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時關口臉上只是浮現一抹冷笑！

「結果兩人意見不合而決裂？」

「告訴我現場的情形。」菅井以掩飾不了內心激動的聲音說。

「真是搞不懂！」菅井也搖頭不解。

並非只有壞人才會犯罪，也不見得只有壞人才會被逮捕，往往，事實正好相反。

「屍體沒穿鞋子？」

但，是對誰憤怒呢？德持？不！那麼是關口？也不。那並非對某個個人的憤怒，而是對更廣泛的，譬如法律、政治，以及對這次命案的一切憑一、兩人之力無可奈何之事的憤怒，怒中隱含著對死者的悲哀，以及對自己的無力感。

「亦即，脫掉鞋子走路？」

「沒注意到。沒人打電話至那傢伙的房間，也沒人來櫃檯要找他。只是，若經過那家飯店一樓正面的餐廳、利用太平梯的話，就能不被櫃檯和樓下大廳的人見到而上到三樓。」安田說明飯店的建築結構。

「關口？」組長似極意外的反問。

他點著一支煙，開始往前走。踩在柏油路面上的足音蘊含深沉的憤怒，腦海中烙印的德持那死白的臉孔，更煽起難以壓抑的怒火。

「不知道。」

關口是冷酷的人物，只要看他已騙過好幾位女性，將錢財榨光后就棄九_九_藏_書之不顧，便足以了解其異常的個性了。安田刑事曾陪同驗屍——一位被關口拋棄而自殺的百貨公司店員。

「不，雙腳都穿著鞋子。鑒定人員脫下時，才發現襪子既濕又臟。」

死者在遺書中仍泣訴著對關口的摯愛。

沉默寡言、外表善良的德持刑事，雖不知他是因何被關口誘騙入網，但，安田也能想像到一部份情事。

「沒有遺留物？」

有人默默雙手合掌，有人閉目致哀，也有人兩眼盯視著遺體——大澤課長、剛聞訊趕到的菅井組長、腰木刑事、阿部刑事，以及一課和四課的其他刑事們。

遺體安置好后，車庫裡瀰漫著凝重的沉默，是那種失魂落魄般的靜謐。

所謂刑事，乃是投資報酬率最低的職業。而且需要不斷的面對社會的矛盾。從這中間學習到的是；能嘗到甜頭的永遠是固定的一些人，必須承擔痛苦的也永遠是另一批固定人物。

「我現在要去看製作合成照片的狀況，是去科學檢查所，組長要一起去嗎？股長和瀨尾留在飯店，會帶櫃檯主任及男女服務生們去檢查所。」安田是想告訴菅井有關高橋直子所說的話，才邀對方。

「男女服務生未見到https://read.99csw.com其他可疑人物？」

「不錯。但，依髒的程度判斷，似乎走過泥濘路。反正，課長和股長也摸不著頭緒。」

「大概是這樣吧！也可能是這樣：關口犯下嚴重過錯，警方正全力緝捕，一旦他被捕，提供情報的德持當然無法安心了。若合夥事迹敗漏，德持非但會被革職，更要接受相當刑罰，因此，他要關口遠走高飛。但，關口不答應，反倒向德持威脅。德持進退兩難，於是企圖殺死關口這個危險人物滅口。但，關口力氣較大，結果德持被勒殺……」

「沒有。連指紋也擦拭得乾乾淨淨。另外，填在住宿登記簿上的墨田區之住址，也找不到姓小迫之人物，可見是使用假姓名。」

菅井組長追在後面。

「這是怎麼回事？」

此刻，安田的怒火更盛了。他雖能想像到德持刑事墮落的緣由，卻也因而感到自己引以為傲的使命感受到污衊：心中痛恨莫名！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我相信德持。」

「不知道。但我覺得很可能是關口。」

「為什麼？」

安田刑事孤獨的怔立著。

「嗯……」菅井呻|吟出聲，沉默了。

風很涼。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警局辦公室read•99ｃｓw.cｏｍ的燈光，映出他背後拖長的影子。

「是的。」

即使是流氓同夥，也害怕他私刑的殘酷，甚至有人被打斷胳膊、嚇得逃回故鄉。

調查一課課長和部下的刑事們，似乎現在才記起該為死者獻上哀悼。

「告訴過課長嗎？」

躺在臨時撥為停屍間的警局後面的車庫內，德持刑事的遺體似乎這才受到對死者應有的重視。

安田刑事張開緊咬的嘴唇，轉身走出車庫。

安田列舉德持刑事和關口在交情上的疑點。他早已對菅井說過德持有可疑的行為了。

關口想在黑社會中混，必須學習許多事，而且是自小就從成年人的世界中汲取經驗。所以，也許他的個性並非與生俱來就如此殘酷！

像菅井組長那樣，對現職有所不滿的心理，可說任何人多少皆有，德持只是未說出口而已；瀨尾刑事焦躁不安是為此，阿部刑事接受空中教學想一舉出人頭地也是為此。至於像腰木那樣，一輩子也別想往上爬！

「除了森戶外，若有你和瀨尾去也就夠了。現在這種情況，豈能好幾個人去辦一件事！」菅井滿臉不悅的說著，轉身走回車庫。

安田曾見過關口的母親，那已是一年多前的事。關口每次回家，就是毆打九_九_藏_書母親和妹妹，搜光所有錢財，甚至連妹妹的外出服裝也拿去變賣掉。所以，他母親找上警局，要求將兒子送進監獄。

有些檢察官作威作福，汲汲於名利；有些律師寡廉鮮恥，和犯罪者的共犯毫無分別；有些新聞記者借輿論利器，公然妨礙偵查案件；有些警察幹部只顧熱心奉承那一類的新聞記者……耐不住貧窮而行竊之人被判刑入獄，留下孤苦無依的妻兒。但是，有些政府官員收受賄賂用來金屋藏嬌，卻只被判處緩刑，又堂堂回到社會。

那是位瘦弱的老婦人。據說丈夫幾年前在外面搞上女人，偶爾才回家一趟。

然而，即使這樣，很多刑事仍未不平而鳴，只是自傲于保護人們生活安全的職責，默默流汗工作。

現場查證結束后，德持刑事的遺體移至富士見町轄區的面町警局時，已經入夜了。

「那是你的想像吧！」

「沒有。不過，從305號房消失的男人酷似關口。今夜之中，合成照片會出來。」

「我也試著想其他理由，但，除了關口，卻連一絲眉目皆無。德持不和局裡連絡逕自去飯店，表示並非基於職務，而是為了私事，至於他知道逃亡中的關口在富士見飯店，更是他和關口同夥的證據。我並不九*九*藏*書知道他們兩人是事先商量好，抑或關口突然有事找他。反正，德持是瞞著我們去見關口。」

「不錯。」

「那傢伙的身份呢？」

「男女服務生所形容的相貌，讓我很自然的聯想到關口。當然，這是有原因的，也就是說，德持會去富士見飯店，很可能是為了和關口見面。」

安田獲悉此事時忍不住怒氣上沖。毆打母親、妹妹，搶走妹妹的外出服裝，都算不上犯罪，假定犯罪事實成立，也不見得非由警方處理。

「這麼說……」菅井噤聲不語，久久才接著：「德持是被關口殺害？」

「德持如熟睡般蓋著毛毯，側身躺在床上。據判斷是被勒殺。」安田說明現場的情形、搜證的經過、櫃檯主任及男女服務生們的供述內容，以及從305號房消失的房客等等。

另外，刑事們千辛萬苦舉發的流氓地痞，好不容易由檢察官提起公訴，卻立即被保釋，或者，頂多只是判處輕微的罰款，又公然回來。

「我也一樣。但，看現在已發生命案，卻不得不這麼認為了。雖然，我自己目前仍半信半疑……」

「還有……」停頓一會兒，安田接著說：「我到現場時，搜證工作已經開始。後來我問過鑒定人員，知道德持的襪子是濕的，而且很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