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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飲血而醉 第二章 自白(一)

第一部分 飲血而醉

第二章 自白(一)

「啊?」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找了一棵位置最合適的大樹——我站在樹前,面對北面不遠處的那棟二層小樓,此處距離小樓大約不到一百米遠。我平舉右臂,像瞄準似的,確定這棵樹正對著那棟小樓的第二列窗戶。然後我拖動他的屍體,讓屍體背對著那棟小樓靠坐在樹下。我在東面的天空中尋找到一顆最亮的星星,以這顆星星為基準,盡量保持直線往東勻速慢跑,跑的同時在心中默數步數,我跑了107步,終於上了大路。
上個月還發誓戒酒呢,可現在還是老樣子。後來聽王昭和袁睿他們說,我是凌晨12點半離開酒吧和他們分手的。
電話里一直重複著這一句話,我愣了神,連害怕都忘記了。
我扛著鐵鍬返回陳屍的樹下,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坑挖好,累得我滿頭大汗,渾身肌肉撕裂般地疼痛。我用手擦拭臉上的汗水,無意中碰到了被打得腫起的位置,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我情不自禁地對著屍體惡狠狠地小聲罵道:「叫你他媽的打我臉!」

01

看著他蜷縮在坑裡的樣子,我的腦海里閃現出一個詞——安詳。生命由無機物演化而成,人從黑暗、溫暖而平靜的子宮而來,無論在世間如何輾轉掙扎,過得或好或壞,最終都會回到原點,返回無機狀態,也就是死亡。
凌晨時分,即使現在才是9月上旬,還未到白露節氣,但一陣涼風吹過,也使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周圍茂密的大樹樹枝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在這一刻我的心毫無來由地一驚,一種莫名其妙的強烈的恐懼感向我襲來,使我渾身顫抖起來。真奇怪,我向來不怕黑,也常常走夜路,為什麼此刻會如此害怕呢?不過很快我就意識到了這種恐懼感的來源,我感到在我身邊的某一處,有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那視線彷彿可以穿透我的身體,直刺我的心臟,可我並沒有感受到除了我和樹木之外還有其他生命的氣息。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右邊……是純棉的布料?軟綿綿的……再摸索,好像是紐扣,一顆,兩顆……也許是潛意識對我的精神進行了保護,我只是用手摸索著,並不敢往旁邊看。我繼續摸索著,我摸到了……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的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呼吸也隨之困難起來。
我為什麼要歇斯底里,需要壯膽的話,我有酒啊。我起身下床——「啊!」還未站定的我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看見對面的床鋪上,一個黑色的人影正面向我端正地坐著,即使是在黑暗之中,我也能感覺到那兩道射向我的陰森的視線,嚇得我不由得尖叫了一聲。我靠!嚇死我了!其實只是我此刻太過敏感了,我知道他是誰,他就是我的那個傻哥哥卓洋。我打開床頭的檯燈,看到他正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愣愣地盯著我看,我想一定是剛才九*九*藏*書我接電話時將他吵醒了。我看著他的那副呆傻模樣,心生厭惡,不耐煩地衝著他大聲吼道:「看什麼看,你趕緊給我好好睡覺!」
在半分鐘的沉默之後,手機里傳來了沙啞的聲音:「你殺了我……」這聲音彷彿來自地獄,「我要找你償命……我要找你償命……」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里,他幾乎每夜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就那樣瞪著暴出的眼球死死盯著我……到後來我已分不清那是噩夢還是現實,或許真的有鬼也說不定呢?總之他纏上我了。
我做出這一系列動作的目的,原本是想跑回家去把車開過來,把屍體運走,那我就必須在此處做好記號。但運到哪裡、怎麼處理,這些我都還沒想好,總之就是不能把他留在這裏。可是我轉念一想,這條馬路上的一排排路燈會讓我暴露,我無法保證此時絕對不會有人路過。而且,以前我每天上下班開車從這條路經過,我知道前方大約3公里處有個監控攝像頭。凌晨3點左右一名男子在馬路上狂奔,跑回家后又把車開了出來,如此奇怪可疑的行徑,無疑是在向警方宣告——快點把視線放在我身上,我有重大嫌疑。況且,靠雙腳跑6公里就我的體能來說實在夠嗆,也許等我跑回去時天都要亮了。
因為酒精的緣故,我大腦的反應還很慢,我開始逐漸意識到,我的身邊有一個已經死亡的男人,他是被掐死的——這是他的死因,兇器當然就是兇手的雙手,力量主要來自雙手的大拇指。然後再想想,一場凶殺案的主要組成部分,現在已經有了一具屍體,死因已知,兇器已知,未知的還差兩樣——兇手和殺人動機。
我打開摺疊鐵鍬,跪在地上開始挖坑。此時我已忘記了害怕,我一鍬一鍬地挖著,再次體會到那個我自創的形容自己的詞語——平靜的癲狂。我心想,如果真的有鬼,我寧願被鬼殺死,也不要被活生生嚇死。
我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在地面冰冷的刺|激下,意識突然恢復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哪兒?周圍漆黑一片,不過還是能夠藉助暗淡的月光看到周圍的大樹。這裏好像是一片樹林,我怎麼會到這裏來的?我不記得了。
手機聽筒里繼續傳來幽幽的恐怖聲音:「你殺了我,還把我埋在樹林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啊——」這個「啊」的嘶啞的低吼聲拖得很長,令人毛骨悚然,「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
原來剛才有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我的感覺是真的。在手機屏幕的照明下,首先刺|激到我視覺的是他那一雙暴出的眼球,確實是在盯著我。然後映入眼帘的才是整張扭曲猙獰的面孔,他的嘴巴微微張開,舌尖耷拉在下嘴唇上,我猜他一定是在往外吐氣的時候斷氣的。他脖子上的兩枚紅得發紫的指印,清晰地顯示出他的死因read.99csw.com
我伸手摸了摸身體左側,摸到了我的包。喲,這次沒丟,我慶幸著。
我感到渾身肌肉酸痛,右臂肘部關節處火辣辣的刺痛讓我更加清醒,我用手摸了一把,好像是擦破了皮,但血已經凝固了。臉上也很疼,我用手指輕輕觸碰,才意識到我的左邊臉頰腫得很厲害。難道我之前跟人打架了?
卓洋聽了我的訓斥,沒有應聲,乖乖地躺了下去。我下床走出卧室來到客廳,打開一瓶二鍋頭,將一隻容量可倒入二兩酒的杯子倒滿,一飲而盡,緊接著我又倒了一杯喝掉。四兩白酒下肚,胃被酒精燒得火辣辣的,我的腦袋也開始有點微微的眩暈,同時,心中的恐懼感也隨之不斷減小,幾分鐘后——我為什麼要怕!不!我不可以害怕!——我想我現在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這一次不再需要什麼醒酒茶,當我意識到兇手就是我自己的時候,我瞬間清醒了,是完全地清醒,就好像兩個小時以前我根本滴酒未沾。我倒吸了一口氣,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恐怖的景象,有生以來我從未如此害怕過。遲到了的本能對驚嚇的條件反射突然襲來,我的雙腳猛地發力,半蹲著往後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與那具恐怖的屍體保持安全距離,儘管我並不認為他會突然站起來。深不見底的恐懼使我感到窒息,我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喘著粗氣。當我的心跳逐漸恢復平穩的時候,我的理智和冷靜竟然出奇地越過恐懼,佔據了上風。
既然無法回憶殺人過程,那麼就只能靠簡單推理了。我的臉頰疼痛且腫得老高,這應該是被人用拳頭重擊造成的。我的T恤皺皺巴巴的,手肘還蹭破了皮,這可能是在與人扭打的時候摔倒在地造成的。跟我打架的,一定就是我身邊這個已經死了的人。至於我們為什麼打架,我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總之,一定是我打得紅了眼,失去了理智,在把他按倒在地,騎在他身上的時候,為了不讓他掙脫而使出全身的力氣掐他的脖子,他越是用力想掙脫,我就越使勁,不知道掐了多久后,酒勁開始湧上腦袋,我便倒在他的旁邊睡著了。
他是什麼人?我確信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那麼我為什麼要殺他?我很努力地回憶著,越想頭越痛,費了好大的勁,只找到了離開酒吧之前的些許記憶——我們在勁爆的電子舞曲和五顏六色的激光燈光的包圍下,大口大口地喝著威士忌,一開始還兌綠茶,後來喝得太嗨了,我開始直接喝不加飲料的純酒。我們把桌上的酒喝光后就走了,我記起了我搖搖晃晃走出酒吧大門的樣子,我拾到了一些零星的記憶——陪我借酒消愁的同事袁睿和上司王昭他們好像和以往一樣,說要送我,我好像也和以往一樣,很粗暴地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說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然後我就一個人走了……我的記憶到此處為止。
我按下了接聽鍵,「喂」了一https://read.99csw.com聲,等待對方說話。
可電話那頭什麼聲音都沒有……不,有了,是粗重的喘氣聲。
我聲音顫抖地自言自語道:「裝神弄鬼!老子殺了你一次,就還能把你挖出來再殺一次!」我用這種歇斯底里的方式為自己壯膽,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效果。
我忍著身體的疼痛,艱難地用雙手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晃了晃沉重的腦袋,視力開始有所恢復。我環視四周,藉著月光看見我背對著的方向,不遠處有一棟二層小樓,樓里沒有燈光透出。我摸摸口袋,手機還在,掏出來點亮屏幕看了一眼時間,日期已從5日跳到了6日,現在是凌晨2點。
我點燃一支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思索著下面我該怎麼辦。煙吸完后,我做了一個決定,不管接下來我將做什麼,反正就是不能自首。我才30歲,儘管我已經離婚了,可我還有一個從小患有嚴重自閉症、生活無法自理的哥哥,我進監獄了誰來照顧他——儘管我最近打他的次數又增多了,可他畢竟是我的親哥哥啊……對,我絕不能自首!
「喂!是誰啊?」我提高了嗓門兒。
儘管我相信那棟小樓里現在沒有人,但我還是踮著腳悄悄地潛進了院子——院子的大鐵門是鎖上的,我是翻鐵柵欄進去的,還好這裏沒有養狗。我不想潛進樓里,我也沒有撬鎖的本事,看來只能在院子里尋找了。我需要一件可以挖坑的工具。我看不出這棟小樓是做什麼用的,角落裡散落著一些碎瓷片,還有幾塊較為完整的,可以看出是花瓶的形狀。經過我的粗略觀察,院子的地面和小樓的窗戶都很乾凈,所以這裏應該並非廢棄之地。原本我的要求很低,只要能找到一件稱手的適合挖坑的工具就行了,但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竟然在院子的牆角找到了一樣挖坑專用工具——鐵鍬。
我知道這不是在夢境里,我知道自己尚身處人間,可我已經感受不到道路兩旁樹木散發出的清新氣息,也聞不到花香,現在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的,只有腐敗的味道。
2014年9月5日,星期五。確切地說此時已是6日了。
我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往我的出租屋方向走去。我想我的目光是獃滯的,我的雙腿依靠本能走動著,雙臂機械地擺動,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往家走的途中,我總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著我。我的胸口感到一陣陣窒息,好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已被恐懼塞滿。我低著頭往前走,不敢停步,更不敢回頭看,我默數著心跳以分散注意力,但這並不能驅散我心中的恐懼。我的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我要趕緊回家。
我一鍬一鍬地把土往坑裡填,用了二十分鐘,終於把坑填平了。我踩踏著坑面,盡量讓此處顯得自然,因為環境太過昏暗,手機屏幕的亮度也有限,我無法確定當有人白天路過此地時能否發現蹊蹺,我打算記住這個位置,等白天再來看看。看九_九_藏_書到自己的手機時,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個失誤,他的手機呢?我想我不應該將他的手機留在他身上,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把土給挖開了。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用手機上的導航軟體查看我所在的位置,發現這片樹林並不大,西邊有一條鐵路,鐵路再往西是一個奶牛場,而反方向往東一直走,出了樹林就是一條大路,那條路是去我家所在小區的必經之路——啊,不,那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和妻子協議離婚的時候,我自願把房子給了她,我是凈身出戶,呵呵!好了,就此打住吧,現在可不是憤怒的時候。可是話說回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呢?只有一個原因,我喝醉了,想念雨彤和我們以前的家了。我一定是醉醺醺地順著那條路走著,因為某件事與面前這個人發生了爭執,或許當時已經動起手了,然後不知道是我追他還是他追我,我們彼此追打著,進入了這片樹林。他可能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失去理智的打鬥中,他的運氣差了一點。我在心裏如此想著。
在把屍體丟進坑中之前,我從他的身上搜出了錢包,錢包里有他的證件,他叫余磊,1983年生,比我大一歲。我把他的錢包裝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然後將他拖到坑邊,接著一腳把他踹了下去。可是這個坑的直徑挖得不夠大,他筆直的身軀無法完全進入坑中,於是我動手將他的身體擺成了蜷曲狀,那姿勢就像是在母體內剛孕育成形的胎兒一樣。
我返回小樓的院子,將鐵鍬放回原處,然後翻出院子,跑出昏黑一片的樹林,來到了路燈照射下的馬路上。眼前的環境從黑暗突然變成光明,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從地獄返回到了人間,但這並不能讓我鬆口氣。路燈燈光照得我頭暈目眩,我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喘著粗氣,剛才埋屍的一幕幕在我腦中閃現,尤其是那張扭曲猙獰的面孔,以及面孔上那一對暴出的眼球。我努力壓制著已經翻江倒海的胃,但還是沒能忍住,終於跪在路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我看了看時間,此刻是凌晨1點鐘,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親自確定一下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酒可真是好東西,現在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害怕了。
第二天的夜裡,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了那個被我掐死的人。不,他已經不再是人了。夢中的他,瞪圓了雙眼,吐著舌頭,伸直著雙臂,在我身後追啊追啊,我在前面跑啊跑啊,邊跑邊呼救,可路邊的人全都像稻草人似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木然地看著我。只有幾個跳皮筋和踢毽子的小女孩望著我哈哈大笑,笑聲很凄慘,我卻能從中聽出嘲笑的意味。我發了瘋似的狂奔著,前方好像沒有盡頭。
我用戴著布手套的雙手從屍體手中取下手機,顫顫巍巍地點亮了手機屏幕,點開了通話記錄……最上面的一通read.99csw.com電話,撥出時間是四十分鐘前,而撥出的號碼,正是我的手機號。
對,我不能這麼做。我轉身往回跑,在心中默數步數,跑了107步,可能是我跑歪了,沒找到屍體。幸好我之前比對過二層小樓的位置,最終那具醜陋的屍體還是被我找到了。
我很驚訝自己竟然能夠在一具屍體旁邊如此冷靜地進行思考,我與他瞪著我的雙目對視了一眼,我的右手好像並沒有接收到大腦的明確指令就做出了動作,我試圖用手掌使他的眼睛閉上。我回憶著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場景,用手掌在他的眼皮上輕輕拂過——原來電視里都是騙人的。我又增加了力度,也許是因為他的眼球過度暴出,我試了幾次,都無法使他的眼皮閉合。我有些惱怒,我想我一定是被嚇傻了,竟然對著屍體脫口而出道:「你他媽看什麼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
吐到不能再吐的時候,我恢復了清醒——等等,難道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完成的嗎?不,那時也是清醒的。可我究竟幹了些什麼,我把一個被我親手殺掉的陌生人給埋了,天哪!這真的是我乾的事情嗎?事後,我給自己埋屍時的精神狀態做出了一個總結——平靜的癲狂。這是一個矛盾的詞語,也許只有我自己才能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精神狀態。
凌晨2點50分,馬路上除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我仔細觀察四周,這裏沒有交通監控攝像頭。但並不能因此就慶幸我運氣好,因為這隻是我現在跑出來的位置。我不知道我們當時是從哪裡進入樹林的,那裡有沒有攝像頭就更不知道了。
我起床穿好衣服,找出了手電筒和軍品摺疊鐵鍬,又從廚房裡拿出一把菜刀,下樓進車庫取車,開車來到昨天凌晨在路邊做好記號的地方。下車后我打著手電筒鑽進了樹林,憑藉著記憶,我找到了那棵正對著二層小樓的樹,樹下便是我挖坑埋屍的位置。
十多分鐘后,屍體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屍體的右手抓著一部手機。

02

等我回過神來時,通話已被掛斷。我從柜子里取出了余磊的錢包,錢包里卻沒有找到他的名片,無法核對號碼。
不知道被他追了多久,我聽到天空中傳來一陣熟悉的音樂,好像是我的手機鈴聲。快!快!快把我吵醒吧!快點救救我,不然我會在夢中被殺掉的!……我醒了,可手機鈴聲並沒有拯救我,而是把我帶進了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噩夢。
根據手機導航軟體顯示,此地離我與哥哥租住的出租屋還有6公里。我找了幾塊比較平的大石塊,放在路邊摞在一起,以此作為標誌。
我張大嘴巴拚命呼吸,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腦也無法清醒地進行思考,以至於忽略了一個問題,我不認識他,他為什麼會有我的號碼?我想要放聲大叫,可嗓子里卻像被塞進了東西,叫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