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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天盲山 與天爭命

第二話 天盲山

與天爭命

燕北辰也不言語,只是一步縱上祭壇,伸手撐住那碩長的穿山石,與明顏一道發力搖撼,合兩人之力,那石箭與祭壇相交之處也開始微微鬆動。
那小怪物動作甚是敏捷,一面嘎嘎怪叫,一面撒開兩條腿朝叢林里竄。燕北辰自是不肯放過,手中回燕刀飛旋而出,只聽得一聲慘叫,回燕刀已然釘進那小怪物耳後,小怪物應聲而倒,不再動彈!燕北辰勉力邁步走了過去,自屍身上拔下回燕刀,而後狠狠地啐了一口,順便一腳將那屍身踢進灌木叢中,隨後剝下自己身上的衣衫,走回死去的姑娘身邊,小心蓋住那支離破碎的身體,之後便一直神情抑鬱,默不作聲。
燕北辰自龍涯身後轉了出來,也亮出了手裡的回燕刀,面帶殺氣。
那些半牛人眼見關押孕婦的山洞被木大娘付之一炬,那些沒有走脫的女子的生死固然是不放在心上,唯獨是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一併被燒死,卻難以作罷,而今又見龍涯與燕北辰兩人帶走兩個活著的孕婦,自是不肯放過,一個個手執狼牙棒,緊追龍涯與燕北辰兩人不放。
龍涯看看魚姬,心想這姑娘說得頭頭是道,卻全是些怪力亂神之事,聞之荒誕,但一切一切卻又煞有其事,也不知這姑娘到底是何來頭。正在思慮之間,聽得明顏嗔道:「你這兩個傻瓜,看著本姑娘這般勞碌,居然也好意思袖手旁觀。」
此時此刻,那張原本全無表情的臉上卻全是痛苦的神情,那滾圓的慘白的青筋畢露的肚子上出現了一個微微顫動的凸起!
龍涯先前與半牛人相搏,本已耗掉不少體力,一路背負那姑娘攀山越嶺,全憑一腔義憤,此刻雖在險地,但一見魚姬明顏兩人,頓時鬆了口氣,百骸之中再無力氣,身子晃了晃,方才勉強站定。身旁的燕北辰也是身心俱疲,小心放下背上的姑娘,方才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木大娘抬起頭來,淡淡一笑,伸手拾起台階上的火摺子:「我答應過她們結束她們的痛苦,現在她們還沒有全部脫險,這個時候如何走得?」
龍涯和燕北辰又和上次一樣,小心翼翼地潛進洞去,只見木大娘還靠在岩壁旁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就和剛才他們離去時候一模一樣。
龍涯心念一動,忽而嘆了口氣:「那些怪物怕見天光,想必在天亮之前便會結束飲宴,若是不快點,只怕會露了痕迹,反而不好辦了。」 兩人對望一眼,看看天色,只覺一片濃黑難辨,心知此時夜色已然到了最深沉的時候,之後便會不斷地轉向黎明,很明顯,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龍涯與燕北辰心知形勢兇險,自也不再此間逗留,提氣飛縱而去,身形快如閃電,那林間道路走了幾回,也熟悉起來,沒過多久便回到了那些怪物聚居之地,只聽得一陣囈語呼喝,一個個都醉得東倒西歪,還在牛飲不止。
「用穿山石定住異域也是權宜之計,何況過了那麼久了,天地中一切早已靜止下來,也就不再需要這個了。」魚姬嘆了口氣:「何read.99csw.com況只有把這個拔|出|來,才可以解開對天盲山的封印,讓外界的天地靈氣進到這天盲山中,或許可以使這片土地恢復正常。但是有一點,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龍涯奇道:「究竟何事?」
魚姬和明顏。
只見刀刃與狼牙棒相撞,激起幾點火花,而後雪亮的刀光飛旋如花,將那沉重的狼牙棒撥到一邊,龍涯已然縱身飛躍而起,只聽得砰的一聲,一隻肌肉糾結猶自緊握狼牙棒的臂膀撞向洞壁,帶起一片血霧,噴得龍涯和他懷抱里的姑娘一臉一身!
龍涯自洞口沖了出來,正好落在那沒了頭少了一條臂膀的半牛人的屍體上,舉目望去,只見前方里裡外外圍著數十個半牛人,一個個眼露凶光!而那十來個打雜的婦人全都窩在火堆旁的樊籠后,瑟瑟發抖。
明顏雙臂緊緊扣住那穿山石,不停左右旋轉,使得那穿山石與石祭壇接縫處越加鬆動,隨著鬆動的加大,地下冒出的白氣也漸漸減少,似乎是被放光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隱隱乍現的紫光,在這冷月之下,反倒不怎麼明顯。
龍涯聞言沉吟道:「如此說來,莫非這裏的半人半牛的怪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出現的?」
木大娘被烈焰所炙,幾番掙扎之後無法再攻擊那些逃開的半牛人,僅剩一口氣在,便撲到倒地的半牛人身上,緊緊抱住不放,只見火勢兇猛,不多時已然化為焦屍!那半牛人被烈焰炙烤,胸腹肚腸俱已和木大娘一道燒為焦炭,但仍有氣在,只是慘叫連連,異常凄慘!
燕北辰自是扶定一個姑娘,緊隨其後。
魚姬立在祭壇之下,正看著明顏發力搖撼那深深插在祭壇中央的巨大石箭,忽然間回過頭來見得龍涯和燕北辰各自背著一個姑娘,渾身浴血的立在林子里,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你們……」
龍涯心想這女子倒是個重信義輕生死的人物,既然早有決定,也自然不便相強,於是對她點點頭,便越過她的身邊,順石階而上。
「小心!」龍涯抽出長刀來,悄聲對身後的燕北辰說道,話剛出口,便聽得一聲巨吼,一根黑黝黝的狼牙棒已然朝他面門砸了下來!龍涯橫刀一隔,只覺得對方力大無比,然而身在台階之上,且左手抱著一個人,根本避無可避,唯有運氣于臂,大喝一聲!
木大娘全身淋滿了火油,衣衫髮絲肌膚俱為烈焰所吞噬,左沖右撞,帶起一道熊熊火焰,那些半牛人碰上木大娘的身體,便被她身上的火油沾染,帶焰的火油沾上半牛人的肌膚,自也燃燒起來,那些半牛人驚懼交加,加上身被火燒,紛紛四下逃避,一時間慘嚎聲四起,幾個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倒被同類撞翻在地,被一眾半牛人的蹄子踐踏之後,少不得腸穿肚爛,倒在地上卻一時不得死,只是哀叫呻|吟不已。
龍涯與燕北辰見得木大娘拚死撞散半牛人集結的包圍,心知她之所以如此,除了要和那些畜生一般的怪物同歸於盡之外,也是有心助他二人將那兩個九九藏書姑娘救出天盲山去,感念之餘也知形勢緊急,於是強打精神,趁一眾半牛人分心之餘,殺出一條血路,衝進那片蒼茫密林!
龍涯嘆了口氣:「可惜,也只搶出這兩個。就在剛才,已經死了七個姑娘。」順手剝下自己的身上的黑色外袍搭在那神志不清的姑娘身上,而後跌坐于地,神情黯然。
燕北辰靠近龍涯身側,低聲言道:「那些怪物數量太多,等會兒全涌過來,只怕難以抵擋。我使的兵器頗為短小,不利於硬碰,不如把你懷裡那姑娘交給我。」
燕北辰驚恐地看到那姑娘破裂的肚子里探出一隻茶盅般大小的蹄子,不多時,一個兩歲孩童般大小的東西顫顫巍巍地自那片血肉模糊之中爬了出來,初時尚且衰弱無力,連滾帶爬,待到兩眼一張,泛起兩點紅光,那兩條彎曲外翻的牛腿卻變得有力起來,身子晃了晃,便人立起來!而倒在地上,腰腹破碎的女子,此刻血已流干,早沒了生氣,只是手腳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龍涯與燕北辰快步過橋,到了天盲山對面的廣場之上,便在廣場附近的灌木叢中將兩個姑娘放下,彼此對望一眼。龍涯扯過一些樹枝將兩個女子隱蔽好,而後對燕北辰說道:「這般一來一回少不得三炷香時間,看來咱們還得多跑幾趟,才可把剩下的八個姑娘全部帶出來。」 燕北辰點頭稱是,繼而言道:「倘若趕在天亮前把那些姑娘都帶出來,咱們倒是不怕那些怪物會追出來,也有時間安排車馬把姑娘們送走。」
那些半牛人見得這等情狀,也頗為動容,只是人多勢眾,自是不把龍涯與燕北辰兩人放在眼中,紛紛躍躍欲試。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眼前豁然一亮,卻是冷月獨照。他們經過這大半夜的驚險之旅,又回到了山頂的祭壇。只是和先前他們追蹤那孩子到這裏的時候不一樣,這裏不是空無一人,至少,他們看見了兩個。
魚姬繞著祭壇走了一圈:「據我所知,穿山石這樣的神器性本屬土,遇土之後便會逐漸沉入土中,每經百年便會入土一尺,倘若已經兩千多年,則理當長埋黃土,不見蹤跡才是然而眼前這穿山石卻還有一半露在外面,感覺也才不過千余年左右……」
周圍的半牛人紛紛色變,想這般的女子,已在這天盲山甘為奴僕這麼多年,縱有心氣,也早該磨滅,應如行屍走肉一般任憑差遣才是,不料卻依舊如此剛烈。
魚姬轉眼看看燕北辰,搖搖頭:「不會,只不過一旦這片天盲山恢復正常,也就表示這片林子不再是那些半牛人的藏身之地。哪怕樹林再密,陽光也可以照得進來,而那些畏懼陽光的半牛人則只有躲進地底下。長遠來說,至少在白天,這片天盲山真正的不再危險,那些想要逃出去的女人們,也可以更順利一些。從眼前來說,只要咱們在這裏撐到天亮,也就不怕追兵了。不用東躲西藏,疲於奔命,你們費勁心機保住的這個姑娘也就算真地保住了。」
「她沒事吧?」
「這天盲山恢九九藏書復正常又如何?是不是那些畜生一樣的怪物就會全部死光?」燕北辰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是不是那些枉死的姑娘和孩子就可以活過來?」
外面的半牛人依舊還是圍在篝火邊吃喝鬧酒,不曾覺察到這邊的動靜。龍涯與燕北辰自是挾定各自臂彎之中的姑娘,隱在樹木的陰影之中,緩緩退去,一旦遠離了那片喧囂之地,便發足狂奔,因循山勢,朝來時的懸橋方向而去。他們俱是輕功絕佳之人,步履穩健,便是挾著一個人,也不覺如何吃力,大約快速奔跑了兩炷香時間,那座懸橋已然近在眼前。
龍涯見狀自是不會袖手旁觀,快步上前搭手,集三人之力,搖撼之下,只見得鬆動之處的縫隙里冒出道道白氣,就如同揭開蒸籠時乍現的蒸汽一般。
魚姬搖搖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簡單來說,天地就好比一個裝了六種穀物乾果的大圓盤,一直在有序的朝同一個方向旋轉,忽然有一天,盤子乍然停了下來,而裏面的東西還沒有停,你說結果會如何?」
龍涯想了想答道:「想必是穀子里摻上了高粱,粟米里混上了麥子,亂得一塌糊塗。」
那姑娘原本已然滾圓的肚子在瞬間開始膨脹起來,一眨眼功夫已是先前的一倍大,只聽「砰」的一聲夾著姑娘的痛苦呻|吟嘶叫,已然猛地爆裂開來,一時間血肉飛濺,噴得近處的燕北辰一身!
「沒錯,的確是亂得一塌糊塗,」魚姬的眼神落在明顏正在用力搖撼的那支巨大的石箭上:「原本世間萬物都由這六道輪迴而生,也由此而滅,不斷循環交替,直到大約兩千多年前的一天,一直有序運轉的輪迴突然停了下來。天地之間也因為這件事情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異變,為了將這種毀滅性的異變減到最小,守護神將風靈提桓便用他的玄天弓射出了許多枚這樣的穿山石,將產生紊亂覆滅的區域鎮住。碰巧這天盲山就是眾多異域中的一個。」
「晃動不定的山脈?」龍涯吃了一驚:「地動乃是天災,何人可以用這區區一枚石箭就可將之定住?」
「你們已經儘力了……」魚姬嘆了口氣,眼光落在仰躺在燕北辰身側的那個女子高高隆起的慘白的肚子上:「只可惜……」而後面帶不忍之色,別過臉去。
龍涯來回衝殺阻擋,鋼刀過處只見血肉橫飛,但這般時間一長,體力消耗過大,也不是長久之計,倘若燕北辰放下那兩個姑娘,和龍涯一道並肩作戰,則自可殺出一條血路,但在這裏把那兩個姑娘放下,便是將她們留給那些禽獸一般的半牛人,這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事。
就這麼苦苦支撐,在眾多半牛人的兇悍圍攻中掙扎求存,兩人俱是全身浴血,疲憊不堪,有好幾次險象環生,都是憑著身手矯健,僥倖脫身,好不容易才闖出十余丈遠,接近來時的密林。一干半牛人也知若是讓他們逃進林去,反而不易抓捕,於是攻勢越加強悍,滴水不漏!
明顏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從祭壇上躍了下來,走九-九-藏-書到龍涯面前,搭了把手把龍涯背上的姑娘扶了下來,口裡言道:「你這兩個傻瓜倒是有膽色,居然從那幫子半牛半人的東西手裡搶了兩個人出來。」
「那是……」旁邊的燕北辰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按住那一塊蠢蠢欲動的凸起,但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龍涯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睚眥俱裂,驀然心念一動,轉眼看看身邊這個姑娘,只見雙目半開半合,還是如初時一般懵懵懂懂,方才鬆了口氣,轉眼見魚姬蹲下身來,伸手搭住那姑娘脈門,便開口問道:
龍涯聽得魚姬話中有話,抬頭看看魚姬,心裏驀然一沉,眼光轉向那個早已沉默無語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可憐女子。
魚姬微微點頭:「放心,她暫時沒事。」言畢轉頭對明顏道:「時間不多了,你得快一點才成。」 明顏聞言點點頭,起身回到祭壇之上,雙手撐住那巨大的石箭,發力搖撼。
燕北辰自是一手挾定一個姑娘,緊跟龍涯身後。一路只見棍影刀光,不時響起幾聲嘶聲慘叫,卻是躲閃不及的半牛人撞在龍涯的刀口之上,非死即傷!然後半牛人到底是人數眾多,更是不畏死傷,只是將龍涯與燕北辰圍定不放,尤其是見燕北辰挾著兩女,行動相對較慢,又無兵器,便一個個都朝燕北辰招呼過去。
林中一片昏暗,龍涯與燕北辰心知後有追兵,也不敢以火摺子照明,唯有撇開那破舊的被褥,一人背負一個姑娘,在林中摸索前進,遠遠傳來人聲蹄聲,為了避開半牛人的圍捕,唯有左拐右拐,慌不擇路,早已偏離了出天盲山的道路,只覺得山勢漸陡,應該是正往山頂而去。回望來時路,只見大片大片的火把在林間晃蕩,想是那些半牛人逐漸收攏的包圍圈。雖說山頂不是什麼逃生之所,但而今形勢所迫,唯一繼續朝山頂攀登。
魚姬聞言默不作聲,似是心有顧慮,龍涯見狀也無勉強之意,於是開口說道:「若是魚姬姑娘有難言之隱,我不問便是,不必為難。」 魚姬嘆了口氣:「先前已然和龍捕頭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龍捕頭不是那口舌招搖之輩,說與龍捕頭知曉也是無妨,只是此事說來話長,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知龍捕頭可曾聽過六道輪迴一說?」
堵在洞口伏擊龍涯的那個高大異常的半牛人面帶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右臂飛離自己的肩膀,片刻之後才覺得劇痛襲來,發出一聲異常凄慘的嚎叫,聲震群山,卻中途戛然而止,因為他的頭頃刻之間也被龍涯的長刀削了下來,砸在地上翻滾連連,碩大的殘軀仰面而倒,噴涌而出的鮮血灑遍了周圍一丈之內的土地!
龍涯神情茫然,而後言道:「我曾在大相國寺聽高僧說法,聽過關於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及地獄道的說法,不知跟魚姬姑娘所說可是同一回事?」
就在此時,只聽得一陣女人的尖叫聲,聲音凄厲異常,所有人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只見剛才龍涯與燕北辰出來的洞口噴出烈焰熊熊!龍涯心頭一沉九*九*藏*書,卻不得不想到是洞內的木大娘點燃了火油,放火燒洞。
「這些人?」龍涯啐了一口:「看那些怪物的行徑,比畜生還不如,還真沒敢當他們是人。魚姬姑娘,你既然說這穿山石是定住異域的神器,那為何你還要叫明顏妹子把它拔|出|來,難道就不怕再出紕漏?」
龍涯站起身來,走到祭壇旁邊,看著那紋絲不動的石箭,而後轉過頭來對魚姬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莫非這石箭有什麼作用?」 魚姬沉聲言道:「這石箭名叫穿山石,本是用來定住晃動不定的山脈的。」
龍涯走過她的身旁又從床板上解下一個姑娘摟在懷中,轉眼看看木大娘低垂的面龐,沉聲道:「那兩個姑娘我們已經平安地送出了天盲山,你不必顧慮許多,和我們一起走,出去便有生路。」
燕北辰眼見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方才自半牛人的重圍里救出的女子就這般活生生地死在眼前,心中激憤難當,大吼一聲抽出腰間的回燕刀劈向那個方才出生便害死自己親娘的小怪物。
龍涯見得她這般情狀,心知這女子飽受折磨,更身染葯癮,早無脫身之念,而今事態緊急,也只好暫時不加理會,先把這些姑娘帶出去了再說,於是一手摟定懷中的姑娘,一手握緊長刀,快步自石階而上。燕北辰也扶住身邊這個姑娘,緊隨其後。
那些半牛人原本對龍涯與燕北辰緊咬不放,但見得洞內起火,聽得洞內的慘叫呼喊,自是不甘讓即將出世的子嗣一道被火焰吞噬,於是有一大半都折了回去,想要救火。就在此時,烈焰之中驀然撲出一個渾身是火的身影,一面慘叫嘶吼,一面朝著那聚到洞口的半牛人撲去,正是木大娘!
龍涯自是心領神會:「不錯,且讓我與你開道!」言語之間,已將懷裡的姑娘交與燕北辰,而後長刀舞得虎虎生風,朝著半牛人中排布相對稀疏的方向沖了過去。
魚姬搖搖頭:「這個我不敢確定。那些半牛人雖模樣怪異,但到底也只是人。六道眾生之中,唯獨是人的肢體最為脆弱,只怕是異域產生的那一刻,便已經全部丟了性命。據我猜測,這些人應該是後來遷入這天盲山中繁衍而出的一脈,再受了異域的影響變得形貌異常。」
眼看快要到洞口,龍涯忽然神色一凜,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發覺外面居然靜了下來,先前的喧鬧聲絲毫不見,只有木材在火堆里炸裂的細碎的噼啪聲!
龍涯雖于兩刀之內將那半牛人格斃當場,但先前硬接那一棍卻不容小覷,此刻手臂關節處微微發顫,雖是無恙,但眼前尚有數十個一般驍勇的半牛人,加上懷裡還帶著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也知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難上加難。聽得那些半牛人嚎叫作勢,卻也不可示弱,只是提氣一聲長嘯,嘯聲雄渾,在山谷中來回激蕩,而後將刀一橫,揚眉喝道:「哪個不想活的,上前領死!」
那些半牛人一向橫行無忌,從未想過會被尋常人在這須臾之間格斃。在初時的驚訝之後,自是怒火中燒,紛紛呼喝咆哮,以壯聲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