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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鐵扇 5

第七章 黑鐵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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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好像觸動了陸炳的心思,他附在嘉靖耳旁說了一句話,嘉靖聽罷,驚得半晌發不出聲來。
陸子淵見危險已除,心力一泄,當場昏倒在地。笛聲驟停,身邊十二人也盡數躺倒。沈煉忙招呼幾個近旁的孝陵衛,快步上前救護。嘉靖在陸炳的護衛之下,在一安全處落腳,見大軍趕到,也甚是高興。
不過此時的俞大猷,還僅僅是在鞍前馬後張羅的百戶而已。俞大猷走後,沈煉等人將陸子淵抬了過來。陸子淵此時已醒,但滿頭虛汗,渾身無力,說不出話來。嘉靖一看,難受不已,再看遍地親衛屍體和焚燒盡毀的行宮,氣得一巴掌拍在腿上,道:「抓住趙俊,碎屍萬段!查出主使,誅滅九族!」
陸炳差點笑出聲來,但嘉靖卻信以為真,道:「我說適才熊熊大火,朕卻絲毫未感驚慌呢,原來是陶神仙做法。對了,你算的救星還真不假,就是陸炳啊!」
看皇上點頭,他立即起身去召喚傳令兵。
陸炳調了大量錦衣衛前來衛輝查案,因不少弟兄死於此處,這些衛官心存報復,辦案時下了狠手,使起「瓜蔓抄」,將大小地方官員來了個九九藏書一鍋端。唯獨放過的是汝王朱祐槨,不知是嘉靖還是誰的意思。但是兩年後,汝王離奇死去,因其無子嗣,被奪了封地,從此衛輝再無親王居住。
突聽西邊也有人大喊一聲:「大人!」
嘉靖聽這一切誤會,皆因趙俊而起,心下惱怒,問陸炳道:「趙俊呢?找到他,讓他來見我!」
原來,剛才那兩次念咒之聲響起,陸炳便覺得分外耳熟,但因事態緊急,他一門心思保護皇上,未細思量。直到一切安定,他定下心神,才突然想起那個聲音,竟像是趙俊的聲音!
待到清查隨員,由於俞大猷指揮救護得當,一干大員皆盡獲救,不過一些嬪妃、宦官、宮女葬身火海,所攜帶的很多法物、寶玉也多被焚毀。嘉靖十分惱火,一是命王相廷負責善後火場;二是密令陸子淵捉拿趙俊及其同黨;三是讓陸炳把河南巡撫、巡按、布政使以及衛輝的大小官員全部抓了起來,嚴刑拷問,看是否有人在行宮建立之時做了手腳。
二十六衛中,很多人都是忠良之後,蔭襲官職。這軍官也不例外,他家祖上曾跟隨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因https://read•99csw.com此獲得世襲百戶。今晚,外圍護軍雖看到行宮這邊有火光閃現,但各路指揮按趙俊安排,不敢動一兵一卒。明軍軍令嚴格,執行官長命令也無可厚非,但偏偏這名軍官,並不愚從,反倒抗命趕來。
那陶仲文道:「來衛輝府路上,我見有旋風在聖駕附近盤旋,便算出陛下今晚要遭火厄。這火厄,靠法術不可化解,我怕驚擾陛下,便未說出,不過我心知陛下必有救星趕到。剛才我見行宮火起,便心中默禱,以身相代,把陛下所有驚恐之情移至我身。陛下身心皆安,我何惜這鬚眉呢。」
祗從賊子斬頑石,

名劍淵沉誰得知,
俞大猷清正廉潔,為人耿直,劍術超群。衛輝行宮一面,他與陸炳結緣,兩人切磋功夫,逐漸成為莫逆。俞大猷後為奸臣所陷,還多虧陸炳相救,方得脫險。俞大猷文武雙全,一首《試劍石》流傳後世——

言罷,命令兩衛清點人數,收拾殘局。
說話間,天色大亮,一夜驚險過去九九藏書
但看那騎兵服色,這不是外圍護軍是什麼!
嘉靖看著他的背影,這軍官約莫三十歲,瞧他這身裝束,官職應該不高,但見他眼神堅毅,指揮若定,頗有大將風度,應該是個可造之才。
緊接著,不遠處傳來群馬賓士之聲,滾滾馬蹄,越來越近,頃刻,一大隊騎兵出現在眼前。
嘉靖甚為驚訝,問道:「陶神仙仙風道骨,何故也遭火災?」

那軍官一驚,忙道:「趙指揮吩咐下來,今晚信號已改,三紅為平安無事,三綠方為一等緊急。臣等正也是看到三紅,后又見行宮著火,這才更為猶豫。」

嘉靖這一驚非同小可,如若真是趙俊所為,那這趙俊後面定有大主,是親王還是近臣?在地方還在朝廷?這都不得而知。且遠的不說,現下身邊這八千衛軍,有多少是趙俊嫡系還真不好說,現在是否已經真的安全,真就是個未知!

這下說得陸炳哭笑不得,自己拚死救主,竟歸了這姓陶的功勞。
陸炳一聽,勃然大怒,竟忘了皇帝在身旁:「你們眼睛瞎了,縱使趙俊不在,難道都未看見示警read.99csw.com焰火?」
這時陶仲文踉踉蹌蹌跑來,只見他的鬍子眉毛皆被燒焦,道袍也燒掉好大一塊,看那樣子,狼狽不堪。
那軍官好像看出嘉靖心思,磕頭頓地,道:「二十六衛軍,誓死效忠聖上。臣等立刻召回護軍,保衛聖上左右。」
無端自躍欲何為?
沈煉剛剛喊出「大人」。
嘉靖安排完一切,待親軍護衛和各種物資補充完畢,不顧眾人勸阻,下令繼續南進……
說罷抬頭。嘉靖一看,心裏驚訝,來人並不是趙俊,而是一陌生軍官。便問道:「趙俊何在?」
那軍官道:「趙指揮已先期趕來查探,令臣等無他信號不得輕舉妄動。臣等見行宮這邊,火光衝天,但一直未等到趙指揮信號,猶豫再三,決定來此察看,沒想竟見聖上遇險。」
這隊騎兵大概有五百多人,為首軍官手持一柄長劍,兵士手中均持龍刀槍和長柄戰斧等武器。騎兵如風捲殘雲一般,從陸子淵面前掠過,轉瞬之間,將那五六個木兵劈成粉末。接著掉轉馬頭,直撲弩兵。眾錦衣衛見有援兵,皆興奮得高聲吶喊,頓時士氣大振。只見那領頭軍官,九-九-藏-書持長劍左砍右殺,勇猛難當,身後軍士皆是重甲重兵,加上戰馬的衝擊,很快便將剩下的若干弩兵消滅一光。
騎兵料理完場上余敵,一隊分頭警戒,其餘的四散救火,營救行宮中的眾位大臣。而領頭軍官則翻身下馬,快步跑到嘉靖身邊,雙膝跪地道:「末將救駕來遲,令聖上受驚,罪該萬死!」
不出所料,後來嘉靖論功行賞,擢升其為都指揮僉事;嘉靖二十一年,蒙古韃靼部首領俺答汗入侵山西北部,朝廷詔諭天下,選舉武勇之士,該軍官報名應選;嘉靖三十一年,倭寇大肆侵擾浙東沿海。由兵部推薦,該軍官受命寧台參將,帶兵到浙東、蘇南平倭。該軍官一生,從北到南,身經百戰,戰功顯赫,官至總兵,他便是「俞龍戚虎」之俞大猷。
莫若終沉在水時。
他一名百戶手下不過百多號人馬,但他平日里愛兵如子,在各衛所頗有聲望,此次振臂一揮,高呼「隨我救主」,竟有不少兵士隨他而來。要在平時,嘩動軍隊是殺頭重罪,可這次他卻判斷準確,立下大功。敢冒如此風險,實踐自己的決斷,此人真是有勇有謀之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