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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一家高級私家偵探社跟蹤,」她說:「那家偵探社附加兩個刺客,你要非常小心。」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電話簿上有梅森辦公室的號碼。沒有住家的號碼,但是登記有一個夜間聯絡號碼。
「但是,」她繼續說:「你必須見我,我一直在想跟你接觸的方法,目前在跟蹤你的人當中有一個是私家偵探,他沒有危險性,他只是在做例行的跟蹤工作。但是,另外有個叫貝克的人,他們稱他劊子手貝克。他是個單獨行動的暴徒。當心他!你有沒有帶武器?」
令他感到厭惡地,信封里裝的只是一些裁下來裝進信封里的舊報紙。這些剪報既沒任何意義也不連貫。報紙剪得歪歪斜斜的,顯然只是用來填滿信封。
他跳上車,啟動引擎,調整一下坐姿。他變得愈來愈察覺到口袋裡那鼓鼓的東西。
「還有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說你在跟我聯絡。我不應該告訴你羅莎琳這個名字,不過我想要攤牌。」
操作電梯的年輕女人似乎完全投注在她的廉價平裝本小說里。她瞄了康威一眼,然後低下頭去。
康威突然下定決心。
半版的廣告,刊登人是:股票持有人救助委員會。措辭靈巧,以表面上看來顯然真實的聲明起頭:
傑瑞接聽電話。如今他一切電話都接聽,他不敢冒得罪一些想要他解釋的小股東的任何險,而且,天曉得,他們打過電話來的已經夠多了!到目前為止,這些人都聽信他的解釋,他說一家正在取得珍貴石油地產過程中的公司,不能在公共媒體上公布它的計劃。投資人一年前所買的股票價值已經增加了不只一倍,吉福·法瑞爾說那純粹是跟康威無關的「好運道」。康威引述這段話時總是會大笑。繼續跟住他那麼就可能有更多的「好運道」,他保證。跟住法瑞爾那一伙人,公司就會被他們掠奪一空。
「是的。你的回答是什麼?」
康威站在那裡看她。「聽著,」他說:「鎮定一下,我不會傷害你,我不是來這裏惹麻煩的。我只是想來向羅莎琳拿一些文件。難道你不明白嗎?」
「你有什麼建議?」
股東名冊分析顯示小股東的數目足夠接掌控制權,如果他們聯合採取行動的話,如果法瑞爾能拿到他們的代理權狀,他們就會聯合行動。但是,如果吉福·法瑞爾精明的廣告吸收到的這些小股東不超過百分之六十,還有如果康威的人格可以在股東會議上吸引大股東堅守陣線,那麼一切便會沒事了。
「你能不能寫在信上?」康威好奇地問道。
康威合上報紙。這是,他承認,一則會得到代理權狀的廣告,也是一則具有殺傷力的廣告。
康威不敢把729房的鑰匙留給櫃檯。心裏想跑卻不敢跑地走著,口袋裡放著那把左輪槍,他迅速地越過大廳,走出飯店大門,然後匆匆沿街走到他停車的地方。
「不,不。我不能到你辦公室去。」
「聽著,」她說:「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持有的代理權狀數目,而且如果你保證你能保護我,我可以告訴你把代理權狀寄給他們的那些人的名字。但是,如果這個情報泄露出去,他們會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而我就有危險了。」
除了純粹運氣好之外,傑瑞·康威為你們做了什麼?他說他在使股票「增值」。他說他在逐步「提升公司的信譽」,他說他在奠定「穩固的基礎」。
突然,她看見了他。一時康威以為她會尖叫起來。她的嘴巴張開。臉上的那一層黑泥令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他只看見兩隻眼睛,和紅色、張得大大的嘴巴。
「文件?」梅得瑞說。「文件。我看看。」她迅速、懷有目的地走向寫字桌,康威再度有看著一個女演員在表演的感覺。
「只要不要殺我!」她哀求說:「如果你不殺我要我做什麼我都做。」
他等等又輕輕敲門。
「那麼就來拿吧,」她告訴他,然後掛斷。
傑瑞·康威的秘書說:「有個女的打電話來光說她是羅莎琳。她說你知道她是誰,說她得跟你講話,重要的事。」
康威從口袋裡摸出小刀,割開信封,抽出信封里的東西。
康威等到她再接近一步,衡量一下距離,突然左手緊嵌住她的手腕,右手奪槍。她的手軟弱無力,他毫無困難地把槍管逼高,同時拇指https://read•99csw•com推向扳機。
「為什麼不能?」
然而,包在這些剪報里的是一把鑰匙,連著一塊橢圓形的銅片,上面印著瑞德芬飯店的名字,還有729的房間號碼。
伊娃·凱恩平靜、職業性的聲音說:「一位年輕女人打電話來說你在等她的電話,一位羅莎琳小姐。」
「雙手舉起來,」她說。
康威照收音機的報時訊號調整他的手錶,準時開車出發,按照指示行事。燈號一變他馬上搶越過去,留下一部好像在跟蹤他的車子在車裡怒吼,一個發怒的交通警察吹起哨子。
「你這小傻蛋!」他說。「你可能把我打死了!難道你不明白嗎?」
康威移到大廳一角,坐在一張填塞過度的舊椅子上,裝出好像在等人的樣子。
「接過來。」
由於臉上的那層保養黑泥,女人以濃厚的聲音回答。「我是羅莎琳的室友,梅得瑞。你是誰?你怎麼進來這裏的?」

伊娃·凱恩從不表現出驚訝。她不慌不忙、冷靜、能幹地處理一切事情。
康威的謹慎感催促他當場立刻結束他的冒險,但是光這麼一想就令他有了挫折感。設想出這麼個計策的人應用了心理學。一旦被說服做了很多避開被跟蹤的不尋常的事後,康威勢必會採取一項如果一開始就要他做他絕對不會加以考慮的行動。
康威嚴肅地說:「我不能冒錯失掉這項情報的險。」
「有人在嗎?」康威喊道。
「早,羅莎琳。」
幾分鐘之後,伊娃·凱恩進來,以公事公辦、效率十足的秘書態度,遞給康威幾張打好字的紙張。
沒有迴音。
「有多危險?」傑瑞·康威問道。「如果你擔心的是財務上的安全——」
傑瑞·康威等了十五分鐘,然後再度關燈,鎖好門,走向電梯。
誰在法瑞爾背後撐腰?報紙上的廣告是誰在付錢?康威真希望他知道,他真希望知道如何反擊。
康威離開電話亭,馬上上車,直接駛往瑞德芬飯店。
羅莎琳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過幾分鐘打電話過來。
「現在,仔細聽好,」她說。「然後,在你完全確定你沒被跟蹤之後,到帝國藥房去。那邊有三座電話亭,到離店門最遠的那座電話亭里去,准六點十五分時電話會響,拿起來聽。
「好。你一掛斷電話,就離開電話亭和藥房,回你的車子上去,開車到瑞德芬飯店。停好車,到飯店大廳,告訴職員說你的名字是吉瑞德·包斯威爾,說你在等一封信,職員會給你一個信封。謝謝他,但是不要給他小費,到大廳隱蔽的角落去,打開信封,那個信封會暗示你接下去做什麼事。」
「如果你已經甩脫了跟蹤你的人,電話中就會指示你到什麼地方去,如果你沒有甩脫掉跟蹤你的人,電話就不會響。」
二流飯店的氣息。地方乾淨,卻是一種消毒的乾淨。地毯薄薄的。燈光設備低廉,走道上的照明有點陰暗。
傑瑞·康威深思地皺起眉頭。「我真希望你能告訴我你所擁有的情報性質——」
康威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嚇呆了。
沒有聲響。
把你們的代理權狀案寄到股票持有人救助委員會給吉福·法瑞爾,然後,在吉福·法瑞爾的當權之下,看他使公司生意興隆,使你們財源滾滾到手。
「這些人是只求勝利不擇手段的,他們不會跟你公公平平的來,你在指望一場公平的代理權爭奪戰而且正朝著這個方向在計劃,這些人不跟你那樣玩的。
「今晚五點三十分整那個在跟蹤你的私家偵探下班,另外一個接他的班,他們之間不聯繫,接晚班的那個人有時候遲到,也許可以安排讓他今晚遲到。五點三十一分整離開你的辦公室,上你的車子去,往西開上日落大道,到懷恩街時轉彎,左轉上好萊塢大道,到愛華街右轉,然後開始搶燈號。燈號一變馬上就搶過去。注意看你車子的後視鏡,抄近路,確定你沒被跟蹤,我想你可以把跟蹤你的人甩掉。」
康威接聽。
在突然的惶恐之下,康威把槍推進手套箱里,迅速驅車駛離路邊。
你們得到什麼?
「呃,」傑瑞推託說:「我今天晚上還有其他的計劃。」
康威隨手帶上走道的門,迅速察看一下房間。九_九_藏_書他在心裏希望這是刻意想出來的送交答應要給他的那些文件的計策一部分,這樣送交給他好讓他跟送交的人不接觸。
「天啊!」對方驚叫說。「不要對我賣這一套。我了解,吉福·法瑞爾是個騙徒,他正想要得到公司的控制權好讓他和他的朋友經由操縱公司的資產來次大清掃。我一點都不信任他,我想要你得到我所擁有的情報。」
「我得把這項情報交到你手上好讓你採取行動,否則公司就將完蛋了。」
她轉身,走向門口,停頓下來,然後猛一轉身走向他。「你不能去,康威先生!」
康威猛然把彈匣旋迴原位,聞聞槍口。
「為什麼?」他問道。
「看在老天的分上,」康威告訴她,「不要傻了!你已經扳上了扳機,稍微一扣就會——把槍放下來!我並不想傷害你!」
「謝謝你,」傑瑞告訴她。
「不行,明天晚上我恐怕也辦不到。」
「吉瑞德。」
「雙手舉起來,」她說,聲音接近歇斯底里。「你將到監獄里去!」
「我明天上午九點會在我辦公室里——」
「閉嘴!」康威厲聲說。「我已經試著向你解釋過了!難道你不明白?難道你不會聽嗎?」
「我一直跟羅莎琳有聯絡,」康威說。「她有一些文件要給我。要我到這裏來拿。」
她乾笑一聲打斷他的話。「我跟你之間的事是跟你個人,跟公司的第一號人物的事。我不要從任何其他人那裡得到任何保證。如果你太過於謹慎不敢當面從我這裏取得情報,那麼我想吉福·法瑞爾說你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了!」
羅莎琳的聲音從電話中傳過來。「喂,康威先生?」
「羅莎琳?」
「羅莎琳給了我她的鑰匙,」康威說。「我是要來這裏見她的。聽我說,梅得瑞,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去把衣服穿上。我要等羅莎琳。」
「喔,有了。吉瑞德·包斯威爾。」職員遞給康威一個長長的信封,康威內心突然一陣激動。那是個重重的呂宋紙信封,封得好好的,而且裝得滿滿的。這可能是寄出委託書的股票持有人名單,在他的公司管理權爭奪戰中對他造成極大差異的名單。
她拉開寫字桌的頂面,手伸進去,突然康威聽見錯不了的一聲複式左輪連發手槍扳上扳機的清脆聲響。然後他看見黑黑圓圓的槍管在一隻顫抖的手上,年輕的女人緊張的手指扣住扳機。
「你是說你要去?」
「你知道你受到跟蹤嗎?」
他們說傑瑞·康威是「老母雞在下蛋」。
「是的,康威先生。」
「好吧,康威先生,」她說,然後離去。
「用用你的想象力,」她說。
感覺上過了好久好久電梯才上來,電梯門滑開,康威跨步進去,自覺到他快速的呼吸,他猛烈的心跳。
「不,我不能寫在信上,」她不耐煩地說:「如果你知道我所知道的,你就會了解光是跟你講話就讓我蒙受危險。」
「我訓練過我的耳朵聽辨電話中的聲音。我當過兩年的電話接線生。她的聲音有點……我——告訴我,你有沒有好像以前聽過那個聲音的感覺?」
「對不起,」傑瑞插嘴說。「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要傷害我!」她說。「如果你答應不殺我,我任何事都做……不要傷害我!我的錢包在寫字桌上,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裏面,全部拿去,只是請你不要——不要……!」
她點點頭。
突然電話響起。康威俯身向辦公桌,拎起電話筒說:「喂?」
他抽出那把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正想把它放進手套箱里,然後純粹為了預防起見,旋開彈匣。彈匣里有五發實彈,一發發射過的空彈筒。
「有人在監視我。」
她只是坐在那裡,一副木然的表情。
康威大步走向房門,猛力拉開,砰的一聲關上,沖向指示樓梯的紅燈,他推開安全門,跑下兩層樓梯到五樓,然後匆匆走向電梯按下按鈕。
「預防某種陷阱。」
操作電梯的女孩把嘴巴里的口香糖轉移到另一側,她右手拿書,左手操作電梯控制鈕讓電梯降到底樓,她看都沒看他的臉,不過開口說,「你一定走了兩層樓梯。」
康威的整體主計劃不得不悄悄地執行。他一想把他的計劃公布出來,就會馬上使得他的目的受到挫敗,他想得到的一些地產的價錢會極九_九_藏_書不合理地高漲。
新燃燒過的火藥味附著在槍管上。
康威打到那個夜間聯絡號碼去。
伊娃·凱恩突然恢復常態,一個能幹、不帶私人感情的秘書。
「明天晚上怎麼樣?」
電梯女孩眼睛保持低垂,只抬起來迅速瞄了一眼。
身材惹火動人,內衣薄薄的,黑色的薄膜蕾絲似乎只有更強調出暖暖的粉紅色平滑肌膚。
暗自咒罵自己笨拙的康威,什麼都沒說。
「我要去,」他頑固地說。「你提到她的聲音?」
那項聯營結束回收之後,傑瑞·康威本來可以宣布巨額的股利分紅,抬高股票的價值。然而他卻選擇把收回來的錢投入潛力跟「火雞背聯營」一樣大的其他企業同盟里。
她沒說再見就掛斷電話。
「好,康威先生,」伊娃·凱恩說,然後離去。
「你怎麼進來的?」她以同樣濃厚的聲音問道。
當他來到一座有電話亭的加油站時,他把車子停好,尋找派瑞·梅森律師的電話號碼。
因此傑瑞·康威拿起了電話。
他有點驚訝地注視著她。
「天啊,沒有!」康威說。
「談話內容的一份謄本,」她說。
「聽我說,」康威說:「我想跟你談,不過我得採取適當的預防措施。」
「我目前正住在玻璃屋裡(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別人的注意),」康威冷淡地說。
握槍的那隻手明顯地顫抖,手指抵在扳機上。
「我來跟她說,」傑瑞說。他拎起話筒說:「喂,」然後再度聽見羅莎琳滑溜的聲音,他覺得他應該認得卻認不出來的聲音。
「聽我說,」康威說。「我可以派個代表跟你碰面。我可以派個人——」
他手上的鑰匙是個誘惑。把它插|進鑰匙孔開門進去的想法只不過稍稍比把它放回口袋裡,走回電梯,留下房間里永遠未解開的謎,還有取得寄出委託書的股票持有人名單的可能性的想法,令他不那麼倒胃口而已。
「我要你聽聽我們之間的談話。我要你照實速記下談話內容,必要時能逐字逐句複述出來。」
傑瑞·康威折起報紙,關掉辦公室的燈,走向門去,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電話中傳來一個聲音說,「這是電話錄音。如果您是為了重要的事情打電話找派瑞·梅森先生,你可以打到狄瑞克偵探社去,報上您的姓名、住址,和事情,梅森先生會儘快跟您聯絡。」
「是很神秘,」她插嘴說。「你想不想要一份已經把委託書寄過去的股票持有人的名單?」
「包斯威爾,」他一邊翻尋一邊機械式地補述。「包斯威爾。大名呢?」
「我想要給你情報。我主要想防止吉福·法瑞爾和他那一夥暴徒毀掉公司。我想要保護老實的投資人,而且我……我想要討回公道。」
「我不知道我這麼不近人情,」康威抗議說。
他暗自打量大廳里其他的人。
你們各位加州德州全球開發探勘公司的股票持有人投資是因為你們想賺錢。你們想賺錢給你們自己,給你們的子女,還有給你們的繼承人。
她的笑聲辛辣。「你是無兒無女,未婚的三十六歲人,你的行為不必為任何人負責。而你卻擔心有陷阱!
「被殺的危險,」她氣憤地說,然後猛力掛斷電話。
「傑瑞·康威,」他說。
大部分的事業經營老手並不這麼認為。
「嘿!」康威說。「不要用那東西指著我,你這小傻蛋!那可能走火!」
「準備好了。」
她可能已經二十六、七歲了,康威判斷。她的身材豐|滿,每一道誘人的曲線都鮮明可見。
「那麼去申請一把槍帶在身上,」她說。「你應該不難認出那個私家偵探。貝克就比較難認了。目前,他開著一部破舊、牌照一角彎曲的黑色車子。對那個人可別冒任何險!
「有吉瑞德·包斯威爾的信件嗎?」他問職員。
康威突然下了決心。「十五分鐘之內再打電話給我,」他說。「我目前不便作安排。你能不能十五分鐘內再打給我?到時候再跟我談?」
「然後呢?」康威問道。
根據股票持有人救助委員會的說法,「加州德州全球開發探勘公司」能成為「火雞背聯營」的一員純粹只是運氣好。
「因為你怕我嗎?」
她退回到長椅上,坐下來,睜大兩隻眼睛,顯然驚懼得失了魂。
「康威先生,」read.99csw.com她說:「我必須見你,我有一項對你極有價值的秘密情報。」
她走向他,左輪槍現在正對著他的中盤。
「早,康威先生。」
「你說得好像神秘兮兮的,就像演間諜片一樣,」康威有點氣躁地抗議說。「畢竟,如果你有任何情報——」
「照理說如果她有任何情報想要給你,她可以裝進信封里,在信封上寫上你的名字,貼上郵票,投進最近的郵筒里。」
「因為是陷阱。」
傑瑞·康威對這件事思考了很久。那天中午他有點漫無目標地驅車四處行走,小心從後視鏡中注意其他的車子。他無法確信有任何人在跟蹤他,但是他變得很不安,他覺得他置身危險當中。
「你準備好了,凱恩小姐?」康威問道。
「雖然如此,我還是要去,」康威說。「那項情報太有價值、太重要了,我不能冒錯失掉這種情報的險。」
在那裡,就像過去一星期中的每一天一樣。
「不!你不是不近人情!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只是你總是不涉及個人……我是說,你對事不對人。我知道輪不到我講話,但是請,請不要做這個女人建議的那種荒唐的事。」
一個中年婦女埋首在她的報紙中。一個臉色沉悶、憔悴的男人在玩字謎遊戲;一個年輕女人好像在等人,顯然除了飯店面街的大門之外對其他任何事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傑瑞猶豫一下。「我想過也許有人對我的行蹤有不當的興趣。」
十五分鐘一到,電話鈴沒有響時,康威開始不安地來回走動。
這些人會堅守陣線,或是會把他們的代理權狀寄給法瑞爾?
他在客廳里沒找到任何東西,正心事重重地思索著那間卧房時,卧房的門把轉動,一個只穿著胸罩、內褲和透明絲|襪的年輕女人走出來,順手帶上卧房的門。顯然,她根本沒看見康威。她哼著小調。
「是的……你是——你不是羅莎琳。」
「噢,我知道,」她說,一字緊接著一字連珠炮似的,彷彿怕他可能會阻止她說下去。「你從來不鼓勵在辦公室里表現出任何個性。對你來說,我只是辦公室這部大機器里的一個零件,可是我是人。我知道你在歷經什麼,而且我想要你贏得這場戰鬥,而且……而且我了解女人的聲音,而——」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陷入沉默,彷彿她的發音設備沒電了一樣。
康威把槍從她軟弱無力的手中奪過來,小心地退下撞針,把槍塞進口袋裡去。
「這麼神秘兮兮的,好像間諜一樣,根本就是個陷阱。」

「別傻了!」她挖苦地插嘴說。「我見過一個被劊子手貝克下過手的女人。我——噢——噢!」
「謝謝你的警告,」傑瑞說。
「我要走了,」他說:「在我走後五分鐘之內不要接近電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裏,除了羅莎琳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明白嗎?」
「怎麼樣?」
傑瑞·康威把報紙翻到第六版。
「什麼危險?」他問道。
「預防什麼?」
她把電梯操縱到七樓,停下來,讓康威出去,在康威循著號碼順序尋找房間之前就操作電梯下樓去。
法瑞爾相信成果,而不只是承諾。法瑞爾相信實際行動,而不是空泛無用的計劃;相信決策,而不是白日夢;相信表現,而不是希望。
「康威先生?」一個清脆的女聲問道。
「你要我速記下她說的話,或是全部談話內容?」
「向誰?」
「很想,」他說。
「聽著,」她說:「我不能再跟你談了。我的名字是——呃,姑且說是羅莎琳好了,就稱呼我羅莎琳好了。我想要見你,我有你應知道的情報,你為了保護股東,保護你自己,還有挽救公司,必須知道的情報。吉福擁有的代理權狀比你所想的多很多,他是個非常危險的對手,你得開始採取對抗的行動。」
「是的,如果你今天晚上到日落大道的阿佩克斯汽車旅館,以你自己的名字登記單身住宿,把燈關掉,門不要上鎖,等到午夜過後,我就會——」
她的頭髮用一條毛巾包裹著,臉上一層黑糊糊的東西,康威很快就認出是一層一直塗到喉部的保養黑泥。
康威召來他的秘書。「凱恩小姐,剛剛打電話的那個年輕女人十五分鐘內會再打給我。她會安排跟我見面,得保守最高機密的一次會面。
「七樓,https://read.99csw.com」他說。
傑瑞·康威把鑰匙插|進去。彈簧鎖順利地打開,康威推開門。
「你怎麼知道是陷阱?」
「我想私下單獨見你,在沒有人會知道,我們不會受到干擾的地方。」
康威把剪報塞回信封里去,丟進廢紙筒里,走向電梯。畢竟,他至少要上去敲敲門。
站在飯店的套房裡面對這個年輕女人,康威有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他正置身某個業餘劇場,扮演一個他不十分明了的角色,面對一個正儘力想以業餘的方式遵從指示表演的女演員。
六點十二分,電話響起。
「我會打給你,」她應允說。
「可是為什麼羅莎琳要把鑰匙給你?」她問道。「我——那根本不像羅莎琳……你可以想象我的感受,半裸的進來這裏發現一個陌生男人在房間里。我怎麼知道羅莎琳給了你鑰匙?你到底是誰?」
但是,那是兩個很「大」的「如果」,而目前傑瑞·康威並沒有答案。
康威思考著。
吉福·法瑞爾一開始就一直是股分裂性的勢力。最後在董事會上來了一次攤牌,法瑞爾被踢出公司門外。現在他點燃了爭奪股票代理權的戰火,他是想把公司的控制權從康威手中奪過去。
兩點半過後不久羅莎琳來電,這一次她的聲音中帶著懇求和不顧一切的意味。
伊娃·凱恩點點頭。「我們認識她,」她說。「她是在這辦公室待過的某一個人。你跟她談過話,她偽裝她的聲音——語氣方面。可是速度,她講話字句之間的間隔無法改變。她是我們都認識的某一個人,而這更令我感到可疑。為什麼她要對你說謊?我是說,為什麼她想瞞住她的身份?」
然後,康威的車子在車陣里進進出出。六點過五分時他到了那家藥房,在離門口最遠的那座電話亭里等著。
電話突然斷了線。
電話中女人的聲音有魅力,然而卻帶著令人警覺的味道。太甜潤滑溜了,康威覺得他以前聽過這個聲音。
「你有主意?」傑瑞問道。
康威無法公開說明,他打算在股東會議上說。他希望出席的股東,還有大部分的大股東,會支持他。但是那些比較小的股東呢?那些東投資一點西投資一點的小股東呢?那些想要利潤和行動的股票持有人呢?
「對不起,」康威說。「有一些事情我不能在電話中討論,而且有一些事情我不能在報紙上談論。終究,股票持有人必須對某個人有信心。要不然,他們會落得慘兮兮的。他們的股票在我經營之下的過去一年當中價值提高了一倍。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會再往上攀升,而且——」
康威找到729房,輕輕敲門。
「全部談話內容。一速記下來馬上就完整謄寫出來,同時準備好在必要時發誓作證。」
康威皺起眉頭。「經你這麼一提,我是有那種感覺。是講話的速度,字句的間隔,而不是講話的語氣。」
「為什麼是完全不可能的?」
然而,傑瑞知道小心謹慎的必要性。在過去兩星期當中曾經有過六次想陷害他的企圖出現。如果他到汽車旅館去,門沒關,讓某個年輕女人摸黑進去找他,那麼也許幾分鐘之後就會有警車的聲音——不,這是個傑瑞不能冒的險。這時候即使是報紙上小小的一則有關他的醜聞都可能讓他在代理權爭奪戰中落於下風。
傑瑞·康威放下電話之後,在他辦公桌旁坐了幾分鐘,那個女人的聲音帶著令人信服的味道。
「別發問。羅莎琳得採取預防措施擺脫在跟蹤她的人,我來給你指示。準備好了嗎?」
他發現自己正窺視著傳統飯店套房的客廳。他判斷是通往卧室的那道門關著。
康威知道他將不得不對羅莎琳冒一下險。如果她有她說她擁有的那項情報,那會有無法估計的價值。如果他知道已經把代理權狀寄過去的那些人的名字,那就還有時間集中心思對那些人採取遊說行動。
你們有權要求他對你們投資的錢有個滿意的交代,你們有權要求實際表現。你們現在就要分紅,明年、後年,而不是十年或二十年後。
「聽我說!讓我解釋,」康威說,速度很快而且走向那個年輕女人。「我想你一定不是羅莎琳吧?」
當那職員猶豫起來時,康威擔心他可能會要求他出示身份證明,然而職員的猶豫只是短暫性的。職員抽出一捆信封,開始翻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