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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馬賽塔羅

第二十一章 馬賽塔羅

「行啦。好吧,既然這預言非你所撰,你又是從哪兒打聽到的呢?」
聞秋樂點點頭。「下張牌是不是就該告訴我這個人是誰了?」他問。
聞秋樂厭惡地哼了一聲:「漢諾威廣場的巫師!如今全倫敦有頭有臉的人坐在一塊兒,就都說沒見過比他還實在的人。可我知道巫師都是些什麼人,我知道魔法都是怎麼回事——我把話放這兒了:是巫師,都扯謊;這一位,比誰都扯!」
齊爾德邁斯於是派人跟蹤聞秋樂,最先發現的——同時也是最出乎意料的消息是:聞秋樂竟然討過老婆——不僅討過老婆,他比一般人討的老婆還多,總計五位,散居倫敦各教區及周邊村鎮。聞秋樂這五個老婆年齡最大的四十五,最小的十五,各自都不知他人的存在。齊爾德邁斯費盡心機,挨個兒見了她們一回。對其中兩個,他還是扮成帽商;再見第三個的時候,他又變作稅務官員;為了蒙住第四個,他得裝成醉醺醺的賭棍;最後,他告訴第五個,雖然他表面上是漢諾威廣場諾瑞爾先生的僕人,私底下也是個魔法師。這五個老婆里有兩個打算劫他的錢,一個聲稱只要他肯替她出酒錢,想知道什麼她就說什麼,另一個想讓他陪她一起參加循道宗祈禱會;而最後一個的反應頗是出人意料——她竟然喜歡上了他。然而,這一番表演卻是白忙活:五個老婆問出來沒有一個曉得聞秋樂手上竟然還有書,至於把書藏在哪兒,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齊爾德邁斯招呼那姑娘再端些酒來。酒來了,二人又喝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齊爾德邁斯從大衣胸兜里掏出一疊紙牌,拿給聞秋樂看:「馬賽塔羅。你以前見過這樣的牌嗎?」
「這不可能。」齊爾德邁斯說,「這副牌里可沒有兩張『皇帝』,肯定沒有。」
齊爾德邁斯翻開第三張牌,「Ⅳ.皇帝」;第四張,還是「Ⅳ.皇帝」。翻到第五張的時候,牌面上的編號和名稱一齊消失,圖畫卻還在:一位黑髮的青年王者,腳邊傲立一隻黑色大鳥。齊爾德邁斯把牌一一翻開,連抽剩下的牌也一一細看。情急之下,他手拿捏不穩,紙牌竟一下子飛得四處皆是。「黑國王」將齊爾德邁斯團團圍住,在冰冷、晦暗的空氣中飛旋。每張牌上都是同樣的身影,定定地投來同樣淡然、不為所動的目光。
「我曾在惠特比遇見一個水手,這是我照著他的牌畫的。他在熱那亞買了副牌,打算用它算一算海盜把金子都藏在哪兒,可真摸出牌來,他發現自己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他想把牌轉讓給我,可我那會兒沒什麼錢,付不起他要的價,於是我倆就各讓一步:我幫他解牌算命,他把牌借給我,容我照著把一九-九-藏-書副牌畫完。不巧的是,我還沒畫完,他們的船就起航了,於是這副牌里有一半都是我憑著記憶畫的。」
聞秋樂看了看這張牌,笑了起來,就彷彿他看懂了一般。他用手指頭在牌上敲了三下,以示友好。也許就是因為這個舉動,齊爾德邁斯對牌的解釋不像先前那麼肯定了。「你要給某個人傳個口信。」他不太有準兒。
「你還說什麼樹木、山石?聞秋樂,你上一次看見樹和山是什麼時候了?你怎麼不說髒兮兮的磚瓦皆真傳、空氣里的煙塵皆墨跡?」
「唔,」齊爾德邁斯嘆道,「你目前的舉動正被一位隱士所左右。這個嘛,咱們都知道了。」
「Ⅳ.皇帝」。
齊爾德邁斯爆出一聲笑。「行啊!」他抱起雙臂,帶著一絲笑意打量著聞秋樂,「這張牌,」他用手指頭點了點「正義」,「它告訴我你已經掂量了各種方案,做出了決定。還有這張,」他指指「權杖二」,「它告訴了我你決定的是什麼:你打算四處浪遊。看來我是在浪費時間啊,你原來已經打算好要離開倫敦了。別人折騰了這麼半天,聞秋樂,原來你早有去意!」
「我獨佔黑色王座,暗影綽綽,」聞秋樂惡狠狠地低聲說道,「他們看不見我。雨水串我門帘,我自其間過。」
「經常見,」聞秋樂說道,「不過你這副跟別人的不大一樣。」
一時間二人都沒說話。
齊爾德邁斯抽出九張牌,碼成一行,隨後翻開第一張。
「等等,」聞秋樂說,「我算算你的命。」
「那我們就勸你趕緊打聽去。」
聞秋樂揀起這張牌,仔細研究起來。
「我不知道聞秋樂把書藏哪兒了。」
「哦,是啊,」諾先生說,「那奇怪的預言。我敢說他是一派胡言,不過裏面倒是有那麼幾個字眼,能看出確實年代久遠。書嘛,我想最好還是我親自看一下。」
「啊,對了。你聲稱這是烏衣王所言,可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有我見過的騙子都說自己是烏衣王的信使。」
「你現在看出我是個什麼人物了嗎?」聞秋樂問。
「洗牌!」聞秋樂堅持。
兩人喝著酒,一時沒有講話。聞秋樂抬頭看了看齊爾德邁斯,問道:「你那什麼帽匠、公主的鬼話,編它作甚?」
「你想幹嗎?」齊爾德邁斯驚訝地問,「我給你算了命。你沒給我算出來。還有什麼可算的?」
牌面上的圖畫底下寫著這張牌的編號和名稱:「Ⅸ.隱士」。畫上是一位老者,身著僧人常穿的裙衣,頭頂僧人常戴的兜帽,手提燈籠,執杖而行。看姿態,彷彿他由於長年伏案苦讀,四肢已近乎無用。他緊繃著臉,彷彿滿腹疑慮。畫面透出一種枯槁乾澀的味道,誰看到它都會被感染,彷彿這張牌上滿是灰,讓人鼻子里刺癢得慌。
「是的。」
「我算準了——他活不過年底就得淹死九_九_藏_書。」
「他耍你呢!」諾瑞爾先生忿忿然道,「他把你的牌藏起來,換上一副他自己的。我真想不到你還這麼信他!」
諾瑞爾先生拒不相信齊爾德邁斯的彙報,他走進三樓自己專用的小書房,念了幾句咒語,透過銀盆里盛的水,把聞秋樂五個老婆各自的住所查了個遍,結果連一樣像書本兒的東西都沒找到。
從大街門邁下三級膩腳的台階,便來到昏暗的門廳。酒館里充斥著酒氣、煙味以及酒客們的天然體香,再混上多年用作下水道的弗利特河傳出的惡臭,可謂「別有風味」。弗利特河從酒館的地基下流過,大家都覺得房子總有一天是要沉到裏面去的。門廳四壁掛著廉價的版畫,描繪的有歷史上已被絞死的惡名昭彰的罪犯,還有現如今尚未絞死的風流成性的王子。
「書?什麼書?我主人藏書甚豐,他可不知道還有這麼個預言。」
聞秋樂隔著桌子把身子湊過去,說道:「山石嶙峋,片片皆真傳。我民無知,視而不見。冬日枯木,根枝皆墨跡。我民無知,不解其意。」
「怎麼了?」聞秋樂問。
「反正在我這兒收著呢。」
「那你是從哪兒找到書的呢?你是從哪兒把它偷來的?」
1808年2月
與此同時,就在諾先生的頭頂,齊爾德邁斯在自己單住的小屋裡擺開了牌陣。他的牌這會兒都已恢複原貌,只是「皇帝」那一張尚未完全擺脫烏衣王的模樣。在他摸出來的牌中,有幾張反覆出現,比如「聖杯王牌」——牌上畫著一隻模樣頗有宗教色彩的酒杯,由於樣式極為繁冗複雜,高腳杯看著就像一座築有圍牆的城支在一根杆子上;還有一張是「Ⅱ.女教皇」。在齊爾德邁斯看來,這兩張牌都代表隱匿的事物。「權杖」這花色出現的頻率也異常的高,而且是清一色的大牌:七、八、九、十。齊爾德邁斯盯著它們的時間越長,就越感覺這一根根權杖像是一道道筆跡——同時又是一道道柵欄,化作求知路上的障礙。齊爾德邁斯由此推斷,聞秋樂那本書,無論什麼內容,會是用一種無人通曉的語言寫成的。
齊爾德邁斯於是洗好牌,聞秋樂抽出九張,鋪開。接著,他翻開第一張:「Ⅳ.皇帝」。牌面畫著一個帝王模樣的人坐在野外一處寶座之上,頭戴帝王慣會戴的王冠,手拿帝王慣會拿的寶杖。齊爾德邁斯往前湊了湊,仔細端詳。
「嘿,我不知道你才高興呢!拿紙牌算命——我就恨這一套!哦,這事兒打一開始就沒辦好!」
「啊!」聞秋樂嘆道,自己直接把第六張牌翻開了。
聞秋樂聳聳肩膀,彷彿要反問齊爾德邁斯:你還以為怎樣?
「那你算出他什麼命來了?」
「那巫師說他有本書,這書有用沒有?」拉塞爾斯問道。
第六張牌是「權杖騎士」,畫的是一個戴寬檐帽的男九九藏書人騎在一匹毛色很淡的馬上。馬蹄下畫著幾塊岩石、幾簇青草,可以看出他走的是一條鄉間路。這位騎士的衣裳質地精良,看樣子所費不貲。不知什麼原因,他手裡還舉著一根粗重的大棒。叫它「大棒」都算是抬舉它了,這玩意兒也就是從大樹或是籬笆上撅下來的一根粗樹枝,樹葉、枝椏什麼的還都在上面翹著呢。
「不。」聞秋樂答道,隨即下巴一伸,一副不屑的神情,支使齊爾德邁斯翻下一張牌。
齊爾德邁斯沒答理拉德二位,直接沖諾瑞爾先生髮了話:「就算他有變這個戲法的本事——我根本不可能容他——他當時怎會知道我身上還有這麼一副馬賽塔羅?這事兒您都不知道,他又怎會知道?」
「聽見了嗎,齊爾德邁斯?」拉塞爾斯問他。
「我沒偷。這書是我正當繼承的。咱們這年頭,它可算得上是一個人最大的光榮,同時也是最沉重的負擔。」
聞秋樂用髒兮兮的手指甲抓撓著自己黃懨懨的長臉頰。
「這預言又不是我說的!」
「說得沒錯。」拉塞爾斯先生說道,兩眼冷冷盯住齊爾德邁斯。
聞秋樂不作聲。
「你可能會遇見一些人共同商議什麼事情,」齊爾德邁斯說,「隨後會遭劫難,甚至會有生命危險。牌上看不出你是死是活,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你看這個,」他點了點最後一張牌,「它說你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
等齊爾德邁斯回到漢諾威廣場,把一切都講給諾瑞爾先生聽的時候——不說咱們也知道——諾先生自是相當氣憤。聞秋樂他毫不悔改、公然抗旨不遵,已夠撮火;他聲稱自己有本書,而諾先生連看都看不成,這便是火上澆油;他還假借替諾先生算命,搬出「黑國王」的圖畫威脅諾先生——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張牌翻過來,是一張「聖杯侍從」。我們往往將「侍從」和年輕人的形象聯繫起來,可牌面上的人已經上了歲數,低垂著腦袋。他鬚髮茂密,左手舉著一隻沉甸甸的杯子。一隻杯子大概不會讓他現出如此古怪的神情,彷彿已是精疲力竭——除非它是世界上最沉的一隻杯子。不會,他肯定另有什麼別的負擔,畫面上看不明顯。由於齊爾德邁斯當初沒法兒對制牌的原材料更挑剔,這幅畫顯得頗為奇異。這張牌被他畫在一頁信紙的背面,信正面的字都透了過來。畫中人的衣服亂糟糟地擠滿了筆道,連臉和手上都帶著部分字跡。
「這麼大一個寶貝,你把它藏哪兒去了?」
齊爾德邁斯笑道:「哦,我原先是有這麼個打算的。自打你私闖我主人書房那天開始,他便四處求人幫忙,想把你逼上絕路。他央求霍克斯伯里男爵和沃特·坡爵士代他到國王面前訴苦,我猜他是以為陛下沒準兒能出兵跟你打上一仗。不過人家霍男爵跟沃特爵士都說了,陛下不太可能跟你一個掛黃門帘、二把刀的街頭巫師費什麼大勁。然而我想,陛下若是發現你這人對他親閨女的名節有威脅,他大概就得改主意了。」齊爾德邁斯說罷又喝了口酒:「你告訴我,聞秋樂,成天編假咒語、假預言,你難道還不覺得煩嗎?當初買你賬的人後來得有一半都笑話你,你的把戲你自己清楚,人家也不比你糊塗。你沒戲唱了。英格蘭已經有一位真正的魔法師了。」九九藏書
齊爾德邁斯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聞秋樂。你確實跟別人不一樣。這就是我的命,全都在桌上了。可你看不懂。你是個奇人——跟過去的魔法師正相反。他們博學,全無天資。你有靈氣,全無知識。東西就在你眼前,可你得不到半點啟示。」
聞秋樂一開始似乎並不樂意作答,可還是吐了口:「有本書上寫著呢。」
齊爾德邁斯重新動手收拾牌,卻又被聞秋樂打斷了。聞秋樂還想再擺一局。
聞秋樂又抽出牌,鋪開九張。接著,他一張一張地將牌翻開,依次是:「ⅩⅧ.月亮」、倒立的「ⅩⅥ.高塔」、「寶劍九」、「權杖侍從」、倒立的「權杖十」、「Ⅱ.女教皇」、「Ⅹ.命運之輪」、「金幣二」、「聖杯國王」。聞秋樂盯著這九張牌,揀起「高塔」那一張細看,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這張牌我似乎沒畫好,之前我還沒發覺。墨筆勾邊勾得太差,線條太粗,弄得一團糊塗,這皇帝的頭髮跟袍子都成黑色的了。不知誰還在畫著鷹的這塊地方抹了個臟手印。皇帝原本要比這個歲數大,我把他畫成個小夥子了。您要不要給解說解說?」
「你看出來我跟別人不一樣了吧。」聞秋樂說。
「這書是你的嗎?」齊爾德邁斯問他。
「牌上可沒說你比騙子好到哪兒去。」齊爾德邁斯說著,動手收拾起牌來。
聞秋樂冷笑了一聲,意思是說,這他大概不會告訴自己敵人的手下。
下一張翻開,是「愚者」——唯一一張有圖畫卻沒有編號的牌,看著就彷彿畫中人由於某種原因被撇在了故事之外。齊爾德邁斯這張牌畫著一個人走在大路上,腦袋頂上是夏日的樹冠。他手裡拄根棍子,用來倚靠歇腳;肩上扛根棍子,另一端挑著個布包。有隻小狗跟在他身後跑跳。這人物看來是有意要被塑造成古時候痴漢或弄臣的模樣:他帽尖綴著鈴鐺,膝頭系著緞帶,齊爾德邁斯分別給塗成了紅綠兩色。此時,齊爾德邁斯似乎不知該如何解讀這張牌。他想了一想,把後面兩張牌都翻開了:一張是「Ⅷ.正義」——一個女人頭頂王冠,九_九_藏_書一手持劍,一手提著一架天平;另一張是「權杖二」。兩把權杖交叉在一起,人們多會認為它代表「十字路口」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我要給他算算命。」
「若它真有這麼金貴,你就把它賣給諾瑞爾。他買書一向肯花大價錢。」
然而,眼前這張牌上的王者看著比前面那張要年輕得多,似乎性子也剛烈得多。他一頭烏髮,一身黑袍,頭頂的王冠也化作一道細細的、淺色的金屬箍。牌上再看不出什麼手印,原本繪在角落的大鳥已經徹底變黑,擺脫了飛鷹的模樣,身形變得更具英倫情調——它化作了一隻渡鴉。
第七張牌是「寶劍二」。齊爾德邁斯沒說什麼,直接翻開第八張——「倒吊人」。第九張是「世界」,牌面描繪了一個正在舞蹈的裸體女人,畫面四角分別是一位天使、一隻飛鷹、一頭帶翼的公牛和一頭帶翼的獅子——正是四福音書作者的象徵。
「看吧!」聞秋樂靜靜地說,「你去把這告訴漢諾威廣場的巫師!這就是他的過去、現在跟將來!」
「漢諾威廣場那個巫師別想買到它——看都別想看見。」
「那還不一定。不過我比以前更了解你了。」
這間酒館的名字叫作「鳳梨」,曾是一位臭名昭著的盜賊兼殺人犯的藏身之處。這賊過去有個仇人,一肚子壞水也不比他少。兩人曾經合謀一樁大案,結果這賊不僅獨吞了贓物,還把他「合伙人」的去向報了官。這人後來從新門監牢越獄出逃,帶了三十個人,趁夜深人靜之時,直奔鳳梨酒館。他吩咐手下掀房頂、撬牆磚,一路尋進屋中,將賊揪了出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沒看見,然而黑夜裡街上傳出來一陣陣的慘叫,倒有不少人都聽了個清楚。酒館的主人發現,「鳳梨」不甚光彩的歷史對生意還頗有幫助,於是他除了往房上砸豁的地方填些木料、糊些瀝青,也並不再做任何修繕。結果整座酒館一副扎了繃帶似的模樣,彷彿剛和近旁的建築幹了一架。
「哦,沒錯,那聞秋樂也就是變變戲法。」德羅萊特附和著,「可就算變戲法,我要是能親眼見見就好了。我對聞秋樂的興趣,比誰也不低。齊爾德邁斯先生,您要是早告訴我您要去見他該多好,我就跟您一道去了。」
聞秋樂笑了起來,臉上一副讚許的表情。
「給誰?諾瑞爾?你又看不懂!」
齊爾德邁斯聳了聳肩膀,看樣子不打算反駁。
齊爾德邁斯和聞秋樂在屋角揀了張桌子坐下,一個從頭到腳灰撲撲的姑娘端來一根糙蠟燭、兩隻白鑞酒杯,盛的是熱過的加香酒。齊爾德邁斯付了酒錢。
從面前這副牌看來,當年齊爾德邁斯跟這位喪命的水手做交易的時候,窮得連紙都買不起——他把牌面都畫在什麼酒館賬條、送洗衣物清單、信箋、賬本,還有戲園子招貼畫的背面了。後來,他又把這些紙片糊到帶色的硬紙板上。有好些牌的前臉都透出背面的印花,看著不像那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