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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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實驗室，魏立行再次打開離心機開關，機器立即轉了起來。「好了。你那台應該也能用了。」魏立行說得十分輕鬆，可關月青已經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今天若不是有他在，或許連實驗都沒法進行下去了。「我這就回去看看。」扔下這句話，關月青就邁著大步奔回實驗室了。
儀器存放室大約有半個實驗室大小，淺灰色的儲物架依次排列著，關月青走到房間左側，緊貼牆壁的兩排架子整齊擺放著四四方方的黃色木箱。前幾次做實驗時關月青已經搬過顯微鏡了，但面對一整面牆的工作量她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魏立行是單純地不喜歡私人時間被工作佔據。這個習慣早已有之，若不是這次時間緊張，他甚至一份試卷都不願意帶回家。
「是你們班的那個女生？」雖然上學時接觸不多，但魏立行對這個名字還是有點印象的。
「她人呢？」關月青指著一張空凳子，坐在這兒的本應該是張睿斯。
「嗯，哪裡有電源⋯⋯」關月青好像自言自語。她走到靠門的一側，略彎下腰，朝側面的牆壁上一眼望過去。
「回咱們學校讀研了。」關月青的聲調不自覺地上揚，顯然是在為好友驕傲。
關月青微微點了點頭，推著車走了過去。
「之前的工作已經沒有挑戰了，她想不如就繼續深造一下。」
關月青今天穿了一件黑白細條紋的修身T恤，下面是一條五分褲。黑色的長發也扎了起來，看上去十分幹練。
不一會兒，關月青把錐形瓶全部發完，動作最快的實驗小組也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兩個學生各自握著兩支離心管站在講台前，待命似的望著尚在收拾的關月青。
「嗯，張睿斯一直不在實驗室。我到處找也找不到她，就想她會不會不舒服在這裏休息，到這一看果然有個影子。」關月青說，「可是門鎖起來了，我敲門也沒反應。」
實驗室內偶爾能夠聽見幾聲低語，除此之外，就是鉛筆在白紙上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正確的做法是昨天就不該找她談話。關月青現在著實有一點兒後悔。
「晚上有事啊？」
好像有實驗課的時候她總是這副打扮，魏立行心想。
「電源在哪呢？」關月青不想就這麼放棄。
魏立行試著轉了轉門把手，碰鎖很結實。
關月青站到講台正中，拍了兩下手，下面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全班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
昨晚吃過飯，關月青和肖馨就直奔電影院，原本只打算看一場進口電影儘早回家，沒料到一場看完，兩人興緻倒上來了。意猶未盡的二人直接跑到另一個放映廳接著又看了一場，等最後散場時已接近午夜。
魏立行舉起鑰匙晃了晃，來到門前，對準鎖眼插了進去，只一擰門就開了。兩人推門而入，房間內張睿斯果然躺在淺灰色的沙發上，還有幾隻蜜蜂在屋子裡盤旋，發出嗡嗡的聲音。
張睿斯用的實驗台前沒有人，關月青走過去時故意多停留了一會兒，她端詳著張睿斯畫好的細胞圖，筆畫痕迹很淺，但線條幹凈，引到一旁的文字也很秀氣。一看就出自女生之手，關月青不禁多看了幾眼。
男生「哦」了一聲，立刻更正。
預備鈴響起時，人已經都回來了，然而魏立行也出現在實驗室門ｈｔtｐs://rｅaｄ.99cｓｗ•ｃoｍ口，懷中抱著一台離心機。魏立行走進來時，學生的目光也追隨著這部機器移動。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實驗中使用離心機。
剛才還在上課時，魏立行就注意到有關月青班上的學生已經提前課間活動了。
無論怎樣強調，摔碎玻片樣本的事故仍然時有發生，魏立行早就不敢把這種易碎品提前交給學生了。
「還有這麼多啊。」
魏立行又使勁兒連敲了幾下，密集的敲門聲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響亮。之後，似乎是耐心到達了極限，他側身握住門把手連推帶撞起來，看樣子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可是一番努力後門還是沒有開。
「好。」關月青爽快地答應。
學生似乎也注意到了情況的異常，紛紛向前面投來好奇的目光，議論聲像是漲潮一般慢慢地涌過來。
魏立行說得輕描淡寫，關月青更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感謝之意。工作以來一直受到昔日同學的照顧，這可是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魏立行稍微想了一下：「猜不出來，我連她畢業去哪了都不知道。」
「喂，你是要充電嗎？」見關月青仍然在低頭尋覓，魏立行忍不住問。打剛才起他就注意到關月青的奇怪舉動了。
如果當初自己能堅持信念拒絕保研的話，是不是現在就過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最近這幾年魏立行已經很少做這樣的假設了。
長發、瘦高、學習好、不怎麼合群，這是肖馨留在魏立行記憶中的印象。但不足以讓人以此作為根據推斷她的人生軌跡。魏立行剛才努力回憶了大學時關於肖馨的一些細節，好像除了說話挺有個性就沒什麼了。
「推上去就好了嗎？」關月青問。她對電路一竅不通，看著幾十條電線交錯纏繞已經頭暈眼花了。
「第二年，馬上就畢業了。」
此刻的實驗樓十分安靜，溫度也比外面要低，舒適的環境讓關月青感到一陣倦意。她忍不住打了個重重的哈欠，連眼角都滲出了眼淚。
「朋友聚會？」
學生時代，每逢考試成績公布后，如果不理想就很可能聽老師說「你們考得再差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工資」。說不清為什麼，這種話以前聽起來就十分不舒服。如今自己成了老師，再次想起這句話時似乎明白了厭煩的理由。無論如何，割裂教學雙方的做法始終是無情和不負責任的表現。對學生而言，即使是在尚未成年時聽到這句話，也一定能感受到其中的負面情緒。
「我也沒有注意。」關月青皺著眉說。
「我手機在哪兒？」
「他們動作比較快。你那邊呢？」
說心裡話，和張睿斯目光相接的那一刻，關月青心裏萌生出一股好奇：倘若真的按照肖馨說的，不講道理地刁難學生，那會是什麼結果？然而關月青也只是想想，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付諸行動。
這回，下面終於有幾個學生像代表一樣喊了出來：「畫完了。」
「也沒有，就是有些累了，想早點兒回家。」
「去樓層的配電箱看看。」魏立行轉過身說。
「還是不行嗎？」
「拿到了？」關月青著急地問。
陸續有學生走出實驗室，此時走廊中還很安靜，隔壁實驗室還在上課中。關月青沿著靠窗一側的過道慢慢走著，旁邊的實驗台上還有
九_九_藏_書剛剛畫好的細胞圖。她依次看過來，有的細胞壁畫得太厚，有的則是線條太過潦草。既畫出細胞真實形態又做到工整耐看的作品並不多。
「也是因為今天課程比較多吧。」
「其實⋯⋯」關月青表情有點兒尷尬，「我昨天晚上是出去玩了。」
「我猜也是，順便就一起拿過來了。」
「那就⋯⋯」關月青掃視了一下成排的箱子，「開始吧！」
「是啊，一考即中。」
「很急嗎？」
魏立行應聲回頭，也不知什麼時候關月青出現在實驗室門口。
關月青微皺著眉，說：「你來看一下。」說完，她帶路一樣走在前面，魏立行快步跟上，一直到拐角處的教師休息室兩人才停下來。
每個實驗小組都在忙著給離心管稱重，關月青推著裝滿錐形瓶的手推車在過道緩慢移動，把裝有酵母菌的錐形瓶分發給每個實驗組。在她兩側，不時響起玻璃與金屬託盤碰撞的響聲。
「沒有。我覺得今天趁課間的時間就能弄完，所以就提前收工了。」
「差不多。」關月青微笑了一下，「昨天肖馨約我。」
「一會兒放學時不想再回辦公室了。」關月青說。
試管槽還有空缺，要等到全部佔用上關月青才會開動機器。每支離心管都貼了標籤，離心完畢后按照標籤上的編號各自取走就行了。
「我正想打個電話。」
關月青繼續踱步在實驗室，一些留下來的學生已經開始整理實驗台，為了下一場實驗做準備。因為接下來要用到天平，已經有人提前檢查砝碼了。
「交給我吧。你快去把裝玻片的盒子拿過來。」魏立行快步走到關月青身邊，「馬上就要上課了。」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還有幾個學生在離心機前排隊等候。魏立行從機器里取出離心管，餘光正好瞥見關月青的身影在走廊匆匆閃過。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的時候不少人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筆，教室里也漸漸響起了閑談的聲音。和關月青預想的一樣，觀察實驗花不了多長時間。
「少來了，我也是剛到。儀器室那邊還有幾十台要搬過來，你真想好好表現的話就趕緊搭把手兒。」
「現在是第幾年了？」
「不是。」
「你看看裏面，是不是有人。」
「嗯。」魏立行心有不甘地怒視著那塊磨砂玻璃，喘了口氣，「我去傳達室。」
又過了會兒，似乎是隔壁也下課了，整個樓層明顯比剛才熱鬧了不少。關月青站在門口看著幾個陌生的背影，他們都拿著顯微鏡箱子，應該都是去送還儀器的。
「你到實驗室時我也才剛剛開始干。」
走過的試驗台上有學生開始向離心管中加入了懸液。酵母菌是魏立行委託負責實驗室管理的老師提前培養好的，懸液比預想中的要濃，好在並不影響實驗結果。
關月青把推車推回角落，回到講桌旁邊打開離心機的蓋子，接過四支離心管放入試管槽中，那兩個學生就乖乖地回去了。
「就是她。」
關月青清了清嗓子：「別說得那麼直白，能通過筆試不是已經證明很厲害了嗎。她可是只複習了半年啊，連應屆生都不是她的對手。」
關月青重新開關了一遍，機器還是毫無動靜。她走到牆邊，打開白熾燈開關，燈也沒有亮起來。關月青又走到實驗室門後面，翻
https://read.99csw.com開牆上電閘盒黃色的透明蓋子，開關全部閉合，並沒有什麼異樣。不明狀況的她扭頭對學生說了句「等我一下」就出了實驗室。
雖然盡了興，但今天整個上午關月青都感到頭昏昏沉沉的，幾乎是硬撐著熬過了四節課。午休的空當兒，關月青給自己猛灌了一杯濃咖啡，下午才勉強打起精神。
「你這邊也沒電嗎？」
之前她留意過魏立行的課表，周五的課並不少。同樣是上了一天的課，見對方提前跑來為實驗課做準備，關月青只能自嘆不如。
「她什麼時候不見的？」
剛才，關月青把實驗用的玻片一個個發給學生，輪到張睿斯時，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間，關月青也說不清是怎麼樣的心情。這算是勉強求來的社交禮儀，抑或是教師的尊嚴得到照顧？好像都不是。況且，若硬要說張睿斯是在真心實意地打招呼，也有點自作多情。也許一開始就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關月青和魏立行儘力避開那些蜜蜂來到沙發邊上，可是看到張睿斯的臉時兩人都吃了一驚。
「為什麼忽然又回去了？」
「和上課沒什麼關係。」
「藥品室的桌子上。」魏立行用腳尖朝插座的方向點了幾下，「只有一個雙向插口。要是手機在這充電就用不了離心機了。」
「你把包也帶來了。」走到門口，魏立行指了一下掛在黑板旁邊衣帽鉤上的白色坤包。他記得那是關月青的。
「什麼事？」
目送魏立行離開后，又有幾名學生回到實驗室。恰好走廊里響起了上課鈴，最後一堂課就這麼開始了。
本科生如果是考本校研究生，一般情況下只要筆試通過，面試幾乎就是走個過場。相比那些外校來的學生，老師們當然會對自己的學生抱有好感。倒不是說特別照顧，只是相處四年下來，對學生的能力和志向已經有了一定了解，更容易培養。應該說這種模式的得益者主要是導師，有了知根知底的學生幫助做課題，自己更加放心，對學生來說只要能順利畢業也不會要求太多。但跟隨同一個人學習七年，缺少學術上的交流、思想的碰撞，學術發展在無形中也會受到限制。
「休息室的鑰匙你有嗎？」
「那怎麼辦？」關月青問。
大約過了十分鐘，關月青再次出現在實驗室門外，她低聲對魏立行說「出來一下」，神情看上去略顯緊張。
「怎麼提前下課了呢？」
魏立行貼近玻璃又仔細辨認了一遍，房門正對著一張灰色沙發，但在沙發上隱約能夠看見一道陰影。
還有三十分鐘不到就要開始上課了，這也是最後的兩節實驗課，下周末就是正式會考了。
「你這樣會讓我壓力很大啊。」
按照實驗步驟，等稱重完畢，把酵母菌懸液移到離心管就可以放到離心機里等待離心沉降了。
「離心機沒反應，燈管我沒試。」
「這個掉下來了。」他指著其中一個電閘說。那是唯一一個斷開的。
「還有沒畫完的嗎？」她又問了一遍。
對電路完全外行的她現在比誰都心慌。如果是停電的話，那麼整個下午的實驗都會受到影響，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我正準備去拿呢。」關月青說。
魏立行也打開了牆上電閘盒，湊近了檢視了一番。「沒有跳閘啊。」
九九藏書他嘟噥了一句。沒人答應，不過關月青已經習慣了這種沉默。
魏立行使勁兒敲了幾下門。「開門！」裏面卻沒有絲毫動靜。
魏立行抬頭望著天花板，按下牆上的電燈開關，沒亮。
青灰色木門上鑲嵌了塊磨砂玻璃，房間內部只能看個大概影子。魏立行有點兒不明所以問：「怎麼了？」
「反正也沒什麼別的事了，我就提前來了。」
魏立行把離心機輕輕放在講桌上，蹲下身打開講桌下面的慢起式插座，插入離心機的插頭。
「都判完了嗎？」關月青問。
「快打電話。急救。」魏立行說。然而，他用手指在張睿斯的鼻子下試了試，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他一臉嚴肅的樣子，關月青不禁笑了出來。
關月青掏出手機，還有幾分鐘就要上課了。她想趁這時間給肖馨打電話，可沒想到的是電池格只剩下一絲紅色的電量了。
「面試的時候一定暢通無阻吧？」
「我說我怎麼找不著呢，原來在這裏。」關月青盯著地上的插座說。
「啊？」魏立行停下手中的活兒，不太明白關月青的意思。
「也好。」
下周的考試他們會考成什麼樣子，萬一有人不能通過，作為班主任我會感到顏面無光嗎？不會的，就算學生考得差一些，也不會有人怪到老師身上來。況且自己剛剛入職，他們以前學的怎麼樣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即使別人不會說什麼，自己卻過不去心裏的坎兒。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他們能在考試那天發揮順利。關月青走在左翼的走廊，一邊展開思緒一邊安慰自己。
豎起耳朵仔細聽，實驗室外面果然已經有說笑的聲音了。「那就拜託了」，關月青不再客氣，三步並作兩步地出了實驗室。
魏立行剛剛把一隻淡黃色的木箱放在實驗台上，就聽見清脆的腳步聲從實驗室前方傳來。接著，就是一記熟悉的女聲：
中午，聽辦公室的幾位老師閑聊，說起來學生的狀態，大家也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只有幾位年長的老師比較樂觀，說什麼學習也是積累量變產生質變的過程，有些學生是在高考前一個月茅塞頓開的，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成績會立刻突飛猛進。這樣的傳奇故事關月青多年前就聽說過，但事實不會那麼美好。
「順便而已。」
關月青走到講台一邊，取下掛在衣鉤上的挎包，從裏面翻出電源和充電線，掃視了一遍黑板下面的牆壁，卻沒有發現電源插座。
「好像是，不知道是停電還是線路的問題。」說話間，魏立行移步到另外幾支燈管的開關處，又試了幾次，全都沒有反應。
「顯得我不夠積極。」關月青眨了眨眼睛，露出無辜的笑容。
「你那裡也一樣嗎？」
「我先回去了。」
等待的幾分鐘里，關月青又試著叫了幾次門，但即使她拍得再響，裏面依然毫無反應。過了一會兒，樓梯下面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魏立行一步兩階地走了上來。
配電箱位於靠近樓梯口的地方，從實驗室出來走不了幾步就好了。魏立行打開印有閃電標誌的灰色鐵皮門，五顏六色的電線，開關立即一覽無餘。魏立行貓著腰，皺起眉頭，視線在成排的開關上依次掃過。
「你知道她現在做什麼嗎？」
實驗室配備的還是老式的光學顯微鏡，從外觀上看就九-九-藏-書知道有些年頭兒了，正式上課前關月青試著調試過其中一台，成像效果出奇地清晰，這與平時使用和保存得法有直接關係。
「都畫完了嗎？」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比如顯微鏡的使用什麼的？」關月青的視線在幾個實驗組中來回遊移，幾個學生搖了搖頭，算是給出了反饋。
老實說，大學時代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對彼此的了解太浮於表面了。像愛好、特長、志向這類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生活走向的特徵，只有特別投脾氣的死黨才有機會了解到。
「在工作嗎？不必這麼拚命。我昨天也在判卷子來著，但還是按時休息了。」
「你說的是個——」
「沒有，你要幹什麼？」
「好吧。她真的很厲害。」魏立行淡淡地說，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可是發自內心地佩服她的。」
不覺間，兩人已經把兩件實驗室要用的顯微鏡全部搬完了。魏立行叉腰而立，快速環視了一遍準備妥當的實驗台。「玻片就等上課時再發吧，酵母菌也已經培養好了，一會兒我去拿過來。」
「剛好藏在講桌內側，不仔細看誰都找不到。」
「不好意思。」關月青訕笑著說，「昨天睡得太晚了。」
「好。每個小組都把顯微鏡收好，放回盒子，然後送回儀器室。其他人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不過要注意保持安靜，不能影響別人做實驗。」最後這句，關月青特意調高了聲音。
「沙發上有人嗎？」
魏立行往上一撥，電閘「咔」的一聲固定住了。「回去試試。」他轉過頭說。
「也已經完了。」
魏立行麻利地拿過手機和充電器。「實驗室結構不太一樣，你找不到插座的。學生已經在外面了，快點去準備吧。」
比起在課堂時的倦怠表現，學生在實驗課上更加具有活力，也能長時間保持注意力在實驗內容上。人類還是更容易對形象具體的事物系統產生興趣，這就是記錄著知識內容的課本反而不如實際操作吸引人的原因。
「你來得好早啊。」
關月青點了點頭。
「用左眼。」關月青提醒一名正在用右眼向鏡筒內觀察的男生。
說完，她便從架子上拎起來兩隻木箱，轉身朝外面走去。
「我剛才看了，線路沒有問題，可就是沒電。」
「平時放在裏面，傳達室那裡還有一把備用的。」
「一個人嗎？」
彷彿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關月青瞥了一眼走在身邊的魏立行，他正半張著嘴盯著自己。
「鑰匙在哪兒？」關月青問。
眼下正在進行的實驗主要是訓練觀察動植物細胞形態差別，有絲分裂，能快速畫出細胞結構圖。這些內容都是相對基礎的實驗項目，所以留到最後再做也無妨，一會兒的酵母菌分離實驗才算是考核的難點。
「工作之後又考的嗎？」魏立行問。
「出去了。」同組的一個女生說，「去衛生間了吧。」
「你快回去吧。」想到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關月青趕緊說，「謝謝你幫我送過來。」
魏立行這才想起來以前她們兩人就時常在一起。
這時又有三名學生送來了離心管，關月青像之前一樣放好，蓋上蓋子，按下電源開關，機器卻沒有反應。
實驗室里安靜異常，學生們正在一板一眼地調整物鏡，調節焦距，單眼觀察玻片，同時有模有樣地畫出細胞結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