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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于揚生氣:「不就是可憐你讓你多睡一會兒覺嗎?你要早起不會自己想好把時間告訴我嗎?飯在鍋里,要吃自己去吃,想叫我做你老媽子,沒門。」
雖然人已經累得發暈,但是腦子卻還是異常緊張地塞滿疑問和解答,于揚想著還是躺下去等睡吧,難保一碰上枕頭,也會和梅欣可一樣一頭栽倒。才起身,手機響起,一看,居然是陳星,他打錯了吧,于揚接起就是一句:「你打錯號了吧。」
于揚等他出來才道:「才睡足8小時呢,你現在起床剛好開飯。」說到這兒,忽然想到什麼,大笑道:「哈哈,范凱,開飯,范凱,開飯。」
周建成聽了,又是沉默一會兒,道:「難為你。不過不用試了,我招待所的電話和手機都打過去過,我的手機她應該清楚的。」
放下電話,于揚心裏也算是落下一塊石頭,周建成的貨款且不管它,但是于揚真的很想知道劉局到底怎麼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劉局,不管出什麼情況,不能叫眼看到手的機會失去。
就這麼說好說歹,這件事情磕磕碰碰算解決了。但是梅欣可卻吵著家裡冷清不敢回家,于揚只能安排她住下,心裏卻是明白,這個包袱是不得不背上了,今天才只是開始。
陳星笑道:「那我要收費了。可惜現在農村水泥路都鋪得很好,不知道找得到機會不?」
于士傑道:「這個我早有吩咐,她還是團團媽,合理範圍內,全部配合。」
范凱裝了個鬼臉,道:「我只逛逛你的書房玩玩電腦行不?」
于揚想了想,笑道:「好像那天我也沒什麼中心思想,或者什麼明確的思想脈絡,只知道那天我很困,想睡覺,只想快快打發她睡覺,所以脾氣也不怎樣。我只是跟她說別到處訴苦,弄不好陪她掉眼淚的人心裏在念阿彌陀佛稱願呢,給自己留點面子。還給了她幾條路,大致說明利害,叫她自己選。其實人都是聽得進理的,再說我和她又沒立場衝突,所以她就很自然地接受了,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奇特之處。」
范凱吃慣於揚的飯,熟門熟路自己找出盒子盛飯盛菜,一邊道:「老揚,不是我說你,自打我認識你以來,你哪一天高興過?每天小媳婦一樣地忍著委屈,自己作踐自己,我都不想叫你老揚,以後叫你老掖得了,揚什麼揚。人善被人欺,你不自強,就別怪人家給你氣受,你再憋屈自己下去,總有一天會得精神病。」說話間,把雞翅全倒了進去,最後良心發現,給於揚剩出兩個翅中。「我來不及先走,回來再教育你,才那麼年輕的,每天掖著幹什麼?該干就干。老掖。」
于士傑自嘲地道:「是啊,警報解除,我可不是該回來了。你也不說通知我一聲,我也想著進山區清靜清靜。你好好玩,回頭我們再找個時間,你領路。」
于揚索性別轉臉去,哼了一聲,道:「欺負上門來的女客,不算好漢。」
于揚當即反問:「你既然經常去山區,那今天還湊什麼熱鬧?」
于揚想,你當然有心事,你現在要沒心事,除非死人或者精神出問題了。「廢話,有心事就解決,今天一天都沒想著要去解決是不是?要我幫你解決休想。我是於家人,幫了你以後我就別想回家了。」
于揚被周建成那一眼看得心裏毛毛的,知道周建成看出她在裝傻,這一眼裡含有警告的味道。不由想,他做到今天這種地步,怎麼說做人手段也是不一般的,和他打迷糊眼可不成,他都有數著呢,不如有話直說反而更容易溝通一點。但是要把自己掌握的東西和盤托出給他嗎?這可是和自己設想的時機不符啊,還是先施個緩兵之計吧,一切都待見了劉局后再作定奪吧。便一臉遲疑卻又不失誠懇地道:「周總,這個很突然,我一時轉不過彎來。但是有一點我可以明確,你叫我怎麼做,我就會怎麼做的。」周建成怎麼說,什麼時候說,都無所謂,但等她照著做,說什麼也要等到見過劉局,回到公司后的,所以不妨大方表態。
陳星應是應了,心裏奇怪,這有什麼可害臊的,夏天不都是光著腳脖子穿鞋的嘛。只覺得匪夷所思,心裏卻越是想看,想起剛才叫她檢查傷否,一瞥之間于揚好似羞紅的臉,真是沒想到這麼潑辣的女孩子居然會為小事臉紅。心裏一時柔柔的,臉上不由泛起莫名的笑容。再想起開車進山的時候,她原本好似滿腹心事,但最後狡黠地一笑,很像澍畫下的那種小狐狸一樣的神情,叫人愛煞。當時就是貪看她笑得得意,竟然忘了看前面,差點撞車。
于揚裝了一回傻:「不會是小蔡吧?他們經常一起聚餐的。」
于士傑當然知道她說話不便,親自問清楚她這兒沒問題,而且聽背景也沒什麼叫喊吵鬧聲,他也放心了,便說了聲「我很快就回來」,隨即收線。
上了車,因為是吳總開車,周建成出於禮貌,自然是坐在那個死亡位置。吳總一發動就問:「住市裡還是住我們縣裡去?」
果然,安頓好隨身行李,大家才坐穩不久,周建成便狀似隨意地道:「曹總來了后,公司氣氛活躍不少啊。」
沒滋沒味地吃飯,這個霸道的范凱就那麼席捲走一大半的飯菜。只留給她兩隻烤翅中,兩三筷子炒青菜,還說臭魚爛蝦,一盤白灼蝦幾乎全被他倒走,意思意思留下三隻,還是小小的個頭。做人看來是要霸道一點,自己不主動爭取,連到口的菜都會給人搶去。才準備洗碗,門鈴大響,而且是接連不斷地響,于揚最討厭人家按著門鈴不放,響一下就聽見了,老是按著,當別人是聾子嗎?
想到明天要去劉局的公司,她送劉局盆花的事就會被周建成知道,不如現在提早趁這機會說了。進屋后就撥了個電話給周建成,不想是業務員接的,便隨便拉扯幾句,放下,隨即撥打劉局的手機,但是只聽見忙音,過一會兒接通了,卻又不接,直到自動斷掉。于揚心裏更是坐實了剛才的想法,劉局真的出問題了。現在她的心情也跟周建成一樣糟,本來以為這是根救命稻草,沒想到稻草自己也沉了下去。于揚擱下電話,忍不住發獃。
到山村住下,一看,居然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的搭檔,還好有不是情侶的搭檔,于揚與那女子住了一屋。山裡的天氣確實有點冷,于揚拿出手套繫上圍巾,簡單中飯後跟著上山。于揚在女孩子中算是走得快的,但是與陳星比就像家豬碰上野豬,看他走路的姿勢都是爬慣山路的。不過陳星忍不住快走幾步后,總是站下來等於揚,弄得於揚不好意思。
于揚訕笑道:「當然沒事,不過這麼好的靴子破相了。唉,等下人家問起我們為什麼這麼慢的時候,你可千萬別說啊,否則我糗大了。」
梅欣可又一下癟了下去,再次鑽進臂彎里,瓮聲瓮氣道:「眾叛親離啊,爹娘都不要我了啊。」
周建成聽了,問了一句:「聽說劉局最近有麻煩?」
于揚笑道:「不用,真的沒夾痛,靴子給擋住了。」想了想,又道:「這一路還會有夾子嗎?」
「我已經和劉局說了今天到,要不現在和她約一下一起吃晚飯?」
說范凱,范凱電話就到,聲音里滿是化不開的惺忪:「老揚,我剛回家,你晚上回來時候自己打開門把我叫醒,我晚上還有點事。幫我弄點晚上吃的。」
于士傑道:「我已經責備過望雪,這是我的家事,不要把戰火引到你頭上去,她現在沒怎麼樣你吧?」
于揚立刻道:「你父親有高血壓,你現在怎麼又不想到這個了?你想要他老命啊。」
于揚雖然嘴裏應了聲「是」,但是心裏卻想,人與人之間除了利益,還有感情,為什麼你就會特意為我走一趟?而方誌軍算是受我恩惠最多的人,他這麼做無論如何都是涼薄。但不欲多說,便道:「明天要叫望雪派車接人,不知道望雪會不會答應,要于總去說一聲了。」
考慮到范凱的水平可以突破電腦密碼隨意入侵其他人的電腦,于揚還是多了個心眼,把日記發到一個郵箱里,隨即便把寫的都刪了。
于揚這才喘口氣,還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派人盯著梅欣可,于士傑還是好人,雖然離婚但是一點沒有一腳踢開、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對故人算是仁至義盡了。便道:「快別那麼說,應該的。我這兒有事就不說了。」
于揚當時心想,看來這曹總是鐵了心要換她于揚走的,可憐他也是手中無權,否則一個總經理趕走一個秘書,哪裡用得著如此機關算盡的,直接一紙通知給人事部就是,他心裏不知道多痛恨周建成垂簾聽政,怪不得會做出挖周建成牆腳的事。于揚記得自己當時一臉白痴地堅持道:「可是偶爾出差一趟蠻有趣的,天天往外跑就受不了了,人老得很快。」
于士傑輕鬆地道:「同樣的話我也托別人和她說過,但是被她罵出來,可見你很會掌握方式方法。」
于揚聽了,雖然知道于士傑看不見,但還是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我也感覺她端得很辛苦。她心裏一定很沒意思,以前做領導時候只有人家求她,現在她也要到處求人了,肯定失落。其實她已經不錯了,轉制得了那麼個大廠,起碼下面幾百號人還是聽她的。不過各人心中的平衡點不一樣,就像我,人家看著我有好飯吃有好房住,也覺得我早該知足的了。」
于揚在心裏「嗤」了一聲,空頭支票。那時候有的是他的老臣子需要論功論賞,哪裡輪得到她?而且她這麼拚https://read.99csw•com命獲取曹玉笙的相關證據,周建成能不忌憚她或許有天把這手段用到他周建成頭上去嗎?千方百計請她走人才是最大的可能。
周建成的聲音里明顯的情緒低落:「看看吧,明天要見不到她,就照你說的做吧。」
「曹玉笙找我吃飯不會是臨時起意,他為什麼一直說要提拔我呢?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曹玉笙一定有意圖。大概他是看著我不貼心,想明升暗降,把我調開吧。但是後來怎麼又不提起了呢?是他認為點到為止,我自己應該拎清呢,還是看見阿毛心裏害怕了?應該不會,奇怪,待考。我是不願意離開這個位置的,反正也不會長了。」
于揚雖然覺得腳脖子有點不舒服,但是叫她當著一個男人的面拉起褲子放下襪子看還是不願意的,剛才這麼解鞋帶已經覺得是太過親昵了,要不是情況緊急,于揚是說什麼也不肯的。於是她紅著臉道:「好像沒什麼,不要緊,還是先把鞋子拿出來吧,否則老是金雞獨立著也不舒服。」
說完匆匆而走,留下於揚在家裡發獃。這小子今天沒耍酷,說的倒是實話,但是實話怎麼這麼刺耳,這麼難聽呢?是啊,自己好像自公司關閉后,就沒怎麼發自心底地開心笑過,還真的是要叫老掖了。
打完電話,雖然已經不早,但是于揚還是沒睡意,乾脆走進書房,整理從曹玉笙電腦里取來的數據,又想了好久,編出一個可以一目了然的數據對照表。看著這份報表,于揚心想:即使陳星都應該可以看出問題出在哪裡,曹玉笙昧下周建成多少錢財!但是這份東西怎麼用才好?給周建成還是給曹玉笙?這個該好好考慮,怎麼做才可以謀取最大利益。
于揚早有說辭,她此刻已經覺得沒必要做了好事不留名,何況是昨天他們白挨她一頓說,弄不好還記恨於她,何必如此高尚呢。笑問:「昨晚大家回家都順利吧?今天也沒事?」
于揚不得不再解釋一遍,然後道:「你隨便找幾個朋友去喝咖啡,今天不愁找不到樂子,賓館什麼的都有活動。」
范凱套上衣服鞋子,門一摔搶進于揚家門,一邊連喊:「快點,快點,我來不及了,再半小時我要開個工作會,老揚,你快點啊。」
沒想到他們老夫老妻還真是心有靈犀,這邊于士傑的才放下,那邊梅欣可的接上:「小揚,你在哪裡?我打你家裡電話都找不到你,晚上來陪陪我好嗎?今天這麼熱鬧,我一個人空虛得慌。」
陳星笑著連聲道:「不會,不會。要是說出去,我也沒面子,還說滿山跑的人,照顧個人都沒照顧好。」
周建成笑道:「對,你還是曹總來了后機構改革才來的,說起來還晚了兩個月吧。不過時時看你們聚餐喝酒,熱熱鬧鬧,我這個年紀一把的人偶爾看著也是很羡慕的。都是市裡辦公室的一幫人吧。」
周建成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道:「哦,你看出什麼來了?」
于揚太知道吳總沒說出來的話,否則貨款進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天哪,難道劉局這麼多年做下來,還沒有充足的自由流動資金嗎?如果真如吳總所說,周建成來前打入的那筆貨款不是有麻煩了嗎?周建成如何且不管他,劉局要是這麼不死不活,她于揚不就真的沒指望了嗎?可憐她近半年的策劃不就要落空了嗎?
于揚放下電話,全明白了,于士傑根本不了解望雪的心意,否則不會當著望雪的面說出這種把家人外人老闆員工分得很清楚的話來。不過這種傷心,望雪早見怪不怪了吧。
周建成想都沒想,就道:「住你們那裡去吧,都在那兒,進進出出也方便一點。」
于揚看著有趣,便搶過來道:「我來好不好?你旁邊看著對不對,出聲指導就是。」說著便扒開茅草,找到一叢枝繁葉茂的矮地茶,一腳踩了進去。陳星一看不好,想拉時已經遲了,于揚的腳早已踩進一個獵人布置的獸夾里,一排鋼牙牢牢地咬住了于揚的腳脖子。
于揚想著跟一個林業專家進原始山林,這機會多麼難得,怎麼可以放過,便要求道:「我們爬山吧?山村有什麼好看的,我也是山村出來的呢。再說現在冬天又沒有蛇,爬山都不用擔心碰到這種噁心的東西。」
陳星連忙否認道:「那是他們不了解你,你也就是看上去冷漠了一點,其實是最肯幫忙的。」
范凱一聽就跳腳:「老揚,你不知道多少人等著我,還叫巴叫巴的。快,給我弄個飯盒,我拿了去單位吃,快去快去。」邊說邊推于揚出門。
陳星道:「應該還會有。」邊說邊找到被于揚扔掉的刀子,自己去挖那叢矮地茶。于揚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坐到旁邊一棵小灌木枝上,對陳星道:「你別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飯桌上,想到下落不明的貨款,周建成鬱鬱寡歡,所以吳總也不敢挑什麼花樣,各自喝了幾杯悶酒,吳總還要找周建成去唱歌,但是周建成一句「倦了」,各自走開。于揚倒是放下一顆心。
于揚一邊嘀咕著道:「還好,倒是不覺得痛。」一邊掏出照相機,對著腳來張特寫,這種鏡頭只怕是此生只有一次的。「陳星,本來這一夾是你挨的,我講義氣,替你挨了。」
周建成點點頭,坐直了身子,道:「回去你還是坐秘書這個位置吧,事成后我提拔你。」
說完兩手發力,「嘿」的一聲,鋼牙被他大力掰開,于揚一感覺腳上壓力小了,立刻彎腰按住靴子把腳抽了出來。陳星這才「呼」了一聲,收了勁,道:「腳真的沒事吧?看看有沒夾出血,這個夾子死緊。」
陳星眼看鋼夾子看似簡單,但是一直找不到打開的機關,怕于揚給夾痛了,急得直冒汗,偏於揚事兒多,一會兒拍照,一會兒問問題,讓他集中不起心思,只得道:「于揚,我用一種最笨的辦法,用力把夾子掰開,你立刻把腳從靴子里抽出來,靴子等一會兒再說。」一邊開始給於揚解鞋帶。
于揚看看陳星,見他只穿著件毛衣,外加一件夾克衫,果然是沒多少,兩人一比,簡直是兩個季節,再看自己,昨晚還看著氣象考慮過要不要穿上羽絨褲,幸好沒穿,否則還要被笑話。於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東北的冷與這兒的不一樣,再說我看冷空氣要來的。我包里有帶大披肩,你如果看著不好,可以向我要。」
于揚被他這話說得心裏很舒服,笑道:「奸商嘛,別的沒有,和人溝通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
于士傑一聽,笑了:「撇清得那麼快乾什麼,你要是幫罵了,她只有更士氣高昂和我糾纏到底。你告訴我,以後我也可以借鑒。」
于揚莫名其妙,她這是怎麼了?前天又沒對她怎麼好氣的,怎麼她要靜心反而找上她于揚來了?自己還想靜下心來考慮怎麼走下一步呢。但是考慮到安撫她等於給於士傑幫忙,便只有坐下來,好聲好氣地道:「你昨天當然睡不著了,醫院里睡得多好,醫生給你扎針你都不知道,走廊里那麼吵你也沒聽見,一直睡到中午啊,你昨晚要不是零點睡,肯定睡不著。是不是回家沒事就早早睡了?」于揚覺得自己跟哄小孩似的。
陳星一路走,一路介紹有趣的植物給於揚,不知不覺,兩人落到了隊伍最後。
于揚想著這梅欣可可能是在家裡一個人憋得慌,給她想出一天的事情來做,她便不會想東想西了,也免得找于士傑麻煩去。果然梅欣可聽了這麼明確的指令立刻叫好,立刻收線去做。于揚放下手機,對陳星笑道:「你瞧,瘦田沒人耕,耕開人人爭。今天我怎麼這麼吃香了。」
寫到這兒,曹玉笙上班經過,見正在電腦前忙碌的于揚沖他盈盈一笑,算是招呼,心裏恍惚,這是昨天晚上那個複雜的于揚嗎?一夜未見,似乎貼了層畫皮似的,全不相同。曹玉笙心裏開始有點忌憚,又計劃著要調于揚離開他身邊,但是經過昨晚,他也不敢自作主張下什麼黑手了,怎麼也得把這事做順了。否則人沒調走,自己不定哪天晚上卻挨悶棍。
周建成聽了不語,想了一會兒才點頭道:「那麼你看曹玉笙想要誰接手你的位置?」
周建成道:「什麼尾巴?不會是產權吧?」
「這棵是野花椒樹,對,很不起眼,但是小心,有刺。我住的地方種了一棵,採收的時候總要掛點彩。」
吳總道:「就是產權。現在搞得她銀行貸款都給卡住了,急得團團轉。不過具體也不很清楚,因為劉局這人好強,要面子,這種事不肯和我們這些小弟說。」
陳星果然山路繞得很溜,還偶爾很沖地超車,聽於揚這麼一說,只得嘿嘿笑著減下速度,道:「好吧,不超。安排的是有爬山,但是那山路都不是風景區一樣的石板路,走起來不方便,大家隨便自己活動。」
于揚想,那樣的話,范凱不是沒機會了嗎?除非他放棄他這麼嘔心瀝血爭來的位置。正好於士傑電話進來:「小揚,韓志軍說今天要請你客,說謝謝你幫了阿毛的忙。」
陳星想了想,道:「體育館不是有個俄羅斯國家馬戲團嗎?據說不錯的,又很熱鬧,一個人去看都成。」
貓兒眼裡看出去,是一臉焦躁的梅欣可。她又來幹什麼?于揚開門讓她進來,見她穿著的那件大衣皺皺的,像是捏成一團狠狠捶過似的,狐疑地問:「你沒事吧?身體沒事吧?」
于揚依然淡笑,心想:我還認識一個刑事犯罪入獄的人,還有幾個經濟犯罪的九_九_藏_書,我的認識難道可以做招牌了嗎?真是抬舉人了。既然已經說明,再下去表功痕迹就太明顯了,便道:「他們是什麼人你們還沒從那隻碎啤酒瓶看出來嗎?好了,既然沒事就算我多事,天不早了,晚安。」也不等陳星說什麼,自己先掛了。
「好吧,我打她電話。」吳總在紅綠燈的地方撥了號,「大姐,我奉命把周總接來了。怎麼樣,晚上一起吃飯?對,他們住縣招待所。」不知道劉局在那裡說了什麼,吳總又道:「行,大姐,那聽您的,我等下把房號發給您。行,行,沒問題,一句話,我會安排好。再見。」
于揚正好是憋得慌,想出去透透氣,便道:「可是我沒車。」
于揚一聽,哭笑不得,一聲「他媽的」衝口而出,笑道:「梅姐,你以前霸王似的,于總看見你都一聲不敢吭,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體貼的,我還真是不習慣。這樣吧,你今天自己看馬戲,記下是些什麼節目,我明天回來你陪我看去,或者你幫我去買張明天大劇院爵士樂的票吧,我們明天看這個去。還有,我過兩天要出差,準備送一個快五十的大姐一些禮物,你幫我想想你比較喜歡什麼,別悶在家裡想,你得上商場去看,給我列個單子,我回頭再和你商量。」
于士傑聽了又笑,看得出他聽說事情有轉機后,心情不錯。「說到奸商,我前幾天代你去送了一盆花,那個劉局,我看著她還是端著她原來機關幹部的架子在做人,不知道是不願意還是已經習慣,不肯放低身段,她算是我看到過的最不像奸商的人。」
「方誌軍真讓我失望,原以為他沒有在那天離開我,是因為我曾經提攜過他,對他有恩,原來也不過是如韓志軍所說的因為我還沒走到頭,他想看看我會不會翻身,以觀後效。可是他也下手太快了一點,這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等嗎?豈不是前功盡棄?他這樣實在比那些結束公司的時候就結束關係的員工還惡劣一些。也好,叫我早看清他的面目,就當不知吧。不過我是真的要開始行動了,否則,將無出路,我會被踐踏死,這個社會太現實了。」
取下靴子,于揚穿上時,看陳星走進茅草叢中,過一會兒從裏面「哐啷哐啷」拉出一堆東西來,給於揚看:「瞧,就是這東西,一頭鎖在一棵小灌木上,一頭埋在這裏。這害人的,把它扔了。」
「看見結著紅果的草一樣的植物了沒有?這叫矮地茶,一種中藥,小時候社會上肝炎疫情重了,學校食堂會上山采些矮地茶熬湯給小朋友喝,我喝到過一回。長一輩子也就手指那麼長了,這東西只要種上,第二年就會像竹筍一樣從周圍土裡鑽出嫩芽,很快就旺成一片。」
陳星出來,看著于揚問:「沒事?」
于揚被他說得都忍不住反思,自己真的是面冷心熱的人嗎?似乎不像啊。以前幫過方誌軍,那隻不過是不費力的順水人情,後來幫梅欣可,那是看于士傑面子,而於士傑幫了她那麼多忙,她報恩都報不夠,怎麼還可以說幫他呢?只有給陳星他們那次化解矛盾是比較仗義的,但後來自己找上門變著法子去邀功,這似乎又有點不夠上路了。于揚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是好人,也不想做好人。所以還是搖頭道:「我不認為。」
于揚「嘿嘿」一個冷笑,道:「你倒試試看。」便使勁把門關上,其實心裏挺虛的,范凱手裡有她的鑰匙,要真去逛逛她的電腦,裏面的密碼什麼的哪阻止得了他。不過她相信范凱這人不是個喜歡挖掘別人隱私的人,這人即使做小人也做得光明正大,刀刀見血。
陳星認識范凱,也道:「可巧,一起走吧。昨晚看氣象說明天有冷空氣來,弄不好山上會掛霧淞。」
于揚哭笑不得,道:「這是哪個缺德的做的好事!還好,你別急,幸虧聽了你的話,怕山上結冰,穿了東北買的大皮靴來,要是尋常的旅遊鞋,這腳脖子還不給咔嚓了。哎喲,這要是野豬中了套,還不是死路一條。」
周建成顯然不願意再捉迷藏,直接道:「小於,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公司里誰是唯一,誰是最終的決定人。自從曹總接手后,公司確實煥然一新,銷售節節上升,但是利潤並不見增長,利潤率更是比以前大幅下降。我想知道原因,但是從賬面上,即使財務部經理都看不出什麼,所有的發票也開得中規中矩,應收款比率也是不高,問題會出在哪裡?是不是有什麼障住我的眼睛了?你有沒有什麼線索?」
一時車上人人都是一聲不響,一言不發,各自都在盤算著自己的心事。怎麼走下一步,這是擺在眾人面前的一個大問題。于揚想,周建成此刻最大的心愿大概是見到劉局吧,但是今晚劉局不出面,明天她要是也不來單位上班,那可怎麼辦?後天的活動可是已經安排好的,最遲後天一大早就得離開,不知道周建成現在怎麼想的,要是明天見不到劉局,他會怎麼辦?
當天是冷空氣來前的返暖,路上沒有結冰,但是也沒什麼像樣的路,都是前人進山踩出的小徑。小徑依著山石上上落落,有的時候需要手足並用,手套早早塞進口袋裡。不少女孩打了退堂鼓,不過於揚有陳星,陳星幾乎可以毫不費勁地把于揚拎上去,于揚都要懷疑自家的健康秤是不是准了,自己也不是什麼扶風的弱柳,怎麼說拎就給人拎起來了。
于揚一聽,苦笑道:「對啊,換了你應該不會中機關的,否則你常在山裡跑,這腳還不給廢了。這是夾野豬的嗎?夾子這麼大。」
看來陳星大大咧咧,不是個會計較的人。
梅欣可卻道:「你說的我準備照做啊,我是想叫父親一起去律師那兒,否則我一個人懂什麼啊。原來什麼事都是于士傑做的,我平時又不要操心的,直到要見律師了才想到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我父親現在血壓高,我怕他現場太生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所以你說啊,我該怎麼辦?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見律師,我現在就打電話約他?」
于揚不好回答得太明顯,只得簡單地說個「是的」。免得梅欣可正愁找不到于士傑,此刻他自己撞上門來,還不搶了電話過去。但是于士傑是怎麼知道她過來的呢?難道是派人盯著梅欣可?這太可怕了,不過無毒不丈夫,他有他的考慮吧。
梅欣可卻道:「不是,我有心事。」
于揚心想:咦,你可終於看出問題了,不過從這個途徑看到問題,說明周建成還是有很不錯的經營頭腦的。既然周建成已經意識到有問題,而且沖她這個不是圈子裡的人攤牌,說明周建成已經開始行動了,對了,他說的要于揚認清誰是公司的米飯班主,基本上可以說是威脅了:你進不進我的圈子?不進則退。叫你于揚知道了那麼多后還能給你在公司里待著嗎?周建成可不比曹玉笙,他動起手來是不會有曹玉笙那麼多的顧慮的。既然如此,那就順水推舟吧。于揚想了想,道:「我沒看出什麼來,因為經手的報表都是曹總與周總各自一份,沒有不同的。再說曹總可能看我不是很貼心吧,最近一直在動員我離開總經理秘書這個職位,最近的一次是叫我抓住這次出差時機轉行做採購。基本上,我進不了曹總的核心。」
陳星解釋道:「其實那次騎車走,是我的工作游,我學林業的,那時候我正寫一篇論文,大致闡述南北植物的交替,所以從大興安嶺一直騎到海南島,人曬得像非洲來的,不過騎車有好處,不會放過路邊的花花草草。那些志願活動只是順手做的事。不過我佩服澍他們那些人,他們還真有毅力在那麼窮苦的地方紮上幾年,換了我可要天天上山抓野兔打牙祭了。」
于揚笑道:「但願不會拖累了你。」
陳星道:「謝謝謝謝,是我不對,看見機關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來不及拉你。」
于揚想,怪不得,原來她這大衣穿到床上去了,怪不得那麼皺。看她現在恨不得鑽進硬殼裡不爬出來的樣子,好奇地道:「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幫你拿主意的嗎?你不應該找我的啊,你老爹見多識廣,他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在座誰都不知道吳總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按說他一直活躍在劉局身邊,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是于揚與業務員兩人是沒資格插嘴的,周建成則是在此時選擇沉默,估計他也不想知道劉局究竟是什麼原因沒有流動資金,他現在最想的是見到劉局,詢問自己打過來的資金著落的問題,于揚現在都有懷疑,會不會是劉局無法面對周建成的詢問,所以今晚才不露面的?于揚想到老闆心情不好的情況下,吳總如果再有出格的事情,他必然會漠視不管,所以後面只有自己小心了。
于揚道:「我還真希望後面扔上幾個胖子,否則這車空載,開著太顛。」
篝火晚會上,大家忙著烤肉吃,農家搬出一大盤瘦肉,說是野豬肉。于揚看那肉如牛肉般紅,相信不會是家豬肉,忍不住挑了塊烤了,找到與一群男人一起喝酒的陳星,笑問:「這個野豬肉,是不是就拿那種夾子夾來的?這可是我的難兄難弟啊。」
于揚聞言笑了,要是換作其他人,可能是趁聖誕夜去訂一桌燭光晚餐,也就陳星這種喜愛野外的人才會想到聖誕夜出城進山。不知怎麼就想到昨天曹玉笙叫她進去說的話,劉局還真是說到做到,特意發了份傳真過來給周建成,說叫他春節前過去的時候帶上于揚,說https://read.99csw.com她著實想見見於揚儘儘地主之誼。不說周建成想不到,曹玉笙更是奇怪,那天于揚與吳總鬧得不愉快,大家都看見的,走的時候,劉局也沒見提起過於揚,現在怎麼特特意意來張傳真套于揚過去呢,可能是投緣了吧。所以于揚被叫進總經理室的時候,看見的是曹玉笙驚訝的臉。「小於,你還真是投了劉局的緣。你看她特意發書面邀請了。老闆交給我說要我替你把工作推一推,讓你和他一起過去。小於,這是個機會啊。」
陳星道:「澍可能不準備在那裡繼續待了,畢竟她也要補充知識的。她老家是本市,但是她父親到省里當官了,她很小就跟了出去,所以口音已經變掉。我想她應該回父母身邊的吧。」
于揚忙拉住他袖子,掏出相機立此拍照。陳星哭笑不得,不知道換了其他女孩子還會不會如此鎮靜,這種時候還不忘記特寫留念的。見她收回相機,便甩起鐵鏈,像扔鏈球一樣的把鋼夾扔了出去,可惜不是專業,脫手后是往身後飛去。不過勁道不小,一下飛得無影無蹤,兩人相顧大笑。陳星伸手過去:「要不要扶你?不要客氣。」
于士傑道:「她現在精神不濟,我叫人看著她,免得出事,前天睡你那兒了吧?既然已經找上你了,你就代我委屈一下,別惹著她了。我有數。」
曹玉笙聽了都有點犯暈,沒想到于揚的回答是這個,她好像就想到玩了。便循循善誘地道:「小於啊,這是去工作,首先要把老闆照顧好。其次呢,這個劉局劉大姐行內是出了名的有性格,她不喜歡的人,即使捧著大單子進門,她也愛理不理的,寧可不要這個客戶。難得你們一見如故,這是你的機會啊。進材料是個有挑戰的崗位,你如果有劉局撐著,這個位置就無人可以與你爭鋒,你是坐定了。」
于揚心想,這人還真是實心眼,怪不得。便笑道:「其實這些事我都是自己一下就可以做完的,但是電話那頭的那人現在正空虛得慌,所以我得給她想點事情做做,免得她悶在家裡胡思亂想出事。」
陳星沒趕上替于揚關門,走過范凱身邊,拍拍他肩頭,笑道:「睡覺去吧,看你站都站不穩。」
那就是說劉局真的是存心避著周建成了,看來已經不是猜測。于揚想了想,趁熱打鐵:「周總,後天的事我從來沒有接手過,去了也只是做個擺設,如果我們明天到劉局公司里等不到劉局,周總你看,我留在這兒繼續等行不行?她總不可能一天都不來上班。而且我又不是要緊人物,她也不會太避著我,起碼,我可以討她一個回答。」
于揚也不知道梅欣可懷疑了沒有,若無其事地回到桌邊坐下,看著梅欣可還是鑽在臂彎里,便道:「你老這麼縮著也不是辦法啊,我看你還是回家一趟,把事情和你老爹說了。別擔心你老爹的承受力,他大風大浪經得多了,還怕這點區區小事?只要你不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弄得像前天一樣要死要活地嚎哭,現在結婚離婚的事多了,你爹不會看不開的。而且老人心裏都是明鏡似的,你們夫妻倆不和諧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他還能看不出來,只怕他心裏早有準備都難說。」
上飛機后,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安排,那個業務員一個人遠遠地坐在後面,據他自己笑嘻嘻地解說,是因為他喜歡打遊戲,而周建成最討厭別人沒事打遊戲。于揚便知,周建成有話要說。
于揚看于士傑識破她的心思了,笑了,但是隨即就問:「于總看見那張傳真的時候,是放在哪裡偶爾看見,還是方誌軍給你看的?」
于揚撇了撇嘴:「嘁,那時候你西太后似的,說這話你聽得進去?多少人衝著你白眼你都視而不見呢。」
于揚淡淡笑一聲,道:「那就好。不過以後看見這幾個人離遠點,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但沒發獃多久,周建成的電話就進來:「小於,你怎麼總是忙音?」聲音里已經夾了風雷。
于揚不敢看梅欣可,怕她猜到是誰,還是簡短地說道:「沒有,沒事。」
于揚心想,這官司不小了,按離婚財產對分的標的來算,只怕她父親一輩子也沒碰到過幾回這麼大標的的官司。于揚想了想,道:「不過依我對於總為人處事的理解,可能他在通知你以前已經和你父親深談過了,他做事有章法得很。而你父親現在恐怕就等著你上門找他呢。可能你這人做人挺失敗的,你父親不怕面對現實,但是可能很怕第一時間面對你,看你喪心病狂的樣子,所以想等你發作完了后再找你。」
吳總拍著業務員的肩膀說了兩句后,便一個轉身,衝著于揚大聲道:「嚯,大美人來啦,看得起我老吳,今天老吳給你開車當司機。」
真是兩個電話兩種口氣,于士傑老謀深算,自己這兒就是停頓時間長一點,他都探得出她于揚想些什麼。而陳星卻是一根腸子到底的樣子,被她耍得團團轉。這種人,沒事時候玩玩也好。
于揚心知肚明,天上哪會掉餡餅?但當然不會和曹玉笙說明,只是故作不知地道:「呃,這真是太好了,我還真想著去看看北方冬天的雪呢,太棒了。」
陳星咳了一聲,道:「這個我會備好,只要你答應,其他都由我來,你只要帶上自己的衣服什麼的就成。鞋子要耐滑一點,可能山裡結冰路滑。那我就24日早上6點半來你樓下接你吧。具體安排你上本地熱線那個車網查吧。」

于揚聽那口氣,似乎與劉局會面無望,果然聽得吳總道:「周總,大姐今天晚上要和市裡的領導吃飯,她說飯後立刻會趕過來,那種應酬飯不會吃很久,我們哥倆自己吃。」
于揚一聽想笑,但是隨即又覺得她此刻還確實是這樣,倒也滿凄慘的,便道:「婚都要離了,還想這些,起碼爹娘一輩子都是你的。別胡思亂想了,我給你排個計劃,現在就和你父母通電話,約定明天叫望雪派車去接他們,然後和律師約好明天下午見面。談好看結果,看看要不要送你父母回去,你看這樣行不?」
元旦後於揚便隨老闆周建成出差。當然周建成不可能只走劉局一家,一路要捎上幾乎所有客戶,時間安排得很緊湊,除了于揚外,他還帶了個業務員做跟班,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避嫌,因為周建成以前都是一個人走的。因此于揚對周建成心生好感,覺得他這一著走得大方。
這好一會兒是指一個白天,于揚回家到超市買了菜,爬上7樓,才生不出氣,因為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生得出什麼氣來!
于揚忙轉達給梅欣可。不想梅欣可聽了卻問:「你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嗎?那算了,我不打擾你們,我這人現在晦氣,還是躲開點的好。」
于士傑頓了一頓,這才道:「小揚,該糊塗的地方還是糊塗點的好。」
陳星發動車子上路,很快就找到大部隊,和他們匯合。看來陳星是個活躍人物,很多人與他招呼。正式上路后,陳星一邊左衝右突,一邊笑道:「車網的活動我這還是第一次開自己的車來,因為不用上高速,否則我的這車哪裡拉得上速度,一路還不給他們罵死。」
范凱懶懶地道:「當然至於。若要跟從我,就當舍己,背起你的十字架來跟從我,哈哈,老揚,拜拜,記得晚飯要有肉。」

于揚看著他進門了,這才繼續寫自己的日記。
于揚在裏面看見,這兩人差不多高矮,原來陳星也很高的,可是以前見面都只看到他那很特徵的被太陽晒黑的臉了,都沒注意到他的身高。
于士傑道:「你估計得不錯,確實是。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讓她接受事實,平靜下來的。我也委託了不少人,不過說到後來都是被罵出來,搞得我到處賠不是。」
果然周建成變了聲音,緊張地對吳總道:「劉局流動資金那麼緊張嗎?我原先替她算算,她每年即使只做來料加工,積累下來的資金也夠她很活泛了,怎麼可能會那麼緊張?連生產都維持不上?」
陳星顯然沒理解她說的意思,道:「都沒事啊,好好的,還能怎麼樣?」
梅欣可其實已是強弩之末,頭挨上枕頭就已經鼾起,還是于揚替她掖好的被子。她是沒心事了,因為她把心事託付了出去,讓于揚替她操了心。能者多勞,然後能者操透了心,心力交瘁而死。但是從小被灌輸了那麼多原則,什麼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不得欺負婦女兒童,敬老愛幼,等等等等,誰要一條條地恪守這些原則規矩,遲早得失去自己發展空間,在為他人做嫁衣的過程中累死。看看范凱,他現在信奉的是弱肉強食,但是他還給原則保留一點空間,所以他可以活得很滋潤強勢。于揚也知道,一成不變地學別人是不可取的,但是自己現在這樣掖著做人也不是辦法,該有取捨了。
于揚一聽有理,靴子太大,要掰開到那麼大的口子可能不易,先把腳向上抽出來,剩下靴子可以往下抽。但是看陳星給她解鞋帶,卻是很不好意思,一張臉早紅了。還好陳星沒看見,只顧低頭解開鞋帶,又儘可能鬆開鞋幫,這才叫了聲:「我開始了,你看準了。」
于揚聽了又是哭笑不得,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仗義。說我心狠手辣的倒是大有人在。」
做完飯,還有一個雞翅在烤箱里烤著,過去叫范凱。不想范凱睜開眼睛先看手錶,一看手錶就怪叫一聲:「老揚誤我。怎麼這麼晚才叫我,多少事情等著我做呢。https://read.99csw.com」說著就連蹦帶跳地急急洗臉刷牙。
陳星清了清旁邊的茅草,看了下道:「還好,卡在靴子皮上,否則你這隻腳得挂彩。痛不痛?別怕,鋼牙不利,沒穿透皮靴的皮。你忍忍,我找機關。」
于揚心想:吃味了吧,哪是羡慕啊,恐怕更多的是擔心。於是也作若無其事地撇清自己:「我來得晚,所以和大家也沒什麼交集,再說生性不喜熱鬧,所以沒參加過聚餐,不很清楚是誰。只有有次加班太晚,曹總單獨請我吃了頓飯,面對上司似乎吃得不來勁。」何必順得哥情失嫂意,周建成愛怎麼說,自己要是順著說了什麼,他往後就可以拿這些話去對別人說:看,曹玉笙的秘書都如此這般的說話。那她于揚有得苦頭可以吃了,何必自找罪受。
于揚不得不問陳星:「你知道市區哪裡有好玩的地方?就今天?」
「上山第二天,起床就覺得冷,但是走到外面一看,漫天漫地的玉樹瓊枝,一夜西北風,降此老天的造化。早餐過後,陽光從雲層中撒出,霧淞似乎都成了無價的珠寶,閃爍著五彩的晶光。大自然每每叫人感嘆,感嘆得五體投地。明知山有夾,偏向夾山行。呵呵,還是因為陳星的幫助,才能拍到那麼多美麗的霧淞。雖然天冷了那麼多,陽光下的西北風如刀子一般,但是陳星還是只穿那麼少,說什麼也不要我貢獻出來的披肩,這就是血氣方剛吧?男女有別,可見一斑。大家都在水晶宮一般的天地中玩瘋了,很晚才吃的中飯,陳星直接把我送到大劇院。我注意到梅欣可非常仔細地打量了陳星半天,她當陳星是我什麼人了吧?我的一身裝扮與周圍其他人格格不入,爵士樂啊,可惜我中途累得打盹,讓梅欣可曖昧地取笑了幾句。隨便,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梅欣可悶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拿出手機,卻又道:「我還真怕和父母說,先打律師行不?」
于揚心想:錯,團團媽看見我沒脾氣,因為脾氣還是我大。「梅姐在我面前挺講理,沒亂來。她已經接受事實了,準備明天先去請來她父母,一起去律師那兒說話。她今天來就是擔心她父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我估計著于總應該是預先早她一步先與她父親談了,果然剛剛電話打過去她父親很平靜地答應。事情只要進入程序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反覆。」
陳星笑嘻嘻道:「不是要誠心向你賠禮道歉嗎?想不出其他辦法,我估摸著這個你應該有興趣。」
陳星在那一頭爽朗地道:「沒錯,就是找你,還好你還沒睡。給我一個立功道謝的機會好不好?後天24日是周六,我們車網組織去山裡玩,晚上篝火晚會過聖誕,25日回來。到那邊農民家開的農家樂住一天。你千萬千萬別拒絕我,千萬給我一個面子,我可是第一次邀請你,你要拒絕我,以後我連澍都不敢見了。」
不想梅欣可卻道:「我不要和他們玩,和你說了才知道,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都是酒肉朋友。這樣吧,你在哪裡,我找過來。」
于士傑笑道:「人有點野心也是應該的。我到韓志軍的辦事處看見你那個傳真心裏也是覺得奇怪,千里迢迢,你就叫人送一盆花,而不是一束,又指定要什麼花,什麼意思,到那裡見了人才知道,你這心思花得好,算是抓住人心了。紅掌開的時間長,這段時間里可以提醒劉局時時想起你了。」
于揚心想:還真巧了,自己做好人的次數屈指可數,卻都給陳星看見了。便也笑笑不再辯解,道:「進山了,繞山路是你的強項了。不過拜託你別超車了,否則我坐後面去眼不見心不煩。我們要爬山嗎?」

于揚忙答應下來,本來還想問什麼,但想想先看了車網再說,便收了電話,立刻上網去查。果然車網的置頂貼中有一條就是進山的組織貼,裏面跟者雲集,于揚看了半天不知道這個陳星是什麼網名,但總算大致了解了他們的安排,倒是滿心期待起來。
陳星幾乎是撲到地上,驚道:「你別動,別動,這東西都是越掙扎越咬緊的。我來替你拿開。」
陳星笑道:「哪裡,野豬勁大,碰到這事不是拉著小樹連根拔起,就是壯士斷腕舍下一隻腳蹄跑掉。這種夾子一般都是夾夾野兔麂子什麼的。」
梅欣可道:「怎麼會?我是他女兒啊,他怎麼可以扔下我一個人難過不管?」
于士傑在那邊道:「看來你心裏很有疙瘩,我還是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一點的好。方誌軍最近很忙,所以把你的事擱一擱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依他的水平,未必猜得到那麼麻煩送盆花的緣由。他要是一開始就打算不辦,也不會把傳真留到被我看見。他現在畢竟不是拿你的工資,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這件事上,你也過敏了一點。」
「這是漆樹。古代人用的生漆就是這樹的汁液,你別靠太近,會過敏的。聞到味道沒有?」
周建成側了下身,很刻意地看了于揚一眼,才道:「小蔡?曹玉笙還不如直接告訴我他已經動手了。」
吳總道:「也好,省得我晚上和你喝完酒回不了家,媳婦打上門來找你。別的沒事,碰到大美人我就說不清嘍。」
和于士傑的電話是站在桌邊打的,第二個就找了沙發舒舒服服坐下,捏出字條撥打陳星的號碼,難得,這人今天似乎沒有應酬。陳星對接到于揚的電話似乎很是吃驚:「呵呵,沒想到是你。」
吳總道:「你這話是問到點子上了。流動資金給卡住了,你說她怎麼維持生產?也就拿多少貨款做多少貨吧。我現在進貨都是看著,她那兒有什麼正是我要的,就拿了錢去啦,否則……」
梅欣可走到飯桌邊一屁股坐下,兩手交握支著頭道:「我心煩,昨天又沒睡著過,想見你靜靜心。」
于揚實話實說:「我打劉局手機,但是一直打不通,或者是沒人接。」
于揚聽著他把電話放下,心裏連連痛罵,什麼東西,把自己當上帝了不成?狂。但忽然想到,這傢伙就要出國了,他不是一直擔心自己的位置被人替代嗎?或許他是與誰達成妥協了,這段時間把項目趕出來,這樣上面也就沒理由找項目需要人管什麼的借口把他替代掉了。老天,別看這傢伙年輕,看來已經很有手段了,既要出國又霸著位置,還一副理所當然樣。不過說實話,他這捨我其誰的做派還是叫人望而生畏的。于揚想到韓志軍,這人不也是?看來自己還是心太軟了一點。要是叫韓志軍清楚地知道她竭力推薦的方誌軍現在一腳踢開了她,不知道他會怎麼在心裏笑話她于揚。想到這兒,于揚心裏一股濁氣上涌,生了好一會兒悶氣。
于揚笑笑道:「去山區還是你的車派得上用場,等一下那些開日本車的都得頭痛排氣管和地面的摩擦聲,搞不好這車後面得裝幾個人。」
于揚一聽,心裏有點涼。興興頭頭地趕來,卻碰到希望有了陰影。但是人都已經來了,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繼續在後面悶聲不響地聽著,一邊卻又想,沒想到機場到市區,市區到縣城,這條路不短,難為于士傑那麼大老遠不厭其煩過來,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感激。
于揚真是哭笑不得,道:「你約了律師,那萬一你父母沒空怎麼辦?你自己去見他嗎?我提前說好,我不會陪你去,我要上班賺工資。」
于揚立刻道:「好,我不問。」但是心裏已經知道,于士傑一定是看出方誌軍無心承辦這件事了。但此時心中已無接到劉局電話時的那種震動了,不過心裏越發的涼。
陳星道:「那你也不用穿那麼多防震啊,等下你要被他們笑話了,你這套裝束,去哈爾濱滑雪都夠。」
看看熟睡中依然鎖著眉頭的梅欣可,于揚心想,瞧,這就是不自強的結果了。如今自己事不關己,可以高調嘲笑她,但是不知多少人也用同樣的心情在一邊看著她于揚,在她身後指指戳戳,看著她一蹶不振而心中稱願。其實是一樣的可憐人,只不過是自己要面子一點,平日里掛上一張笑嘻嘻的面具給所有人看,不像梅欣可丟醜丟到人前。但是只要是密切關注她的人,誰都可以看出她的人生軌跡在鮮活的表象掩飾下明顯地走下坡,所以方誌軍才會在踩穩高枝后毅然放棄她,這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其實是那麼涼薄,以前一直知道,但是只把它掛在嘴邊作為自己成熟思維的裝飾,現在才體會到人情的刻骨之寒,再要有人談起,她于揚一定會是「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于揚自己都覺得好笑,差點就成了野兔麂子,要是沒有旁人,自己可不就得等在荒山上面等獵人來收拾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遭遇綠油油的眼睛。想到這裏,于揚便把烤野豬肉遞給陳星,悄聲道:「獎勵你。」
「這麼拚命幹什麼?」于揚不明白,「又不是送航天飛船上天,至於嗎?」
6點半還差10分鐘,于揚便背著雙肩包下去,看見外面天還暗暗的,小區路燈還亮著,所以一輛皮卡車亮著的大燈才顯得分外醒目。于揚走過去一看,果然是陳星跳下來,給她開門。這個人還真是被澍抓住了神韻,走路都似乎有跳起來的可能。于揚才坐上,還沒關門,就聽見范凱陰陽怪氣地叫了聲:「老掖,準備私奔啦?」
于揚閉著眼睛當沒聽見,這種人恨不得女孩子受不了激還嘴過去,這下他一來一往有得可以發揮了。不理他,他也就沒趣了。要是與吳總有什麼利害關係的話九*九*藏*書,還願意動一下腦筋怎麼應付他,現在什麼都和自己無關,自己也已經做好下手準備,還與他客氣什麼,不行的話,高跟鞋伺候。
陳星卻是欣喜地一掌拍在於揚肩上,大笑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們老師以前說過,值得馴化的經濟類植物或許就在你身邊,只是你耳熟能詳視而不見。你是外行,但是你卻有獨到的眼光。太對了,我這就采些去回家培植。」說完,東掏西摸,拿出一把野外用的小鏟子,一個塑料袋。
于揚見陳星一張臉羞得黑里透紅,忙幫他岔開話題,問道:「你真是用這車去西藏的?」
吳總倒也沒有隱瞞,道:「連你那麼遠都知道了。是啊,改制時候留下的一點尾巴沒清乾淨,現在離開機關久了,關係都淡了,誰還認得你劉局啊,再要清尾巴就是公事公辦了。」
陳星問:「你剛才給人家那麼多事做,她怎麼忙得過來?」
于揚對他一口一個「老掖」裝作充耳不聞,知道這人越理他他越來勁。笑道:「給你冰箱里放了兩個飯盒,沒事不許開我家門。」
吳總這下倒是難以下手,要是于揚驚惶失措地躲開的話,那他才會有貓捉老鼠的快意呢,而且還可以繼續玩下去,現在給搗了興緻,再玩就落下欺負女客的口實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趁酒勁耍耍酒瘋可以,否則還是要顧著悠悠眾口的。
于揚心想:果然來了,看來話題是與曹玉笙有關的,且聽他如何開展。便將計就計,也不退避,也不緊跟,也是隨意地道:「是挺好玩的,大家都相處得不錯,不過我來公司晚,也不是很清楚。」
于揚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真心,但是也只有相信他了。這以後心有餘悸,再不肯沖前面走,乖乖跟在陳星後面,看見好玩吸引人的植物也再不敢貿然上去了。不過比起有個女孩子下山崴了腳,需得男朋友背著艱難下山,于揚覺得自己起碼表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于士傑在那頭明顯地嘆了口氣,很久才道:「小揚,沒想到要麻煩到你。團團媽脾氣不好,你幫我擔待著她一點。」
陳星哈哈一笑,道:「我常常出入山區,不怕的。」
于揚聽著非常感興趣,悠然嚮往那種騎著自行車往野地里考察的生活。哪天賺足了錢,也一定要那樣做。她笑道:「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專業。以前我報考大學的時候,父母說你要報林業?你以後想去深山裡種樹嗎?當時立馬就打了退堂鼓,現在看看那時的選擇是錯誤的。聽說澍再過半年就要到期了,她還準備繼續紮下去嗎?她好像不是本市的人,回來后準備到哪裡?」
陳星驚奇地道:「是嗎?我看他們與你認識,他們是什麼人?」
于揚看著有趣,只見在周圍枯黃的茅草叢中,有一片冬日難得一見的碧綠的樹葉,樹葉間滾珠般的托著粒粒鮮紅的小圓果子,非常漂亮。于揚忍不住俯身過去摘了兩粒,愛不釋手。把玩之間,笑對陳星道:「我說句外行話,現在市區的綠化草坪都是什麼馬尼拉草黑麥草之類的天下,單調得很,為什麼不發展發展這種有葉有果的東西呢?你說它很快旺成一片的,看來應該是容易種植養護的,哎喲,你別拿那種眼光看我,我說過我是外行。」
吳總搖搖頭:「這點我也想不通,你說她錢都到哪兒去了?她最近又沒買房子養小白臉的,自己也穿的簡單得很,沒地方大筆花銷啊。你說這怎麼會斷頓了呢?」
陳星點頭同意:「怪不得都找你出去玩,你這人本來就仗義,其實大家心裏都記著,所以一到節日都找你來了。」
陳星忙道:「是啊,這還是廣東一個朋友建議的。大家一起湊錢買的這車,我開到西安,其他幾個從全國各地飛到西安等我。這車動力不小,而且後面裝幾個大油箱都行,不用愁路上沒地方加油。我們還算是小心的,後面還綁了輛摩托,萬一車出了毛病可以騎摩托找人來修。這要是越野車就不行了,沒法載那麼多東西。你看,現在這車不還開得好好的嗎?」
于揚掩上門出來,下到客廳給於士傑掛電話:「于總,梅姐睡在我這兒,睡得很好。她前天不是睡在我這兒,而是累極到醫院住了一晚,不過沒大事,她體質好,不用擔心。」既然于士傑已經知道,那就讓他知道得更清楚一點吧,讓他知道,他在幫于揚的忙,她于揚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
梅欣可猛地抬起頭來,道:「沒錯,你說得沒錯。春節時候我父親就已經勸我要對於士傑好一點,說人家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老是被我這麼使喚不像話。你說得沒錯,我父親已經早看出不對了。但是他怎麼不說我再這麼下去會導致離婚呢?要說了,我或許早改了。」
于揚笑笑,硬是把一句話悶在嘴裏:你現在可自由了。
于揚點頭道:「真對,怎麼想出來的,確實是好辦法,而且這車開那路不心疼。咦,你怎麼能有那時間又是騎車環遊,又是自駕車去西藏的?很占時間的。」
這一胡思亂想,手下沒了輕重,鏟斷不少矮地茶。好在要的不多,這裏又是一大片,鏟壞幾棵也沒什麼大不了。待要起身時候才想起,忙問了一句:「可以出來了嗎?」
梅欣可連連點頭:「對,你說得對。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找父親出山解決這事?對,他多大的事都經歷過,這麼個小官司算什麼。」
于揚「哼」了一聲,道:「不高興。老子今天本來就鬱悶,不高興伺候大老爺,你自便吧。」
周建成道:「他們現在每天生產還全負荷嗎?一天開幾班?」
范凱哈欠連天,在哈欠的余隙里道:「你們忘了我是哪裡出身的了嗎?從小就看多了霧淞樹掛什麼的,不稀罕了,還是睡覺要緊。老掖,你冰箱里有貨嗎?」
不知道曹玉笙聽了她的話是什麼感覺,只知道曹玉笙當下就揮手叫她「你準備準備」,就不願意和她談了。想到這兒,于揚覺得好玩,忍不住嘴角一勾,笑容掛到臉上。不想一記大大的急剎車把于揚驚出魂去,忙收回思緒睜開眼,看陳星一臉的緊張。正好旁邊一車超過,并行時,一人搖下車窗喊了一句:「老大,旁邊坐個美女也不用這麼沖吧?還好你去西藏的時候旁邊全是男人。否則這車還能活著回來嗎?」
陳星不接,看著她,卻是就著咬下那肉,只見於揚只是抿嘴一笑,黑暗中看不出她臉紅了沒有,但是見她很快就轉身走開。陳星怕她生氣,想過去解釋,又不知怎麼解釋好。可是後來于揚又烤了肉出來,拿過來分了他一半,就像其他人帶來的女朋友一樣做,陳星非常高興。而於揚只是覺得理所當然,大家都是男人們喝酒,女人們烤肉,雖然陳星剛剛就著她的手咬肉確實唐突了一點,但瞥見他當時一手是筷子,一手是酒杯,可能騰不出手吧,也沒多想。
于揚笑道:「不巧,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去山區玩,現在正在路上呢,明天才回來。今天去飯店不是明擺著伸著脖子挨刀嗎?給韓總省下一頓吧。于總,你回來了?」
于揚忙道:「我沒幫著她罵你。」
走出機場,于揚赫然看見吳總迎候在外面,一邊與周建成握手寒暄,一邊賊兮兮地瞟著于揚,叫于揚心頭生出一股涼意:羊入虎口了。周建成事前應該知道吳總來接的吧,無論如何,他也應該和于揚說一聲,叫她有個心理準備,讓她現在也不至於如此失措。罷,既來之則安之,不行不會自己走人嗎?
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家養久了,尖牙利爪都用進廢退了,此刻叫她上陣實戰,她只有退縮的份。看來自己有一份事做還是好的,起碼出去見人不會沒話說。正要說什麼,電話進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于士傑。于士傑在那邊有點急躁地道:「小揚,團團他媽在你這兒?」于士傑真是個四平八穩的人,即便是稱呼也是考慮得很周詳的,不再說你大嫂,現在已經在解除婚姻中了,也不直呼名字,顯得太過分,叫外人看著難看,一個孩子他媽就很中庸了,不溫不火。
于揚道:「我記得公司有筆款子打進劉局這兒的,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哎呀,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先找到她。我本來是想著前兒我大哥過來這兒出差,我托他給劉局帶來一盆花表表心意,聽說劉局見了很開心,還親自打電話向我道謝。我在想,劉局不知道會不會看我這個情分上,她前兒親自寫傳真叫我跟周總來這兒了,今天會不會給我面子接我的電話,或者答應見面。我反正也不是什麼上檯面的人,打打電話先去找劉局,即使找不到或者碰釘子了也沒關係,起碼也是知道她一個態度,可以給周總一個參考。可是她一直不接電話。」
梅欣可乾脆趴到桌上,頭鑽進臂彎里,在裏面悶聲悶氣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啊,穿了衣服走到門口又縮回來,又爬到床上躺一會兒,發一陣昏,實在忍不住了才到你這兒來討主意啊。」
于揚回頭一看,正是人不像人的范凱,笑道:「你今天倒是回來得早,一起去嗎?到山裡過篝火聖誕,後座給你睡覺。」
于揚此刻早看完,忙道:「出來吧。」
陳星卻道:「你別客氣啦,我第一次接觸你,是你大方留鑰匙給澍和那些孩子住,自由進出。第二次是在勸解那個傷心的女人吧?第三次是你幫我們解圍。反正我相信我看見的。」
陳星一拍方向盤,笑道:「太好了,就擔心你不願意爬山呢,這樣我也不好意思把你叫了來卻丟下你自己去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