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還看！還覺得砸得挺好是吧！」保安推了鄭確一把，「趕緊走！」

「怎麼了，毀壞公物！你看看！」主任的手指彈彈玻璃，「現在的小孩子，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鬼！好好的東西砸成這樣！還撕照片！……對了，你來得正好，撕的就是你的照片！」

「主任好。」老三客客氣氣地打著招呼，主任的臉色緩和了一點。接著他的視線落到鄭確臉上來：「這是怎麼了？」

午休時間，鄭確一個人待在小池塘邊，盯著一潭死水發著呆。老三已經有一陣沒找過他了，當然，餘威仍在，要不然自己現在一樣是被按著九*九*藏*書打的命。鄭確苦笑，摸了摸下巴。

偏偏這個時候，老三抱著個籃球踱了過來。鄭確這下倒是真的想趕緊走，可惜天不遂人願。

他當然不需要朋友，只是有點無聊。安靜很好，鄭確想，求之不得。

鄭確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先走，這裡有我。」

「啥都別說了，先回教務處，我們好好聊一聊你乾的好事。」主任背著手轉身走了，保安還想拎著鄭確，被他用力推了一把，一下掙開了。「我自己會走。」鄭確捂著右手，搖搖擺擺地跟上去。保安看看自己袖子蹭上的血跡，嫌棄地啐了一口。

可惜read.99csw.com這安靜馬上就被打破了。「哐啷」一聲，是玻璃打破的聲音，從教學樓那邊傳過來的。鄭確站起來，看見一個身影朝自己這邊跑過來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鄭確的瞳孔收縮著，心口突然一跳。

「以後再說，快走吧。」

「……你幹嗎？」女孩收住腳步，沖他皺起眉毛，鄭確低下頭去看她的手，掌心被劃破了，暗紅的血滴滴答答地淌下來，忽然覺得一陣頭暈。

老三轉過頭，沖鄭確挑起了眉毛。

女孩詫異地看看鄭確：「你都不問問我幹了什麼？」

現在這個女孩子朝他衝過來了，捂著右手，臉htｔｐｓ://ｒｅａd.9９ｃsw.cｏm色慌張，鄭確被心口那點澎湃推了一把，鬼使神差地攔在了她面前。

女孩歪頭打量著他，彷彿剛剛才看清了他的臉，接著她掀起嘴角笑了一下：「謝謝。」她頭也不回地跑了，鄭確看著氣急敗壞跑過來的保安和主任，掏出了摺疊刀，咬咬牙，雪白的刃口壓進右手掌心的肉里。

是那個女孩子，小而圓的臉藏了一半在頭髮里，校服下擺露出一點彩色的裙邊，眼睛是一種迷濛的棕色，有點淺，攝人心魄。鄭確第一天轉學來的時候就看見過她，輕盈活潑地站在台上領操，只知道是同校，卻並不知道是誰。後來，httｐｓ://ｒeａｄ.99cｓｗ•ｃom似乎是想什麼來什麼，只要鄭確目之所及之處，常常能看見這個女孩子，一來二去的，就成了一點念想，半夢半醒之間不小心想起來，臉會突然一熱。

「你流血了，先包一下，最好去醫院看看。」鄭確掏出手帕來，想了想還是沒敢說出「我幫你」這種話，只好沉默地遞過去。女孩愣了幾秒，接過來按在傷口上，一時也沒想好要說什麼。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檔口，同一個方向傳來了保安的喊聲：「是往這邊跑了！站住！」

經過宣傳欄的時候鄭確故意走慢了點，他的視線迅速地掃過去，裏面是上半年優秀班幹部公示，玻璃碎了，九-九-藏-書沾著血跡，高中部那一排的照片少了一張，像是匆忙間被撕下去的。鄭確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下面標註的名字。

「就是他！看這兒！我順著血跡找過來的！」保安一把揪住鄭確的衣領子，主任扶了扶老花鏡，表情裡帶上了厭惡：「好啊，又是你小子，越來越能了啊！連宣傳欄都敢砸？」

鄭確嚇了一跳，他的腦子裡朦朦朧朧起了點念頭，然而一時亂糟糟的，竟說不出個頭緒來。

「……」鄭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那個女孩子？砸宣傳欄？這是哪一出？

等人跑到跟前，鄭確的刀已經擦乾淨放兜里了。他假裝滿不在乎地昂著頭，盡量不去看鮮血淋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