。
「那為什麼同行的幾個女生和我打招呼，你卻沒反應？」
「這是什麼意思？」
「得了吧。」魏立行有點不好意思，「越是有個性越是難管理，你應該慶幸沒遇到這樣的學生才對。」
關月青剛出來，張睿斯馬上問道。
當然，這隻是個借口。
「我說過我要自己找出證據。」曲妙的語氣聽起來不卑不亢，「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些干擾。」
「那為什麼兩人合不來呢，又不在一個班裡。」周蓓睜著一雙大眼，充滿了好奇。
張睿斯面無表情地看著關月青，默默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動。
趁關月青微微發愣的空當兒，周蓓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輕輕搖了搖。「別想了，快點兒走吧。」
周蓓轉過身，正對著關月青。剛才的對話她從頭到尾聽得一點不落，但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曲妙一定認為和張睿斯有關。
曲妙露出有些吃驚的神情，顯然她的固有認知開始動搖了。
「很平靜，就像和便利店的收銀員講話一樣。」
兩人對視了幾秒，關月青再度開口：「直說吧，是因為上次警察要找你談話，我沒有阻止的緣故嗎？」
「有你那樣和老師說話的嗎？你還想審判人家嗎？」
「你是不是太放肆了，還知道自己是個學生嗎？！」
「好像有不少男生喜歡你。」
剛一坐下，魏立行就開始咆哮起來。曲妙從未見過他暴怒的樣子，印象中從入學到現在都沒聽說魏立行對誰這樣吼過。
「哎？」關月青不由得放慢腳步。她大概是聽明白了，覺得有點兒耳熟。
沒什麼吸引眼球的大事件，娛樂版也只是明星離婚之類的八卦新聞。關月青「嘩啦啦」地翻動報紙，可怎麼也找不出讓人輕鬆的有趣消息，反而愈發心煩意亂。
「以前是什麼樣子我沒看見。今天我提出來了，你就要做到，還不能讓別人誤解。」
「你沒法安心吧？」
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已經知道曲妙的目的了，而且絕對不能放任她在辦公室亂來。魏立行沉著臉，九_九_藏_書瞪著曲妙說：「你給我出來。」
「我覺得如果她什麼都沒做，即使面對一個警隊也不會心虛的。」
「不能改變嗎？」
「我無所謂。警察想問什麼隨便問好了，反正死人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當然啊，不然打了招呼老師卻忙著和別人說話不給我回應，這多尷尬。」
「過來。」關月青朝著走廊的一頭偏了偏腦袋。
「在他們眼裡這就叫『成熟』，儘可能多的吸引異性注意沒什麼錯吧，只是方法比較笨罷了，還不如少不更事時來得可愛呢。」
「我沒想過要害誰。」
曲妙點點頭。
「不，我是說她知不知道別人介意談話時你也在場這件事？」
如果只是張睿斯的冷漠性格也就算了，關月青從來沒想過要成為最受學生愛戴的老師，可張睿斯的做法明顯帶著敵意。這是為什麼？難道就因為自己沒有阻止警察的問話嗎？
「如果真的只能一對一審問，那為什麼這次就可以讓關老師旁聽呢？不管是誰提出了要求，既然警察都同意了那就說明沒問題，你較什麼真兒啊！」
關月青吃過午飯又在附近隨意轉轉，終於敵不過正午的太陽還是回到了學校。雖然一直在辦公室午休，但醒來后整個人還是無精打採的，連講課都是強打著精神。下午第三節課的鈴聲響起時，關月青沒有拖堂，準時結束了課程從教室出來了。沒走幾步，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關月青回頭，魏立行快步走了過來。
關月青一連串的反問讓魏立行啞口無言。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卻彷彿觸發了對方的敏感神經，一時間魏立行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話題。
「現在的年輕女孩兒真是有魄力，比咱們上學時厲害多了。」
語文老師聞言，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幾乎是和關月青同時起身。「走啊，我也正準備出去。」
關月青俯下身，小聲說：「出來一下。」
「你三番兩次地無視我，一開始我以為是我多心、太敏感了，可後來我發現即使我和你說話你都假裝聽不見，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真是這樣。老師也曾為此而苦惱吧。」
「隨便吧，我對任何男人都沒什麼興趣。」張睿斯冷冷地說，「老師有男朋友嗎？」
「其實沒什麼用，說了也是口服心不服。現在的小孩兒都特別有個性，這和家庭教育有很大的關係。按理說，基本的禮儀和教養都是家長應該培養好的，結果還得讓學校代勞，這不是給咱們找事兒嗎？」
「我昨天在實驗室之所以沒有立即否定你的推測是因為我也沒有反面的證據，這是我對你提出觀點的尊重。但是反過來，你就不顧事實依據地懷疑別人。你們現在都是未成年人，不用為自己行為負責，可是再過幾年你這麼任意妄為是要吃虧的。」
「你到底怎麼了？」魏立行沒有理會關月青的話，繼續逼問。
「就算你什麼都沒說，無關的人坐在一旁也是會影響警察的工作吧。」
「剛才說過了，這是個遺憾。不過，時間長了，也就接受了。」
「有什麼可確認的？」
「說得好像你是警察一樣。可我不覺得你有資格調查別人，還是說你也被警察調查過了，不然你怎麼這麼清楚？」魏立行笑著反問。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曲妙認為關月青的存在破壞了警察單獨問訊張睿斯的優勢，雖然無法阻止警察的調查，可是關月青起到了臨時監護人的保護作用，無形中會讓警察問話的氣勢有所收斂，進而幫助她擺脫嫌疑。諷刺的是，曲妙在這一廂情願的推測下做出剛才的舉九*九*藏*書動，在外人看來幾乎不能理解。
這話倒是沒錯。
雖然相鄰而坐，可工作至今，關月青始終與身邊這位摩登教師保持距離。談不上討厭，但也做不到親近。這一點，自從第一天上班被問來問去時關月青就心中有數了。
「別打岔。」魏立行說，「你再繼續下去也會害了你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這麼亂來，你怎麼執迷不悟呢？」
「餓了。出去吃飯。」關月青借故岔開話題。
雖然不想被過去的經驗所左右，但關月青還是覺得正是這樣的學生才難纏。
曲妙站在原地，以沉默進行反抗。
「我說過了，警察同意我留下旁聽。不管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張睿斯有意見，請停止無聊的猜測。」
「我以前沒有教課的經驗，也沒想過要進入教育領域，可以說現在站在講台上純屬意外。但既然已經來了，我還是希望能儘力做好，不管是教課還是平時的相處。」
「噢，原來如此⋯⋯」周蓓小心打量著關月青。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關月青衣領的位置。
「不要因為一些沒憑沒據的念頭就妄加推斷，你放任自己的行為很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別再想這件事了，真的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和精力。」魏立行看看手錶，「能做到嗎？」
「你對我有不滿意的地方嗎？」關月青覺得還是有話直說好。
「食堂在那邊。」周蓓指著遠處。
她對剛才張睿斯視而不見的行為仍十分介意。
「因為被壞人學了會提高反偵察能力，所以電視上播出來的情節一般是經過加工的，劇情上說得通就行了。」
「沒什麼好害怕的。我是糾正你的錯誤。」
張睿斯搖了搖頭。「談不上吧。說真的，有點煩。總是自以為是，處處表現自己，這樣就能吸引女生嗎？天真。話說回來，學校里的男生好像都愛這樣，用過時的笑話逗女生，或者就是出些洋相吸引別人注意。為什麼身邊凈是些無聊的人呢，反正我不吃這一套。」
「張睿斯呢，她是什麼反應？」周蓓又追問。
「警察當時都問什麼了？」
「你們不是在說話嗎，看你們有說有笑的，我不好意思打擾。」張睿斯不緊不慢地說，全程平靜地注視著老師。
「好啊⋯⋯」關月青努力擠出笑容。
「少跟我來這套。聽上去好像是和和氣氣地談話，實際上呢，每句話都是針鋒相對。你剛才的樣子已經很不禮貌了你知道嗎？這還只是我聽見的部分，前面沒聽到的還不一定是什麼樣子呢。」
「沒有人追老師嗎？」
「對學校嗎？外面的評價已經很差了。」
是曲妙。魏立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質疑？你要質疑什麼？你以為你具備科學精神了嗎？別自以為是了。你根本就是在胡鬧，還振振有詞地跟我談質疑！」
「那有什麼不可以嗎？我也不想質問誰，只是有疑惑，提出來尋求證實而已。」
關月青從報架取下今天的報紙，一邊啜飲咖啡，一邊漫無目的地瀏覽新聞，苦味在口中慢慢散開。
關月青心裏清凈了許多。
「可你的方式是錯的。你所說的真相也只是你的想象，你找到證據了嗎？沒有。但是你不甘心，於是就要搜索一切看起來可以支持你想象的證據，不管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但這隻會讓你一錯再錯。最終你不但會偏離真相，還會傷害到別人。」
「這沒有什麼值得慶幸的。」
「別信那些，都是騙人的。告訴你，警方並不願意辦案流程體現在影視作品中。」
「真的？」
「都是和日常生活有關的，其實沒什麼可疑的。」那天的談話內九*九*藏*書容關月青只記得一些片段了。
曲妙一言不發。
「為什麼，老師這個年齡沒有男朋友很奇怪。」
「這學生平時怎麼樣？」
「啊？」
「就因為這種事跑來質問老師？」
「都是幼稚的小子。」像是概括總結一樣，張睿斯對他們下了結論。
關月青冷眼看著張睿斯，可惜沒法根據漠然的表情辨別真偽。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少女秀氣的臉龐仍然是淡漠的神情，簡直像市面上的精美娃娃。
或許已經遇到了，關月青心想。
會議室的門關著，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能夠看到不時有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但聽不見吵鬧聲，這裏一點兒雜音都沒有，只有魏立行的聲音在曲妙耳畔變得越來越刺耳。
關月青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揉著太陽穴。剛才，曲妙靜悄悄地出現在她身旁著實讓她嚇了一跳，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個女學生竟然有魄力和老師對峙辯論。雖然無畏之勇給人一種略帶幼稚的感覺，可是僅僅是一股據理力爭的架勢就已經讓關月青刮目相看了。
「不知道吧。」關月青端起杯子，想要喝水卻又想起了張睿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其實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她連我都——」
看著魏立行愕然的樣子，關月青也感覺剛才的表現過於激烈了。但正當她想要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氣氛時，卻看見張睿斯正迎面走來。
張睿斯微微皺起彎眉，精緻的瓜子臉上第一次有了些許表情。
「沒有啊。」
「下不為例。你回去吧。」
「中午的事真是對不起了。」
「這算什麼魄力，只能說是搗亂，沒有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
曲妙看了一眼魏立行，又垂下眼，陷入思考。
「畢竟是我的學生。」
「回去上自習吧。」
鬧劇結束，辦公室也恢復到往常的狀態。沒有熱鬧可看，同事們就一個接一個地出去吃飯了。
「沒什麼。都不是省油的燈。」
「回答我的問題。」關月青說。
關月青並未回答，曲妙好像是要佔據主動地位，說：「確認一點兒事情。」
「女孩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為什麼一定要規定女孩子就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怎樣做，不該怎樣做？」
可能是中午有約會，周蓓上完課並沒有急著出去，回來就在辦公室補妝。
「你不信也沒關係。但是，你憑什麼那樣跟老師說話？」
「是說剛才嗎，我看見老師了。」
「周老師教她語文吧？」關月青問。
「應該好好教育一下，這以後還得了。」
「你討厭那個男生嗎？」關月青問。
「她為什麼認定張睿斯和韓立洋的死有關啊？」
「為什麼？」
「這很重要嗎，老師很喜歡形式化的東西？」
從教學樓出來，關月青朝著校門的方向走去。
「沒騙你。」
「騙誰呢你。」
「我說了沒有。但是我不清楚你為什麼這麼問。」
「可是她這麼做也在無形中干擾了警察的工作。」
反正不論做什麼，老師就是教學機器，學生是不會把老師當作朋友的。關月青想起周蓓說過的話。
「挺機靈的，但就是不踏實，其實能再提高一點兒。」她手背對疊，輕輕揉著。
「你別狡辯！」魏立行立即呵斥。
「你不是說你遇到干擾了嗎，去會議室給我講講，我幫你解決。」
在走廊，周蓓忽然說道：「其實，你剛才完全不用費力辯解，反正不管你做了什麼這些學生都不會感謝你的。在他們眼裡，老師就是教學機器，不可能真正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也不會把老師當作朋友。」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別掩飾了，我說的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