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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請把褲子脫下來!……」
啊!那當然!……他的決定非常正確!……
「啊!這些完全可以再等等!……飲食必須嚴格控制!……您的前列腺會恢復正常的!」
「啊!非常感謝!」
「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的!……墳墓里,同行!」
他眼淚汪汪……醫院里的那些壞人!……他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那些人比城堡里的人還要壞!
他打開門……跟士官說了句什麼……所有的人「立正!稍息!」集合!他們下樓去了……德國同行特拉布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全都走了!……他們為什麼來這裏?……我一直都沒搞明白……為了抓我嗎?……也許不是……反正有這麼件事,特拉布過來看我了……我讓他吃了七個月的麵條,喝了七個月的水……他好些了……然後他就沒來看我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這裏面必定有什麼緣由……我是永遠也弄不明白了!……但我順應了這個事實……快點!一天就是一天!……一天有時候卻異乎尋常……我們畢竟拿到了一點咖啡……啊!不是很多!……另外還有硫黃膏……同樣也不是很多……
「當然可以啦!……」
「您不要跟任何人說!」
我問道……
現在輪到我發號施令了!……如此一來,說老實話,也沒有騙他,一個月接著一個月,我會更安心落意一些……先前我擔心過……樓道里幹嗎布了這麼多兵?這支護衛隊?而且全副武裝?……我差點就要問他了……我一直都沒想明白……也許他跟我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謊言?……但他的前列腺我畢竟還是很確信……最後,他站起來,他走了……啊!還有一句話!……
他答應了!他重新穿好褲子……整好皮帶和手槍……
「啊!當然想要!……啊!太感謝了!」
「秘密……秘密,是不是?」
「麵條!……只吃麵條!……就這些!」
「他們上來了!」
「廚房和餐廳都擠滿了士兵!」
是真的,我打開門,看見他們了……他們清場……把樓道上的人清空……還有我的房間……還有衛生間……讓所有的人都出去!驅逐!……滾下樓梯!我們這層樓一個人也沒有了!……他們是來抓我的嗎?……我的腦海里隨即就冒出了這個問題……我想看看那名軍官是何方神聖……啊!他過來了!……我認識!……這個人我很熟悉!……是弗蘭茨·特拉布中尉銜軍醫,他們醫院的主任醫生……可以說,我對他很熟悉!穿得真氣派!……衣著筆挺!……身邊配有短劍!軍用皮帶,法蘭絨上裝,鐵質的十字章!……灰色長褲,無懈可擊的摺痕……鮮黃油色的手套……他穿著華麗的軍裝來這裏看我……只是來看我嗎?嗯!……樓道上已經沒有一個人了……沒有遮擋……只有他的護衛隊……反正,就是兩三個班的人,全副武裝……好吧!……我等著他開口跟我說話……他向莉莉問好,他摘下大蓋帽,他鞠躬……對我呢,他伸出手……我領他進房間,請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貝貝兒佔了另外一張……我們只有兩張椅子……貝貝兒最喜歡玩的遊戲是從一張椅子跳到另一張椅子上……貝貝兒狠狠地瞪了霸佔它位子的那個人一眼……它夠膽,它才不會給你好臉看哩!我呢,我看著他們倆,特拉布中尉和貝貝兒……誰先開口說話呢?……既然我是接待方,那我就先說吧!……我請求他諒解……在如此寒磣的場所接待他!……設施落後……諸如此類的話……他馬上回答而且用法語回答說:「現在是戰爭年代!」他跟我示意說,這一點也不重要!……小事一樁!……他掃了一下手……好吧!……開場白!……也好!但是我有個想法他沒幫掃掉……他是來抓我的嗎?……我心裏一直在犯嘀咕的是這個!……這些憲兵在我家門口一溜排開到底為哪般?……他們關梅內特萊爾的時候也是這種陣勢……有一名醫生和一支衛隊……梅內特萊爾也是醫生……而眼前的這個特拉布是個冷冰冰型的德國人……他討厭法國人,那是毫無疑問的!……就像所有的德國鬼子……和所有的其他人一樣!我們這些法國人,我們屬於「格外令人討厭」的一類……鎮子里的所有德國鬼子都有權格外地討厭我們!……我們都跑去他們那裡!我們不應該去的!我們牽累他們了!……他們個個都聽BBC……所有的錫格馬林根人!咚!咚!咚!BBC告訴他們應該怎麼想……怎麼想我們和貝當!……我們的名字,我們的戶籍,我們的案底!每天四到五次!說我們統統都應該被絞死!……貝當首當其衝!只要法國軍隊一到就動手!……嗬!嗬!每天通知他們三到四次!通知那些真正的法國人!我們翹首以盼的那些人!游擊隊中最純潔的軍團!布里松,馬爾羅,于貝爾·坎普,勒克萊爾克部隊的上校們!……而我們這些流氓,我們是遭到全體真正的法國人唾棄的那些人的確切代表!他們這些正直的德國人應該把我們趕盡殺絕,馬上動手!說我們欺騙了他們善良的心靈!……說我們背叛了他們就像背叛了法國一樣!說我們一點都不值得同情!……那些在諾文街上洗劫我家的強盜確實就是這麼想的!……諾文街上的那些強盜此時此刻正歡天喜地,大發橫財,把我的財物洗劫一空!……BBC就是福瓦爾德思的管風琴!……他們大開殺戒時,它負責演奏!……這麼做對德國鬼子很奏效!……每天播送四五次!……他們是多麼期盼勒克萊爾克部隊的到來啊!啊!我們這些骯髒不堪、滿身疥瘡、貪吃糧食的懶鬼!吃的是他們的糧食!等著瞧吧,那些塞內加爾人會讓我們把吃進去的糧食全部吐出來的!連同我們的腸子一起吐!……我們的肉!……吐得排水溝里的污物暴漲!……錫格馬林根的榮譽得到了昭雪!……弗蘭茨·特拉布中尉當然也聽BBC!……我們的業務關係一直過得去,也僅限於此……他與法國抗德武裝之間的合作肯定更加愉快……跟我呢,我求他什麼,他一概拒絕,一直都是……就像克蘭丁斯特一樣……硫黃軟膏,汞軟膏,嗎啡……從來沒給過!……很遺憾!很遺憾!……這個人跟我年紀差不多……五十歲上下……為了讓他收治我的一個病人,我得想盡一切辦法!他總把我的病人甩給菲德里斯!……我發現他們全都在那裡,包括他自己的病人!……他百般推脫之後收下了古麗娜·呂歇爾,但條件是做完X光后馬上走人!……他像其他人一樣,不希望那些「解放者」指責他連最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https://read.99csw.com九-九-藏-書read.99csw.com
「您能不能幫我檢查一下?」
「是這麼回事!是這樣的!我已經通知布里農了,我不得不下令,禁止保安隊員進入醫院……」
可是現在,他一身盛裝到訪到底有何貴幹?……褶子筆挺的下裝,還配了短劍!……還有十字章……還有這支護衛隊,把整個樓道都塞滿了……我看不明白……最後他終於說話了……他開始了……
「太好了,同行!太好了!」
「職業機密!職業機密!」
為什麼?……他們在澡堂里拉屎拉尿!……他們把牆上寫得到處都是,用糞便寫的:「把一切都獻給阿道夫!」……特拉布,他嘛,他能理解!「現在是戰爭時期!」但醫院里的工作人員呢?……那些女護士呢?……
就在這時,特拉布臉上的表情變了……很突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換了一種語氣……他剛才跟我說布里農和澡堂時好像不怎麼當回事……現在卻嚴肅起來了……說的還是前列腺,但是他本人的!……他自己的前列腺!……「您不是前列腺方面的專家嗎?」……啊,不!……但我懂一點……他有些苦惱……他尿頻,像布里農一樣……「每晚幾次?……每天幾次?」我問他……「五六次……」
「當然啦!當然啦!」
我戴上指套……抹上凡士林……他脫掉褲子……那條漂亮的有摺痕的灰褲子……他跪在我的床上……他沒有脫上裝,也沒有解下軍皮帶和短劍……我給他做指檢……是的!……確實!……他的前列腺已經非常大……我甚至覺得有些硬……
「哪裡的士兵?……法國的,還是德國的?」
「一個月後您再來複查!……看看是不是好些了!……」
「前列腺,對吧,親愛的同行,您跟我一樣清楚,它很容易發炎……我們可以再等等……一切都會回歸常態的……很顯然,外科醫生總想做手術……五十歲以上的男子百分之八十前列腺都會出問題……總不能把他們全都開刀吧?!啊,那個,絕對不能那麼做!……他們多多少少會尿到鞋後跟……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呢?……又有什麼關係嘛!他們照樣可以壽終正寢!……他們只是會有些尿騷味……這個有什麼好操心的呢?特拉布,您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了!您自己留https://read•99csw.com神……不要喝白酒……不要喝啤酒……不要吃辣的……不要行房……然後,十年之後您再去看您的那位專家!……問問他做何感想……而要是他開了刀……」
他說法語沒有太多的口音……他直截了當,言簡意賅……他說他有個病人,更確切地說是個傷員,一個剛動過手術的患者,一個德國士兵……說我要是去看看他,他會很開心……他的傷口有些後遺症,一塊彈片炸掉了他的陰|莖……說這個傷員,這個德國士兵結過婚,他想裝個假陰|莖……這類陰|莖,這種假體在市場上有售,但只是法國才買得到!……歐洲只有一家生產商……特拉布他自己可以去找日內瓦,找紅十字會……但假如我直接給日內瓦寫信,就說……就說為了救一位受傷的戰俘,那效果可能會更好!……因為紅十字會屬於戴高樂派……法國戰俘也是戴高樂派!……我也是,戴高樂派!……可以嗎?
「您答應我不跟別人說,可以嗎,同行?絕對保密!」
「德國兵,還有一名軍官!」
還有別的事!……現在他要抓我了嗎?下定決心了嗎?……德國鬼子都很狡猾,他們會向你介紹斷頭台……「您要剪雪茄嗎?……親愛的先生!……不客氣!……請自便!……火柴在那邊!」沒有!……還沒到斷頭台!……他想跟我說德·布里農!……他的前列腺!……「德·布里農先生去找過我……他排尿有困難……他很疼……當然啦,可以給他做手術!……可在這裏嗎?……這裏怎麼行?……」布里農也問過我的意見……我的回答跟特拉布一樣……「回去以後再做!」一句話就把什麼都解決了,這也太方便太爽了吧!……回去以後!……對我們而言,「回去」,不啻讓我們回月球!……再說啦,我們還有哪裡可回喲?……
「您能幫我檢查一下嗎,親愛的同行?」
他對我們真是太好了……
啊!我的一番安慰的話一下子讓他感覺好多了!……他那張冷峻的、砍柴刀一樣的、典型的德國鬼子的臉,臉色變了,他幾乎是充滿深情地望著我……效果明顯!……我的話恰如甘露!……
「另外還有一點咖啡……您想要嗎?」
「同行,我過來有事相求……」
我發誓!……我對天發誓!……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他不會去諮詢自己醫院的醫生!……啊,不!永遠不會!……他能信任我嗎?……是的!是的!是的!……他一下子把什麼事都read.99csw.com跟我和盤托出……他去過圖賓根諮詢過一名專家的意見,一位教授……圖賓根,他們的醫學院!……那專家說他的前列腺應該做手術……已經變大了……但特拉布,他本人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做手術!……他一點也不同意!……他甚至非常害怕做手術!……這一點他也跟我坦白了!用吼叫的語氣說出來的!……他確實害怕!……尤其是在這種時局下!那我呢?我的意見怎麼樣?我有何高見?
「令人難以忍受!不是嗎,同行?難以忍受!……我已經通知了布里農先生……」
「太好了!……太好了,我親愛的同行!……那飲食方面該吃些什麼呢?」
「是誰?……是誰?……」
他站起來,他朝門口走去,他對衛兵交代了幾句話……我知道莉莉讓他覺得尷尬……莉莉也朝門口走去……「小心別讓任何人進來!……」現在,他可以脫褲子了……屋裡只剩下我們倆……還有貝貝兒……跟我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他變得輕鬆自如,可以說,開始跟我無話不談……就像一起用餐的時候一樣!他毫不隱諱地對我說……他煩透了!……頭都大了!頭都大了!……說他的醫院就是一座地獄!……各部門之間明爭暗鬥、爭權奪利!醫生,外科醫生,護士!……他們互相指責,互相揭發,互相憎恨!……比跟我們的關係還要糟糕!……看看誰更有本事讓誰被人抓起來!隨便為點什麼事!……搞陰謀詭計!雞|奸!黑市!他跟我無所不談,說著說著就覺得輕鬆了……他說的那些事並沒有讓我覺得太驚訝……你們去把克里姆林宮也掀起來看看……還有英國國會的上議院……費加羅報社……人道報社……所有的蓋子!……沙龍……政黨……城堡……賤民……舞台的後台……修道院……醫院……他們互相揭發,互相讓對方被抓,被處以絞刑,手指尖被釘入木楔……
啊!現在是另外一件事!……他大駕光臨的另一個原因!……這個事更麻煩……他遲疑著……
當然啦!開個玩笑吧!……太有意思啦!……我願意嗎?……我什麼都願意!……
「硫黃軟膏……一瓶!……一瓶!……您想要嗎?」
「您同意我的做法,是嗎,同行?」
我太想要了!……他拿了出來……一小袋……
「好的!好的!當然!……」
「對吧?……為那陰|莖的事!……」
「您明天去醫院,好嗎,同行?」
他湊到我的耳邊……小聲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