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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在笑。」說著,她也綻放笑容。
古屋先生除了周末之外,每隔兩三天會去她那裡一趟。幾乎都是白天過去,優哉地待到傍晚才走,有時候也會帶著狗一起去,這是她在記者詢問下的答覆。大概是帶著小白,趁著散步時順道過去看看吧。
我倆相視一笑,桃子也笑著撲了過來,爬上我的膝頭。
之前還受到控制的剎車頓時如脫韁野馬。媒體雖然還算保留地沒寫出真實姓名,但古屋曉子和便利店「拉拉·巴西利」的店長接受偵訊以及奈良和子的存在,都被電視新聞報道出來了。這是因為警方放出風聲。
「就算毒物的取得渠道和方式沒查明,但如果案情繼續陷入僵局,警方為了改變現狀,說不定會下狠招,」我說,「警方或許會扣押兩人之中的一個,然後再向另一個施壓。」
我稍感安心。以這種方式配合警方的調查,應該可以化解她與美知香之間的心結吧。古屋曉子正積極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明知這時候不該笑,我還是忍俊不禁。書房的敲門聲響起,妻子探進腦袋。
憤怒的父親——萩原社長的訪談結束后,換成女記者站在「拉拉·巴西利」前的畫面。她一邊在四周走動,一邊介紹案情概要。那家店依舊和我造訪時一樣,毫無改變。
「看吧。我之前也是,明知不該笑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年近七十,但體格粗壯結實,穿著相當花哨的格紋外套,嗓門很大。雖然不斷地read•99csw.com保護兒子,卻又口口聲聲罵他「笨兒子」、「敗家子」。
小五前去向秋山打聽情報並且向我展示成果,是在報道開始的三天以後。
「小鬼,你在玩躲貓貓嗎?」
節目中沒提到萩原社長的姓名,也沒拍到他的臉,但聲音並未經過處理。他從一開始就怒氣沖沖,甚至放話表示沒做虧心事,就算把他們父子的身份公開也沒關係。記者反而要頻頻安撫他。
從報道中無法得知兩人目前處於何種狀態,雖未被警方逮捕,也沒有被拘押,但警方的確緊盯兩人,這種僵持的緊張關係連旁觀者看了都會喘不過氣。曉子聘請的律師目前也沒有出面。
社長一聽更火大。「所以我才說他是敗家子!不只是這次,他一直都是這樣。我千方百計讓他走上正軌,不是讓他開店就是替他找工作,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是那小子每次都逃跑,害得我得在後面收拾爛攤子。正因如此,這次兒子絕不可能為了結束營業鋌而走險。」他高聲說道,「如果他不想幹了,只要丟下一切逃之夭夭就行了,那一點也不難。他每次從我身邊逃走,自己在外面過個一年,要是缺錢就會乖乖回來任我掐著脖子。那個笨蛋老是來這一套。」
「要逮到阿省比向他打聽消息還難。」她嘀嘀咕咕地抱怨著。
「也許是所謂的小劇團吧。」
那晚我一回家,妻子已經在等我,她也像小五一樣擔心。我立刻把秋九-九-藏-書山的情報告訴她,她就拎著我的大衣專心聆聽。
「她是我們店裡的客人。」
「白天的談話節目採訪了便利店店長的父親,我幫你錄下來了。」
自殺也能領到保險金。而他投保的壽險附有常見的「特約條款」,即如果是死於意外或犯罪造成的橫死,死亡理賠金將會加倍。
他獨自擬定計劃買到毒藥,要求妻子協助,硬是說服妻子幫他說謊。
書房的門開了十厘米,從門縫之間隱約可見白色的東西,那是睡衣的袖子。
「嗯,他果然還是無精打采。」
可是案發當天,她表示並沒有和古屋見面。當時,她患感冒卧病在床,這一點古屋也知道。他們上午通過電話,古屋詢問她的身體狀況,並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她回答說不要緊,但是得再躺一天。古屋表示明天再過去看她,兩人便結束通話。她說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交談。
「你見過古屋先生的女兒嗎?」記者問道。
根據秋山的情報,調查當局目前正極力清查曉子與萩原取得氰化鉀的方式與渠道。反過來說,這也表示警方至今仍未從兩人身上找到什麼線索。
「他打學生時代起就熱愛戲劇,簡直是個笨兒子。可是他絕對不會殺人。他和古屋家的小姐只是走得比較近,根本沒有深入交往。他就是沒那種毅力,快到四十歲依然遊手好閒。你說說看,他幹嗎為了那種人毀了自己。」
她端來紅酒與小菜,在我身旁坐下。
他和女記九*九*藏*書者開始一問一答。女記者傾身向前,熱切地發問,但他的回答卻有一搭沒一搭地斷斷續續。
畢竟毒物不是烏龍茶本身含有的成分,同樣也不是憑空而降。如果換作以前,把嫌疑人抓回局裡再慢慢逼供或許行得通,可是今非昔比。
「哎呀桃桃,晚安啰!」
這起案子也是「兇手」主動自首。
「不知道。店長對每個客人都很客氣。」
小五一邊念著草草寫下的筆記,一邊解釋給我聽。
據報道,神奈川縣警專案組早就懷疑這起命案有自導自演之嫌,一直在進行查證。他的妻子也多次接受警方訊問。這些消息沒有公開,是因為那名少年犯下連續隨機毒殺案造成的煙幕效果。
「警方好像還在懷疑是網路交易。古屋曉子小姐,呃,據說已主動交出她的筆記本電腦。」
「氰化鉀,即兇器的來源如果沒查明,就很難起訴。」
只用自導自演這四個字道盡一切,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於是,嫌疑集中在古屋曉子和「拉拉·巴西利」的店長萩原身上,媒體開始報道兩人共謀。奈良和子雖然也有動機,卻沒機會,而曉子與萩原則是兩者兼備。
「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他做出那種蠢事才會引發其他案件。」
這時,自稱前任店員的青年出現在女記者身旁,雖然沒拍到臉,但肯定是那個青年。今天大概也是來掃地的吧,肩上跟那天一樣掛著大紙袋。
但是,隨著那兩起命案的偵破,煙幕消失了。他的妻九_九_藏_書子在律師陪同下出面自首,稱當那個無厘頭的兇手被捕時,她曾經多次想向警方坦白一切。她已經瞞不下去了。但每次亡夫都會在夢中出現,叫她別讓孩子們孤苦無依,別讓他白白犧牲,以致她遲遲開不了口。
「好像也搜查了她家。」小五臉色一暗,「美知香小姐現在不知怎樣了,我覺得她就像我的朋友,害我好擔心。」
「說不定阿省知道些什麼。」
「阿省說警方在沒弄清楚這一點之前,應該不會逮捕他們。」
「你們壞壞。」桃子跺腳說道。
青年說古屋的死令他大為震驚,還說是店方對商品管理不周,又說:「可是店長不是兇手,店長不是那種人,因為我相信他。」
「我覺得是個很規矩的人。」
而奈良和子在傍晚的某新聞節目中,以「與被害者關係親密的女性」身份接受電話專訪。她沒有露面,聲音也經過加工處理。即便如此,從她訴說自己毫不知情、對警方絕無隱瞞的話語中,還是聽得出無助、畏怯得幾乎隨時都會哭出來。
「你知道她和店長很熟嗎?」
我看了那個節目,得知她住的小公寓和古屋家只有一站電車的距離。據說是在古屋先生的遊說下於兩年前搬來的,房租由古屋先生負擔。
「說到那個在女友陪同下自首的兇手,」妻子說,「那個人乾的好事,大家好像早就忘了。」她一臉不滿。
我一出聲,桃子就從門后探出頭。她也板著一張小臉,顯然覺得只有她被排擠。妻子想逗read.99csw•com桃子,故意對她說拜拜。
這段對話並不長。女記者身後出現幾名青少年,是來湊熱鬧的,他們對著鏡頭拚命揮手擺姿勢,還有人忙著打手機,也許正在通知別人自己上電視了吧。那個年輕店員就這麼在混亂中被擠出了畫面。
我頻頻發郵件給美知香,但她毫無迴音。只要一打開電視,便可看到古屋家正被記者包圍,或許她們外出避難去了。就算古屋曉子不顧自己的安危,起碼也會保護美知香吧。
「是什麼樣的女性?」
媒體開始把古屋明俊命案和連續隨機毒殺案切割開來並單獨報道的時間,比我想象的還晚了一些。此外,中間也發生了其他事情。那就是第二起命案,即發生在橫濱市神奈川區私營企業主命案的破案經過。
記者回嘴:「聽說令郎早就想結束營業了。」
於是,現在只剩下古屋先生的案子了。
不知他是演員、編劇,還是導演。總之,古屋曉子和他「走得比較近」的原因似乎也在於此——我們倆如此得出結論。
我匆匆吃完晚餐,桃子還沒睡,於是我躲進書房一個人看那捲錄像帶。
「這就是你遇到的那個男孩吧?」
「這種事難道要一直持續下去嗎?」妻子咕噥。
「照他父親的說法,萩原店長好像還搞過戲劇呢。」
死亡的私營企業主是自行服下氰化物自殺的。他經營的辦公設備出租公司出現財務危機,個人瀕臨破產。必須撫養高齡老母親、妻子及三名子女的他,決定用自己的死來換取保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