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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你來我往 第20章 夜訪

第三部分 你來我往

第20章 夜訪

「您為什麼這麼說?」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沒有掩飾他的惱怒。
「說起那個神奇的故事,」圖威斯特博士和氣地插了一句,「您能否幫助我們澄清一下?」
圖威斯特博士盯著演員看了半天,最後回答說: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劇作家垂下了眼皮,他的聲音也缺乏說服力。
演員呆若木雞。他嘴上叼著的香煙冒出了一縷青煙,模糊了他的眼神。
「閏桑姆先生,」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露出了笑容,就像是一個能夠寬容各種玩笑的人,「我剛才使用了『不在場證明』這個詞,但是,您要知道這麼說實際上並不恰當。您無法給出那位『女崇拜者』的準確的名字,更不要說她的姓氏了,您也無法描述她的外貌——甚至無法大概地描述一下,您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簡而言之,您對她一無所知。一個陌生的女人給您打電話,想要得到您的親筆簽名,您去和她會面,然後轉身返回。恐怕您永遠也無法再找到這個陌生女人的蹤跡——其他人也不可能。這就是您的『不在場證明』。對於一樁謀殺案來說,這樣的『證明』不太管用,您覺得呢?何況,我認為您的這些動作根本用不了二十分鐘。算了吧,我知道您將要如何回答我:那位小姐湊到了您的跟前,試圖贏得一個吻;您很難脫身,等等……好了,我再問您一次,您還堅持原先的證詞嗎?」
「警官先生,我知道您一直醉心於那個決鬥的故事……」多納德·閏桑姆說,「不過,請允許我指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真的在進行決鬥,那麼您的懷疑對象不應該是我,而應該是我的朋友戈登——應該是他試圖謀殺科斯閔斯基,並且將各種懷疑指向我。所以您應該去仔細盤問戈登,應該試圖戳穿他的不在場證明……您必須證明射殺他秘書的人不是戈登,而是一個受命謀殺的同謀……順便問一句,您今天晚上打算去拜訪他嗎?」
說干就干。多納德·閏桑姆站了起來,走到了電話機旁邊,撥通了他朋友的號碼。他和戈登·米勒爵士說了幾句,然後掛上了電話。
「我們已經向您介紹過,在您女兒的前男友遇害的案子里出現過一個科斯閔斯基。假設那個科斯閔斯基就是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假設他就是那個案子里的同謀,而且他又處於貧困的狀態,那麼他有可能認為自己的沉默應該獲得小小的補償。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就像那位牧羊人『傑克先生』,您打算聲稱是這個房子、這裏的環境,甚至是我這個人導致安娜陷入了絕望的境地,以至於她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欠了欠身子,把雪茄的煙灰彈進了玻璃茶几上的煙灰缸裏面。然後他又說:
「閏桑姆先生,您和弗瑞斯特小姐交往了多長時間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圖威斯特博士接著說,「我只是想問您一個問題,在她遇難前的那段時間里,您妻子的行為舉止是否符合自殺的假設?」
「就在剛才,我們向您的朋友做出了同樣的提示,您的秘書在兩天前跑來向我們宣布說你們當中的一個人會實施一樁謀殺……現在我們手上就出現了兩起謀殺案。」
「戈登爵士,請允許我對您的回答表示懷疑。我只見過彼得·摩爾一次,但是那一次會面已經足夠了——我能夠根據他的表現判斷出他的個性。我見過的壞蛋和罪犯太多了,我能夠看透他們的任何read.99csw.com偽裝,能夠看到偽裝之下隱藏的東西。如果說他是一個不誠實的人,一個小偷,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說彼得·摩爾編造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故事,我拒絕接受這種說法——他絕對沒有能力想出如此複雜的故事。實際上,我認為能夠完成如此複雜的故事——或者說劇本——的人屈指可數。根據我個人的了解,我認為只有兩個人——您自己和多納德·閏桑姆。」
「我不明白這和您有什麼關係。」
「這很令人惋惜,真的非常令人惋惜……」
「圖威斯特先生,我要提醒您,在她回到美國的那段時間里,她的母親去世了……」又是一陣沉默,多納德·閏桑姆盯著客廳里的厚厚的割絨地毯,「沒錯,先生們,母親的死訊令施拉深受觸動。哦!她從來沒有向我談到過這個問題,我也小心地避免喚起她心中痛苦的回憶。但是安娜的死對她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在她的心頭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這是肯定的。另外,事實也充分證實了這一點,當時她本應該回到英國……但是施拉在美國又多停留了幾個星期。」
「很好,八點三十分。我和多納德·閏桑姆約好了九點見面,在出門之前我給他打過電話。」他停頓了一下,把車子在克莫西亞街上掉了個頭,「我們正好有時間整理一下思路。我想,現在沒有必要猜測那三個神秘的『醫生』的身份了:馬庫斯醫生、羅斯醫生和施爾頓醫生。相對應的是一位劇作家、一位演員和一位擅長隱身術的魔術師……這個組合幾乎擺明了就是在國瑞街上搞化妝舞會的人。科斯閔斯基扮演了施爾頓醫生的角色,這一點毫無疑問。您還記得吧,敏登夫婦明確表示施爾頓醫生的個子比另外兩個人都高。剩下的就很簡單了,要麼馬庫斯醫生是戈登·米勒爵士,羅斯醫生就是多納德·閏桑姆,要麼就是反過來。」
「敲詐某個人?」劇作家的臉上出現了驚詫的表情,他放下了手上的鋼球,「可是……敲詐誰?」
「您希望我撒謊?如果真是這樣,請告訴我應該使用哪種謊言……或者您也可以杜撰出一個您喜歡的故事。」
「真是奇怪,我們正好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大筆現金。科斯閔斯基把大約兩百英鎊藏在了衣櫃的上面。您知道,對於科斯閔斯基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錢……」
「那麼說,在戴維德·柯亨死後,您才開始鍾意于弗瑞斯特小姐……」圖威斯特博士平靜地繼續說道。
「圖威斯特,如果您不立刻告訴我……」
戈登·米勒爵士手上的鋼球又開始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音。

1

「嗯,是的,我認識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其實,我很少和那個階層的人打交道,但是科斯閔斯基是一個例外——他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他是那個行當里的佼佼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曾經偶爾見面。如果要詳細地介紹他的私生活,這對我來說很困難……我們的話題都是圍繞著魔術、舞台表演等——整體而言,就是演出行當的事情。我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見過他了,我能夠告訴您的就這麼多……」
「沒有,絕對沒有。」
「感謝您的好意,閏桑姆先生。」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壓抑著怒氣,「您為了調查工作如此費心。但是,我想要提醒您,我們現在不是在劇院里……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好吧,我們現在應該祝您晚安了……順便九九藏書問一句,我告訴過您嗎,我們在科斯閔斯基先生的房間里找到了大概二百英鎊的現金。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對嗎?我真的很難想象他通過積蓄存下了這麼多錢……我們找到了他的兄弟,他也持相同的觀點……」赫斯特警官漫不經心地朝衣帽架走去,從上面摘下了他的帽子。然後他轉身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演員。「至少,他剛開始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沒過多久他就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設想,我很想知道您對於這個設想的看法。他認為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在靠敲詐某人而獲利。」
這個問題似乎令劇作家很吃驚。他朝兩位偵探看了半天,最後回答說:
「算了。」多納德·閏桑姆惱怒地打斷了博士的話,「我們交往了大概幾個星期的時間。關於這個問題,您還需要詳細的解釋嗎?」
「……閏桑姆先生,我們再回憶一下。您無法證明二十三點左右——也就是斯坦利·科斯閔斯基被野蠻地襲擊時——您在什麼地方,而且他遭到襲擊的地點離古伊·威廉姆斯的房子只有兩步路。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向您解釋過了,我們非常懷疑科斯閔斯基先生參与了謀殺戴維德·柯亨的行動,而且您好像也牽扯其中。有人看到了襲擊科斯閔斯基的人。奇怪的是,證人向我們提供的描述非常符合您的特點:中等身材,金色頭髮,穿著黑色的外套……您昨天晚上穿的也是黑色的外套。」
「我想我們會明天再拜訪他。」警官猶豫著說。
到底是警官的用詞方式,他剛才那一番話,還是他的整體個性讓多納德·閏桑姆感到滑稽,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演員愉快地笑了起來,同時略帶寬容的味道。
圖威斯特博士想了想,然後又說:
戈登爵士皺著眉頭,同時點頭表示贊同。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用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沒有,我只是隨口說了出來。」
戈登·米勒爵士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一屁股坐進了扶手椅里。
「現在,我已經知道戴維德·柯亨在走廊里消失的戲法了……就是這個新發現使得我能夠確定某一個人無法去扮演醫生。阿徹巴爾德,看前面!您差一點兒開到人行道上去!」
「您想讓我說什麼?」戈登·米勒爵士氣惱地說,「說……承認我和多納德·閏桑姆秘密策劃了這起謀殺?」
「說得很對!」戈登爵士大聲嚷了起來,同時豎起了一根食指,「多了一樁謀殺案!阿徹巴爾德『虛構』先生,這是一個最好的證據一充分證明了那個決鬥的故事是虛假的!」
「是的,這很奇怪……這麼多錢,而且他沒有存在銀行里。確實很奇怪。」
「你們認為我謀殺了安娜,是嗎?」房子的主人發怒了。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轉動車鑰匙,讓發動機轟鳴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錶,然後說:
「您已經知道了,這個故事圍繞著您的妻子淹死的意外。我們已經就此展開了調查,而且……」
「說真的,圖威斯特博士,我不明白您問這些問題的用意。您有一樁謀殺未遂案要調查,可是……」

3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做出了準備戴上帽子的姿勢,但是他又改變了主意。他又說:
「圖威斯特博士,您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劇作家結結巴巴地回答說。他在刻意避開博士的眼光。
戈登·米勒爵士手上的鋼球發出了規則的碰撞聲,而且聲音越來越急促。「啪」的一聲https://read.99csw.com,戈登爵士把鋼球都收攏了,然後他回答了警官剛才提出的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誰會是他敲詐的對象?會是誰呢?閏桑姆先生,您有什麼想法嗎?」
一陣沉寂,但是時間不長,戈登爵士手上不斷轉動的鋼球所發出的有規則的輕響打破了沉寂。偵探著迷地盯著戈登爵士的動作,他暗想——真是奇怪的表演。
「阿徹巴爾德,我們最後總是問一成不變的問題,總是局限於相同的選項:要麼是這個,要麼是那個,要麼兩個都是……誰幹了這個?誰幹了那個?要麼是這個人,要麼是那個人……是誰襲擊了科斯閔斯基?一名證人聲稱逃走的人是金色頭髮,另一個證人說是深色的頭髮。到底是戈登·米勒爵士還是多納德·閏桑姆?或者兩個人都是兇手——如果我們假設兩個證人都沒有看錯。不行,這樣不行,這樣的邏輯會給我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我們正面對著一張拼圖,似乎上面所有的小片都無法相吻合,隨著案情的發展,小片的數量在不斷地增長。就比如說那兩樁謀殺案——我應該說是『疑似』謀殺案,因為我們現在仍然無法給它們定性。按照您的邏輯,在彼得·摩爾和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的案子里,兇手分別就是戈登·米勒爵士和多納德·閏桑姆。但是考慮到彼得·摩爾向我們敘述的故事,我們又會作出正相反的結論:我們的兩個嫌疑人在搞陰謀,他們的目標是讓對方受到懷疑。換句話說,每一個線索,每一份讓某一個人無法擺脫罪責的口供,用來指控『他的』謀殺的證據都反過來成為了證明其無辜的附加證據。在某種程度上,這把調查工作的方向都翻轉了……」圖威斯特博士盯著前面迷霧蒙蒙的街道,又補充說,「儘管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線曙光,阿徹巴爾德,我們必需承認:我們還是在泥潭中艱難行進… 」
演員點燃了一支香煙,沉默了良久。他說:
「當然不是,閏桑姆先生。我絕不允許自己做這種暗指——我認為那種想法狹隘且愚蠢,我更不會在如此敏感的話題上嚼舌頭……」圖威斯特博士的臉頰染上了血色,「所以說……等等,我們到底在說什麼?對了,是關於弗瑞斯特小姐……在我看來,她不乏傷感之情……當然了,她的養父剛剛打死了一名入室盜竊犯,她很難面帶喜色。但是,在她的身上有一種……就好像有一種隱秘的痛苦在折磨她,使得她無法表現出她的年齡本應該賦予她的熱情和生命力。」
「那麼,有什麼理由促使她陷入這樣的狀態嗎?」
「偷竊?您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戈登爵士,這很奇怪。在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的問題上,您朋友的說法幾乎和您一模一樣。這讓人……算了,先不說這個。我們剛才向您介紹了他遇害的經過,您有什麼想法?」
「就在不久之前,您認為彼得·摩爾是敲詐者……」
「也許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和彼得·摩爾串通好了?」
「明天!」多納德·閏桑姆驚訝地說,「可是,我相信他在等著您去造訪……考慮到目前的形勢!沒錯,他已經聽說了有人試圖謀殺科斯閔斯基的事情,我告訴他了。如果您不去的話……他肯定會焦慮不安,說不定要徹夜難眠。等一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多納德·閏桑姆的客廳風格和戈登·米勒爵士的客廳風格正相反。演員的客廳完全是現代派的風格。他九*九*藏*書住在科爾遜街上一棟漂亮的房子里,房子建造于維多利亞時代。當年建造這所房子的人絕對無法想象——甚至無法相信——一位演員的古怪風格給這座房子的內部裝潢所造成的影響。不過,目前坐在客廳里的三個人都無心計較房子內部裝飾的問題。
「您想要暗示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演員冷冷地問道。
鋼球轉動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劇作家的臉上刻著憔悴的皺紋,他的頭髮亂蓬蓬的,似乎比前一天晚上更加焦躁不安。他在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他給人一種焦急和惱怒的印象。
戈登·米勒爵士的臉上一陣痙攣,他結結巴巴地說:
「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嗯,她當時狀況確實不佳,這是實情。」戈登爵士不情願地承認說,「她很疲乏,有一些懶散,僅此而已。實際上,所有的人都會在人生的某個階段陷入這樣的狀態。」
「我永遠搞不明白您的做法。」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無可奈何地說,「只要我們有了一個合適的線索,您就會試圖用各種方法來摧毀它!科斯閔斯基可能在勒索戈登爵士,可能在勒索多納德·閏桑姆,也可能在同時勒索兩個人,我認為這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我們在他的房間里找到了大筆的現金,總不會是聖誕老人送給他的吧!」
「當然不是,別擔心。正相反,有一些理由讓我們相信那是一次自殺事件。」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用鉛筆尖輕輕地敲著筆記本。
「我的朋友,恐怕您的腦子裡有一個小小的誤區。在我們的嫌疑犯中,有一個人不可能去扮演醫生……算了,現在先不考慮這個細節。」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錶,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半。
「我相信您足夠聰明,完全能夠理解我的意思。好吧,既然這個問題不合您的口味,我們可以把它暫時放到一邊。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向我們介紹一下您的未婚妻。我要先聲明一下——您其實也知道,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有幸和弗瑞斯特小姐交談過了。她是一個年輕女孩子……」
演員把頭往後一靠,爽朗地笑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梳攏著金色的頭髮,然後把精緻的黑色天鵝絨便裝的兩襟交疊了起來。他的灰綠色眼睛里閃爍著滿不在乎的光芒。
「先生們,他正在等著你們,你們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拜訪他。」
「我們猜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許科斯閔斯基在敲詐某個人……您怎麼看?」
「見鬼,您為什麼總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上較真兒?這隻是模稜兩可的話,而且是二手信息。戴維德·柯亨是死於肚子上兩處刀傷,用不著前思後想。我承認,科斯閔斯基最初以為只是一場鬧劇。劇作家和演員假稱是鬧劇,哄騙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參与行動;但是那兩個人的目標很明確,也很簡單,就是要除掉戴維德·柯亨。」
「好的,閏桑姆先生。」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插了進來,他對於改變話題的做法很不耐煩,「這個問題已經說清楚了,我們現在談論更令人憂慮的問題吧……特別是您『出色』的不在場證明。首先,請問您還堅持原來的證詞嗎?」
「我不知道……復讎,了結積怨,和女人相關的事情,偷竊……」
「也許吧。」多納德·閏桑姆出神地望著前方,似乎在內心中苦苦尋找答案。
演員冷冷地回答說:
「但是,我忽然想到……我還沒有問您,您認識斯坦利·科斯閔斯基先生嗎?九-九-藏-書
戈登爵士的回答非常乾脆,就像是一記馬鞭。
「您拒絕回答我的問題?您要知道,我平時不會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但是在我們目前處理的案子里,這個問題似乎非常重要。當然了,我無權強迫您……」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皺起了眉頭,似乎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然後,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寬容的笑容,慢慢地轉向多納德·閏桑姆。
「我今天晚上會向您解釋的,我保證。但是,我要再次提醒您,這隻是整個案子中的一個細節,而案情的其他部分還是一片混亂。比如說,科斯閔斯基奇怪的自言自語是什麼意思?『沒有痕迹……沒有血跡……本應有血跡。一個鬧劇最後搞砸了……』他到底想要說什麼?這簡直是自相矛盾!如果真的是開玩笑鬧出了意外——很顯然是指柯亨的意外死亡,那我就不明白了——『沒有血跡,本應有血跡。』是什麼意思?這句話顯然是說柯亨死於有預謀的犯罪,而不是意外。」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就像一輛碾壓機,無情地騷擾著房子的主人。
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多納德·閏桑姆露出了笑容。但是當圖威斯特博士說話的時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很好,」偵探冷冷地打斷了戈登爵士的話——博士很少會這麼做,「也許您能夠給我們一些提示——我是說這次襲擊的動機。戈登爵士,您瞧,既然您是一位如此富有想象力的劇作家,這對您來說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還有其他想法嗎?」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追問道。
「不僅如此。上個星期三,有人來向我們告發,說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會在近期實施一樁謀殺。您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把您送上法庭。」
多納德·閏桑姆在扶手椅里坐直了身子,兩頰緋紅。
「警官先生,請允許我對您的指控保留意見。您死心塌地地相信那個誇張的決鬥故事……您的主要論據都建立在一個荒誕不經的故事上面,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那個滿是胡言亂語的故事。您揪住這個奇談中一個小小的細節不放——我的朋友隨手拿起了一個用於裝飾客廳的小玩偶,您僅憑這一點就推斷說我們都和戴維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有關係。至於科斯閔斯基遭到襲擊的案子……警官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在倫敦有多少人的外貌特徵符合您的證人的描述?又有多少人在案發的時候沒有不在場證明?……您可以自己計算一下。我說,您能夠把肇事者稱為謀殺犯嗎?科斯閔斯基最後的遭遇真的能夠被稱為謀殺嗎?——他實際上死於車禍。要想進行指控就必須有正式的證據來證明被指控的對象確實有罪。目前您並沒有正式的證據。那麼,您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覺得,沒有什麼了……」
「不明白,我完全不明白您的意思……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閏桑姆先生,弗瑞斯特小姐剛到英國落腳的時候,您就已經認識她了。她曾經在英國居住了兩年的時間,接著返回美國,後來又從美國回到了英國。我的問題是這樣的:從美國回來的之後,她是否表現出明顯的『變化』?」

2

赫斯特博士用漫不經心的態度盯著他的指甲。
戈登爵士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間的中央。他一揮胳膊,指向周圍作為裝飾的武器收藏和面具。
「阿徹巴爾德,您的推理能夠站住腳,至少在主線上是正確的。但是,我認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