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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莫瑞士猛然插嘴說,他的聲音就像手槍發射一樣聲勢奪人。「開玩笑也不行,不要那樣說。」
「那個女孩呢?」梅森問道。
「客人點叫的東西堆在架子上,都開始變涼了,有人開始抱怨服務太差。」
「然後,」梅森繼續,「過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中蠹蟲咬破了大衣,她回去了。當時她運氣十分不好,她絕望了。她到存放這件大衣的地方去,把它穿上。她沒有足夠的錢去修整它,或是修補,或什麼的。」
「她怎麼知道她要招待的那一桌有三個人?」
莫瑞士·阿爾伯格手往頭頂上一抹。「哦,糟了。」
「他的吃相怎麼啦?」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你告訴過她你要付她工錢?」
「繼續,」梅森說。「說出來吧,莫瑞士。」
「這麼說,」梅森微笑說:「當她入獄時她很有錢,而當她出獄時她破產了。」
「當然。」狄拉·史翠特笑起來。「三杯冰水和三小碟牛油表示一桌有三個人。」
「辛苦的一天,梅森先生?」他問道。
「我們也不喜歡那樣做,」警官說:「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不得不查明他們的身份。好,阿爾伯格,再見了。」
「也許她的鼻子需要補點粉。」狄拉·史翠特說。
「見鬼了,不。」
「對,對。派瑞·梅森,律師。有什麼麻煩,兄弟?我能為你們做什麼?」
「是的。」梅森說,把他的車子鑰匙遞給她。
「樂於幫忙,」梅森說。「事實上,我感到好奇。你想他們要幹什麼?」
「那麼為什麼她不把它貯藏起來?」狄拉·史翠特問道。
「帶他們進來,」阿爾伯格說。「再帶兩把椅子進來,東尼。還有咖啡和雪茄,好雪茄——上好的。」
「也許某個男朋友送給她後來男朋友失蹤了她以為可能是偷來的,」梅森深思地說。「無論如何,這是個謎,而我喜歡謎,莫瑞士。」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跟槍殺事件有牽連。是她乾的,而他們永遠指認不出她來……等一等,她可能因為酒醉駕車被捕,她報出一個假名不讓任何人知道她是誰,她被判拘留九十天,而她去服刑——以假名服刑。拿她告訴我的這個名字來說——狄克絲·岱頓,聽起來就假假的……她坐過牢。」
「有。」
「哦,那麼,你們怎麼知道她離開了?」
他的眼神迅速向梅森眨動示意。
梅森把盤子推到一邊去,他不自禁地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一個服務生撥開綠色門帘,拍拍阿爾伯格的肩膀說:「對不起,老闆,可是警方的人來了。」
「什麼?」梅森驚叫道。
「我懷疑,難說。他看起來好像沒四處觀望,對他身邊發生的事好像一點都不好奇,可是又給人一種對他四周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的印象。」
「坐,小兄弟,坐,」阿爾伯格說。「雅座都客滿了而我正在跟這裏的朋友談話,所以他說……」
「記住,」梅森說:「不要想冒險,只要記下車子的牌照號碼就好了,不要跟蹤他,你可能受到傷害,我們還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這裏,」狄拉·史翠特說:「把它放在我的椅背上,他們會以為是我的。」
「可是她可能端著別桌客人的菜從廚房裡出來時看見他們。」
阿爾伯格連忙把貂皮大衣披在狄拉·史翠特的椅背上。「我不想抗拒他們,」他喃喃說道:「可是我又不想讓他們發現這件貂皮大衣在這裏,你知道報紙上會怎麼寫。『警方發現阿爾伯格餐廳的女服務生持有一件竊得之貂皮大衣,』而大家馬上就會認為是偷客人的。我……」
他們觀看那個男人幾秒鐘。
「這件大衣是那個女服務生的?」梅森問道。
「不要問我,」梅森告訴他。「這是你的看法,我只是在挑毛病。如果她是個有錢的社交名媛,在癮君子舞會上被捕,服了六個月刑,那她出來以後為什麼得找份女服務生的工作?」
「那你怎麼辦?」梅森問道。
「因此,」梅森說:「很顯然她走出廚房時知道她要招待三個客人的那一桌。」
「她沒穿那才有鬼,」狄拉·史翠特承認。「而想想看她現在怎麼啦。呃,我走了,老大。」
「回家了,」梅森說。「我自己也要走了,莫瑞士,我只是在等賬單。」
「覺得那個標籤是假的?」阿爾伯格問道。
「就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一個男人匆匆進食,警方也可能懷疑。」
「你有多少顧客是常客,莫瑞士?占幾成?」
「去問問看。」
「然後呢?」狄拉·史翠特停下來時,梅森問道。
莫瑞士·阿爾伯格望著他們說:「看看你們用眼睛說話的樣子。」然後聳聳肩。
「我沒去數,」梅森說:「不過那是個關鍵問題。我一發問,他就想盡辦法把我引開,閑聊個不停,我等他聊完了,再問他同樣的問題,一字不變。他就又試用新招把我的問題擺脫掉。我聚精會神地點點頭彷彿我全部聽進去了,讓他益發聊得起勁。然後,當他聊完時,我又一字不變地問他同一個問題。」
「找什麼樂子?」梅森問道。
「好,」莫瑞士·阿爾伯格說。「馬上來。最好的!」
「我們來看一下。」梅森說。
「找個地方把它收起來,」梅森說。「拿來我們看看。」
梅森猶豫起來。
「當然她有大衣。她留在櫥子里,那曾經是一件很拉風的大衣,現在遭蟲蛀了。」
「這樣看好了,」梅森說。「那個女服務生跑走,就在她倒了三杯冰水,就在她拎起三小碟牛油,走向靠近廚房門口的一桌客人之後。」
梅森和他的秘書走進莫瑞士·阿爾伯格的餐廳,在餐廳後頭找到一間私秘性的隔簾雅座。狄拉舒一口氣,看看梅森一張粗線條的臉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樣,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濕抹布一樣。」
「她去端冰水時一定已經看見他們了。」
狄拉·史翠特點點頭。
「我們怎麼知道?」警官不耐煩地說。「她可能看見一個男朋友在外面,或是她可能以為她看見,或是她可能接到了一通電話。反正,我們會調查。如果她清醒過來就會回答問題,這裏沒什麼我們能做的事了。」
「再說,他坐在那三個人的十呎之內。他的位置聽得見他們在說些什麼如果他想聽的話,可是他只是坐在那裡吃,注意看他嘴巴咬動的樣子,注意他保持平穩的進食速度。他不想顯出匆忙的樣子,他不敢留下盤子里的東西不吃就走出去,但是他確實想要出去。」
「我假裝視而不見直到計程車開走了好一段路,不過我記九九藏書下了計程車車號。然後我衝出去,拚命想攔下一部計程車。」
狄拉·史翠特脖子貼近豪華的毛皮大衣領,下巴抬起,兩眼直視前方,端莊地走出餐廳去。
「不必告訴你什麼?」
「啊呀,我不知道。她一定——她一定看見他們走進來。」
「因為他們生氣了,他們等得生氣了。」
「聽起來假假的。」
「當然,」梅森說。「她出去只是為了把那件毛皮大衣穿出去不讓那兩位警官盤問。」
「免費。」阿爾伯格堅決說。
餐廳老闆咧嘴一笑。「我看到電影上餐廳里的一個傢伙那樣,」他招供說。「你該看看然後他端上來的垃圾,看一眼就知道是硬得像鞋皮的牛排。」
「你是指那個在吃牛排的男人?」
「我只是在想,」梅森說,「只是想知道一下他是誰。」
狄拉·史翠特笑起來說:「你知道有一個問題你足足問了他十二遍嗎?」
「你怎麼認為我有什麼事沒告訴你?」
「穿著這件大衣的職業婦女?」
「梅森先生懶得用他的嗓子說話了,莫瑞士。」狄拉·史翠特有點尷尬地說。
「她是破產了,沒錯。」莫瑞士·阿爾伯格說。
「你們不能悄悄問嗎?」
「一部都沒攔到。你知道,他走了大半條街然後攔下一部攬客的計程車,運氣全都給他佔去了。當然,他是算準了他會叫到車。」
「我派一個女孩到女洗手間去。『把她拖出來,』我說。『生不生病都一樣,把她拖出來。』她不在那裡,後來洗盤工告訴我說他看見過她,她從後門出去朝巷子跑過去。
「我告訴司機,『一部計程車剛從第八街開過去向右轉。我想趕上它。我不知道它右轉之後往什麼地方開去,不過你儘速往第八街直開過去希望我們能趕上他。』
他說:「我有約會,請把賬單給我。我不想吃甜點,謝謝你。」聲音清晰可聞。
阿爾伯格聳聳肩。
「是警方,」阿爾伯格說。「她被通緝,你得保護我。」
「無線電,」其中一個解釋說。「你們是怎麼扯進來的?」
「標籤是真的,」梅森說。「可能是從另外一件大衣上拿下來縫到這件上面去——等一下,這裡有樣東西!這道縫線是新的,線的顏色跟其他的地方有點不同。」
「噢,他?我注意過他,」阿爾伯格連忙說。「我無法告訴你;我不知道。我不認為他以前來這裏吃過。」
警官並沒費心掩飾身份。那是盤查,而餐廳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是盤查。
「我也覺得,」阿爾伯格說:「不過那是她的名字而且支票上的抬頭也開的是這個名字。」
「我們會看一下。她為什麼跑出去?」
「噢——噢,」梅森說,「那麼他一定知道你在跟蹤他了。」
莫瑞士·阿爾伯格注視梅森的臉部幾秒鐘。「要命的是,」他嚴肅地說,「你我都想瞞住對方。我們倆沒一個上壘。我們倆都對人性太清楚了。這是你所謂的平分秋色……晚安。」
「是的,我想是吧。」
「這可真是瘋了。」阿爾伯格說。
「就那個意思。」
「一整天都在法庭里吧,我想?」
「我的這個女服務生——瘋了,完全瘋了。」
梅森站回雅座廂房的角落,望著警方人員在那一桌的會談結束,看見那個矮矮壯壯的男人在櫃檯稍微停頓一下,取回一件厚大衣和一頂黑色毛氈帽,然後出門步入夜色中。
「你看著辦吧。」阿爾伯格說。
「五個,還有一個男的負責這邊的雅座。他跟我很長一段時間了,雅座這邊最好因為小費最多。」
「沒有賬單,」阿爾伯格說。「這一餐免費。」
「咖啡?」他問道。
梅森仔細地查看大衣,特別注意邊邊上的縫線。
「啊,確實,」狄拉·史翠特說。「只不過前面兩三個地方遭到蟲蛀。可以補上幾塊新毛皮就會幾乎跟新買的一樣了,沒有二手貨商人會那樣賣掉一件大衣,他會把它修整好然後當重新修整過的大衣賣掉。」
「一個朋友都沒有,她不跟人家交談。」
「我想她大概是從某個地方便宜買來的。」阿爾伯格說。
「輪到我時,運氣糟透了。有個人從餐廳里出來想叫部計程車,門房吹起哨子。當然下一部攬客的計程車為了討好門房就犧牲掉我了。你的車子又在停車場里。」
「最好的!」莫瑞士咧嘴而笑。然後,隨著一個像是默默祝福的手勢,他退出去,帘子落回原處。
「她到這家餐廳來,找到一份工作,她一定手頭很緊要不然不會接受這份工作。而當工資支票開好她知道她只要向莫瑞士開口就可以拿到時,她突然惶恐起來跑出去,忘記拿她的毛皮大衣,還有工資支票。」
梅森說:「我想看看那件大衣,莫瑞士。」
「好,」梅森說,朝緊張兮兮的對方微笑。「現在,莫瑞士,既然這一餐是老闆請客,我要回座去吃點你們的蘋果派,等狄拉·史翠特回來。」
「噢,去你的那一套,」警官說。「有人想殺掉這個小妞。她被那一桌的人嚇著了,我們要過去好好問問他們。如果我們不把他們帶回局裡去就算他們走狗運了。來吧,比爾,我們走。」
「我是告訴過她,我半小時之前想把支票給她。她在忙,她說她晚一點再拿。」
「我們沒有,」梅森說。「我們只是剛吃完東西,我們在跟莫瑞士聊天,他告訴我們那個女服務生逃走的事。」
「不太仔細。他的臉沒仔細看。我注意他的行動。單獨來的男客人你得小心:他可能想順手牽羊鬧事。如果他不鬧事我們就不管他;如果他喝酒,吃女人豆腐,我們就採取行動。所以我們才注意單一的男客人。這一個我注意過——他不礙事。我真希望警方也跟他一樣只管他們自己的事。」
「我沒看到。」
莫瑞士·阿爾伯格手用力一揮支開服務生,親自招待他的貴客。
「因此,」梅森繼續,「她匆匆離開時一定是某人進來嚇著了她。」
兩位警官走出去。阿爾伯格抹抹額頭,轉向梅森。「真倒霉。」他訴苦說。
「噢,不要這樣,」梅森說。「這……」
警官甚至沒費心拉過椅子假裝是朋友。他們站在桌旁盤查,徹底的盤查,他們索取駕照、社會保險卡等等各種身份證明。
梅森一手把煙盒遞過去給狄拉·史翠特,一手拿著根火柴。他深吸一口,慢慢地吐出煙霧,同時半閉上眼睛。「如果那個老頑固一開始就說實話,而不繞圈子,」他說:「我們十五分鐘之內早就結束了。」
「有幾個女服務生?」梅森問道。
「所以我們想知道她https://read.99csw•com怎麼啦,出什麼事啦。她帶著手提包,提包顯示出她的名字是狄克絲·岱頓,在這裏工作。她經人指認出是從巷子跑出去的一個女服務生。我們發現一條女服務生的圍裙躺在後門外的巷子里,洗盤工說她逃走了。她順手抓起她的手提包,但是甚至顧不得停下來脫掉圍裙直到她出了後門……現在,告訴我們有關她的一切。」
「你這個問題可真把我問倒了。」阿爾伯格說。
「我,」莫瑞士·阿爾伯格說:「我不喜歡。那個女孩,我敢打賭,一定是警方通緝的人。」
「什麼怎麼一回事?」
梅森說:「這個女服務生跑出去因為她被某人嚇著了。我們無從知道是什麼嚇著了她,或是誰嚇著了她。但是現在我們知道了。」
「計程車司機猛踏油門。我們一路疾駛過去,到轉角處右轉,沿著橫向街道過去,司機對我說,『你看見那部計程車時認得嗎?』我說,『我看到車號。是863。』」
「你要跟他們說什麼?」梅森問道。
莫瑞士·阿爾伯格兩眼眯起。「我現在明白了,」他說。「你是在一點一滴拼湊起來,好像一加一等於二一樣明白。她坐過牢,可能她在吵架時槍殺了她男朋友。可能她驚慌逃走,但是不敢讓人家看見她穿著這件毛皮大衣。她……」
「她的真名是什麼?」
狄拉·史翠特望著他,開玩笑地說:「我想是法律上的問題,老大,最好當心點。」
他一根拇指和食指舉向雙唇。
梅森注視著餐廳老闆,然後猶豫起來。
「你把他跟丟了?」梅森問道。
「留住那件毛皮大衣,」阿爾伯格說。「如果有任何人來問有關那個女服務生的事,有關她的工資支票以及其他一切,我會叫他們去找你。你一直都代表我。怎麼樣?」
「你說的對極了,是法律問題,」莫瑞士·阿爾伯格大聲說。「像那樣一個女孩你要拿她怎麼辦?」
「遭蟲蛀了?」派瑞·梅森困惑地問道。「哪一種大衣?」
「呃,我聽見鈴聲響了兩次以後就去查看。菜都堆在架子上——都快冷了,我去找那個服務生把它們送上桌。有一個客人問我怎麼那麼久還沒上菜,我問他是誰在幫他服務的;他告訴我她的長相,我知道是狄克絲,我到處找她,到處都找不到,所有堆在架子上的食物都是狄克絲負責的客人點的。
狄拉·史翠特笑出聲來。「你是在跟我們耍派頭嗎,莫瑞士?你那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梅森突然變得小心謹慎。「這件事牽連到一些奇特的情況,莫瑞士。」
「怎麼啦,狄拉?」
「那個跟你在一起的小妞呢?」其中一個警官問道。
「她沒問題。她不認識這裏的那個女服務生——完全確定。她在那個女服務生放下三杯水時跟她打過照面……這女孩夠規矩的了,不過她上班的地方就在這附近。她是銷售部門的秘書,我們明天會查查她上班的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話。」
狄拉點點頭。
「我有麻煩。任何人都可能有麻煩。當時我想要私家偵探。現在我想要律師。最好的律師!」
梅森和狄拉·史翠特互碰杯緣,默默地喝了一口。
「我有了麻煩,」老闆嘆口氣說。「我想我們每一個人大概都有麻煩。這年頭除了老闆沒有人想工作……算了,不說了,你們是來這裏忘掉麻煩事的,吃吧。」
梅森說:「警方十之八九是本末倒置了。」
「看什麼?」
梅森抬起頭看。
「這件貂皮大衣呢?」
「她是辨認出你們,不是嗎?」
「便衣的。」
狄拉·史翠特說:「喔——喔,莫瑞士有難題了,老大。」
「他走出去到街上,沿著人行道過去,突然招了部計程車跳進去。
「我記不得,在支票背面上。」
「呃,你知道事情是怎麼樣的。有緊急情況發生時你得先照顧客人,因此我就動員所有的女孩把菜送上桌,讓她們每人多負責一桌,然後……呃,然後我進來這裏把我的麻煩轉給你。」
阿爾伯格臉色一亮。「你不介意?」
「我不認為他知道,老大。我想他只是預防有人跟蹤他。當然,當他上計程車時他能向後觀察街道。所以他才朝他想去的地方的相反方向走。那樣他能確定任何跟蹤他的人都不得不坐車子跟蹤。」
「可憐的孩子。」狄拉說。
「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嗎?」梅森問道。「我想,也許,你心裏有事……」
阿爾伯格皺起眉頭思考。「怎麼會?」他問道。
「那正是我們要來問你的。」
「最好的。」
「我想大概對吧,我想律師大概都說話說累了。」莫瑞士·阿爾伯格連忙說,企圖掩飾他那句話涉及別人隱私的事實。
狄拉·史翠特作了個厭惡的手勢。「我就在車號863的計程車上。」
「你不認為他已經辨認出你來了吧,狄拉?」
「因為我沒聽你說到——還沒。」
「等一下,」她說,「你還沒聽我說呢。我跑到轉角去好有機會攔到兩方來的計程車。我等了又等,終於有部計程車從橫向街道過來。我把它攔下來跳進去。
梅森說:「狄拉出去為我搜集一項情報,她穿著那件毛皮大衣去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想不想讓那兩位警官看見它。」
梅森說:「我們假定這件大衣原先就是這個年輕女人購買的。那表示有段時間她十分有錢,比較上來說。然後她一定是匆匆離開把這件毛皮大衣留下來。她不在家照顧這件大衣,也不想找人或是不敢找人幫忙照顧。」
「我當然不想讓他們看見它。我看見史翠特小姐出去,她穿著那件大衣,我緊張得要死。我想要那兩個警官快點離開這裏,我不敢顯得太急。他們會認為我是在想掩飾什麼,他們會一直逗留在這附近。你是我的律師,梅森先生。」
一陣沉默,然後阿爾伯格恢復自製,用力點頭。「是這樣沒錯,」他說。「她曾經有錢,她被糾纏住了,可能是大麻煙。不錯,她去參加一個癮君子舞會,結果被捕了。被判了六個月刑,她就關在警察局裡。所以這件毛皮大衣才留在櫥子里,她服刑的期間一直受到疏忽。後來當她出獄時,已經遭到蟲蛀了……」
莫瑞士雙手往上一舉。「你們這些律師!你們不把任何事情看作是理所當然的。私家偵探就不同了。我怕律師。不久以前我請過私家偵探。他們幹得好。」
「怎麼會?」
「是宣誓證言,莫瑞士,」狄拉·史翠特指指她的速記本說。「我作記錄。」
「很可能是那個在吃牛排的男人,」梅森說。「在這種九*九*藏*書情況之下,一個女孩被什麼完全嚇著了,從餐廳後面衝出去到巷子里,比較可能的假定,是她被一個在查看她的男人嚇著了,而不是專註在他們自已的煩惱或娛樂上的一群人。」
「為什麼?」
「那是個線索,」警官說。「通常來餐廳吃飯的人都是單獨一個人,兩個人,或是四個人。三個人一夥不尋常。那就對了,她負責的有一桌是三個客人,她過去接受點叫而認出了他們,或是他們認出了她。」
「他單獨一個人坐一桌,神色果決、矮矮壯壯的那個。他的眉毛有點粗濃,黑黑粗粗的頭髮,還有……」
「洗盤工人從巷子窗口看見她。她把圍裙往地上一丟就開始跑。她拚命地跑……這下好了,我有一張要給她的五天工錢支票,一件她的毛皮大衣,還有一餐廳的客人,其中有一些都快氣瘋了。我以為她在幫幾桌客人服務,一切都沒事,後來我聽見鈴聲在響——你聽見鈴聲一直在響個不停吧?」
「可以了,」發言的警官說。「要他帶一大壺咖啡進來。我喜歡多加奶油和糖,我的夥伴喝純的。好,阿爾伯格,怎麼一回事?」
狄拉·史翠特站起來,一把抓過大衣,迅速翻轉尋找標籤說:「天啊,老大,這是柯爾頓和柯爾法克斯附有保證書的貂皮大衣。」
狄拉·史翠特點點頭。
「出外人;也就是說,其中兩個是。女孩是本地人,老套了,女孩在這裏一家公司銷售部門當秘書,這兩個男的是外地來的採購人員,他們想湊成對找找樂子。也就是說,他們本來想,我想他們現在大概嚇得要死了。」
服務生退下去,阿爾伯格轉向梅森說:「你真是太好了,梅森先生。」
「我想是沒有。」
梅森碰碰狄拉·史翠特的臂膀。「注意看單獨在吃牛排的那個男人,」他說。「仔細看看他。」
「哦,」梅森說:「據我判斷……」
「當然。他應用的一切矇混的手法在在證明他是我們要找的男人。」
莫瑞士·阿爾伯格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我就是這樣覺得,」他說。「這裏沒什麼嚇著了她。一定是一通電話……客人不喜歡警方的人進來問他們帶誰來吃飯,我現在已經失掉三位客人了。」
「你沒告訴我的。」
「還用得著你告訴我嗎?」
「說什麼?」阿爾伯格說。「除了實話什麼都說……我不得不說的謊話多得現在順口便可以編出一個來。我會說那三個人停在外面的車子被一個酒鬼撞上了。他撞壞了車尾。警方想查明那部車子是誰的,要不要對那個酒鬼提出控訴。所以他們才查看駕照。」
「她負責四桌,」阿爾伯格說。「她端著盤子出去,上面有三杯水和牛油。我們確實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我們不知道。」
「是的,是的,我看見他了,可是他怎麼啦?」
「也許她沒有大衣。」狄拉·史翠特說。
狄拉·史翠特點點頭。
「呃,那就讓他們帶走吧,」梅森說。「畢竟,他們是想盡他們所能澄清這個案子。」
「他們走了我很高興,」阿爾伯格說。「你知道,他們大可以放過我的顧客。他們盤查客人的樣子,大家都在談論。我現在得回去工作了。我到各桌去打轉,要大家放心。」
狄拉·史翠特說:「她一定是看見某個人進來,也許是個刑警——也許……」
阿爾伯格轉向服務生。「穿便衣的或是穿制服的?」
不明白的阿爾伯格含糊地支吾一聲,然後問道:「雞尾酒?」
「這個女服務生有沒有跟其他女服務生交上朋友?」
「你知道,那個女服務生。」
「我會試試看,」狄拉·史翠特說,然後加上一句,「你認為事情不只是像莫瑞士·阿爾伯格告訴我們的那樣,不是嗎?」
「他們還在,不過我真希望你們不會去問他們話。」
「你說『一直』是什麼意思?」
「告訴我們她是怎麼離開的,」梅森說:「實際情形到底怎麼樣,莫瑞士?我們要聽的是事實,不是你想象出來的空論。」
「我們的牛排上爐了吧?」梅森問道。
阿爾伯格點點頭,再度退下去。
「他確實是大口大口的吃。」狄拉·史翠特表示同感。
阿爾伯格回來,帶著那件大衣。
「好?」梅森寬容地說。「如果你不想告訴我,那就不必告訴我。」
梅森咯咯發笑。「至少我們不得不承認他精明,而你就坐在你想去跟蹤的車子里,為這件事平添了不少巧妙的趣味。」
「他不見得把你當猴子一樣耍了,」梅森說。「他耍了他自己。」
「不,手勢。」
「然後呢?」梅森問道。
他自顧忙了幾分鐘,加滿玻璃杯里的水,補充足夠的牛油等等,他似乎不太想離開。梅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秘書。
「天啊,老大,他現在就正像你說的那樣,」狄拉·史翠特驚叫起來,那個身體魁偉的男人推開餐盤,看看腕表,喝光杯子里剩下的咖啡,豎起手指吸引女服務生的注意。
「我說了他們就會相信的。」莫瑞士說。
綠色門帘再度落回原處。
「我看不出警方的推測有什麼不對,」狄拉·史翠特告訴他,皺起眉頭。「當她比較清楚地看見那一桌的三個人時,她看出了她認識其中一個或是全部三個,而那三個人在一起令她感到十分恐慌,所以她就決定要趕快離開。」
莫瑞士吩咐服務生去備雞尾酒。「我有很好的炸雞,」他建議說。「而牛排好得只有天上才有。」
「有沒有任何刑警進來?」梅森問道。
「那是警方的想法,」梅森說:「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
「哦,我可不。」莫瑞士說。
「什麼瘋了?」梅森問道。
「坐下,」梅森說,「告訴我怎麼一回事。」
「我想是沒有……她只是開溜了。」
「兩份雙倍巴卡迪斯,」梅森點叫,「酸一點的。」
「噢,當然。」
「你想,」梅森問狄拉·史翠特:「你能不能扮演一下偵探?溜出去,狄拉,看看那個男人出去以後幹什麼。也許你能記下他的車子牌照號碼,如果你有機會就跟蹤他——但是不要冒任何險。如果他認為你在跟蹤他可能會有危險。他或許會懷疑男人,不過一個漂亮的女人可能不會引起他的懷疑。我想多了解一下那個傢伙……我們一起去會比較好,但是警方離開之前會想要過來查問我。他們有點懷疑,我出現在這裏太湊巧了。」
梅森說:「他現在準備走了,不要冒任何險,狄拉。只要表現得好像你是個剛剛享受過一頓美食要回家去的職業婦女就好了。」
「那是什麼嚇跑了女服務生?」九-九-藏-書阿爾伯格問道。
阿爾伯格苦叫一聲。
「不會在巷子里補妝,」莫瑞士·阿爾伯格說。「她從後巷門出去,一出門就把圍裙丟掉,然後跑走。你要知道,沒戴帽子,沒穿大衣,而你知道外面天氣是什麼樣子的,冷。」
阿爾伯格回來說:「我問不出是什麼嚇著了她,除了……」
阿爾伯格站起來,走出去到餐廳里。
「我們已經到這地步了,不妨徹底了解一下。」梅森說。
「狄克絲·岱頓——這是她告訴我的名字。」
警官互瞄了一眼。發言人說:「你是什麼意思,辨認出我們?」
梅森搖搖頭。
令人精疲力竭的一天。派瑞·梅森和他的秘書狄拉·史翠特完成了採證工作。證人精明狡猾,推三扯四的,他的律師又在一旁提出法律上的反對意見,派瑞·梅森使出渾身解數才終於問出了一些有意義的事實來。
梅森說:「史翠特小姐,我的秘書,兩位先生。」
「你不應該會有任何牽連,」梅森指出。「如果你不了解她,而且……」
「她五天前來上工。今天是月初,所以我打算付她工錢,我這樣告訴她,我支票開好了,她看起來好像真需要錢,然後你們兩位進來不久,她就開溜了。」
「因此,」梅森說:「何不假定那三個人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意義;她送菜給另外一桌的客人時看見他們進來;當她回廚房去時她拿起一個托盤,放三杯水和三碟牛油上去,朝那一桌走過去。就在那個時候,她首次注意到某個人剛剛走進餐廳里來,某個對她來說有某種意義的人。」
「不錯吧?」
「她從什麼地點看見他們?」
「像什麼樣?」梅森問道。
「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剛剛坐在那邊那個現在已經空著的桌位上,矮矮壯壯,眉毛有點粗濃的男人姓名。」
梅森突然說:「好,狄拉,把它穿上吧。」
梅森咧嘴一笑。「在我聽來不太令人採信,莫瑞士。我懷疑你的顧客會不會相信。」
「那是梅森,律師。」其中一個便衣人員說。
「因此,」梅森說:「如果把狄克絲·岱頓嚇跑的那個人看見警方在餐廳里問話,他會想辦法儘可能在不引人懷疑的情況之下迅速離去。
「一個職業婦女在你之前穿過它。」梅森提醒她。
「軟軟的,多汁的,五分熟。」梅森說。
梅森吃完最後一小塊牛排時,阿爾伯格來到門口。
「一點也不錯,她不可能從廚房裡看見他們。」
「有我這樣的想象力,」莫瑞士悲傷地說:「我馬上可以看見警方的人從那道門走進來了——看看我惹的麻煩——一個不正經的女人在這裏工作。如果她是通緝犯他們會說我窩藏她……好,我在警察總局裡有些朋友。那又怎麼樣?」
那一桌二男一女。男的已過中年,女的年近三十。
莫瑞士點點頭。
「那件大衣,」莫瑞士說。「那正是令我感到煩惱的。我要拿那件大衣怎麼辦?那些錢——呃,那是她的,她可以隨時來拿。可是那件大衣——如果很值錢呢?誰要負責?我該怎麼辦?」
「她負責的幾桌全都聚在一起,」梅森指出。「在那裡,那四桌,聚在一起。如果她是在招呼那幾桌之一的客人時看見那三個人,那麼她本來一定是在那三個人坐的地方附近。」
他領頭,選擇一個看得見莫瑞士·阿爾伯格陪同兩個警官過去的那一桌的地方。
兩位警官喝完咖啡,把椅子往後一拉。
「因為有人想要強迫她上一部停在巷子里的汽車。她不上車,那傢伙有把槍,他朝她射了兩槍。她開始跑起來,一直跑到街上,被一部想搶黃燈的車子撞了。不是開車子撞到她的人的錯,角落的燈號是綠燈,另外那部車子里的人,開槍的那個,車子倒了整條巷子然後快速開走。」
「哦,你終於還是問出他的實話來了。」
莫瑞士·阿爾伯格端著大高腳杯閃閃發光的粉紅色冰涼雞尾酒回來。
「他們是些什麼人?」
「對。」
「牛排?」
「那麼那些手勢不必了,」梅森告訴他。「我們要兩客厚牛排,五分熟,多加些洋蔥、馬鈴薯,一些牛油麵包,還有——」他期盼地看看狄拉·史翠特。
梅森注視著狄拉·史翠特。
「噢——噢,」阿爾伯格說,無助地回過頭看。「把他們帶進雅座里,東尼。我不能讓客人看見我受到警方問話……我就知道,梅森,她是個騙子,而且……」
「注意看他的吃相。」
「你的意思是說他自己敗露出來了?」
「如果是這樣,」梅森繼續,「任何突然推開食物不吃的人,都會引起警方的懷疑。」
「我不認為是,」梅森告訴他。「我想那層毛皮大可加以修整。我想可以縫上幾處新的毛皮……不錯,看……」
梅森豎起兩根手指頭。
梅森點點頭。
「你是什麼意思,開溜了?」梅森問道。
「三個玻璃杯?」梅森問道。
「是多少?」
門帘被撥開。服務生說:「就在這裏面。」
狄拉套上大衣,沉著地站在雅座入口附近。
「她從後門走出去,就沒再回來了。」
「社會保險號碼?」
「是她的或是偷來的,」阿爾伯格說。「也許是個燙手山芋而她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就把它放在櫥子里幾個星期,結果蠧蟲跑去咬了。」
狄拉·史翠特點點頭。
「相當不少。」
她再度點頭。
十分明顯的,即使是從阿爾伯格拿著站在門口的距離看來,大衣是遭到蠧蟲蛀了。大衣前面的皮毛破綻清晰可見,原先平滑光澤的地方,變得刺扎扎的。這種損壞在比較不這麼昂貴的毛皮上可能就不那麼明顯,但是出現在那件昂貴的大衣上,可就歷歷在目了。
「嗨。」另外一個說。
「等一下,」梅森說。「我們不要太過於本末倒置,狄拉。我們先看看那件大衣再說。」
「看那三個人。」
阿爾伯格點點頭。
「終於,」梅森承認。「就像徒手去抓水銀一樣。一問他個問題,他就猛兜圈子,東拉西扯的,想把話題轉掉。」
他的手指探索著他發現新縫線的里襯。「這裏面有樣東西,莫瑞士。」
「蒜頭。」梅森說。
「攔到沒?」
「你們在那邊查出了什麼?」梅森問道。
「她怎麼啦?」
「我要其他的女孩每人多照顧一桌,我自己也忙起來了,」阿爾伯格說。「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她來做了五天,然後說走就走,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我不懂,」阿爾伯格說。「你們為什麼來找我?她在這裏工作。你們辨認出她,而她辨認出你們,所以她就跑出去了。」
莫瑞士·阿爾伯格搖搖頭。https://read.99csw.com「我剛剛才告訴過梅森先生我所知道的有關她的一切,」他說。「她來工作,她好像需要錢,我開好了要付給她的支票。她……」
「仔細看過他?」
「那正是終於突破他防線的一招,」狄拉·史翠特說。「他的防線被你攻破后,他就成了你的俎上肉了。」
警官嗯哼作聲,接受引介,其中較矮小的一個發言。
「我搞不懂,」梅森說。「親自接受我們點菜是很好的待客之道,莫瑞士,但是親自上菜可就是錦上添花了。」
「不想跟她們扯在一起,其他的女服務生認為她傲慢自大——還有這件貂皮大衣的因素。」
「我恐怕不懂你的意思。」
「那沒關係,」警官說:「我們會去問他們。」
「他有什麼意義嗎?」狄拉·史翠特問道。
「為什麼請私家偵探,莫瑞士?」
莫瑞士·阿爾伯格領著兩位警官回到雅座來。
「就另一方面來說,」梅森繼續,「單一的客人,一個單獨來用餐的男人,很可能是個常客。」
梅森點點頭。
服務生帶進來兩把椅子、咖啡和雪茄。
「叫他們到這裏面來。」梅森說。
「開溜的那個,」警官說。「得啦,不要浪費時間瞎扯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有份?」
「他怎麼發現的?」
狄拉·史翠特以探詢的眼光朝警官微笑。「啊,你們辦案的速度可真是快。」她說。
「你可把我問倒了。」阿爾伯格說。
「我正在想莫瑞士·阿爾伯格。他正朝我們這邊看,他當然不想讓警方知道這件大衣的事。」
「那個鈴聲,」阿爾伯格說:「是廚師備好菜要上桌時搖響的。他把這個叫狄克絲的女孩該端上桌的客人點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卻沒見到動靜。我以為她在幫客人服務,她卻跑了。結果怎麼樣?菜冷了,客人生氣了,而這女孩像只羚羊一樣的朝巷子跑走。這是哪門子亂七八糟的事?」
「好,繼續,那個女服務生怎麼樣?」
「這三個人在什麼地方?」
「有沒有任何人看見是什麼嚇著了她?」
阿爾伯格說:「她就只是走出去了,就像我所告訴你的。我聽見鈴聲響了幾次,廚師食物準備好要上桌的鈴聲。你不喜歡聽見那鈴聲因為那表示女服務生沒把工作做好。」
「那麼她為什麼離開?」阿爾伯格問道。
狄拉·史翠特情不自禁地叫喊一聲。「噢,真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不錯。」
「你為什麼問?」阿爾伯格突然問道。
「噢,我明白,」狄拉說:「那麼你不覺得她匆忙離開是因為她從廚房出來時比較看清楚那三個人。」
兩個便衣警察走進來。其中一個指著阿爾伯格說:「就是這傢伙。」
「最好的。」阿爾伯格再度說,然後退下去,讓綠色帘子退回原位去。
「繼續想象下去吧,」狄拉·史翠特笑起來。「你確實是在自找罪受,莫瑞士。再下去你會被判謀殺罪——然後被綁在瓦斯室里的死刑椅上.....」
其他的客人都好奇地轉過頭去看,餐廳里的交談聲平靜下來直到實際上每個人都在凝視著那一桌正在演的一小齣戲。
狄拉·史翠特點點頭。
「為什麼?」
「什麼?」
梅森說:「據我判斷,一男一女,或是兩男兩女進來這裏,他們要不是經人介紹這家餐廳就可能只是在找個地方吃飯,逛到這裏就進來了。」
「我覺得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阿爾伯格點點頭,退下去,端著一大壺咖啡,兩副杯碟和奶油、糖回來。
律師回想地咯咯作笑。
「其他的雅座全都客滿了。」服務生說。
「哪一種,莫瑞士?」狄拉問道。
「現在我們把那兩個傢伙嚇得只想趕快回飯店寫報告去,他們全身顫抖得鞋子沒抖掉算是奇迹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爾伯格打斷他的話。「那就沒有什麼你可以做的事了。你不用做事,把賬單寄給我。那對你來說合適,梅森先生,而且對我來說也合適。但是如果發生了任何事情,你是我的律師。」
「他們問這女孩有沒有朋友,女孩打電話找她的室友。三個人正在消磨時間,吃晚餐,等另外一個女孩加入他們然後一起找地方玩樂去。
「呃,」狄拉·史翠特垂頭喪氣地說,「我想我是個狗屁偵探。」
「如果警方在問話,」狄拉繼續說:「他們會問出這毛皮大衣的事,然後他們會想要它。」
「沒有朋友?」
「貂皮大衣——最好的那種——遭蟲蛀了。」
「這麼說她並不想離開,」梅森說:「當時不想。」
梅森說:「他們吃牛排的動作規律得出奇,儘可能快速咽下。他的嘴巴急著咬但是他的刀保持規律的節奏。他想要把牛排吃完,注意他是完全對三個人受到警官盤問的那一桌不理會的少數人之一。」
「累得像只狗熊一樣。」梅森承認。
梅森和狄拉·史翠特未再受到干擾,直到他們喝完雞尾酒,阿爾伯格端著兩份熱騰騰、噝噝作響的牛排,外帶煎炸洋蔥馬鈴薯,烤得黃澄澄香噴噴的法國麵包,抹著亮閃閃的牛油和碎蒜片,再度出現。
「然後呢?」狄拉問道。
「不錯。那個男人攔下那部計程車,到轉角處轉個彎,再往前開個一段距離,付了計程車錢,上他自己一直都停在那裡路邊上的車。」
「她服務的是哪一桌?」
兩位警官似乎覺得喝完他們的咖啡比查問重要。
「我痛恨他把我當猴子一樣耍。」狄拉·史翠特說。
梅森回到雅座,著急地等了十分鐘,然後門帘被撥到一邊,緊裹著毛皮大衣的狄拉·史翠特,臉色因在外頭冷風裡運動而泛紅,說,「我得了個零鴨蛋。」
「他們要幹什麼?你是什麼意思?」阿爾伯格說。「他們當然是要找那個女人,還有這件貂皮大衣。即使不是什麼熱手貨他們也要拿去當證據,兩個星期後警察的愛人會穿上它。我該怎麼處理它?我……」
「見鬼了,」其中一個警官說:「整個情況怪怪的。這個女孩逃走了,就這樣,那三個傢伙確實毫無瓜葛。」
狄拉·史翠特笑出聲來。「你有這樣的想象力,莫瑞士,應該寫小說才對。」
「她要回來?」阿爾伯格問道。
梅森走到雅座門口,招來莫瑞士·阿爾伯格。
「還要任何其他什麼嗎?」阿爾伯格問道。「任何——?」
「因此,狄拉,我們應該注意這個吃牛排速度保持穩定快速的男人。我們來看看他會不會叫甜點,或是再叫一杯咖啡。如果他看看手錶,表現得好像他有約會,若無其事地把女服務生召去,付了帳而不等她找零……」
阿爾伯格隨他們出去,不慍不火地抗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