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私下和解而結案的強|奸事件之嫌犯、找應|召女郎的大學教授、玻璃圈俱樂部的會員之公司總經理等等，這些都未觸犯法律條文。除輪|奸以外，一般強|奸案件也是告訴乃論罪，即使被害者提出告訴，若接受嫌犯的遮羞費、撤銷告訴，就不能算犯罪。

來東京已二十多年，故鄉腔調應該早就消失才對。最近，已無人指出自己帶有什麼地方的口音了。

「也沒什麼。」

「為何不逃去大阪？」

「沒有單人房。」關口立刻回答。

「但是，是你叫我逃亡我才逃亡的。勒索野見山，頂多隻要進監獄去玩個一、兩年也就夠了，至少比去大阪躲到時效過去輕鬆多了，所以，如果你要我自首，我現在馬上自首也沒關係。反正，殺死德持的人又不是我，我無能為力，只好在旁邊呆看。」

他那隱含深意的語氣已暗示知道我是兇手。若是平常，他要去哪裡都會先得到我的允許才前往，但是，這次卻自顧自的離去，也未說出要去哪裡。為什麼？

德持跟蹤的是菅井，他偶然在見過「史托克」的老闆娘后，歸途發現菅井，才跟蹤至富士見飯店。

長年干刑事的經驗，使菅井知道法律到處是漏洞，即使做壞事，也有很多不會被逮捕的方法。他把這些方法教關口，讓其負責行動，直到被野見山收提出告訴之前，彼此配合得很好。

被陽光曬褪色的西裝眉頭、同樣色澤的深藍色舊長褲、褲管和襪子間裸|露的小腿……「怎麼辦？」過了好一會兒，關口冷冷說道。

我有太多事要去想！也很介意房內有兩張床鋪，中間由床頭幾隔開。

「我只是沒想到你如此會殺價而已。」

電話內容是「我有話告訴你，請立刻來富士見飯店」。雖明白不會是什麼好事，但又不能置之不理，一旦關口被逮捕，菅井的人生也告幻滅，ｒeａd.９9csｗ•com因為，關口勒索的資料是菅井一手交與！

走出戶外，天色已經暗了。柏油路對面可見到公用電話。我利用公用電話打回局裡，表示在赤羽多花掉很多時間，可能稍遲才回去。

我儘可能不去看德持的臉，讓他俯趴在地上，泛現深紫色的左邊臉頰貼靠深綠色的地毯，脖子扭轉、面向牆壁。不必摸脈搏也知道他已死亡！

菅井本來以為關口已不在東京，早就逃往大阪。但，關口仍未去大阪。

「德持的屍體若這樣置之不顧，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吧！好好動動腦筋，別再去想已死的人，只要想該如何脫身。人生有許多快樂，對吧！」我靜靜的說。

樓下大廳有位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英文報紙，也沒抬起頭來。我轉過走廊，推開餐廳隔間的門。餐廳內擠滿客人，我冷靜的穿行於座間。

——不錯，當時我相信這是完璧的犯罪！

方法是：將屍體移放床上，蓋住毛毯，只能見到頭，這樣的話，天亮后即使服務生來了，也會認為還在睡覺而離去，不可能吵醒。而且，為求慎重起見，關口脫身前要在門外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後打電話給櫃檯，表示要熬夜工作至天亮，明天除非有事叫喚，千萬別來打擾。

菅井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示弱，所以沒有馬上回答。

電梯在一樓停止。櫃檯服務員正在接聽電話，沒看這邊。

「是嗎？」關口轉身。

「我會在池袋等你。」關口神色自若的笑了。

「實行時就會告訴你。」

「你這樣做是為我？」

「都花光啦！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安分守己生活，沒有個十萬圓……」

菅井告訴關口涉足玻璃圈的總經理之名，讓關口去找對方予以勒索。當然，拿到的錢兩人平分。在他認為，法律既然不制裁，只好由自己九-九-藏-書去制裁了，何況，有錢拿也非壞事，至少這是很好的借口！

這時，我才嘆息出聲。

這就是他所謂的重要之事。他表示，因為身上的錢不夠，無法逃去大阪避風頭。是估計菅並不能拒絕，刻意敲詐！

「一旦被抓，我反正會被送上刑台，但，絕對會拉你當墊背。知道嗎？事情都是起因於你的錯！別想事發之後能夠推得一乾二淨。

我關上浴室門，走出305號房，堂堂搭電梯下樓。我是認為：與其在太平梯途中碰到人，引起對方懷疑，不如光明正大的行動。電梯間前面沒有人，我按鈕，電梯立刻上來。我知道自己很焦急，但……電梯在三樓停住，進入一對外籍夫婦和一位服務生，我力持鎮靜，不去看那位服務生。

「你應該也有這些錢！」

而且，在校門旁的公用電話亭內聽到安田的聲音時，自己還特別注意，故意用手帕掩住話筒，不讓對方聽出自己的聲音。可是，居然會出現方言口音？也許是安田錯聽吧！如果真的錯聽，也可認為他在接聽電話之前就已對我有所懷疑了。

「不過，拿了錢后，你必須在今夜之中離開。如果讓我知道你仍在東京，我也有其他辦法。」

菅井發覺右腳不住顫抖。停止后，輪到左腳發抖。耳中聽到嘈雜的人聲——驗屍結束，被草席裹住的千葉之屍體運走了。

「我可不會讓你這麼說話！刑法並不好玩，只是在一旁看著也能算共犯，何況，我既然要把你拖下水，不可能會讓你說你只是在旁呆看，一定設法讓你成為主犯！

「反正，殺人的又不是我。」

截至目前為止，我已看過數不清的屍體——露出腐爛內臟、已經生蛆的屍體，頭殼破裂、眼珠凸出的屍體……甚至曾在解剖時陪同見證，也有過多次作嘔的經驗。但，此時我胸口涌升的噁心read.99csw.com，卻和以往經驗的完全不同，口腔內滿是苦澀的唾液。

「我沒有那樣多錢。」

關口只是茫然望著。

「但，如果你被捕，只要保持沉默，我一定會救你，這是我們彼此應該信任、了解之點。

安田朝車站走，連回頭都沒有，一定是腦海里在思索著什麼事情吧！到底在思索什麼呢？

「所謂其他辦法是？」

他那神色自若的笑令我滿意，我覺得可以信任，因為，那表示堅強的自信和不受良心苛責的冷酷個性。

「只有這麼做了。」關口不情願的答應。「但是，十萬圓怎麼辦？」

為了把錢交給他，我們必須再見一次面。地點是池袋的咖啡店，時間是今晚九點至十一點之間。如果我在這段時間內來不及趕去，第二天同樣的時刻在該處碰面。

「辛苦了。」接聽電話的阿部刑事說完后便掛斷電話。

那天，下午兩點左右，關口突然打電話來，是支使他逃亡的四日後。

「能替我籌十萬圓嗎？」關口坐起來說。

「不！」

「這是雙人房吧！」我說。

這時，房門突然開了。回頭一看，德持臉色蒼白、面露冰冷的微笑，站在門口。

我們很認真的思考。不可能把屍體運出飯店外，因為一旦途中被人發現，一切就完了，最好的方法是留下屍體，卻能延遲被發現的時間！

菅井的雙腿動了，迂迴過樹林，快步穿越校園。他不是想逃，這未免太早了！

他前往富士見飯店。表面上對森戶股長說要去關口雙親居住的赤羽。但卻在飯田橋下了國電，立刻前往富士見飯店，依關口指示，經過一樓的餐廳，利用太平梯上到三樓。沒有遇上任何人！

回到新瀉，和昔日友人聊天時，偶爾會脫口說出方言，但是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在回新瀉喝酒時才有的現象。

安田到了車站，在剪票口出示警察證件，九九藏書進入月台。菅井加快步伐。

「那又為什麼？」

關口躺在305號房床上等著。

但，關口畢竟還是失手了。在菅井也不知情的狀況下、漠視野見山的經濟能力極限，過度勒索。而既然是課長主持、逮捕令又已下達，菅井便無法援救對方，唯一能做的是讓其遠走高飛。他不敢相信關口被捕后，不會說出和自己的關係。

「混帳東西！你以為只要說你沒動手就行？不要把我看扁了，我有很多方法能夠拖你下水。」

菅井愕然了。也不知是否貧血，平衡感消失，整個人像是隨時會倒地！他閉上眼。眼瞼里好似有鮮紅的火焰在燃燒。

走出校門，遠遠見到安田的背影。菅井追上去，利用陰影、遮蔽物以保持適當距離——完全是跟蹤的要領。

安田為何會對自己有所懷疑？菅井無法明白。安田認為德持是跟蹤關口至飯店，那可大錯特錯！

離去前，我打開浴室門，看德持一眼，希望祈其冥福。但，見不到他的臉，一腳的褲管掀高，露出蒼白的腔骨。我忽然感到噁心，情不自禁閉上眼。

不安的情緒使菅井的胸口像是被掐住一般。但是，安田若對菅井有所懷疑，要去的地方絕對一定！菅井沒有不在現場證明，同時，那騙小孩般的謊言也會遭拆穿。

幾乎是同一瞬間，菅井沖向德持。之後的事，他已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雙臂緊勒住德持的喉嚨，直至對方全身無力的萎倒在地。

「為了女人？」

「我馬上去準備。」

菅井差點怒罵對方，但，怒罵可以，卻不可能拒絕，因為，目前不能惹毛對方！

乳白色牆壁上掛著風景油畫，他顯得不高興卻並非想看油畫，而是單腿盤坐床上，左腳垂落在地毯上，只要伸直左腳，鞋尖就能碰及屍體臂部。他用鞋尖輕輕踢著！

「……」關口沒回答，只是浮現微笑。

「如果你照九九藏書我的話去做，四天前逃往大阪，現在就不會如此了。」

「不管怎麼說，十萬圓是沒辦法。」

我心中第一次感到強烈的恐懼，也受到不安和悔恨所侵襲。

菅井信任關口是欣賞其腦筋靈活，同時是徹底的利己主義者，並且遇事冷酷無情，絕不會被所謂義理人情的觀念所打動！

「都是因為你這傢伙拖拖拉拉，才會變成此等結果。」

「只是十萬圓而已。」關口仍盪著左腳，說。

「當然！」

「一半如何？算是替你送行。」

因此，必須等到晚上才可能實行！在那之前，屍體丟進浴室即可。這樣，就能有足夠時間讓關口逃往大阪了。

「不要亂開玩笑！我可不會粗心大意到被人跟蹤到這裏來，再說，你根本可以不必要殺人。」

色情防治法雖禁止色情交易，但是無懲罰尋花問柳的男人之規定。菅井的目標即是這些人——他選擇的是：雖不構成事件，也未成為報紙報導的對象，但所做所為若被宣揚開來，會失去社會信任、導致幻滅的人物。

——真的說出「スガエ」的口音嗎？

「不要的話隨便你！」

關口好像也明白了——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德持的屍體。

「住手。」我說。內心真想拖他至走廊狠狠修理一頓，但，卻做不到。

「我看最好不必了。那麼，現在就給我五萬圓？」

「好好把事情弄妥。」我一面幫關口將德持的身體抬進浴室，一面鼓勵似的拍他肩膀。

德持無視菅井的存在，進入房內，一把抓住關口衣領，以輕蔑的眼神，回頭望著菅井說：「果然是你！」

既已脫身，關口為何還在都內徘徊？

「你能順利完成嗎？」我問關口。

「五萬圓？」

菅井邊跟蹤在安田身後，邊回想起當時嘆息的情形。感覺上，似乎剛浸泡過熱水澡一樣，全身火熱。

「那麼，你能籌出多少？」關口斜眼看著我。