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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我是誰,麗蘿還是米莉 19

第二部分 我是誰,麗蘿還是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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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妮可,雖然我一點也不記得了,但你五十歲的時候很漂亮!愛你。」
所以我接下了一個長達十八年的調查案件!很不可思議吧?這個案子糾纏了我整整十八年,像一小團粉紅色的腦瘤,令我絞盡腦汁,一絞再絞,絞到一點味道都沒了。你如果正在閱讀這些字句,當心哪!那一小團粉紅色的腦瘤,也可能因為你發揮想象和不斷做假設,最終滲入你的思緒,沒完沒了。
結果又是語音錄音機!
我把照片塞到他毛茸茸的粗壯手指之間。他瞪大了眼睛,盯著照片猛看,就像幾分鐘前的我那樣。
響了七聲。
開頭幾天,開頭幾個月,調查這件案子令人非常興奮。眼前有足足十八年的時間,我卻想要速戰速決。不到十五天,我就把上百頁的判決書和所有證據消化完了。開頭的兩個月,我拜訪了數十名證人,譬如去恐怖峰救援的那些消防隊員啦、貝爾福-蒙貝利亞醫院的所有人員、莫倫茲醫生、柯家的親朋好友、韋家的親朋好友、瓦特列局長和所有警察、黎格恩和其他那些律師、勒尚陸和威柏爾兩位法官,還有其他好多好多人……
假如飛機失事的那一夜,手鏈確實掉落在生還女嬰的附近,它大有可能被某人撿到,譬如某個消防隊員、警察或護士,並中飽私囊……或者飛機殘骸冷卻后,附近有居民回來拾荒也不一定……它可是一件純金飾品,在當年價值為一萬一千五百六十法郎整,有收據可以為證。手鏈上刻著「凡登廣場Tournaire」的字樣。這樣一件飾品,很可能引人覬覦。這種事屢見不鮮,災難現場經常有人抱著挖寶的心態去翻找,尤其是誰會知道,這條該死的手鏈,後來竟然變得那麼重要……
一天到晚絞盡腦汁思索這個案子,弄得我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的。如果麗蘿沒搭上那班飛機,也許是因為她在更早之前就死了!在自己家裡發生意外?一出生就罹患不治之症?被殺害?這個秘密已經隨著柯亞歷和柯美珞而離開人世了。
在此,我就不嘮嘮叨叨贅述那幾個月,我搜集到多少失敗、模糊和不足為信的證詞了。柯瑪蒂說,別忽略任何一條線索。我著迷似的乖乖聽從她的指示;畢竟,只要一個有效證詞,一個就好,就足以解開這整個謎團。
在此姑且不提我所挖到的啤酒酒瓶蓋子、易拉罐、銅板和各式垃圾……到頭來,我居然因此認識了負責維護高汝拉自然生態公園恐怖峰的人!他叫孟凱戈,是個留著胡茬、有著哈士奇犬般眼神的浪子帥哥,臉曬得黑黑乾乾的,彷彿每個周末回家前都先去非洲爬一趟乞力馬扎羅山似的……我們越混越熟……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日,早上十一點三十一分
馬克不禁微笑。他打算給他們一個驚喜!畢竟,從今以後,他和柯家的目標一致了:證明麗莉不是他妹妹,證明她身體里流的不是韋家的血液……這樣總能達成某種共識吧read.99csw•com
孩子哭過嗎?哭過。
甚至還可以反過來思考……說到底,關於麗蘿這個三個月大的孩子,居然具體證據這麼稀少,不覺得奇怪嗎?目擊證人那麼少,沒有疼過她的親朋好友,沒有抱過她的保姆,沒有任何照片。或說幾乎沒有啦。彷彿這個孩子從來沒存在過,或說得更直白一點,彷彿有人刻意想把她藏起來……
從山上扛了三大袋各式各樣的垃圾下來,名牌手鏈卻連個影子也沒有!
我在德尚咖啡把所有這些假設講給納金聽時,把他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八字鬍浸入了茴香酒里。
恐怖峰雪地里的奇迹生還女嬰就是柯麗蘿。
只剩下更深入了解麗蘿和她的父母柯亞歷及柯美珞這一條途徑了。關於麗蘿的身份,官方調查報告內的證據只有兩件:柯家祖父母所收到的那張背影照片,以及薇娜的證詞。所以我們必須從頭來過,從他們位於土耳其傑伊漢海邊的住處查起。我對此抱持一定的樂觀態度。小麗蘿出生后的三個月之中,總該遇見過不少人吧!
我簡直要喜極而泣了。納金撅著濃重的八字鬍對我欣慰地微笑著,他也明白了,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拜託,四千家店呢!店員人數是這數字的兩三倍,他們五十米外就能認出西方國家來的肥羊。但我挺住了,堅守到最後。這座有著金色馬賽克天花板的迷宮般商場,我在裏面穿梭了十多天。最後,同時販賣完全一模一樣的棉質連身衣、白色長裙和毛衣這三件衣服的店鋪,我一共歸納出十九家……可是沒有一位店員有印象有任何西方人相貌的一家人,曾同時向自己買下這三件衣服。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有的是錢嘛,你就挑一些土耳其報紙到處登小啟事嘛,附上《東部共和報》登過的那張女娃照片,看看會怎樣。」
介於前景和背景中間,泳裝美女背後幾米處,一條鋪巾上有個只看得到腿部的女人,她身旁躺了個嬰兒,一個才幾星期大的小嬰兒。納金看得目瞪口呆,照片差點從他手中滑落。
結果白忙一場!
馬克停下來,休息一下。他倚扶著通往布朗基大道那兩條陡峭階梯中間的金屬扶手。冰冷的金屬凍僵了他的手。
我其實另有打算。
又是死路一條!
「妮可,我是馬克。有沒有麗莉的消息?我是說,你今天早上九點以後和她聯絡過嗎?快回我電話,有急事。」
很快,我就泄氣了。
馬克的左手很用力握住冰冷的金屬扶手,彷彿希望手心就此黏住扶手,並在鬆手后扯下自己的皮肉。他另一手的手指則快速按著手機按鍵。
柯亞歷和柯美珞顯然並不熱衷於社交,鮮少打入人群,或與當地人進行敦親睦鄰之類的活動。他們常窩在自己地中海邊的白色海景別墅中。他們甚至坐擁一小片私人沙灘呢!
我廢寢忘食,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早上醒來或晚上睡前想的都是這個案子,彷彿想快快解決掉這件事,彷彿希望向我的案read•99csw.com主邀功,希望她對我滿意,希望能把合約延長成終身約……換成一般雜貨店老闆的說法,就是要培養顧客的忠誠度嘛。
不需要事先通知柯家的人,到了那裡,總會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那個坐輪椅的祖父,和深宮太后般的祖母,應該不常出門才是……就算需要買生活必需品也不用出門……這種事,他們都花錢叫別人去做,連這種事也是。
我的構想很簡單,甚至很老套:在當地到處發小啟事。只要有人能替我們找到這條手鏈,必有重賞。賞金必須遠遠高過手鏈本身的價值才行……徵得柯瑪蒂同意后,我打算逐漸增加誘餌的分量。我們剛開始從基本的兩萬法郎起……像這樣釣魚需要耐心,需要技巧,魚才會上鉤。我有信心……假如手鏈被人撿走了,假如它躺在某個抽屜里,被某個貪財之徒小心翼翼收藏著,遲早有一天將浮出水面,會有跡象出現的。
他從很久以前開始,便直呼祖母的名字「妮可」了。這是他自己想出的辦法,以徹底解決十歲以前一直困惑著他的疑問:到底該喊「媽媽」還是「奶奶」?
一九八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我永遠都會記得這個日期——一大清早,一封信在雅斯闊飯店櫃檯我的收件格里等著我。是一個傢伙親自送來的,內容再簡單不過,有一個名字「塞烏奈」、一個電話號碼……重點是,有一張照片的複印件。
除此之外呢?無記錄。
徒勞無功。
共識……
至少她是這麼以為啦,但她並不確定。對確切日期或航班也不確定。但至少一個小寶寶是有的,這她倒還記得……
迷宮中的死巷。
韋帕斯和韋黛芬赴土耳其旅遊期間,從來不曾到過傑伊漢,甚至方圓兩百公里內都不曾靠近過。不會錯的,這就是證據了,終於。我們贏了!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說:
柯美珞在她家的別墅里應該無聊得要命吧!結果,她把手邊的人力減少到最低。我只找到一名年紀有點大且我認為視力有點差的園藝師,他曾於某個傍晚,在棕櫚樹下見過麗蘿……可是麗蘿身上罩著一層厚厚的蚊帳!他能說出的描述非常模糊籠統,比薇娜那些瘋瘋癲癲的證詞還不可靠。
馬克一回想起爵爺的屍體,就忍不住打寒戰。
花了幾個星期分析判決書中的所有證據后,我下了第一個結論。當時,我覺得自己真是天才。
畢竟,誰能百分之百確定那天晚上飛機上到底坐了哪些人?乘客名單列得很清楚,可是萬一其中有人沒在最後一刻趕上飛機呢?譬如,沒上飛機的是個小嬰兒。搞不好是麗蘿,有何不可?也許遲到了。也許最後一分鐘遇到突髮狀況,也許她媽媽臨時改變主意,或被綁架了,或這一切只是個幌子,搞不好弄了半天,麗蘿根本不在這架5403號空中巴士上,而還活得好好的,人在土耳其的某個地方……或其他地方!
「麗莉,搞什麼,你到底在哪裡?快接啦!快接我電話!別走。我剛從爵爺九九藏書家出來。他沒有自殺。他是……他有……他有新發現,我可以查得出來。我就快知道了。快打電話給我。馬克。」
他拿出手機。一如剛才所設想的,他必須打電話到迪耶普。
不到一星期,土耳其式的生活就令我大感吃不消。清真寺尖塔從早到晚的召喚鐘聲、街頭無所不在的雜貨市集、蒙面的婦女、妓|女、茶、香料味、橫衝直撞的計程車、時時刻刻一路塞到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擁擠車陣……所有一切的一切!到最後,納金的八字鬍成了我唯一還能忍受的東西。
場景是海邊。
也就是祖父送給柯麗蘿,她在飛機上應該戴著的那條該死的純金名牌手鏈。它讓威柏爾法官臨時改變心意,是司法天平上關鍵的一粒沙,是黎格恩律師的制勝秘密武器。我深信這個秘密武器是一把雙刃劍。倘若沒有這條手鏈,怎麼想都會覺得生還的女嬰是韋米莉……但若從機艙彈出來的小嬰兒是麗蘿,也不能排除這條細小的手鏈在碰撞時斷裂脫落了。假設是如此,如果在飛機殘骸附近能找到這條手鏈……那麼整件事就大翻盤了。它將成為生還女嬰就是麗蘿的鐵證!
「不是,只有一個。」
就說是土耳其假期嘛。
雖然愛菈不樂意,我還是常常拖著納金一起往土耳其跑,請他當我的翻譯。到了伊斯坦布爾,我總是住雅斯闊飯店,它位於金角灣,靠近加拉塔橋。納金他呢,則住伊斯坦布爾郊區埃育普區的愛菈親戚家。他身不由己呀!我們都約在飯店對面艾漢伊席克街上的「德尚咖啡」碰面。納金乘機猛喝茴香酒,順便教我抽水煙。
這位天兵空姐,把原本一頭霧水的我搞得更困惑了。
說真的,我倒也不覺得失望。我早料到可能會如此,而且之前就說過了,我這個人很固執。我只不過是遵從柯瑪蒂的指示罷了——別放過任何線索,我覺得挺好的,一步一步慢慢來,不急。
伊斯坦布爾阿塔圖爾克國際機場有位空姐,記得那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飛往巴黎的飛機起飛前,她曾摸了一個小寶寶的下巴三下。
「兄弟,小寶寶要穿的嗎?你要替你的小寶寶找衣服嗎?找我就對了。你的小朋友是男生還是女生?你預算多少……」
好啦,我也不是人類學專家,在這裏高談闊論,你大概也沒興趣聽。這不是重點,你說得對。只是想說明,調查這起案子,並非一般想象中的浪漫「地中海假期」。我不騙你,我都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起初幾個月,和納金呀,我們忙得像神經病一樣。我們花了無數個小時在伊斯坦布爾的大市集里四處向商家打聽,看能否查出生還女嬰身上穿的衣服是向誰買的。一件棉質連身衣、一件有橘色小花的白色長裙、一件提花原色羊毛衣……你能想象嗎?伊斯坦布爾的大市集,全世界最大的迴廊商場,商場內有五十八條室內巷道,四千多家商店……幾乎沒有店員想通過納金翻譯,都想用英文夾雜法文比手畫腳直接找我,彷彿我額頭九_九_藏_書上貼了一面法國紅白藍國旗:
事實上,我是不計成本。這個案件令我著迷,我深信自己能發現新證據,能發現大家都遺漏了的新線索。我的筆記、照片、錄音記錄飛速累積……讓自己忙得跟什麼一樣……當時我並不知道,我正在一步一步把自己逼瘋。
她是否睜開過眼睛?睜開過。
「畢竟,輕信,你那個小女娃,她那三個月又不是被關禁閉,總曾出門過吧,搞不好有人,譬如路人或觀光客之類的,曾經見過她,拍照片或影片時曾剛好拍到過她……也難說。」
前景是個身材窈窕勻稱的褐發女生,她膚色曬得剛剛好,笑得很甜美,穿著一套不會太性感的比基尼泳衣,是個土耳其模特吧。背景可看得出是傑伊漢山丘,以及由綠油油山坡環繞的柯家別墅。
我身邊還多了歐納金,他立刻就答應做我的調查助手。當年,他在工地當工頭,算是做黑活的吧。他也快五十歲了,老是在一些局勢不穩的地方打零工,成天和一些狂熱分子為伍,他實在也膩了。重點是,他遇到了愛情。他在巴黎和愛菈住在一起,愛菈是個胖嘟嘟但非常可愛的女人,和他一樣來自土耳其。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愛得難分難捨……愛菈比較像情婦型的女人,是個十足的醋罈子,每當我需要把納金一起帶去土耳其,都必須跟她千拜託萬拜託好幾個小時才行。一到了那邊,他必須每天打電話回報……我想愛菈從來就沒弄懂這整件案子在幹嗎,更糟的是,她從來就沒相信過我們……但她從來沒怪我,一九八五年六月,甚至是她要求我當他們的結婚證人……

爵輕信的札記

離譜到不行的假設!
納金說得對!這個主意真棒……於是我們在土耳其各大報紙雜誌刊登啟事,說明我們所要尋找的東西,和我們所提供的賞金,一筆極為優渥的巨款。
開玩笑啦!必須承認,對於世界文化風情、海外旅遊、異國情調這類的刻板印象,我向來不以為然。你要說是一種歧視也可以,但並非針對特定對象,沒有特別衝著誰,就只是對全體人類存有一種普遍性的懷疑,八成是因為我以前待過很多角落,做盡各種扒糞工作,這世上的骯髒事見太多了。
我是對的。至少在這一點上,我是對的。
名牌手鏈!
從寇維薩站到納遜站,一共八站。
我調查的最初六個月,另一個重點是我後來所謂的土耳其假期。我在土耳其前後總共待了將近三十個月,大多集中在最初的五年。
有特殊異狀嗎?沒有。
這個嬰兒,就是蜻蜓,就是恐怖峰的奇迹生還者麗莉,沒有錯,絕對是的。一模一樣的雙眼,一模一樣的臉蛋……
「只有一個寶寶,不是兩個?」
「阿信,怎麼了?」
「被殺害?你腦袋燒壞了,輕信!」
「你到底想說什麼?」
伊斯坦布爾巴克闊區美珞分娩的那家婦產醫院,每星期都有三十多個寶寶誕生……它是一家很新、很時尚的私人醫院,接待人員見到我時態度九_九_藏_書之客氣諂媚,令我印象深刻。只有一位兒科醫生追蹤過麗蘿的健康情形,他替她做過大約三次檢查,他特別告訴我,他每天經手的新生兒不下二十個……他拿出一本筆記,上面記錄了麗蘿出生時的數據。體重:三千兩百五十克;身高:四十九厘米。
馬克手指顫抖地,把手伸入口袋。
其實,家裡主要是美珞在打理。非假日的時候,亞歷幾乎都在伊斯坦布爾忙公司的事。當然,他們偶爾也會請朋友到家中做客,一些同事、一些法國友人……但那是在麗蘿出生之前!孩子出世后,美珞大幅減少了這類應酬。經過交叉比對,我歸納出七個人,包括兩對夫妻和三位柯氏企業的客戶,曾在麗蘿出生后造訪過這棟位於傑伊漢的別墅。每次麗蘿都在睡覺,這些客人只記得見到一團僅從棉被底下露出一點點的小身軀,棉被每隔一段時間會被掀開一下。只有一位荷蘭客戶見過醒著的麗蘿……幾秒鐘而已。這位荷蘭客戶當時正喝著茴香酒,一面和亞歷簽合約,美珞離席去喂母乳,她總不能當著他的面哺乳嘛。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這位殼牌石油公司土耳其分公司的營銷主任,他坦言,要他指認麗蘿的臉蛋或她母親的胸部,對他而言,困難是相同的……
飛機上只有一個小嬰兒?
也許只有薇娜知道吧。她才會因此發瘋了。
他踏進地鐵站。這個時段,站台上幾乎沒人。馬克的目光迷失在軌道另一側,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巨幅觀光宣傳海報上的神秘國度里。但列車不一會兒便進站,駛入那華麗東方宮殿前、一千零一夜星空下的金色流沙之間。
手機響了一聲,一聲而已。在鬧哄哄的地底下,幾乎聽不到。
不是有來電的鈴聲,而是語音信箱有留言的鈴聲。一個未接來電。
他一面抽著水煙,一面幫我釐清思路。他只相信具體的實體線索,只相信摸得到的證據。
馬克腦袋裡已規劃好路線。搭地鐵,6號線。到納遜站換車。轉郊區快車RER的A4路線,往馬恩瓦雷方向。在倒數最後一站瓦歐洲站下車。最多再過一個小時,他就到古福蕾了。柯家的確切地址一點都不是問題,只要像之前打聽爵爺的地址那樣,打電話問幸好今天剛好值班的同事珍妮就行了。
我如瘋子般硬是橫闖車輛川流不息的艾漢伊席克街。納金已經在德尚咖啡等我了。
我這個人很有耐心,很堅持,很頑固。我跟你保證,說到工作,我可以變得非常執著。儘管警方曾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對恐怖峰上的失事地點進行地毯式搜尋,我仍然自己又重新來一遍。我帶著金屬探測器,於一九八一年八月底,在恐怖峰上待了十七天,一寸一寸偵測森林里的每一塊土地……墜機意外當晚下著大雪,名牌手鏈很可能陷入雪中,卡在地下的泥里……事故后負責搜索的警察,手指凍僵,腳也濕透了,一定不會仔細翻找。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日,早上十一點四十四分
我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