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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黑澤明式——有棲 5

第03章 黑澤明式——有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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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糟了。在這個低氣壓到來之前,這一帶就已經下了很多雨了。最糟糕的可能真的會被困在這裏。怎麼辦呢?」
我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身為大阪人在這種場合會說的一句話:
江神學長壓低嗓音開始講述戰略。房間里變得昏暗起來,讓人總覺得氣氛與此情此景相宜。戰慄般的激動襲過了我的脊背。
他如此說完離去后,我們匍匐至房間正中央。現在該怎麼辦?我們必須考慮策略。「稍等一下。」江神學長說著將煙灰缸拉到跟前,銜起了一根煙。
「如果是這樣,就請您把麻里亞,把有馬小姐交出來。對於打給她的電話,您為什麼說什麼『不能轉接』而拒絕我們?……麻煩您把您的名字告訴我們。」
「……可是像望月說的……」
「最開始時撥零了嗎?」相原向臉色難看的社長問道。江神學長故意咳嗽了一聲,然後緩緩地撥了零重新打了一次。「你不要緊張啊,這不合你的身份!」織田說著嘆了口氣。
「你給我安靜點聽!」
「等一下。雖然沒有否定的材料,但也沒有證明這一點的證據不是嗎?至少我沒看見https://read.99csw•com那樣的東西。我還是知道毒品類的植物長什麼樣子的。哎呀,不是我吸食毒品,只是我有個好奇的朋友在公寓的陽台上栽培毒品,我看見過才知道的。」
破罵聲告一段落之後,望月問道:「誰接的電話啊?」
「太過分了!」
就在氣氛開始沉悶時,傳來了讓人心情猶為陰鬱的雨聲。雨勢在眨眼之間迅速變猛,窗子對面的群山籠罩在了迷濛的煙雨中。
「然後?於是?」
「找打啊你,渾蛋!」
「奇怪……打不通啊。」
江神學長用手持圓珠筆的手向上撩了撩垂落的長發。「如果是這樣我就再次請求您,我們可不可以去見一見有馬小姐?為什麼呢?」
相原的臉緊挨著我的臉。他朝著我的方向說道:「這裏的廁所似乎也不通啊!」我沒有理會他,全神貫注地聽著聽筒里有沒有傳來對方的聲音。
由於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即使在旁傾聽也令人心煩不已。織田在江神學長的身後手抱雙肩誇張地扭動著身軀。望月則正襟危坐,雙手在膝上握起了拳頭。就連一向冷靜的江神學長自己也在便read•99csw•com箋紙上一圈圈地不斷描畫著螺旋線。
江神學長用手指了指聽筒。我咽了口口水。相原差點兒就隔著我的肩把臉伸過去了。——我聽到了電話接通的聲音。
「王八蛋!我們客氣你們倒輕視我們!」
不僅是我,其他學長大概也在考慮同樣的問題,只是程度有別而已。我們向他投去了充滿不信任感的目光。相原似乎天生就不是個遲鈍的人,他覺察到了這一氣氛而站了起來。
「喂您好!請問是木更先生府上吧?敝人姓江神。——是的,江、神。我是多蒙貴府照顧的有馬麻里亞的朋友,能不能麻煩您叫一下她?」
我心裏自嘲道,你是有成為騎士的錯覺嗎?麻里亞公主可能會對不請自來的我們破口大罵,你最好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嗯,是的。喂,相原君,你沒看到什麼貌似毒品的東西嗎?我在想那個村子的秘密是不是栽培毒品。我感覺沒有否定這一點的材料。」
「……不是那樣的,因為涉及私人內容我想與她本人通話。她現在不在那裡嗎?……如剛才所述,我是有馬小姐的朋友。是的,她是我大學的學妹。因此九九藏書,嗯?……不,不是的。她現在無法接電話嗎?……只要一會兒就可以了。……如果不可以,我會再找時間打過去的,請問什麼時間合適呢?」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連綿的群山已經在滂沱大雨之中銷聲匿跡。
「從一開始說話她就抱有很強的戒心。都是用『請問您找有馬小姐有什麼事嗎』『她現在很忙無法脫身』『您的要事不方便轉告嗎』等尖刻的聲音反問我,雖然她想禮貌地回答卻沒解決問題。她還說:『八木澤先生已經把您的事情告訴我了。您就是那個私自潛入他人土地拍攝照片的人吧?』她與八木澤先生一樣,情緒有些激動。」
我們每個人都詛咒著這位看不見的對手。如果對方在現場,恐怕已被破罵之彈攻擊成邦妮和克萊德了吧。
「通了,在響呢。」
「掛了。」
「不,您不用告訴她什麼事情也行。我想跟她本人說話,她現在不方便嗎?……不,我想由我直接告訴她。」
「我們正式申請訪問后遭到了拒絕。既然這樣我們只能訴求超法規手段。」聽了社長的話,我們都點了點頭。織田甚至眼睛放光舔起了嘴唇。
江神學長回頭九_九_藏_書看著我們。
「果然很奇怪。」織田愈加情緒激昂,「那個村子不一般。村裡在從事著非法活動。雖然未必是栽培毒品,但肯定有不能讓外界知道的事情。」
「毒品?」相原質問道,「你剛剛說栽培毒品是吧?」
那就趕快收拾行李回去不就可以了嗎?他在想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他在這裏還有事嗎?
「你們最好留意一下新聞和天氣預報。」
「這雨終於要來真的了。」
相原匍匐著靠近電視,將頻道調至新聞上。報道說暴雨災害已經波及九州全境,致使兩個人下落不明。山口縣內也有一小時下一百二十毫米雨的記錄,山陽新幹線已經停止運行。報道還總結說從現在開始四國地方特別是四國地方的山間部分需要特別警戒,接著便轉移到了下一條新聞。
「我本以為會有通情達理的人,也許事實並非如此啊。」望月嘆息道。
江神學長禮貌地向不知是何人的對方請求道。接電話的彷彿不是八木澤。他用右手所拿圓珠筆在電話旁邊的便箋紙上不斷畫著些毫無意義的螺旋狀塗鴉。便箋紙上加印著「貴町郵局」。
江神學長手拿聽筒,我在旁邊打開記事本為他朗讀九_九_藏_書號碼。望月、織田和相原一點點蹭近我們,豎起了耳朵。相原說雖是他人的事自己卻很擔心,就自己跑過來了。我本不想讓一個好開玩笑的外人在場,無奈江神學長卻答應了,我心裏有些不快。
你吸食大麻也好注射可卡因也罷都無所謂。我開始對這位攝影師感到一股強烈的憤怒。不僅是因為他干涉別人的私事,還因為由於他的非法侵入而觸犯了木更村居民的神經,害得連我們都失去了對方的信任。然而,我也清楚地知道這也許是自己無端地亂髮脾氣。總之,現在這種閉塞狀況讓人很憤怒。
「……過橋之後……」
宿處我們的房間。
「我問她名字她就掛了,是名女性。」
江神學長於是放下了聽筒。
「如您所述,我就是上午在橋上與八木澤先生見過一面的那個人。但我並不是想要擅自闖入貴地拍攝照片。……不是的。那是另外一個人。……是的,因此,對於沒有與貴處聯絡就意欲突然造訪這一事情……誠如您所述。」
「開什麼玩笑!那個村子是收容所嗎?!」
策略制定完畢。
顯然被拒絕了。相原又在我臉旁說道:「啊,不行啊,這個。」我真想讓他安靜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