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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心情気分は自殺志願 7

自殺心情
気分は自殺志願

7

老闆目不轉睛看著剪報。
即使看到身穿西裝的中田不安而膽怯地走過來,老闆招牌式的笑容絲毫沒有改變。直到聽了中田的話之後,老闆的臉色才變了。
「我不能這樣做。」
老闆露出牙齒,但這次不是在笑。
「也難怪,你太太過世應該超過十年了吧。去桑拿浴不可能沒發生什麼吧?」
老闆大吼一聲:「偏偏這種倒霉事發生在這麼不妙的時期。」
「你沒不舒服的感覺,不是嗎?」
「夠了!」老闆揮手制止,但中田努力說下去。
「那醫生和護士好像是打針不小心,所以殉職,真是悲哀。真可憐。不過,老闆……」中田雙手緊握,「我私下問了朋友和鄰居對這事的看法。大家都說『乙肝很恐怖』。即使他們聽說日常生活中不會輕易感染乙肝,即使感染了,也很少轉變為急性重症肝炎等,但這些事實早已淹沒在謠言中。大家只留下了覺得真可怕、真可怕的偏見。」
中田以沉默表示贊同。
「你的意思是,你隨隨便便辭了職,情況會更加惡化?」
「是的。讀者通常只會清楚地記得這樣的事。」
「而且我去查《家庭醫學》百科全書時,裏面寫了乙肝『也會經口感染』。那是……」
「是的。我把信帶來了。」
「那又怎樣?」
老闆一派輕鬆地說完,轉動椅子背對中田。中田對著老闆圓滾滾的後腦勺說:
「即使辭去店裡的工作,仍然抹不掉我曾待在這裏的事實。」
「真是麻煩的桑拿浴啊!」老闆說完,把信揉成一團,「店裡的健康檢查,你沒順利過關嗎?」
老闆看著中田。
「這些read•99csw.com人一定是要錢。」中田垂著頭說,「其實我只要照他們的要求付錢,就沒事了。可是,如今我沒辦法再佯裝下去,繼續在這裏工作。」
中田拍手。
「這樣我還是沒能離開這一行。身為餐廳經理,還是得站在餐點旁為客人服務。」
「是的。可是,這種病有潛伏期。聽說,有的人不會出現明顯的癥狀,慢慢惡化后變成病毒攜帶者。」
「還不只是這樣。您想想,如果這件事被RAFAEET的老闆知道……」
老闆扔掉了信紙。
「什麼意思?」老闆齜牙咧嘴。
老闆簡短地說了句什麼。如果中田沒聽錯,應該是「哼」的一聲。
「一定要找很棒的地點。就說這機會是你來請求我,而我允許你這樣做,如何?」
老闆假裝看著診斷書說。
中田若無其事地從老闆手中取回診斷書。周平再三叮囑他要做到這一點。
「……是陽性。」
「原來如此。真是一石二鳥。」
中田拿出診斷書—周平在那名認真替中田實施微量金屬療法的醫生的協助下捏造出來的東西。
這時,中田並沒在演戲,喜極而泣道:「好像在做夢。」
在一疊大的辦公桌上,中田遞出文字處理機打成的信。
「那到我旗下其他飯店工作,你覺得怎樣?當然是經理的職位。一般世俗的眼光,也不會以為你被不當降職。」
「請看這篇報道,這是發生在兩周前的真實事件。市內一家私立醫院負責照顧乙肝患者的醫生和護士,因急性重症肝炎死了。」
「沒辦法,那你只好找其他工作了。我會持續付錢給https://read.99csw.com寫信的人,讓他們閉嘴,就沒事了。」
不必提其他,只要說到RAFAEET,老闆的臉色就變了。
「因此……」老闆聲音顫抖地繼續念下去,「儘管你還沒有出現明顯的癥狀,但非常有可能是病毒攜帶者,所以我們在此發出警告。」
老闆大笑。
「我剛才就說過了,乙肝不是那麼容易傳染的病!」
「在我們的觀察下,已經能確定您是病毒攜帶者。我要提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您因為那名陪浴女郎成為乙肝的病毒攜帶者之後,依然以Grill Isozaki員工的身份,為前來用餐的客人服務。我們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呢?如果把這件事曝光的話……」
「可是……」
「經過仔細的調查,她感染的時期確定是去年秋初。根據她的記憶,你是同一個月,在她染病之後,成為她的恩客。」
周平遵照中田的主治醫生的指示,以極似大醫院忙碌的值班醫生的潦草字跡(周平的字跡一向很潦草,這點他不必費心思)在空白診斷書上填入內容,併到市郊的印章店花兩百五十元刻了個醫師章完成這份替代品。
「就算這樣,我也不可能悶聲不響地繼續工作下去,一定得辭職。如果我辭職,有件事很難向您開口。以前我有好幾次跳槽的機會,其他餐廳的老闆想請我。」
「有!」中田謹慎又篤定地回答。
老闆白、黑與金屬色統一格調的辦公室,以及他不時露出的雪白牙齒,總給人一種共通的印象。大概兩個都是人造的東西吧。
「話雖如此,老闆。既然你提起九-九-藏-書了,我覺得還是要考慮其他員工的想法。老實說,如果我拿到的退休金和他們想象的行情差距太大,也會引起懷疑。如果我拿到足以創業的大筆資金……」
「那讓你當現在這家店的經理吧。」
郵戳是前天的,信封上沒署名。開頭是這樣寫的:
「您說得沒錯。這也是醫學上確認的事實。可是,老闆……」中田悲愴地提高音量,「我相信真正會造成問題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世人對這種疾病的誤解。您不妨想想,即使政府與醫學界人士有心且熱心疾呼,如今還是有人相信電車的拉手吊環也能傳染艾滋病。這是因為大家在意的不是傳言的真假,而是有這種傳言的存在,不是嗎?」
「健康檢查是每年四月。今年的還沒做。」
又經過十秒的思索后,老闆說:「如果我出一筆退休金……」他口中的白牙更顯閃閃發亮,「你有決心自行創業嗎?」
「請您繼續看下去。」中田擦了擦冷汗說。
中田閉口等待。
「給中田義昭先生。我們認識你看上的陪浴女郎。」
終於導入正題。周平事先教他,無論如何最後一定要扯到「如果自行開業也就罷了」。在餐飲界工作的人,多少都會懷抱獨立的夢想,提出這樣的意願絕不會太唐突。
「他們想怎樣?」
沉默。
中田點頭。
老闆聲音沙啞地說:「這裏寫了醫院將因肝炎住院的患者與其他患者的餐具分開清洗。」
「老闆若不遵照他們的要求,我的主治醫生說,如果他們把我的事泄露出去,到時您一定會很麻煩。這件事會對各家店造成不好的影響,而且無法估量。」
九九藏書照醫生所說,這種如同視力檢測般的簡單檢查是不會出錯的。」
中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第二封信是這樣開頭的:
「非常感謝老闆,可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更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對飯店經營根本是門外漢。如果自行開業也就罷了,身為職員被拔擢的話就……」
「結果怎樣?」
「什麼?」
「如果被人盤問理由,我這麼不中用的人,早晚會露出馬腳。」
「沒錯。」
「可是,乙肝不是多麼恐怖的病,不是嗎?可以好好地控制,不像甲肝那麼容易傳染別人。我的朋友也是因為乙肝住院,他曾經這麼說過。」
中田離開之際,老闆還喃喃道:
「考慮到你長年以來的貢獻,拿點退休金不至於讓人覺得不對勁。也可以讓大家見識見識我的度量。還可以鼓勵其他員工。」
中田嘆了口氣。
老闆啞口無言。
「那有什麼關係?你就去唄。寫這封信的人也會很高興吧,又多了勒索的對象。」
老闆足足考慮了五秒,然後笑得露出了牙齦。
老闆如此事不關己地幸災樂禍。中田真是服了。
「所以,你去做檢查了?」
老闆轉身回過頭來,不知腦海里是否浮現出所有想得到的可能,面無表情地說:
「說起來,這封威脅信寫得還真好。不太像是靠女人養的小混混寫的。」
「您說得沒錯。詳情稍後我再跟您解釋,其實我還收到了一封信。」
老闆又想了五秒。
老闆說完,流露出不太自信的表情。中田其實看起來頗為憔悴。
「從一開始聯絡,我們已經監視你好幾天了。」
「好像會這樣,老闆的確英明。」
「最近九*九*藏*書的小混混中也經常是卧虎藏龍的吧。」中田說。
「說得也是。你得辭職。」
「總比日後解決麻煩的錢少吧。」
「可是……」中田壓抑哽咽的聲音說,「老闆,他們勒索的對象不只是我個人,還包括Grill Isozaki。不,他們根本是以老闆經營的所有餐廳為對象,想敲詐您。」
「從頭整理一下吧。你不能辭職,也不能繼續擔任現在的職位。你的良心不允許。」
對大部分門外漢來說,醫生寫的診斷書根本看不懂,如HB抗體是怎樣的蛋白質、有什麼用處等,看不懂的地方就像經書一樣。
「檢查沒有錯吧?」
「如果我忽然辭去Grill Isozaki的工作,然後又拒絕其他餐廳挖角,轉而從事不同行業,業界的人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根本是恐嚇!」
中田遵照指示,完美演出。
「那名陪浴女郎前一陣子覺得身體不適,做了非常仔細的健康檢查。結果查出她是乙肝患者。」
但他立刻又不安地低垂眉宇。
老闆的目光離開信紙往上瞧。中田眉宇低垂。
「威脅信?」
「那會沒完沒了的!」
老闆沉默思考,然後露出雪白的牙齒說:「用錢打發他們,你覺得怎樣?」
「你就別擔心了。總有辦法的。」
一星期之後,Grill Isozaki的中田領班臉色蒼白地要求見老闆。老闆和中田年齡相仿,全身上下因打高爾夫球曬得黝黑,經常喜滋滋地露出牙齒,這時才能看清楚他的長相。
「那快去找地點。」
中田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份剪報,攤開給老闆看上面的標題「從患者感染」。
老闆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